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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父亲的最后时光(三)
日期:2020-06-14 09:41:15 作者:万喜 来源:文章吧 阅读:

我和父亲的最后时光(三)

  五月二日早上六点,我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一父亲,一下打了个激灵。只听父亲在电话里用略带颤音的语气说:“幺女儿,你老爹不行了。”

  怎么会?昨晚父亲还跟我一起从自由市场穿过,他说要吃茼蒿菜,我说:“好,明天我们吃茼蒿炒鸡蛋。”我一边穿鞋一边回想昨晚送父亲回时的情景

  等我急急忙忙赶到父亲家时,大哥哥已比我先到了,毕竟他住得离父亲更近些,只隔了几栋。大哥哥正在一边联系120,一边询问情况。父亲后倾着坐在床边上,双手撑着床说:“五点半起床楼下转了一圈,上来后,后腰就一阵阵的疼,火辣辣的,疼得站不起来。”

  鉴于奶奶死于心血管病,我们第一考虑的是血栓中风血管问题。等救护车来的时候,父亲的脚已失去了知觉。在救护医生配合下父亲被送到了人民医院,躺在医院的急诊室时,父亲的双腿已经抬不起来了。随着抽血,体征检查,医生会诊到、B超、CT、核磁共振系列的检查,父亲的双小腿,双大腿,双髋在逐步地失去知觉,最后医生锁定大脑脊柱,只有神经出了问题才会出现完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期间,父亲在被后腰间断性的疼痛折磨大汗淋漓。十点,医生确诊脊髓里有好几个肿瘤,其中的一个肿瘤里东西渗出压迫神经导致下肢麻木需要尽快手术,否则压迫的神经会逐步上移至肺部,那样的话很快便会呼吸衰竭。但市级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需转到省级医院。

  简单的带了些行装我们便随救护车转到了兰大二院。五月份,虽然新冠状病毒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医院还是管理得非常的严格。父亲入院以后,护理人员将他身上的衣物悉数脱掉,扔给了我们家属,并将家我们关在了楼道外,告知我和哥哥,父亲将会送到重症监护室,不得探视,有事联系主治医生

  在走廊里,我们见到父亲的主治医生,他告知我们:如果父亲不做手术,肯定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如果做手术,父亲有可能会站起来,征询我们要不要做手术。我和哥哥商议,不管如何,总是要给一次机会吧,同意快手术。

  我和哥哥一直在楼道里徘徊,不知黑夜。夜里十一点半,在过道了我们看见父亲插满了管子出了手术室,我们只被允许远远看看根本不允许靠近,只见父亲很快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看到主治医生出来,我们连忙谦卑地迎上去,医生说手术本身是很成功的,出血也不多,不过根据打开情形看,恶性肿瘤可能性偏大。,栖栖遑遑的我泪眼模糊,不知如何是好。还好有哥哥,他把我妥妥帖帖地安排到附近的宾馆自己却用二十块钱买了一个垫子,铺在医院的地板守护着父亲。

  五天,五天了,我们都没曾见到手术后的父亲,我们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只按医院的要求定时给父亲送三顿饭。每次送饭都是要经过三道关卡,一道是在大楼入口处,在这里会验体温,验看出行码,验医院陪护卡,这道卡是随到随验随放行,比较容易些。二道卡是在科室大门处,这道卡只验陪护卡,但是每半个小时开一下门,错过了节点就只能在走廊里等候下一个半点。因此科大门处往往站着十来个等候的人,都是一些心急如焚的家属。开了科大门后家属都争抢着进病房区。三道卡是病房的门,这道卡什么也不验,但家属就是不能进,必须按门铃等护工来开门。病人所需之物交给护工就可以了。

  医院给一个病人只办理一张陪护卡,我和哥哥只能进去一个,要么是哥哥在大楼外等,要么是我在大楼外等。每次站在大楼门口时,我都可怜巴巴地瞅着哥哥,有时哥哥会用他高大的胳膊给我撑开一条宽大的缝,让我拿着陪护卡进大楼,自己在走廊上等。有时哥哥会非常歉意,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似的,低着头说:“这次我进去吧,你在这儿等着”。看着他们进去后,我和那些没能进去的家属们一样,都会颓然地坐在台阶上。几次之后,哥哥找到了一条存在漏洞的通行之路,从门诊处扫了绿色通行码之后,通过弯弯绕绕的地下层,上到父亲所在的科室大门,相当于我们攻破了第一道关卡,我和哥哥开心了还一阵子。第二道和第三道关卡去不好攻破了,护士验看陪护卡时要询问病床号,对号对卡放行。

  在第三道关卡处,按门铃后护理人员才慢吞吞地走出来,有时她们会确认一下床号接过饭盒,有时她们会说“放到门口的桌上吧”。

  有一次,我压了门铃没有人出来,我便又按了几下,护工出来时非常生气地质问:“不认识字吗?让你放到桌子上。”我嗫嚅着说:“我怕凉了。”护工都懒怠瞅我一眼进去了,我只能可怜巴巴地把饭盒放到桌台上。虽然如此,我还是每次送进来都会按门铃,只想离父亲近些。护工接过饭盒进病房后,我都用耳贴墙跟儿,用眼觑门缝儿,试图知道父亲的状况。

  有一次,我压了门铃,护工出来结果饭盒,我站在病房门口久久未走,看到护工出来打水,我便亦步亦趋地跟着,问父亲吃了没有,护工极不耐烦的说“那么烫能吃吗?”,我只能后缩一下身子,很快就被护士清理出场,滚到走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哥哥说“什么也没看到”。哥哥安慰着说“放心,他们是专业护理人员,会比我们护理更科学更专业。”

  有一次,我耳贴墙跟儿隐约听到父亲在对护工说“谢谢你”,我还想听得更真切一些,于是继续贴到墙上,并试图从门缝里张望到什么。我这一举动遭到了护工的极大白眼,她极不满地说:“怎么,不相信医院,既然不信心干嘛送到医院来,领回去好了。”我只能含着泪解释说“我只是见不到父亲着急得很。”也许是这些眼泪的作用,那个护工在没有凶过我,会告诉我们送进去的东西父亲都吃了什么,父亲想要吃什么等一些小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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