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我们已经回大庆了。
公公婆婆搬进了新买的房子,虽然只是80多平的两居室,但是居住条件已经好了很多。我有了自己的卧室、书桌和书架,可以坐在椅子上写作。
他们以前住的老房子,只有40多平,是1980年代单位分的老公房,一室一厅,客厅里摆一张床,我们回来住卧室,公公婆婆只能睡在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狭小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我写稿子需要把缝纫机搬进卧室当书桌,坐在床沿上,卧室小到根本再放不进一把椅子。
搬到新家之后,每个人心情都舒展了很多。吃好午饭我跟吕同学出门散步,家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公园,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在冰面上走,清亮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然后我们去看了一部香港电影,《家和万事惊》。
当镜头从繁华的维多利亚湾切换到普通人居住的狭窄陋巷,一种焦灼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家五口住在小户型改成的三居室,孙子和爷爷共用一个房间,袁咏仪和吴镇宇饰演的中年夫妇,住在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的卧室,一对儿女常常因为谁侵占了谁的空间而吵架。
电影的开头,就是一家人在做省钱比赛。为了供房贷,每个人不得不节衣缩食,最大限度地压缩自己的生活开支和乐趣。年迈的老人为了省钱吃过期的面包,青春期的女儿不买任何化妆品,女主人眼睁睁看着闺蜜结伴去旅行,为了省钱她只能撒谎。
《家和万事惊》中有一组数据,2018年香港人口数量达到730万,人均居住面积16平方。香港市区的房价一平米平均高达19万,70平以上的公寓就算豪宅了。每个普通人买房的故事背后,都是一把辛酸泪。
在一个名叫《有楼万事足》的香港纪录片里,有个男生一天的消费严格控制在50块,出门连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去大学的公共浴室洗澡。还有一个女孩子,从大学开始立下买房的志愿,像打了鸡血一样,同时打十几份工。将近一半的年轻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比起结婚,更重要的是买房。
我在北京住了这么多年,也是在2015年才买了人生中第一个房子,那种压力,焦灼和辛酸还历历在目:
一开始租住在城区单位的附近,随着房租越涨越高,只能搬到郊区住。每天清晨5点起床,赶在早高峰之前进城去上班;买房之后捉襟见肘,每个月的工资还掉房贷之后所剩无几,为了省油钱,我们在上下班的路上就拉顺风车,业余时间琢磨各种挣钱的方法。
我无法想象,如果我没有任何别的技能,守着一份固定的收入,和三十年的房贷,要过几十年那种必须想方设法省钱的生活,我会不会也像袁咏仪演的那个家庭主妇一样,变得暴躁和充满戾气。
住得舒服真的太重要了。
特别是我们的两对父母都搬到相对宽敞的新房子之后,我能够切实地感觉到,我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虽然我们自己的房子还欠着数额不菲的房贷,但是心境是完全不同的,总觉得慢慢来啊,不着急的。当心态变得很稳很轻盈之后,其实事业上真的会更加顺利。
居住在大城市从来都是不易的。唐朝的时候,首都长安的房价也是出了名的高,所以有“长安居,大不易”的说法。大诗人韩愈,当时在长安做官做到监察御史,给儿子写信说,“始我来京师,止携一束书。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庐。”
韩愈北漂三十年才买了房子。我也常常想起17岁那年我带着一只28寸的行李箱,坐那种最慢的火车颠簸到北京,读书,工作,辞职,转行,离开北京又回到北京。生活远看像一条长河,只有在这条河流里真实地淌过,品尝过各种辛酸和焦灼,还有如灯塔一般在前方指引的希望,才会变得坚韧和笃定,将自己的根系深深扎进土壤,然后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
很多年轻人和我一样,从家乡小城镇来到超级都市,这是我们的命运。然后在这里,慢慢奋斗出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业,所有形而下的艰辛都化作形而上的浪漫——我不是一个爱诉苦的人,我只想说,在任何境遇下,都要保持内心的自由,然后脚踏实地去努力。
,大庆的空气很好,天很蓝呀:
END
本期作者:李娜,一个疯狂又理性的水瓶座少女。爱美爱文艺,也非常独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公众号:与尔同消万古愁(shov)
给我点个好看,让我知道你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