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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江红:生死门
日期:2020-06-14 22:17:20 作者:在河之东 来源:我在河之东 阅读:

李江红:生死门

  生死

  李江红

  我们总是想着在工作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等一等,再等一等,到时候就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了,却忘了时间残酷了比起来日方长,更多的是世事无常

  一一题记

  “吧嗒,吱一一”两扇白色厚重铁门又被推将开来,一副移动担架被两个武装到只剩两只眼睛护士推了出来。不见担架上躺着的人,或他或她已被色的布全部覆盖。很显然,又走了一个。

  “大军!”其中一个护士点着名声音嘶哑低沉,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空洞苍白也许是她们每天都经历着这样的生死疲劳,见惯不惯了吧。

  “在。”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的、头发有点花白的庄稼汉子应声答道。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应该是他的兄弟妻子儿女吧。

  几个人一拥而上,接过了担架慢慢而去,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我的随之一沉,整个人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只感到绝望无助

  已经是第天了。

  我在这道白色的门外已守候整整七天七夜了。而母亲也在这道门里面呆了整整七天七夜了。她的病况我一无所知,她的痛苦我一无所感。每每问护士听到的只是四个字“正在抢救”!

  而在这七天七夜里,这道白色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来来往往的人出来了进去了,进去了又出来了。门外的人走了来了,来了又走了,减少增多了,增多了又减少了。

  这道门就像是人的生死门,隔着阴阳两界,让人恐惧与窒息。

  每天看到护士推出一个白布全覆盖的移动担架时,我的双腿就禁不住一阵阵哆嗦。

  这个时候,我的心就像黄河岸边的土壤,下面先被掏空,然后被拉开了第一道裂缝,紧接着靠里面又被拉开了一道裂缝,这裂缝越来越大越长。当土壤被掏得脆弱得再也撑不住时,“轰隆”一声,一整面土壤就没入了河水,被奔流而过的黄色浊浪拉了个一干二净。拉过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那触目惊心的裂缝却像斧凿刀刻般,不时在眼前闪烁

  是的,我已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母亲,是七天前的凌晨五点被邻居们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那会,我还在一百多里外的他乡呼呼大睡。

  那天夜里睡得格外沉,任手机铃声客厅吼了一遍又一遍,我却愣是没听见丁点。直到早上七点醒来,才发现上面有五十多个未接来电

  得知母亲病重,我一下子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在妻子的催促下,我才慌慌张地驱车赶向医院。而到了医院,我面对的却是这道冷冰冰、白刺刺,没有任何反响大门

  那一刻,我好悔恨,悔恨自己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老了,悔恨自己没有注意到母亲身体已经羸弱了,悔恨没有多回陪陪母亲,哪怕就是陪她说些东拉西扯的闲话也好啊!

  我总是想着在工作上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等一等,再等一等,到时候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了,却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比起来日方长,更多的是世事无常。

  我双手合十祈祷着,愿母亲能扛过这道鬼门关。

  “吧嗒,吱一一”正胡思乱想间,那道门又开了。不过,这次没有大开,而是只露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李江红在吗?”缝隙里的声音脆脆的。

  “在在在!”我急忙答道。

  “你母亲已脱离危险,快去外面给她买袋纸尿裤、卫生纸。另外,再买上一份小米汤。”

  “噢!知道啦!谢谢!谢谢您!”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了下来,双腿立即来了劲。

  待我一溜小跑将东西买好递给护士时,我才感觉头晕目昡,一屁股瘫倒在门旁附近的长椅上。

  “你母亲得的是心梗,多亏送来及时,要再迟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以后可要注意了。”主治大夫批评着我。

  “嗯嗯。”我点头如捣蒜。

  “一会就转到普通病房了,但24小时不能离人,一定要悉心照护。”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您大夫。”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那两扇厚重的门又开了。两位护士推着母亲缓缓走了出来。

  “你母亲真坚强,接下来要好好照护啊!”

  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护士说道。这次,她们摘下了口罩。

  “嗯,晓得晓得。谢谢您们,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

  母亲转到普通病房又住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我和妹妹轮流着照顾,一直守在母亲身旁,再也不敢离开片刻。

  每天早晨五点,我赶紧提上暖水瓶给母亲打来热水,然后用浸泡得热乎乎的毛巾把母亲的手、脚仔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当我要给母亲擦脸时,母亲死活不让,她执意要自己动手。

  “已经够麻烦你了,耽搁得你都上不成班。这点妈能行。你也够累的,坐那歇歇。”母亲一脸歉意的样子。

  “妈您说啥呢?和你儿子还说上见外话了。只要你健健康康,好好的,让儿子干啥都愿意。”我的眼一下就湿了。

  “你真有福气呀,有这么个好娃。”邻床的一位大娘搭上了话。

  “可不是嘛,数我这个娃孝顺,心细。”母亲一听别人夸她儿子,忍不住地开心,话都多了起来。

  而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家条件艰苦,母亲几十年不曾停歇,辛辛苦苦把我们几个拉扯长大成人,其间的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个清楚。可是母亲从来不提这些,只为我们几个能健康成长而感到欣慰和快乐。

  母亲说,这半个月是她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最开心的日子。

  我知道,母亲的快乐是因为有我们陪伴着她。

  临出院时,母亲执意让我再带她到重症监护室去一趟。我不明白母亲想干什么,但又不愿违背母亲的意思,只好带她去。

  又到了那道生死门前,只见母亲用布满皱纹的双手仔细地抚摸着厚重的大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妈,你在找什么呢?咋,还舍不得它吗?”我故作轻松,打趣着笑问。

  “我只是想找找,那七天七夜,我娃在这受得是啥煎熬。”母亲很平静地答道。

  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顿时泪如滂沱。

  责任编辑:阳光

  作者简介:李江红,笔名肖冰,永济市作协会员,《河之东》文学论坛会员,《文艺作家》平台副主编。作品散见于《河之东》、《文艺作家》等网络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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