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集(全二冊)》是一本由刘禹锡著作,中华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00,页数:63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劉禹錫集(全二冊)》精选点评:
●前度刘郎今又来,感身仍是谪逸才。
●读之使人爆发出诗情与对生命(包括古人的)的一种审视和热情
●要籍補錄。
●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和令狐相公别牡丹》
●只看了诗
《劉禹錫集(全二冊)》读后感(一):观境梦得诗
《人间词话》开篇点旨∶“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王国维先生眼中,造境、写境乃是“五代北宋之词”得以彪炳独绝的一大特色。然我在细读刘梦得诗歌各处后,发现“境”不单只存于词,刘梦得“诗境”之妙趣深远亦大有文章。 梦得诗歌造境、写境之细腻考究,首先当见于其写景状物之精妙。“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浪淘沙词九首其一》),视角由眼前黄河突转到天上银河,实虚相接,顿现黄河澎湃浩荡之势。“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望洞庭》)、“须臾却入海门去,卷起沙堆似雪堆”(《浪淘沙词九首其七》),此两句则是设喻精巧。白银盘和青螺的色彩鲜明对比来显洞庭山水之“翠”;而将劲浪起伏,比作似卷起的雪堆,更突出沙之细、白。虽难以想象洞庭山水如何翠,狂风卷起的沙堆是何状,但经如此形象的设喻之后就生动犹在眼前了。“暮霞千万状,宾鸿次第飞。古戍见旗迥,荒村闻犬稀。”(《秋江夜泊》),“暮霞、宾鸿、古戍、荒村”,几个意象依次排开,视野由远及近,而暗色调的修饰词则是营造凄凉衰败的视觉效果,如此情便自然寓于景中,而一读之戚然的“诗境”则兀然全出。 明朝胡震亨《唐音癸签》里评价道∶“(刘禹锡)其诗气该古今,词总华实,运用似无甚过人,却都惬意。”“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竹枝词九首之九》),只借代与对仗,诗句恰如烟火人家的劳作生活,平白却不失诗韵。而“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巷》)之所以博得白居易“掉头苦吟,叹赏良久”,不仅因其用典巧妙,更因梦得用笔曲折,刻画出燕子仍在,而豪权荡然无迹的世事变迁之无常。梦得对诗句铸造的得心应手,使他的怀古诗中除无穷感慨之外,更多一份让人回味的韵外之致。 固然,写景状物之精妙与词意相宣之和谐使梦得诗歌境界自然雅丽,令人神往。但王昌龄《诗格》里提及“诗有三境”,最高层次的“意境”是“张之于意”、“思之于心”,最终求得一“真”字而已。梦得诗歌之“真”就在于其豪情真切斐然。“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酬乐天咏老见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词二首其一》),不管是宽慰友人还是赏景感叹,刘梦得总是能够将积极进取的心态融入诗句,真挚深切,触动人心。 以至于当梦得旧地重游,看眼前曲江岸边,杏花盛放如故,再与好友重聚,却已是往事不堪回首,他仍可以玩笑似的吟一句“游人莫笑白头醉,老醉花间有几人?”(《杏园花下酬乐天见赠》)但可知,彼时回到长安的他已是劫后余生,一腔不平和愤懑无处抒发。起起落落一生,到年老已至,物是人非,却仍壮志在心,不肯折腰,文人风骨的执著和坚守在这番万丈豪情下依然如故。或许,即使再经历几次挫折,回到长安玄都观,无论那怒放的千树桃花是否还在,刘郎中还是会吟出一句“前度刘郎今独来”(《再游玄都观绝句》)。因此,当千年沧桑变化,今人再品读梦得,仍能够被其诗歌饱含的豪情吸引,以至沉吟入迷。这应当才是“诗豪”刘禹锡笔下到今天还能直击人心的“诗境”吧。
《劉禹錫集(全二冊)》读后感(二):《刘禹锡全集》读书笔记
刘禹锡,字梦得,有“诗豪”之美名。大概因为李杜盛名,图书馆中难觅李杜诗集,于是有幸,与梦得相识。 读了一些他的诗后发现,梦得实在是一颗蒙尘已久的明珠,在人们大谈诗学时,却很少拥有姓名。 梦得有才,初时仕途顺遂,立志革除弊政,为民做了些实事。顺宗“內禅”之后,宪宗大兴问罪之师,革新志士大多被放逐出京,梦得从此一路被贬,郁郁不得志。宝历二年才结束了巴山楚水间的辗转流徙,后来的境况才有些好转。 刘禹锡仕途不顺,倒成就了他的诗名。他被裹挟于政治的漩涡之中,比其他的诗人有更深的体会,长期的仕途失意并未摧残他的意志,反让他“指事成诗歌”“读书有所感,辄立评议”。 胡震亨在《唐音癸签》中写道:“元和以后,诗道寖晚,而人才故自横绝一时,若昌黎之鸿伟,柳州之精工,梦得之雄奇,乐天之浩博,皆大家才具也。”其中,对刘禹锡的评价为“雄奇”二字,颇得其精髓。 刘禹锡前期的作品与雄奇二字颇为相衬,“饱霜孤竹声偏切,带火焦桐韵本悲”两句可作其注脚。从他的诗句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处境,看到他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决心,慷慨雄浑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坚韧。《酬元九侍御赠壁州鞭长句》中的“多节本怀端直性,露重犹有岁寒心”,刘禹锡在诗中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志向,可见其迎难而上的决心和韧性。《谪居悼往两首》是刘禹锡自悲身世之作,虽然凄婉不失雄浑,尽管苍凉犹见热血。 后期刘禹锡的风格有了比较大的转变,收敛了锐气,散发着淡淡的珠光。“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或许可以作为这一时期他的创作风格的写照。《咏红柿子》是这一时期的作品。“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本因遗采撷,翻自保天年。”表面是咏柿子,实际上也表明了自己对官场的态度。他原本也想为民请命,革除弊政,然而却有心无力,“翻自保天年”,只好超然局外以安享晚年。 刘禹锡的诗歌创作不随大流而独树一帜,别具一格。他拓展诗歌的题材,对传统的主题进行深化和“反拨”。他用他的独特心态和巧思,违逆传统主题特定的情感志向和思想驱归,创作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诗歌。传统的主题在他这里总能翻出新花样。“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是何等的豪放旷达!《浪淘沙词九首》其八写道:“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欢尽狂沙始到金。”我们可以看出刘禹锡虽被贬,但仍没有志气消沉,始终认为自己最终能实现有如此卓见,何愁无所作为?刘禹锡虽身处逆境,但总能把一曲悲歌唱得慷慨激昂,动人心魂,这何尝不是一种大家风范? 刘禹锡的独到之处自然不止乎此,他总能把普通的情感写得深邃广阔,只言片语却好像道尽人间事。如《望夫石》:“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时初望时。”很多诗用过“望夫石”这个意象,多用来写闺怨相思,格局比较小,但刘禹锡对望夫石这一意象的使用格局却很开阔,让人看到岁月流转后一些不变的情感,我们仿佛感受到了那深沉似海的思念。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刘禹锡对理想信念的坚守。 刘禹锡开阔的眼界格局是我很喜欢的地方,他的历尽沧桑、洞明世事使他的诗读来通透而苍凉。这样的笔调在他的咏史诗中表现得格外明显。如《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朱雀桥边的野草,乌衣巷口的夕阳,无不给人一种苍凉之感,曾经车水马龙的富贵世家如今却少有人至,物是人非,萧索凄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神来之笔,表面上说原本王谢家前的燕子飞进了寻常人家,实际上是说世事变迁,富贵权力并不长久。从燕子这一微小的细节来说明世事的变化,权力的更迭,以小见大,云淡风轻之中写尽了风云诡谲、白云苍狗,看似寻常之语实则意蕴无限。
《劉禹錫集(全二冊)》读后感(三):宦海沉浮、深信道教的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刘禹锡
刘禹锡(772~842年),字梦得,河南洛阳人,自称“家本荥上,籍占洛阳” ,又自言系出中山, 其先为中山靖王刘胜 。唐朝时期大臣、文学家、哲学家,有“诗豪”之称。刘禹锡诗文俱佳,涉猎题材广泛,与柳宗元并称“刘柳”,与韦应物、白居易合称“三杰”,并与白居易合称“刘白”,留下《陋室铭》《竹枝词》《杨柳枝词》《乌衣巷》等名篇。哲学著作《天论》三篇,著有《刘梦得文集》《刘宾客集》。
贞元九年,进士及第,释褐太子校书,迁淮南记室参军,进入节度使杜佑幕府,深得信任器重。杜佑入朝为相,迁监察御史。贞元末年,加入以太子侍读王叔文为首的“二王八司马”政治集团。唐顺宗即位后,实践“永贞革新”。革新失败后,宦海沉浮,屡遭贬谪。会昌二年,迁太子宾客,卒于洛阳,享年七十一,追赠户部尚书,葬于荥阳。
父亲刘绪,为避安史之乱,迁居苏州,曾在江南为官,刘禹锡并在那里度过了青少年时期。他很小就开始学习儒家经典和吟诗作赋,既聪明又勤奋,在做诗方面,曾得当时名诗僧指点。790年十九岁前后,刘禹锡游学洛阳、长安,在士林中获得很高声誉。793年,与柳宗元同榜进士及第,同年登博学鸿词科。两年后再登吏部取士科,释褐为太子校书。800年,杜佑以淮南节度使兼任徐泗濠节度,辟刘禹锡为掌书记。后随杜佑回扬州。802年,调任京兆府渭南县主簿,不久迁监察御史。当时,韩愈、柳宗元均在御史台任职,三人结为好友,过从甚密。
805年正月,唐顺宗即位,被任为屯田员外郎、判度支盐铁案,参与对国家财政的管理。这段时间里,刘禹锡政治热情极为高涨,和柳宗元一道成为革新集团的核心人物。“二王刘柳”集团在短短的执政期间采取了不少措施,但由于革触犯了藩镇、宦官和大官僚们的利益,在保守势力的联合反扑下,很快宣告失败。唐顺宗被迫让位于太子,刘禹锡与柳宗元等八人先被贬为远州刺史,随即加贬为远州司马。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八司马事件”。此后,刘禹锡在朗州近十年。期间创作了大量寓言诗,接触了当地民间歌谣,他还写了多篇哲学论文,最重要的便是与柳宗元《天说》相呼应的《天论》三篇。
815年,刘禹锡与柳宗元等人一起奉召回京。次年得罪执政,被贬谪到更远的播州去当刺史,幸有裴度、柳宗元诸人帮助,改为连州刺史。此后,刘禹锡在连州近五年。819年因母丧才得以离开连州。821年冬,刘禹锡被任为夔州(今重庆奉节)刺史。824年夏,调任和州(今安徽和县)刺史。826年,奉调回洛阳,任职于东都尚书省。从初次被贬到此时,前后共历二十三年。大和元年,刘禹锡任东都尚书。次年回朝任主客郎中,以后历官苏州、汝州、同州刺史。836年开始,改任太子宾客、秘书监,分司东都的闲职。841年,加检校礼部尚书衔,世称刘宾客、刘尚书。刘禹锡晚年到洛阳,与朋友白居易、裴度、韦应物等交游赋诗,唱和对吟,生活闲适。842年,刘禹锡病卒于洛阳,享年七十一岁,追赠为户部尚书,葬在河南荥阳(今郑州荥阳)。
刘禹锡的山水诗常常是写一种超出空间实距的开阔景象,如“水底远山云似雪,桥边平岸草如烟”,“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在静谧空灵的山光水色中勾勒了一种恬静平和的氛围。刘禹锡受道家影响,诗中常表现出高扬开朗的精神,由于有含蓄深沉的内涵、开阔疏朗的境界,刘禹锡的诗显得既清峻又明朗。刘禹锡的诗,无论短章长篇,大都简洁明快,风情俊爽,有一种哲人的睿智和诗人的挚情渗透其中,极富艺术张力和雄直气势。诸如“朔风悲老骥,秋霜动鸷禽。……不因感衰节,安能激壮心”、“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这类诗句,昂扬高举,格调激越,具有振衰起废、催人向上的力量。其七言绝句,也是别具特色,如:“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树小山词。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诗意简练爽利,晓畅易解,有傲视忧患、独立不移的气概和超越苦难的情怀,一种奔腾流走的生命活力和弃旧图新的乐观,以及坚毅高洁的人格内蕴。
刘禹锡深信道教,他说诗人应该“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一方面重视通过锤炼润饰使诗精巧自然;另一方面,他极重视主体的观照与冥想,他曾说: “能离欲则方寸地虚,虚而万景入;入必有所泄,乃形于词。因定而得境,故翛然以清;由慧而遣词,故粹然以丽。”刘禹锡的的名句如“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越中蔼蔼繁华地,秦望峰前禹穴西“。“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都是他对历史、人生进行沉思之后的一种感悟并显示出历史、现实、未来在这里的交融。刘禹锡的咏史诗以简洁的文字、精选的意象,表现他阅尽沧桑后的沉思,其中蕴涵了很深的感慨,如《西塞山怀古》《乌衣巷》《石头城》《蜀先主庙》等都是名篇。刘禹锡的辞赋创作在唐代辞赋史中,乃至整个辞赋史中也是不可忽视的,他的十一篇辞赋作品当中以《秋声赋》最受后人推崇。作为唐代重要的文学家与哲学家,刘禹锡的诗歌成就较高,是唐诗研究的重要领域。刘禹锡的文章以论说文成就为最大。一是专题性的论文,论述范围包括哲学、政治、医学、书法、书仪等方面。刘禹锡的散文,与他的诗歌一样,辞藻美丽,题旨隐微。柳宗元说他“文隽而膏,味无穷而炙愈出”。
刘禹锡在关于自然与人方面,他认为,在法大行的社会里,是为公是,非为公非,蹈道必赏,违善必罚,人们就会说,祸福决定于人的行为。在法大弛的社会里,是非颠倒过来,赏恒在佞,罚恒在直,人们就不得不把一切归之于天。他又认为,当“理明”时,人们就不会讲“天命”;当“理昧”时,就不会不讲天命。他认为,“大凡入形器者,皆有能有不能。天(自然),有形之大者也;人,动物之尤者也。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刘禹锡认为“空”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形态,在关于宇宙万物的生成和发展方面,他认为万物的生长、发展是一种自然过程,动植物和人类是天地阴阳之气交互作用产生的。他提出了天人关系学说,指出自然界的职能在于生长繁殖万物,万物在生杀、壮健、衰老的自然发展过程中,遵循强胜弱败的竞争规律;“天之所能者,生万物也;人之所能者,治万物也。”
《劉禹錫集(全二冊)》读后感(四):前度刘郎今又来
唐朝诗坛群星璀璨,刘禹锡不是最闪亮的那颗星,但若谈及唐诗,他又是一位绝不能被绕开的一位诗人。
蒋勋在《生活十讲》中写道,“文学有助于生命态度的建立,是站在别人的角度理解世界的最好的方式。”此言置于此,中肯而又恰当。对于这样一个漫漫长河中存在的而非文学作品中虚构的人物,我们更能够通过作品与史实的双重证据来获取人生的有益启示。
在读这本集子前,我只从如“二十三年弃置身”这样的高中所学的诗句中略知刘禹锡的贬谪生涯,直到这次耐心细读了他的赋、论、表、记、杂文、古调、诗等作品,才慢慢地走进他的世界。借助前言里对他生平的叙述,了解了他一生宦海浮沉,多次遇贬的深层原因——他是永贞革新的主力。
“无碍”这一词并不适用于刘禹锡,或者说,不适用于绝大多数人。或是在职场,或是在生活中,我们的预见都是为了应对这样的阻碍。有所碍便有所退,有所退就会有所进。刘禹锡流放,先流放朗州,而后连州,最后夔州,可以说他是“二王八司马”中,被流放得最惨的一个,但与柳宗元不同,他在被贬后的创作中,绝大多数诗文无颓丧之气,反倒是越挫越勇。当刘禹锡的肉体搁置在夔州,身处江湖之远,小人迫害不断,但他的灵魂却在此处得到了涤荡。正如后世阳明悟道龙场一样,在一阵凄风苦雨中,完成了自我的突围。
首先说刘禹锡的诗歌。
提起刘禹锡,他的好友白居易以“诗豪”总结之,我觉得甚是贴切。我想,豪迈的性格和他的出身以及遭遇必然是密不可分的。书的前言里提及,刘禹锡的先祖是匈奴族,所以他天生就带有草原民族的豪迈气性。这样的性格从他的《元和十年自朗州承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和《再游玄都观绝句》这两首便可窥见几分。读到“前度刘郎今又来”时我不禁哑然失笑,第一流的诗人最擅长的就是不落窠臼,这一句写尽了他的刚正不阿,不过他也未免过于直言不讳了,这样的性格是一个好人所该拥有的,却必然给他的政治生涯带去重重打击。
刘禹锡绝不是一个无暇的、完全合乎儒家伦理的人,但却是一个果敢的、为政治理想不畏牺牲的人。在刘禹锡被贬朗州时,他依旧对生活和政治抱有极高的热情与希望。
他在《秋词》中写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自宋玉《九辩》起,“秋”在文学作品里就始终扮演着一个悲伤的角色,到了刘禹锡这里,却另辟蹊径,推翻了悲秋的观念,表现出激越向上的情绪。而“我言”又能体现出他极度的自信,这种自信是他在贬谪生涯里化解不幸的办法。又如他在《咏史二首》中所写:“世道剧颓波,我心如砥柱。”,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还能有如此的豪情与胸怀,真不愧为诗豪也!
刘禹锡的怀古诗堪称一绝,这是他讽谕现实时的看家本领。如《蜀先主庙》中,前四句写蜀国兴盛,后四句写大业衰颓,这正是对应了安史之乱前后的唐王朝,透露出刘禹锡的无限嗟悼之情。又如一首《西塞山怀古》,隐隐有杜甫的沉郁顿挫之风,将唐王朝骄奢的现状寓于六朝之头的东吴,对企图割据国家的地方藩镇颇具警示作用,体现出了刘禹锡对国家命运的关注与担忧,怀古慨今,揭示现实,意味深长,也难怪古人将这一篇比作“骊龙之珠”。
二十三年弃置身,刘禹锡在文章风格上学习屈原,在文学创作上也效仿屈原。屈原对沅湘流域民俗风物的采诗吟咏,以寄托人生境遇中的骚怨情志,这一做法对刘禹锡的影响也很明显。“昔屈原居沅湘间,其民迎神,词多鄙陋,乃为作《九歌》”,刘禹锡亦效仿屈原当年的雅化,在被贬朗州时期,吸收了当地民歌的特点,雅化了《竹枝词》,从而使得竹枝词从主要写风土人情,用语比较俚俗的民歌变成了一种特别的诗体,对后世影响深远。刘禹锡对巴蜀的自然风物和民风习俗的描写不仅见于《竹枝词》九篇,在他贬谪生涯里的其他作品中亦对此多有吟咏。在朗州,刘禹锡感慨于“武陵俗嗜采菱,岁秋矣。有女郎盛游于白马湖。薄言采之,归以御客”而做《采菱行》;在武陵,他观赏了龙舟竞渡之俗后,又做《竞渡曲》;此外,还有描写农耕和打猎习俗的《畲田行》、《连州观奠徭猎西山》等。
可以说,屈原的骚怨情感对刘禹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把这种精神融进了对自身遭遇的忧怨感慨和对社会现实的讽刺,也融进了他对巴楚风物的现实观察和表现。在意象的描写中寄托和表现自己的骚怨愁情,还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屈原的骚怨,使之更具有现实性。
其次谈他的文章。
刘禹锡生活在大唐帝国中衰而又渴望中兴的时代,个人历经贬谪,饱受磨难。他的11篇赋作或直抒愤懑,如《何卜赋》《谪九年赋》《问大钧赋》;或写景寓情,如《望赋》《楚望赋》《秋声赋》《伤往赋》;或咏史假物,如《山阳城赋》《三良冢赋》《砥石赋》《平权衡赋》,大多都与他漫长的贬谪人生密切相关。这11篇赋作除《平权衡赋》、《山阳城赋》外,都可宽泛地理解为贬谪赋,并且表现出望愤交加而又理趣盎然的特点,成为贬谪文学尤其是贬谪赋创作的卓异代表。
读《问大钧赋》、《伤往赋》等文章时,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它们开篇都带有“兮”这一语气词,又有向天发问,与神对话的内容,向屈原学习的痕迹很深。屈原对崇高理想的执著追求、“宁溘死以流亡“,“虽九死其犹未悔”,矢志不渝不改初志的精神对刘禹锡有深远的影响。刘禹锡和屈原的人生经历颇为相似,前程似锦却为时所弃,被贬谪于蛮荒之地,空有一番抱负而无法施展,刘禹锡被贬后,虽然迫于情势而寄情笔墨,把诗文作为“见志之具”,但其内心从未动摇过,他认为自己横遭贬谪,是因为小人嫉妒贤能而加以构陷,“唯守职业,实无党朋。竞坐飞语,眨在遐藩。”(《苏州谢上表》)他也从未放弃过对理想的追求,始终怀抱“兼济”之志,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展宏图,如其在《砥石赋》中所说:“故态复还,宝心再起。既赋形而终用,一蒙垢焉何耻?感利钝之有时兮,寄雄心于瞬视。”文中以宝刀喻贤才,宝刀经砥石的磨砺,会更锃锋芒,借以表达自己百折不挠的韧劲和伺时再起的雄心。
同时,刘禹锡的文章中也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这与他的思想是相吻合的。他在《辩迹论》、《明鸷论》对天子、君子、士和佞臣分别的描述,表现出他匡扶社稷的志向和对清明政治的追求。关于文学和政治,刘禹锡认为其二者关系密切,其非常重视文学的社会功能。早在贞元十年所作的《献权舍人书》中,刘禹锡就清楚地阐释了其对文学功用的看法,“乃今道未施于人,所蓄者志;见志之具,匪文谓何?” 这既贴合其个人抱负,也与中唐革旧除弊的社会要求有关,既然刘禹锡强调文学创作是为其表达志向服务的,那么在文学的评判标准上,也就要求文章具有积极的社会内容和辅时及物的社会作用。
刘禹锡的文章亦涉及法制,如《砥石赋》中写道:“石以砥焉,化钝为利;法以砥焉,化愚为智。”,在《天论》中也阐述这个观点:“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法小弛,则是非駮,赏不必尽善,赏不必尽恶;法大弛,则是非易位,赏恒在佞,而罚恒在直。”其冲破了传统的“天人合一”的天人观,提出了 “天人相分”的法律思想,如前文所述,这是中唐社会下的产物,它作为中国法律思想史一部分,能够让我们更加深入了解唐中后期的法律思想的发展。
虽然刘禹锡在少数作品中也体现出颓丧的一面,如《上杜司徒启》里写“一自蛰居,七悲秋气”,与他在《秋词》中的豪迈大相径庭,但这是他创作思想中极其微少的方面,再伟大的人也是人,总会有悲观消沉的时候,这才是一个真实可感的刘禹锡。但真正的伟大就在于疾风虽起,不易言弃。刘禹锡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能在《谪九年赋》中写道:“突弁之夫,我来始黄。合抱之木,我来犹芒。”,就如他的性格一样,刚毅顽强,奋发向上。
刘禹锡是如此的迷人,总把逆境当顺境。你四海放逐我,我便四海为家,有诗词相伴,天下何处不为家呢?他写尽人间繁华,看透人情冷暖,他是刘禹锡,洛阳龙门山下,心系家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