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子
姆妈,我要睡觉。
母亲说,天都亮了。
真困啊。
四岁多的小侄女睡午觉到四点才起床,晚上十一点半多还精神旺盛地在唱歌,搞得快十二点才睡。
即使现在农村里使用煤气、电炉非常普遍,老母亲仍习惯用柴火做饭菜,到了我这里,她不会使用厨房里的一切东西,只能等着我去做。
我们小区一楼大堂大门,及各住户家大门,是智能锁,刷卡、按密码或者指纹识别,我说教母亲刷卡,母亲说不刷,眼神不好,怕搞不好。
说到母亲眼神不好,又想起前几天从老家出发,到了桂林北站,才发现母亲身份证没带,母亲把社保卡当成了身份证。
在老家时,我只是问了母亲带身份证没?母亲说带了。我也就没查看了。
其实现在才知道,和老人一起出行,最好是帮助老人一起检查证件,以免出错。
桂林北站小,经工作人员指点,很快找到了办理临时身份证明的自动机器前,很快办理好了纸质的临时身份证明,一日有效。
那天和母亲侄女们到南站后,找了好久,才找到回南沙的地铁入口。
过几天送母亲侄女们回去,还得去广州南坐车,还得当天给母亲打印临时身份证明。
昨晚母亲问我,妹妹,住了五夜了,还有几夜可以回屋里?
我说还有四夜。
母亲在老家时说住几夜我就去,住久了,不想去。
我说住一个星期吧。
农村老人到城里,是真的很不习惯。只有在她自己的地盘,她才觉得自由自在。
我睡不着了,起来陪母亲。
我们母女坐在阳台上聊天,母亲看着我的多肉,说,这些厚脸皮紧不长(意思是多肉这么不长,老家话把多肉称作厚脸皮),前年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
然后又看到一盆多肉,和我们老家石山岭上的打不死一样。
母亲说,这个好像石山岭上的打不死,都晒不到日头火,阴都阴死了。
石山岭上的石头,只要有一点点泥巴,就能长一种植物,我们老家话叫它“打不死”,耐旱,生命力特强。
如下图:
于是把和母亲的对话发了朋友圈,配了几张母亲坐在阳台上的照片,设置分组可见,只有老家人才可以看到。
然后她也发了一个朋友圈,一朵花,老家话叫打烂碗花的,意思是如果摘了它,手会痛,会把碗都打烂。
我都不记得这种花的名字了。
老同学说,学名叫彼岸花,花叶不相见。
离家多年,家乡的好多植物都没印象了。
大山里的孩子,和大自然里的植物一起渡过春夏秋冬。植物一岁一枯荣,而孩子,渐渐长大,很多人便去了远方。
女孩子更是如此,就像是蒲公英,随风飘走。“风”就是男人,自家的男人在哪,家就在哪。
生活越过越好,吃穿住行,比起曾经,早已好了多少倍。
不想做早餐,可以去外面吃,各种早餐店,各种口味的饮食,还有面包牛奶鸡蛋,即使不“烧火”,也能让肚子吃饱。
可是烧火这个词,多么直接,多么地有意义!它不单是一种方言,也是农耕时代的一种标志,是一代人的生活习惯。
草于2020.7.29,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