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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静妃)对谈话的对象十分不屑,并发起十万电力的白眼攻击!
自陈名夏举报济度等人滥杀逃兵之后,汉人举报满人虐奴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飞来,除了安郡王以外,满大臣人人自危,因为在这样“苛刻”的标准下,满大臣已经几乎没有人再会有清白之身。
而安郡王也因为平时喜欢汉文化,亲近汉人的缘故,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中成为众矢之的。
这件事,已经从单纯的汉臣举报满臣虐杀,升级为整个朝廷的满汉之争。
汉臣的首领是陈名夏,而满臣的首领其实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甚至可以再加上以孝庄为首的索尼和鳌拜。
别看平时孝庄派和郑亲王派斗的山响,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会抱成一团,联合起来抵抗汉臣的攻击。
所以这个时候,索尼首先坐不住了,平时老成持重的他,此时却好似被烧了尾巴的狸猫一般,声嘶力竭的嘶吼:同志们,跟我来!我们要反击汉人的疯狂,哒哒嘀嗒!
满汉之争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形成了历代帝王最深恶痛绝的现象“激烈的帮派之争”。
满臣与汉臣各以自己的血统为依托,假借朝政之名,以为自己谋利之实,对对方展开疯狂的攻击,以致双方都会产生严重的内耗。
作为裁夺者的福临,如果不能早早看透这一点,那他的喜好,他的仁慈会被别有用心的臣子所利用,成为攻破对方阵营的利剑。
而皇帝的职责,很多时候应该是整合和协调资源,而不是摧毁与内耗资源。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上很多明君,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和稀泥”。
吵可以吵,闹可以闹,但是为了个人利益,弄得大家都活不下去,是皇帝万万不会允许的。
所以福临对索尼激烈的言语很不满意:尽忠就尽忠吧,你若是个哑巴,还尽不了忠呢。大喊大叫的,连宫墙上的鸽子,都被你吓跑了。
福临对索尼最不满意的一点,是他在激化满汉矛盾,激起满臣对于汉臣原本就积蓄已久的不满和仇恨,使已经失态的事态更往失控的一方发展,所以福临讽刺索尼:我看谁也没跳出来拼命,就你跳出来拼命了。
从福临和索尼的一些对话可以看出,福临的眼光更有前瞻性与全局性。
大清以武立国,所以以索尼这类保守派的满清贵族(济度、博果尔也是这么看的)看来,满人杀几个汉人根本不算什么事,天下就是这样打下来的,你现在不让满人杀汉人,岂不是瓦解满人征服天下的意志?
索尼的眼光还停留在清军入关前,而顺治的眼光已经放在清军入关后。
不愧是开国的皇帝,高瞻远瞩。
打天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武力,而守天下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民心。
如果不能满汉一体,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汉人都当成自己的臣民一起呵护,那福临这个皇帝的位置还做的稳吗?
即使做稳了,又能坐稳多久?
所以福临呵斥索尼的时候义正辞严,但是索尼狡诈之至,他说陈名夏上书攻击满臣,不是为了维护大清朝的统治,而是为了复辟大明朝。
“若要天下安,留发复衣冠”就是明证。
一旦陈名夏说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截然不同。
一开始,福临可以以为陈名夏是出于公心,看不得满人残暴,所以挺身而出,为民请命。
但若是陈名夏不是出于公心,而是出于想要复辟前朝的私心呢,那他的行为完全可以做另外的解释。
揪着满人的小辫子不放,借福临不喜杀戮的心性,将济度、常阿岱、博果尔等人绳之以法,进而瓦解满清贵族统治的基础,那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为复辟大明朝开了绿灯呢?
陈名夏听到这一说法,大笑着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他胆小惜命,不可能为了复辟前朝而不顾性命。
但是权利斗争残酷就残酷在,很多时候你怎么想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事,你做的事情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陈名夏的确已经成功激起满汉的矛盾,福临也如他所愿的与朝廷中的保守派展开斗争,如果到头来福临发现,陈名夏的所作所为竟然是想要瓦解他自身的统治,他会怎么想?
福临把陈名夏也抓了起来,只是关了他几天,还没有用刑,他就仓皇失措如丧家之犬,毫无骨气与节操可言,以致福临对他十分失望。
其实,福临重用陈名夏这种人,在认知上,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他把“才”与“德”混淆起来,以为有才的人必定有德,重用此人的才华,也在某些程度上,对此人的品德有所期待。
不仅福临对此事有所混淆,就连陈名夏自己,恐怕也因为他自己的绝世之才,而对自己的品德有过高的估计。
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何天下人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二臣”,同样归降的汉臣,龚鼎孳,傅以渐都对满人的羞辱习以为常,而唯独陈名夏一人愤愤不平,因为他以为以他的才华,被新朝重用是理所当然的,大明朝这条破船已经残破不堪,怎么值得他这种“高价值”的人为之送命呢?
福临问他:若要天下安,留发复衣冠,你说出这种昏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分析这句话之前,我先来分析一下,清朝为何要所有的汉人“剃发易服”,即使在推行的过程中会导致很多反抗也在所不惜。
“剃发易服”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留一根鞭子,换一下服制这么简单,这在根本上,其实是一个“服从性”测试。
你外表上愿意“剃发易服”,就说明你愿意接受满清的统治。
至于你是心甘情愿的接受,还是心有不甘的接受,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必须要”接受,你“不得不”接受。
在这个“剃发易服”的过程中,满清的权威可以逐步确立,并有效的甄别异己。
对于满人来说,这期间有一些代价是必须的,世上又有哪次的改朝换代,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
陈名夏会说此话,就是说明在他内心深处,对大清朝是没有任何忠诚心的。
他说他死心塌地效忠朝廷,但是实际上,他所效忠的,只有他心目中的利益。
谁能给他更大的利益,谁能保他荣华富贵,他就效忠谁。
福临总算弄明白了,陈名夏口中所说的“忠心耿耿”,都是骗人的。
如果此事闹的不可收拾,福临皇位坐不稳了,到时候陈名夏就会像狗一样,跪在新主子的面前,摇尾乞怜,就像他现在跪在福临面前一样。
福临对陈名夏这种朝三暮四,贪生怕死的小人十分鄙夷,并成功对他甩了一个十万马力的白眼。
花束子是第一个前来看静妃的人,除了她之外,就算是静妃的亲姑姑,亲表哥,都一次没来看过她。
听说有人来看她,静妃一开始是惊喜,后来是失望。
她以为福临会来探望她,但是等到的却是花束子。
没想到这天真个巧,福临因为要询问新皇后的情况,特地绕道来侧宫。
当他走入侧宫的一刹那,静妃站起来一脸惊讶而又期盼的眼神让我相信,静妃其实是深爱着,并且依旧深爱着福临的。
但是从小唯我独尊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把这样浓烈的爱妥帖置放,而在一次又一次肆意任性地求关注求关爱的行动中,消磨着福临对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
比如她废后之后,原本还有妃位的用度,但是她非把自己的侧宫弄的比冷宫还要邋遢,不就是想借“卖惨”来求得福临的关注吗?
等福临真的来看她,跟她说如果用度够用,就不应该把自己的住处弄成这个样子,她又故意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倔强模样。
求求你了,姑奶奶,如果你真的在乎这个男人,偶尔在他面前服个软撒个娇,这很难吗?
这次福临破天荒的来看静妃,其实是有目的的,没料到花束子会在这里,福临只能把花束子给支开,想要和静妃说两句体己话。
没想到花束子竟然恳求,想要搬到侧宫来和静妃一起住。
我想自从那晚花束子没有认出乌云珠的名字之后,福临就一次没有踏入永和宫。
花束子已经知道,福临对她的感情已经无望,想要和静妃同住,也是希望两个快要被冻死的人,相互抱住取暖而已。
但是这话在福临听来,好像是花束子在用这种方式责备福临的冷漠。
福临连忙说:你何必这样呢?等日后闲下来,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来看你们的。
但是,福临说谎了。
前朝虽然忙碌,但是只要心里有这个人,绝对会千方百计挤出时间和她见面。
之所以多月未见,就是说明福临已经把这两人扫入心灵的犄角旮栏里面,想都懒得想。
此时如此说,也不过就是掩盖他见异思迁的无情而已。
所以皇后对福临为自己开脱的话语十分鄙夷,顺便也送上了十万马力的白眼。
花束子一走,福临就柔声细语地对静妃说话,还劝她和其他嫔妃一样好好过日子,把我差点都给感动了,这么英俊温柔的老公怎么活生生被你作没了呢?
听到后来才恍然大悟,福临不是因为关心来看静妃的,而是为了打听新皇后的消息来的。
福临自己不喜欢别人跟他耍心眼,玩手段,但是他对于静妃,经常就是用心眼和手段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比如一开始要求她骑马,他并不是真的和静妃感情融洽,而只是想在宗亲面前做做样子。
佟妃落水之后,福临来看她,表面是皇上探望皇后,其实他只是想知道静妃是不是谋害佟腊月的罪魁祸首。
而这次,在软语温存的关怀之下,也只是想探听一下未来的老婆人品如何。
失望至极的静妃对福临虚以委蛇,含着眼泪说新皇后:又聪明,又漂亮,又仁义,是个好姑娘。
而当福临以为达到目的,起身就走的时候,她才说了实话:表哥,她是个傻瓜。
而福临,也好似感受到了静妃的心意:表妹,你下巴上有个瓜子皮,自己摘了吧。
我们大婚那天,你的下巴上,也有这样一个瓜子皮。
原本我们都对这段婚姻抱有期望,最后却发现,我们对彼此都有无尽的失望。
一声表哥,一声表妹,就是把两年的夫妻生活一笔勾销,从此前缘尽消。
你即将迎娶新的皇后,而我,也将在侧宫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