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穹
大人们总说疫情解禁全面开放的日子指日可待,但孩子们看到的是该复工的没复工,该上学的还没上学。按说无疫环境里也已生活了三个月,如同温室中无菌培育的生物,这么长时间的临床验证本应可以放心投入市面上了。学生们着急,家长们着急,老师们更着急。
但外面的世界如春天的疆土,看似正在松动中,现实却如冰封的湖水,若从里面破冰而出没有一定的抗体难能攻克时艰。
几个在家呆腻的小鬼在家长群里直接向老师语音问话:老师,我们啥时开学啊?老师,我想上学了……
老师的回答竟也跟家里的大人们别无二致。难道老师也在哄骗小孩子们吗?当然不能,老师怎么会哄骗自己的学生呢?
对付这些小鬼老师自有招法:想上学也不难,在家里不一样可以上吗?我们一起背古诗,说英语,猜谜语….
.不就是想活动吗?想活动一下就在自家院子里撒撒欢,像春风一样不羁地奔跑,把欢乐撒出去,落到植株上,就是桃红柳绿;落到地上就是绿草如茵;落到山水间,就是山清水秀。所以尽情地撒欢吧。
那我想老师了怎么办?
于是,小鬼开始隔三差五要来妈妈的电话,隔空邀“视”老师一下。
作为师者自然喜爱这样一个知道把困扰自己的郁闷和疑惑投递给能得到宽解的人的孩子。
但同样需要宽解的师者,经过了小鬼几次猝不及防的视问扰袭后,不得不储备一些自圆其说来应答他捉摸不定的叩问。
答疑解惑最好能通过文字形式。某种观点以文字的形式从笔端打开一个缺口,那就好比打开一个封闭的密灌,里面有酒一般若正在酵酿的言辞,经过不断地酝酿会喷薄出弥久醇香的气息。大凡璧坐玑驰,流芳千古的名篇佳作无不如斯。
我在与家长互动时,多是以文字为主。诸如在转发方方的全部抗疫日记时,除了文字,无法口传心授那股掷地有声的来自文字的力量。但有时也不得不使用语音。若文字从口而出时,文字即是语言,那时就像一种气味散播出来,让对方能触摸和感知到言者的性情或温或躁,或者是吐气如兰还是满口雌黄。若进一步洞开横亘在语音前面的那道屏障,一个立体而鲜活的感官视听画面即刻映现。确实更适合与孩子们互动。
但若有些文字语言像从一眼散发着腐质气息的渊薮里冒出,那必是一场文字的疫荒。汩汩以讹传讹的妖言总会通过某种渠道恣意肆横,祸国惑众。
通过一场疫情,扒出了人性的形色各异。赤裸裸,明晃晃,比阳光还要刺眼耀目。大多数人只得戴上墨镜,不是不敢直视,而是不齿直视。这就是墨镜的功用。所以师者或母者也要给孩子戴上墨镜,为了防微杜渐藏羞含垢的现实污浊了孩子们纯净的心灵。
著名的教育家蔡元培说:“要有良好的社会,必先有良好的个人,要有良好的个人,就必先有良好的教育。决定孩子一生的不是学习成绩,而是健全的人格修养。”
惯于在文字里鲜衣怒马,仗剑扬鞭的我,自觉即兴与小鬼言撕语扯自如周旋不成问题。
明知道任何来自个人的观点,主观性都很强。但为了孩子也为了我们自己,偶尔善意的谎骗也是给于彼此的一种聊慰。毕竟疫情还在,时候尚早。
每次我谎称等不了多久,差不多下个月就可以上学了,小鬼们都会静下心等候一段时日,像捕捉一只蹦跳在前,与他们若即若离的小鸟,一路承欢悄悄地逼近,再逼近……那个指日可待的某一天,或许就在半个月后,或是一个星期后,他们相信就在咫尺,不会多远。
当然我们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