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是周一，我还在地铁上，同事发来微信：“朱珠，你的那个啥又来了。”
同事还发来一张照片。
02
他说：“珠珠，分手这半年，我才发现最爱的人是你，悔不当初，怎么就轻易放走了你，我知道不该再打扰你，可是，没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消停了几天，又换了新方法。
每天点外卖送到我办公室，中午饭加下午茶，不但给我，同事也有份。
以至于不知情的人，看他这么执着，都劝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不然太可惜了。
可惜吗？不。
03
我是安徽人，在上海读的大学，留在上海工作，属于什么都没有的海漂。
我们前后谈了整整四年，真爱过，分手过，复合过。
大数据说，只有百分之三的人能走到最后，其余百分之九十七分手的原因会和原来一样。
结果呢？
和好不到三个月，又分手了，原因和上次一样。
林辉把这一切归结为，他父母的原因。
可是，我想告诉他，他把锅甩错了。
04
林辉是我的初恋。
那是大一军训后，我和室友回宿舍，推开门，突然发现宿舍里有一个很帅的男生。
我们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房间。
男生连忙解释：“这是你们宿舍，我是来给你们装网线的。”
等他走后，室友打赌说电信小哥喜欢我。
室友起哄：“电信小哥比我们班所有男生都好看，你可别错过啊。”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甜甜的。
05
交往不到一个月，林辉就把他家的底细全盘托出，并准备带我见父母，可见他有多认真。
室友却给我打预防针，说上海婆婆不喜欢外地媳妇，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06
她说：“小朱，你有一米六吗？站在我们家辉辉身边像个中学生。”
林辉身高一米七八，我身高一米五七，那天我特意穿了一双高跟鞋，根本看不出什么身高差。
这还不算，她又问林辉：“她才上大一，你等得起吗？”
林辉怼道：“不就四年吗？就是十年八年我也能等！”
那会的林辉，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完全没有因为他妈妈的态度，动摇对我的感情。
他向我保证：“你是和我恋爱，又不是和我妈，别理她，她更年期到了，看谁都不顺眼。”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使劲点了点头。
07
和上海男生谈恋爱，有多甜就有多虐。
林辉家离我们学校只有两站路距离。
每天下班后，他会跑到学校来找我，给我带各种零食。
每次电话都会问我，你吃了吗？那什么什么很好吃，我买给你。
恋爱三年，他成功将我喂胖二十斤。
有段时间，我嚷着减肥，他不同意，说我家珠珠胖胖的样子最可爱。
他朋友圈几乎全是我的照片，身边朋友也都知道我的存在。
他对我的喜欢不加掩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阿拉屋里厢的。
只是，我不太喜欢参加他的朋友聚会。
因为他们每次都会问同一个问题：“你是上海人吗？”
得到答案后，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林辉吃了多大亏似的。
08
后来我才明白，按上海人的算法，本地人找本地人，大家都有房子，结婚光房子就能赚几百万。
换句话说，本地人找外地人谈恋爱可以，结婚嘛，相当于损失几百万，太不划算。
但林辉说，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房子再大再多有什么用？
“朱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承诺，曾让我甜了很久很久。
09
大三那年，林辉爸爸过六十大寿。
他再次带我回家，想正式把我介绍给亲戚们认识。
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去小区散步。
回来时，正好听到林辉姑姑和他妈在厨房聊天，用的是上海话。
“辉辉是不是脑子瓦特啦，我给他介绍的女孩看不上，非找个外地的，目光短浅。”
“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不管，到时候有你哭的。”
“他们谈恋爱我是不管的啦，但是结婚嘛，我肯定不同意的。”
……
10
这段对话，让我的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我条件又不差，也不是找不到男朋友，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本地人了不起吗？
林辉见状，拉起我就走。
他安慰道：“别理她们，一群长舌妇，吃饱了撑的！”
回到宿舍，我开始患得患失，甚至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室友安慰我：林辉为了你和家人翻脸，说明很在乎你。
可爱情仅有在乎是不够的。
11
没过多久，我开始实习，搬到了宝山校区。
我和林辉成了异地恋。
有一天，他突然跑来找我，说辞职了。
我这才知道，因为我的事情，他和家人闹翻了，不但辞了职，还从家里搬了出来。
他说：“我就不信，靠自己就活不了。”
事实上，他的确靠不了自己。
没有学历，没有毅力，白天在出租房打游戏，晚上和朋友吃宵夜，夜夜醉得不省人事。
我们开始争吵。
他每次都说：“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
这样的话开了头就停不下来，我开始认真审视这段感情。
我们真的合适吗？
12
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开始计较爱情中的得失，你就已经开始远离它了。
我和林辉，走过当初的心动，彼此都越来越现实。
他抱怨我，像他妈一样啰嗦，而我对他的不上进，恨铁不成钢。
我们开始吵架，分手，再和好。
有一次，我听到他在阳台打电话。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嚷了一句：“我们不是还没结婚嘛，你哪个耳朵听到我一定会娶她？”
当时，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13
2018年6月，我的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我很顺利签了工作，公司在松江，提供住宿。
而林辉呢？
经过无数次碰壁后，他决定回去，继续做电信小哥。
走之前，他说：“对不起！”
是我先提的分手，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只是感情是诚实的，我们相爱是事实，但爱情敌不过现实也是事实。
继续纠缠，把爱情弄的面目全非，才是真的对不起。
14
分手后，我开始减肥。
恋爱前，我只有九十斤，分手时，已经胖到一百一。
爱情真的催人肥。
我去办了健身卡，折腾了三个月，体重根本没变化，简直欲哭无泪。
这时，林辉又出现了。
他突然搬到我住的小区对面，重新加我的微信。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忘不了你，这三个月来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林辉瘦了整整十多斤，或许，分手后的他比我痛苦。
15
他开始重新追我。
每天到公司楼下等我下班，带我去吃饭，约我看电影。
我有些恍惚。
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我们刚刚恋爱那会。
他每天下班后，来学校找我，带我去吃好吃的。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毕业这三个月，从学校到职场，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我没有勇气，继续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们却不再是我们。
16
后来，林辉又找各种机会渗透进我的生活里。
我再次被他打动。
甚至一度认为，失而复得，彼此会更加珍惜。
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劈腿，出轨这些致命伤。
唯一的问题是，我是外地人。
林辉特别强调，他爸妈已经接受他娶外地人的现实。
那么，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我问自己还爱他吗？
答案非常肯定。
分手后，我嘴上不说，但心里常常想他。
有时路过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会想到在一起时的样子；有时听到一起听过的歌，会默默流泪。
17
复合后，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不喜欢他的朋友和家人，他便不再带我见他们。
我希望他能努力上进，他换了一份销售工作。
他不喜欢我减肥，我就继续做一个胖姑娘。
他不喜欢我风风火火的样子，我便让自己变得更加乖巧懂事。
我们确实在努力朝对方靠近，收起彼此的坏脾气。
但，还是被狠狠打脸了。
18
那天，我无意中翻看了林辉的手机。
都说，没有女人能活着从男朋友的手机里出来。
这话果然是真理。
怀疑本身就代表着内心的不确定。
原来，林辉和我分手的那三个月，火速谈了一个女朋友，家人介绍的，本地人，和他家一样，有待拆的房子。
他脚踏两只船，一边和我复合，一边和对方纠缠不清。
他和她的聊天记录随时清空，我只看到了最近一条。
就四个字：我也想你。
我几乎是颤抖着拍了下来。
我无法想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孩，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渣男。
林辉一开始还狡辩，说是客户，聊天是为了维护生意。
后来终于承认，他对不起我。
他说：“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
我相信他爱过我，但我也相信他的爱并不坚定。
回头求复合，不是离开我不行，而是离开后，他没有遇到更好的。
仅此而已。
19
就这样，我彻底死心，并拉黑了林辉所有的联系方式。
直到有一天，我们共同的朋友将他的朋友圈给我看。
他发了一个女生的相片：小新姐，请多关照。
这之后，他的朋友圈变成了另一个女生的秀场。
当初怎么对我，如今怎么对她。
知道他的新恋情，我很平静，在心里已慢慢将他放下。
我想，除了有一个上海人的身份，他还有什么呢？
学历没我高，工作没我好，他的家人凭什么觉得我配不上他？
无非是怕我这个外地人，稀释了他家的财产。
同时，我也在检讨自己：也许是我的懦弱和不够独立优秀，让他觉得不管自己多么糟糕透顶，只要他肯回头，我就一定等在原地。
这样的我，何尝不是助纣为渣？
20
痛定思痛。
我申请调岗，进了一个新项目组。
每天加班到凌晨，几乎没有时间悲伤。
这一次，我没有刻意减肥，却意外瘦了18斤，整个人如同新生。
年终评奖，我成为部门唯一获得优秀奖的新人。
这样有耕耘就有收获的人生，令我开怀自信、眼界大开。
而这个时候，林辉又来找我了，贱兮兮地说：“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感觉，在我心里，始终是你最好。”
我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也曾想过100种方式予他难堪。
但真到了这一天，心如止水。
有些人，再见恍然隔世，陌生到你都怀疑，我们真的认识过吗？
原来，那场所谓爱情，不过是一场假嗨。
21
林辉见我不理他，便在微博上艾特我，配上一张他受伤的照片。
他说：错的人迟早会走散，对的人早晚会相见，哪怕是需要绕一圈再回到身边，我也要再爱你一遍。
林辉大概忘了，我早已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经历那么多，我终于明白，这段爱情，这个人，是多么的自以为是。
我只有六个字回给他：我很贵，你不配。
从此，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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