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即使是到了半夜三更,地面上的热气还是在汨汨的往外冒。
罗宋以为老婆可能是刚从酒店出来,太热的原因。他轻轻地把空调调到了最大,以80码的速度在路上狂奔。
随着电台节目的结束,一首音乐缓缓地流入了莎莎的耳朵,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罗宋本不喜欢这样的音乐,听得昏昏欲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伸出手正想换个台,却瞟到睡得正香的老婆。
不知道是空调起了作用,还是音乐起了催眠的效果。他不想打断她的睡眠,伸出的手,轻轻地缩了回来。
02.
半夜十二点的街道上,车辆少得可怜。开了20公里,他几乎没看到过一个行人。罗宋他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可是,在距离家门口还有5公里的地方,他撞飞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中年男人。
这是段郊县路,黑黢黢的一片。所以,他真的没有看清楚,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看到一个人影被撞后,在车前方飞了起来,翻滚一圈后,重重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碰撞的声音和刹车的声音,惊醒了莎莎。出于车子的惯性,她的头碰在了玻璃上。还来不及尖叫,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急刹车停后,罗宋吓得在座位上不敢动弹。那用力握住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
罗宋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瘫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语道:“糟了,我喝过酒,这下不仅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还要去坐牢了!”
她把罗宋扶了下来,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她颤抖着双手,握在沾满罗宋汗水的方向盘,脚也不自觉地跟着抖了起来。
“你干什么?”罗宋意识到了莎莎的意图,去拉莎莎。
莎莎却紧紧地抱着方向盘:“老公,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你。我是不会让你去坐牢的!”
03.
片刻后,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那个人还有呼吸,他们赶紧将人送到了医院。
受害者的家人一听成了植物人,纷纷找上门来讨伐莎莎,无非就是要求赔偿。
最后,通过法律裁决,莎莎因为超速驾驶撞上行人,被判刑一年零三个月;由于莎莎是孕妇,缓期两年执行。吊销驾驶证,赔偿受害人70万。
虽然有保险公司担着,他们自己也就出了20万左右,但是,莎莎的人生,从此就抹上了一笔黑,永远也擦不掉。
04.
除了每个月递交检讨书、偶尔去敬老院看看孤寡老人外,警察倒也没有怎么难为她。
毕竟,怀着孕不方便。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遇上这种事儿,也是一种意外吧!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很快就到了临盆的时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种痛苦估计也只有做妈妈的,才能体会到。
看到老婆疼得直冒冷汗,罗宋觉得无能为力。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老婆受这种罪了。
儿子出生后,看着眼前肉嘟嘟的孩子,莎莎和罗宋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可惜,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孩子的问题。
在孩子半岁的时候,同龄的孩子已经会笑会闹了,这个孩子却任人怎么逗,也不哭不闹,更不会笑。
05.
10个月的时候,他还连最基本的坐都不会,更别提站立了。他们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结果却让人绝望---先天性脑瘫。
医生说,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早期表现在行动迟缓、反应迟钝、动作障碍等上;脑瘫的孩子,一般寿命都不会太长。
回到家,夫妻俩看着怀中一无所知的孩子,想到医生的话,不禁潸然泪下。
“医生说,这是遗传疾病。肯定就是你们家遗传下来的。你可是曾经有一个脑瘫的姑姑,活到3岁就死了。”罗宋“咚”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水杯,水花四溅。
莎莎没想到罗宋会这样说。她委屈地反驳道:“你那个去世的大伯还是个傻子呢,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家遗传的?”
罗宋那个去世的大伯,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是他对罗宋非常好,每次都会偷偷给罗宋拿好吃的。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说他大伯的坏话,就是自己的老婆也不例外。
莎莎愣在了原地,捂着被打肿的左脸,哭了起来:“你敢打我?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在里面蹲着了!”
罗宋知道自己不该打老婆,但是他受不了别人的威胁:“那你想怎样?要不要去告我,把我重新送进去?”
说完,他摔门而去,留下身后啜泣的妻子和大哭不止的孩子。
06.
罗宋负气而出,开车竟然差点儿撞到人。
他赶紧下车把行人扶了起来,却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前女友丽丽!
丽丽穿着廉价的碎花裙子,已经有点儿掉了漆的高跟鞋,还有那蹩脚的妆容,看得出她现在过得并不好。
反观罗宋,修身的衬衣,锃亮的皮鞋,手腕戴着的名表,还有这二三十万的小车。
看来现在的他,早已混得是风生水起。丽丽当即心里一阵懊恼,心想当初两人如果没有分手,那现在过得也不会这么惨吧!
“你还好吗?他对你还不错吧?”
想到丽丽当初嫌自己穷,跟高富帅跑了,罗宋心里就不舒服。但看到她现在过得如此不堪,心里又有一种炫耀的快感。与其说这是询问,倒不如说是一种讽刺。
“你看我过的好吗?”丽丽反问道,“那个男人不过是看我长得漂亮耍我的。到手后他就把我甩了,我无脸再回来找你,就回了老家。而那时候,我母亲又查出患癌。我卖了房子,也没能把她留下。母亲走后,无家可归的我,又出来找工作了。现在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
听丽丽说完,罗宋不甚唏嘘。丽丽在单亲家庭长大,但是不仅人漂亮,还自信大方,所以赢得了无数同学的青睐。
罗宋作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帅男生,好不容易追到了丽丽。本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却没想到被中途插进来的高富帅给搅了局。
她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想到最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而现在,连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也去世了,再也没有人会关心爱护她了。
07.
罗宋请丽丽去吃了晚饭。丽丽借口好友重聚喝了点儿酒,罗宋送她回了家。
丽丽趁机拉住了罗宋,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那暧昧的笑容让罗宋恍惚,就这样在半推半就中,他们鬼混在一起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身新衣后的丽丽,瞬间就变成了当初的那个大美女,和她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当风言风语传到了莎莎的耳朵里,当她躲在角落里,亲眼看到两个人亲密地牵手逛街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哭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赌上一辈子救回来的丈夫,因为自己生了一个脑瘫儿,就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那个曾经发誓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竟然讽刺地成了照顾着别人的男人。
她想过离婚,但是离婚后,自己并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去医治孩子。更何况,她还爱着他,她舍不得就这样给小三让位。
在万般煎熬中过了三个月,孩子去世了。他终究没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地长大。
08.
孩子去世后,莎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一步。任亲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
后来,她变得不爱说话。人前笑人后傻,看着什么东西能够发呆半天。罗宋意识到,她可能是病了。
在家人的陪同下,莎莎去看了心理医生。意料之中的中度抑郁症,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效果。
眼看莎莎慢慢好转,罗宋的愧疚感,也开始慢慢减轻。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很快警察就找上了门。
原来是那个昏睡了两年多的植物人醒了,他向警察指控了罗宋。在被撞飞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开车的是个男人,并不是被判刑的莎莎。
案子重启,真相大白。莎莎和罗宋,分别因为酒后开车撞人、包庇罪、骗保罪,双双入狱,还因此赔得倾家荡产。
分开的时候,罗宋忍不住替妻子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一转身,“咚”地一声,他跪倒在妻子面前。
他说,自己之所以出轨、之所以跟妻子吵,都是因为这一桩“顶包”,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现在好了。我终于再不用步步惊心了。”他哭着说。
莎莎淡淡一笑:“都不重要了。”
儿子没了,她坚守的爱情没了,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接受法律的制裁,然后好好活下去,就是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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