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直不敢面对家里到来的客人,往往在听见奶奶家里来客之后,姐姐哥哥弟弟们都蜂拥着前去说好话讨好吃的东西时,一个人早早的藏起来,再也不敢出门。一则自己觉得丑得不能见人;再则最怕见了客人说话,因为在那样的场面下,对着客人打个招呼,在我都是无比困难的事情。
幸亏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能有机会读书上学,且有幸得老师赏爱,就有了很多公共场所发言的机会,也敢于在人前说话了。但是,到今天为止,我还是没有学会说话,尤其在生活里,常常因为看不懂别人的意思而正打歪着,弄的场面尴尬。
大年初二时,姐夫说今天有闲空了,我开车出去划拉一圈吧。我以为他老人家闲的难受出去拉私活儿消遣呢,当时只是觉得挺好玩,别的,什么也没想,就接话说:好吧,姐,我们看看姐夫今天能挣几个钱!但是随后,看着姐夫身小力薄的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动了恻隐之心,怕我的话会给他巨大的压力。随即补充说:姐夫,你挣不到钱也不要紧,出去千万别急!
做生意最忌讳没出门说不发不挣之类的话。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姐姐说,你教书教愚了,人家没出门呢,你来了这两句,晦气不?
还有一件事,想起来更是难过的要命。
上次市课题验收组来的时候,最后一个环节是现场答辩。其实由于验收内容较多,到我们语文汇报的时候,已经比预先规定的时间大大的超时了,如果我们聪明,在答辩环节应该简单的把专家的问题轻轻抛回去,让专家指导。可是我们不明就里,为了让这费了很大心血准备的东西过关,在答辩环节就使出浑身解数表述自己的做法,对于评委专家的不耐烦全然不懂,直到我和新艳被从得意的陈述里叫停。
领导当然不高兴了。现在一回忆当时我自己在答辩时自以为是的阐述仍觉得脸红心跳,羞愧难当。自己充当了一个贻笑大方的小丑了!心里总是这样嘲笑自己。而且,是一个强不知以为知的小丑!
无比后悔,无比自责。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冒。暗夜里,我多次检讨自己。
可是很多事情,在没有经历之前,就是让睿智的哲学家教我,我也学不会。撒谎造谣不会,说言不由衷的话也不会,至于高级到“说谎的艺术”,对于我来说,就更难上加难了。如果用“无知者无畏”来自我安慰,我仍然缺乏火候,当我知道自己多么无知的时候,就更加惭愧了,常常被这种惭愧冲击,内心自然非常纠结。
我浅薄,我无知,我得瑟,我粗陋。常常,我内心不断的批判自己。
“她呀,教书教愚了,只能跟孩子们混了”,那天,哥哥姐姐外甥侄子们济济一堂,凑起来批评我如何弱智,并举例说明。在铁的事实面前,我的脸直红到脚后跟。
“你姨啊,就是个傻子,没有一点儿心眼儿,让人家骗死了也不知道。怎么还有这样愚的呢!”年后,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母亲对着满桌子人咬着牙宣布。
堂吉诃德还有桑丘追随呢,我的追随者在哪里?当时真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奈。
那些天,特别思念万红,因为无论我做什么,在万红看来,都是聪明的睿智的,如遇尴尬,在她看来是没有人读懂罢了,是我们的超脱难遇罢了。可是给她电话总是不通。
以前常常问孩子:妈妈傻不傻?
我觉得妈妈不傻,有时候还挺聪明的,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您能做到。
孩子从不贬低我,可是善意嘲讽我的时候也很多。比如看我对着手机屏幕说话喷得上面“血迹斑斑”(儿子的戏言),就解嘲说:赵老师,话筒在这里呢,不在屏幕上,怪不得见你的手机屏幕血迹斑斑啊,原来误把这里当话筒了啊,你真可爱死了!
幸亏,身边的人不怎么嫌弃我,否则,我真的会自杀了。
哎,何时才能真正聪明起来呢?真比让我考高级心理咨询师都难一万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