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狩猎》是一本由魏市宁著作,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页数:28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实际上算是自己的第一本书。继续热爱文字和讲述,愿大家热爱阅读和倾听~
●不愧是我的爱情!
●最喜欢其中的《北方狩猎》,类型小说跟文学小说结合得相当出色。
毫无疑问,每个写作者都会有自己的写作风格,从每个写作者的风格中,我们也能或多或少地看出每个写作者本身的性格特征。毕竟,所有够资格被称得上文艺作品的内容,都是创作者内心真正喜好的一种投射。在看完《北方狩猎》之后,作者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是一名冷峻、细腻,又对生命有些倔强的人。
《北方狩猎》是由四篇小说构成,这四个故事内容各不相同,但根据作者的侧面描述,这四个故事似乎都发生在九十年代、中国北方的某个小城之中。这些故事并不大,其实都是一些我们谁都可能遇到的日常生活,简写下来,似乎都能够成为各地报纸上“法制新闻”里面的豆腐块。但是,作者将这些内容给极大的扩充了起来,让这些故事变成了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潮汹涌的内容。
个人有个小小的习惯,喜欢在阅读的时候,根据文中的描述,在脑海中去构建这些画面。阅读《北方狩猎》的时候,这四篇小说的画面感都极强,这得益于作者丰富的细节描写,这些细节描写大多都能够恰如其分地给整个故事添加进合适的氛围,作者在这些细节中,将故事娓娓道来,同时又给了读者适当的想象空间。通篇看完,感觉直接拿小说文本去改编成影视剧本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也正如此,每篇小说似乎都能找到一个影视化的参照,比如《四人捕象》可以变成《白日焰火》、《北方狩猎》就像精简版的《荒野猎人》+《八恶人》。当然,除了极个别可能是作者写的过于兴奋,将细节写的太多,而产生了小小的时间混乱感,整体而言是非常出彩的。换言之,这几篇作品,都是在完成类型小说创作的基础上,极大程度保留了小说原本的文学性。
除了描写事件和氛围,作者笔下的这些角色也非常有趣,这些角色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人物——国企员工、中年水手和砖窑工人等等。对他们来说,原本的生活也只是平静的湖面,生活中的麻烦最多也就只是一些轻轻泛起的涟漪,而这些角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似乎也就会随着生命的逝去,湖面逐渐冰冻成冰,但命运却要给他们的湖面刮起狂风,这些狂风最终让整个湖面变得波涛汹涌。
这些角色看起来都会失去对自己命运的掌握,但在作者的构思下,这些角色却都会选择最大程度上去爆发,这些角色又都没有认命,他们都选择尽最大的程度去尽可能扭转自己的命运,试图让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些角色的变化,会给整篇故事增加进许多生猛,让每个角色的动作似乎都变得有些夸张,但一细想,这些动作,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这些角色都是在努力证明自己是还存活着的,仿佛一个北风吹起的塑料袋,这个塑料袋的去向我们无从掌握,但我们都能听到塑料袋在风中发出的声响来。
《北方狩猎》读后感(二):英雄与凡俗
读小说,尤其是众生平等、谁怕谁的当代小说阅读,如今我们很容易染上一种过度诠释过度解读的恶习,要是这种所谓“看人家小说想自己心事”的一厢情愿方式能因此生出来些有意思的话,形成某种对位的效果便也罢了,唯通常不能,因为解放的只是身份,而不是思维的能力和程度。内容一旦追不上权力,便只能是一种姿势,如同麦克风抢到手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人,说者听者都很尴尬。
——这段话是唐诺说的,正中心事。混迹“编辑界”生怕抢了麦克风,每每击鼓传花中了奖,便只想着做个好导游,把小说的重点介绍一二,领感兴趣的读者走马观花。《北方狩猎》里的四个故事不好讲,奇绝的处境里总隐约埋藏了吸引人去解读的诱惑。
姑且说说下面的导游词。
《四人捕象》的故事发生在象城。故事不复杂,出轨、诈骗、囚禁和探案,种种元素似曾相识,但故事却讲得聪明。小说分为夏日、冬雪、秋风、春雨、闰月五个部分,种种看似离奇的情节被安置在稳定的时序中,暴露于四时风景之下。四时更迭,故事也就有了恒定的轮回感,让人感到惊恐又感到平安。
象城和中国多数的地方小城一样无聊、庸常,却又包庇了偶然和奇特。可是,在偶然和奇特之下,依旧是那个稳定的世界。这就好像建在分厂中的图书馆,“分厂有四个,却只有一个图书馆”,这座图书馆莫名其妙地成型,又莫名其妙地获奖,“新鲜里透着荒唐”的产物,终于“不肯走了”,甚至成为了小城地标。或许,也可成为解读故事的另一把钥匙。
《北方狩猎》的设计同样精巧。正篇的故事讲述猎户后人为追慕先人的“英勇”来到先人曾经狩猎的土地,却在现实和理想的巨大落差下成为了残暴的杀人犯。有意味的是,“杀人”被当成了当下处境下的“游猎”;镜像篇则书写先人事记,在后人追思中近乎于完美、纯粹的“英勇”其实拖泥带水,真相没有证据相佐,近似于一种传说。历史考古与生活境况互为参照,英雄与凡人不过是一面镜子的正反。
《等待路远》《玫瑰疾病》一起对读是件有意思的事。“克夫”的女人与消失的路远,老实的路十四与心气高的苏海棠,这两对男女的关系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却也控制在古典的情感范围内——路远是游子归乡(虽说也难逃一死),苏海棠是一往情深,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真正的离经叛道,这或许也是小说温柔的地方。
以上就是这本书里四个故事的导游词了。读小说,有人觉得好读,也有人觉得不好读。有人觉得这篇好看,也有人觉得不好看。有人看出了“凛冽生猛”,也有有则觉得“精致温和”。人与人的理解本就不同。这并不矛盾,也充满了乐趣。读当代作者的小说尤为有趣,故事考验作者对世事的见解,也同时映射读者的心胸。既然“众生平等、谁怕谁”,那么各位也当自行游览观看了。
祝大家旅途愉快。
《北方狩猎》读后感(三):野性的落空
大概五年前,魏市宁发给我一篇叫《斯特拉酒馆》的小说,这也是我读他的第一篇小说。人类野性与自然野性的那种刻意较量,似乎在表明,大概只有人类这个物种,才那么倾向于把“斗争”上升为一种超越繁殖、领地、食物等本能竞争层面、仅仅为了宣誓这个物种不可战胜的主宰地位的仪式行为。于是,我期待看到更多跟这篇小说的文学气质相近的作品。然而,他偏不。他开始在写悬疑小说的路上越走越远:多线叙事,黑色幽默,冷峻暴力,小人物命运哀歌……无论写作技术,还是人物描摹,无疑都非常出色。
但每次他写出一个悬疑小说,我都会调侃说:“哎,我最喜欢斯特拉酒馆了。”我可以隔着屏幕看到,魏市宁肯定会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又像是在酝酿什么话来反击你。
后来,他发给我一篇新小说,说是跟《斯特拉酒馆》互为镜像的作品,《北狩记》。我觉得,他要表达的人类命运的面貌,在此完整了:被现代文明压抑的野性,是如何在试图回归自然、搏击自然的漫长岁月里,一点点地被磨蚀,一点点地落空,跟自然斗争,最终变为人类彼此之间斗争。《斯特拉酒馆》跟《北狩记》合二为一,就是这本小说集的同题小说,《北方狩猎》。
说实话,《时间陷阱》是魏市宁的第一本书,里面的各种猎奇故事,就像一堆无序凌乱的碱基对,随意组合,诞下的生物总有些不伦不类。到了《北方狩猎》,包含悬疑小说和纯文学小说的四个作品,才有序而完整地表达了魏市宁作为一个写作者的基因全貌。书里的悬疑小说都很好看,情节没有问题,畅快淋漓,不能说它们没有文学性,毕竟悬疑小说里呈现的人物命运的无常,是文学的主题之一。但在我看来,把类型小说和文学表达结合得最好的,是《北方狩猎》。
《斯特拉酒馆》写的是人类战胜自然的一曲赞歌。多年前,马文的曾祖父马振山在大兴安岭中北部的漫长游猎中,凭一人之力,捕获一只野猪和两头雪狼,更是用一把短刀杀死一头雄性东北虎,登上当时的报纸,留下威名。这份报纸记载的光荣历史,成为马振山的曾孙马文引以为豪的资本,也因此有了《北方狩猎》里的故事:马文想追随曾祖父的足迹,复活祖先曾经在狂野自然里创造的奇迹。
但《北方狩猎》不再是一曲赞歌,而是一首哀歌。
现代文明,是人类进化史的高光点,从“猿”向“人”转变过程中,思维中的野性被社会制度和文化教化和压缩。我们更多称自己是一个社会中的人,而不是自然中的人。即便现代文明是整个人类社会的胜利,却是马文的一次失败。夫妻不和,儿子先天智力障碍,生意无望,马文几乎在所有社会性层面都是个落寞者的角色。自我怀疑折磨着他,好像被判处了社会性死亡。
如今唯一能支配的,就是他自己的身体。突然,像鲑鱼洄游那样,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乡,也就是曾祖父马振山曾留下威名的冷冽的北方大地。他由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假想敌:大自然——激起了灵魂里的野性,若不能在辉煌的文明中取得胜利,那就在狂野自然的厮杀中,找到高贵的存在感。
然而,住进当年的斯特拉酒馆后,马文没有得到跟大自然一决高下的机会,现代文明的痛苦也没有放过他。酒馆里的几个员工,是过去失败阴影的代言人,不信任他,嘲笑他;他刚到林子里去,就被捕兽夹伤了腿,更别说假如这时来一头野猪,该如何用孱弱的双手去搏击;妻子还打来长途电话,责备他的愚蠢,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病榻中的马文,绝望,悲愤,恶心,身处地狱。祖先的荣光,在他头顶上闪得越来越炽烈了,看似来自天堂的呼唤,其实是来自地狱的引诱,他是那么急于走到马振山的位置上,来一出厮杀的大戏。从服务员用轻佻的语言侮辱了马文那刻开始,这场厮杀的大戏就开始上演了。接下来的情节,干脆利落,让我想起《八恶人》里发生在米妮男装店里的枪战:马文将酒馆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杀光。马文握着死者的金牙和断指,就像当年曾祖父在报纸照片上那样,手捧着虎牙和狼爪,是他的战利品。
跟天斗,跟地斗,那份野性最终只能拿来跟人斗。但无论如何,在这场悲哀的斗争中,马文终于也是一个彻底的胜利者了。失去野性,在现代社会中,我们活得如同一个机器零件。可是重获野性后,我们就因此得到高尚了吗?那个现代社会,马文或许回不去了,而对于狂野的自然,他也没有能力征服,只能在两者之间永恒漂泊。
《北方狩猎》读后感(四):一人捕象
这是一部由四个中篇小说组成的集子。
开首第一篇是《四人捕象》,分为夏日、冬雪、秋风、春雨四个主要章节,每个章节都侧重于写某一个主要角色,也就可以说有这么四个主要角色,通过这四人,事情就渐渐有眉目了,完整起来了。阅读到后面,也就猜谜样猜出了老魏为何起这么个名字了。我就发消息问他了,题目是不是对“瞎子摸象”的化用?他隔着屏幕点头称是(可以想像),回复说“是的!”可不是么,俗话说瞎子摸象所摸不全,但是四个瞎子下手去摸拼凑出来的就是一头完整的象了。这篇小说不仅运用了非线性写作手法,而且还具有叙事空缺的艺术效果。每个章节他都对部分事实进行隐藏忽略,然后再显摆在其他章节中。这样一来读者阅读起来就有了受限,几乎就弄得读者跟瞎子差不多,只能摸到象(事件整体)的某一部分,要想摸出全部,必须把四个章节依次读完,然后才能把整件事情的原貌拼凑完整,也就是把“象”给捕到。这篇小说其实不止这四个章节,它还有个很小的结尾,叫“闰月”的一个章节。这个小章节堪称兔尾巴,确实小巧袖珍,放在书上一页就可以装下。这章节虽小,却犹如一口山间大坑,有雨水山溪汇聚一堂的感觉。书中前面四个章节里的主人公们,先后到了这儿,在这儿碰面了。前面的四个章节,也在这儿汇合在一起了。
有必要一提的是,小说里章节的标题跟它们所代表的时间是不对等的,所谓夏日、冬雪、秋风、春雨,看似是一年四季,其实不然,故事里的真实时间哪有一年,只有几天而已,为何如此设置,问老魏,老魏说,好玩儿。又说······。我为何把他的话省略了?因为有时候作者回过头来对自己作品的分析更像漫天扯淡,不听也罢。反倒不如就丢在那儿,谁路过看到就看到了,谁看到啥谁心里想到了啥就是啥罢,如此一来,岂不更好?
跟书名同名的中篇小说《北方狩猎》分为两个部分,是由两篇故事组成,这两篇故事间无甚关联,至于为何合在一起成了一篇,大概还是只有老魏清楚。我不想去问他为何如此,因为自打小说进入了现代主义之后,怎么来都能自圆其说。更何况,福克纳在《野棕榈》里也这么干过。由此,《北方狩猎》自然可以拆分成两篇,分开来读。“正篇”单独成篇,作为与篇名暗合的“北方狩猎”的故事,“镜像篇”则可以称之为“斯特拉酒馆”(据悉,《斯特拉酒馆》在“北方狩猎”写出来之前,已经作为单篇小说发表过了)。
我在这里想谈一下“北方狩猎”,这篇故事很对我胃口。“北方狩猎”并没有完成世俗上的狩猎,主角不是猎人,但是他渴望猎人的勇武,他的祖父曾是猎人,以勇武著称。但到了他这,他已经丧失了这种血统。他利用一个难得的假期回到祖辈曾经生存过的北方寒地,想在祖辈们曾生存过的地方找回自己体内已然丧失的部分。冰天雪地里,他“拔刀”,“开枪”,当然,拔的是想象中的刀,开的是想象中的枪,他在丛林中跑着,寻找毙命于自己“枪下”的“猎物”。“他急煎煎冲过去,看到一串新鲜的剪刀形的足迹,是野猪。”接下来,小说是这么描述的,“突然,他觉得小腿一软,剧痛随之爆裂开来。马文哀嚎一声,倒了下去。”马文这厮,把自己幻想成猎人在林子间引以为豪地左突右闯,没想到一脚踩到了逮捕野猪用的大型捕兽夹,自己反倒成了猎物。于是“哀嚎一声”,被现实打回了原形。这是很黑色幽默的一幕。我读到这里时不忍直笑。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后来他真的拿着猎枪大开杀戮了,也就是“狩猎”,只是他狩猎的对象不是动物,而是人,是现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他自己。通过那场杀戮,他能洗脱什么,愤恨?屈辱?他能找回什么,尊严?勇武?不,他什么也找不回,什么也洗脱不掉。此种近乎可笑的杀戮暴力,是他对现实的贫瘠的回应,是他在试图以此遮掩自己内心的孱弱、虚荣,只能更加证明了他在现实世界里在精神层面上的脆弱、怯懦与无能。由此他不可能像祖父一样通过一场了不起的狩猎而登上报纸,成为小有名气的人物。他的狩猎是徒劳无益的,等着他的不是鲜花掌声,而是冰冷的铜墙铁壁。他应该认清一点,有时候人应该认清自己,否则,既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作为读后的一篇简评,似乎也够了,也应该适可而止了。至于没有谈到的,大概也能从以上所谈,有所了解了,所谓“管中窥豹,所见一斑”。不过这俗语是个中性词,既可以拿来做褒义,也可以拿来做贬义。从褒义上说,这篇简评倒是已经达成了它的价值所在,也就是让读者对这本书有了初步了解了,有了大略认知了,但是从贬义上说,这篇简评所写出来的只是可怜见的那么点儿,就跟瞎子摸象一样,所摸不全。要想窥见全象你说该当如何?——找来一读。
《北方狩猎》读后感(五):故事是我“模拟宽阔生命的虚假谎言”
《四人捕象》讲述了卷入了一场失踪调查的四个人:
饱受夏日炙烤的王存。
畏惧冬雪侵肤的英子。
忍耐秋风鞭打的许力。
漫步春寒料峭的果儿。
四人的经历和回忆拥有极具个人色彩的视角和体验,以至于把短短的几日分化为了四个季节、四种天气。
这种模拟具有较为明确的指向性,导致我们看到的故事往往是片面而刻意的,然而现实无限宏大,倘能抓住一角,似乎也是难能可贵的“未尝不可”。电子绕原子核旋转,不防理解作行对星绕恒星旋转的模拟,它们无限宏大,但似乎并非刻意。
我的生活很狭窄。
我总能找到独处的乐趣,我很少旅游;我会唱歌,但是不会任何一种乐器;我会滑雪,但是不会滑旱冰……我的生活扁平、慵懒,虽然勤奋、分秒必争并不是绝对的高尚,但是它值得体验。我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变得狭窄、单调,或许宽阔、激情澎湃的体验并不是绝对的高尚,但是它值得体验。
突然熟练于调制某几款鸡尾酒、能够精细而享受地完成几道美食、有兴趣去反复拉片解读一部电影……你就会突然从狭窄的生活中找到一条宽阔的河流,获得无限乐趣。
与之类似,我也能从自己创造的故事中体验到这种宽阔。
小说《玫瑰疾病》和《等待路远》中所写的生活,让我在寂静的乡镇生活中窥视到了一种宽阔的感情流露;也在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配角身上,看到他们不与外人道来的奇趣、隐秘、苦熬的生活。
小时候的周末早晨,有个磨刀补碗的匠人会按时挑担路过,介入我生活的只是那几声似喊似唱的吆喝。现在,只需回忆几分钟他们工作时挑剔的动作,就知道那些吆喝背后,自有其生活独特、壮丽的宽阔。
能细致地完成每一次轻微的呼吸,用独特的方式思考和观察世界,眼中就能闪烁出生命的光辉。
小说《北方狩猎》的正篇里,马文会时常看到祖父的幻影、梦到自己的妻子,在这些幻影和梦境中,我企图更加准确地投射马文特有的生命体验。然而到了故事的镜像篇,整篇文字竟然出乎意料地完成了对正篇故事的扭曲映照,同一种人生,至此完成了截然相反的生命转折。
要想让故事里的人物散发出生命的活力,“虚构”和“非虚构”之间的界限就会模糊,细节和个性能够完成一个可信的“虚构人”——这种前人牙惠,实在不愿多提。
然而,身边的朋友们也曾表示,人过了某个岁数(30岁或25岁),就不愿再看别人的“虚构”,就像你念了中学之后,就不再缠着长辈讲故事。
如果不能接受故事的虚假,那就接受故事的精致。有时候,体验、思考某个问题比欣赏故事更有魅力。
在写《北方狩猎》镜像篇的时候,我发现它正处处散发着“某种特定困境”的味道。“身份定位”的问题始终困扰着马尔贺的一举一动,“自己中俄混血的身世”、“热爱游猎却只能伐木”、“要不要伐倒一株杂交的昂贵松树”,每一个情节都被“身份定位”这块磁铁紧紧吸引。
在虚假的故事,每一个词汇都能指向某个尖锐的现实问题,让作者体验到严谨的乐趣,自嗨一晌。
我有一个毛病,喜欢撒谎。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习惯性地撒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谎。
假如我花128块钱买了一包两斤装的牛排,回家后,我觉得有些奢侈,这时同事问我买牛排花了多少钱,我会说“108块买的,好贵”或“原价128块,正好赶上打折,100块就买了。”
假如我在写一篇故事,有朋友问我进展如何。我甚至不会仔细考虑对方的身份,便习惯性地说出“才写一半,不过已经写不下去了”、“一字没写,找不到感觉”、“想都没想好,写什么”、“我早就不写了!写作听起来一股穷酸味!”
——我会说出任何一个虚假的选项,我天然不想让别人太了解我的处境,只能“习惯性”地“轻微调整”某件事实。什么臭毛病!
其实撒谎并不容易,像样的谎言要求严谨的内在逻辑,庞大的谎言需要戏剧性的构思、需要合理的前后呼应、需要用障碍物掩盖谎言中薄弱的部分。
印象里,我念小学的时候夏天多雨,大雨时常淹没膝盖。冒雨上学并不会让我烦恼忧愁——没写完作业才会让我五雷轰顶。一次下雨,我把以前的作业本装在书包里,同其他人一起上厕所,期间故意弯腰,让作业本掉出书包,准确地坠入雨尿交融的粪坑里。上课后,当那几个同学大笑着为我作证,绘声绘色地场景重现时,老师又怎么会怀疑这是一个谎言?
啊,要诚实,别学我!
当“谎言”前后勾连,你就会体验到类似创世的成就感。虽然靠虚构搭建的世界缺乏真实的奠基,但是为漫长无趣的生活增加一抹幻象的色泽,谁也不好断然拒绝。
所以说,“故事是我模拟宽阔生命的虚假谎言”,当然,这种定位方式只是偶尔管窥“故事之豹”时看到的一个花斑。就如过往所言,我对故事的追求几乎未变:
一、我追求充满趣味的语言,妄图关怀每一个汉字和词汇;
二、我希望一段故事能够像植物那样,拥有一颗坚实的内核之种,稍加浇灌,情节的枝蔓就会自然生长,蓬勃行进,前后勾连;
三、我热爱如纪实资料、寓言和谜语一般的叙述,又衷情于自己对所处世界最现实的困惑;
四、对于大多价值观,我都徘徊于肯定和怀疑之间,作为写作者,多怀疑一分生命的平庸和廉价,故事里的矛盾就会多一分尖锐和凌厉;
五、我也热爱年轻生命共有的胎记——媚俗,尽管我痛恨浮躁就像痛恨终将葬送自己的懒惰,但我依然追求更加“有快感”的情节与文字;
六、我努力兼顾笔下文字的故事性和文学性,虽然很多时候,它们都相互冲突。我热爱一个完整故事的精致,同时又沉醉于文学叙述的无限丰饶。
(写于两年前,感悟无有多变,昨日稍加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