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是一本由[美] H. F. 马尔格雷夫著作,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98.00元,页数:72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大部头,毛选厚,可以挑选着看,由于作者曾经做过编辑,文字整体很清晰。这不是一本强调空间、材料、技术演变的书,而是一本对历史文献、展览、名人经历等介绍清晰的书,可以作为资料集使用。全球化很难,作者竭尽全力,依然可以看到综述性的多了些,特色的自我阐述少了些。陈平教授翻译《建筑十书》后再投入,不易。
●非常全面的介绍和分析了建筑理论的历史,阐述的很‘学术化’,但是同时逻辑清晰,是一本很扩充知识面的书~
●作者着力挖掘建筑理论背后关于哲学、宗教、科学的思想资源,表明建筑理论是人类思想史与文化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例如,笛卡尔的理性主义认识论之于佩罗的建筑观念革新,沙夫茨伯里的新柏拉图主义之于英国帕拉第奥主义和如画式观念,康德哲学之于欣克尔的建筑“合目的性”的哲学思考,19世纪人种学之于森佩尔的建筑四要素理论,爱默生的超验论之于美国如画论美学以及“美国式农舍风格”的兴起,惠特曼浪漫的民主愿景之于沙利文激情四射的建筑想象力……作者力图表明,现代建筑师的训练、成长与各时代先进的思想资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内容较为详实,对每个事件的背景交代得很到位。但译者习惯不太好,为什么在翻译名称的时候要用自己的翻译而不是按照官方已有通用的翻译呢?
●除了图少,其他足够。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读后感(一):这本书像是考古学家的收藏册
这本书基本是在客观地陈设那一段历史时期中的理论作品。每一个理论作品,无论书籍,文章,还是一段论述,都像是一个考古发掘出的object,变量复杂而各不相同,没办法简单地比较或分类。作者就忠实地把它们摆在那里,给了我们一个最基本的时间和空间线索,串成一本册子,至于其余的线索,就需要我们去另行研究了。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读后感(二):现代主义等于时间不够
人们总能从旧的理论的堡垒中,挖开产生新理论的缝隙,发现一种看问题的新角度,并得到一种观念认知的愉悦感。我始终对新缝隙如何支配了艺术发展方面的话题感兴趣。
出生于维也纳的瓦格纳是第一个提出如何从构造形态中获取艺术形式的建筑师。如果脱离十九世纪前后的时代背景,这句话在今天看来平淡无奇,但它却是在建筑史上,与历史风格发生决裂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洞察。
工业集成取代了手工,把石块拖到现场雕刻施工的“文艺复兴的建造方式”,被预制的外墙壁板用螺栓固定支架的“现代建造方式”取代,省时又省钱,螺栓成为了“装饰”,构造本身成为了建筑的原始细胞,一种新的艺术母题开始浮现。
一批现实主义与客观性的拥护者涌现,他们倡导以最简单的手段实现目的,接受建筑中真实的、简洁的以及客观性的基本原理。建筑的本质存在于目的(功能用途)、材料和技术之中,没有其他,“它既不同于哥特式的虔诚之美,也不同于文艺复兴的丰裕之美,它看上去就是一种朴素之美。”
手段完全符合目的。工程师站在新风格的开端,逻辑原理是工作展开的基础。潜在于机器、车辆和桥梁背后的务实情感,与普遍的现代的日常生活更为契合。一种宣言式的主张把其野心暴露得更加彻底:文化的演进就是从日常用品上去除装饰。
包豪斯用创新的艺术教育模式,把这一朦胧的理论推进为一场国际性的运动。其创办人格罗皮乌斯宣称,建筑中追求的是根据一种内在法则来设计我们的建筑,没有谎言与修饰,通过建筑体块的张力,从功能上代表其含义与目标,拒绝任何将其绝对形式隐藏起来的肤浅之物,这是压倒一切的时代精神,它将确认我们时代的世界图像。精神价值脱离个体的局限,将它们提升到客观有效性的高度。
这场现代主义崛起的运动中,勒•柯布西耶是一个旗手,他的好恶表现得更为明显:“多立克的精神状态与科林斯是两回事,一个道德事实在它们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在他的语句中,装饰已经是一种犯罪,相比于花团锦簇的科林斯,具有体块、比例与简洁美感的多立克,是更具有精神品性的“塑性”形式:一个艺术作品应该引出一种数学秩序感——轮廓的准确性、线条的清晰性、体积的再现性……这个世界中实用的物品,经过经济的、人的尺度以及数学上的和谐处理变得纯净了。
在得出惊人的结论——“住宅是生活的机器”之后,柯布西耶赋诗一首:
伟大的艺术以谦卑的方式生存
光辉在外表之下闪烁
比例的时刻业已到来
建筑的精神得以伸张
发生了什么事情?机器时代已然诞生。
对以上观点,我没有想去认同或者否定,我只是觉得参加这个折腾过程中的每一个人,都生机勃勃,激情亢奋,时间过得哗啦啦的响。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读后感(三):【转】肖靖评《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三百年来观念变化革新的故事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肖靖
原文载于:上海书评(2018年3月)
原文地址: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042392
[美] H. F. 马尔格雷夫:《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陈平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10月出版,728页,198.00元马尔格雷夫(Harry Francis Mallgrave)的《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Modern architectural theory: a historical survey, 1673-1968)是一部特殊的作品,正如这位美国伊利诺理工学院资深建筑史讲席教授本人一样。此书围绕十七世纪到二十世纪的建筑史学变迁,讲述了一个绵延三百年的观念变化与革新的故事。这体现出一种马氏独特的治史方法,更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在建筑艺术史写作与当下生活之间建立有效联系的途径。
一般而言,书写一本大部头的理论史著作,往往会因为苛求史料编排的完整与连贯性而丧失阅读上的乐趣。将三百多年的建筑观念史梳理清楚,并以批判的眼光加以评述,这本身就是对历史学家的巨大挑战。这一过程不仅需要宽阔的视野与丰富的历史想象力,还有赖于扎实的学术研究基础。然而,作为一位训练有素的建筑史家,马氏用宽广的学术视野、复调式的写作结构、层次丰富而细腻的历史叙述,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此书的可读性。
本书在整体上展现出作为观念的“建筑”,在历史观与非历史观、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往复震荡。尽管建筑史家雷恩、温克尔曼、皮拉内西等人,都在不断探讨建筑艺术究竟应该如何面对“古代”这一永恒的命题,其中诸多方法显然都需要细微地剖析,不能一概而论。这便是马尔格雷夫叙述这段观念发展史的初衷。
马尔格雷夫(Harry Francis Mallgrave)值得注意的是,作者从十七世纪后半叶的法国开始写起,这不仅是因为“理论”与“现代”这两个概念从那时起,成为划定新旧建筑艺术体系风貌的关键词,也要归因于一个重要的转变:经由布隆代尔、佩罗等人的努力,建筑设计由文艺复兴传统手工技艺的经验集合,逐渐转变为一种现代学科的存在。由此,佩罗们身负一个祛魅的历史使命,必须将建筑的文化历史语境“置于严格的理性主义基础之上”。这个过程预示着建筑史观与方法论的科学化,随之而来的诸如迪朗、德坎西等人的建筑学说,将历史建筑遗存再一次作为田野调查的对象,精细地剖解、归类并构建出“启蒙运动”观念体系的新载体。
本书的第九章最能体现马尔格雷夫的史学功底与理论深度。他将二十世纪“现代主义”观念的起源与嬗变,放置在德国社会整体变迁的架构中,剖析“空间”“形式”“移情”等广为人知的核心概念,从词源学角度分析历史文献中特定观念的出现与变化。现代主义建筑理论最为推崇、也可能是最被误解的空间观念,在施纳泽、布克哈特、费德勒等艺术史家的书写中逐渐净化为一种自觉的抽象工具,在消除历史风格与文脉的羁绊后,被施马索浓缩为宣言,在吉迪恩著述中成为标题。这个净化过程的发生,一方面是对近现代工业生产体系的回应;另一方面,作为这段时期德国建筑史研究最为重要的专家之一,马尔格雷夫敏锐地察觉到,在祛除历史风格的同时,建筑观的内涵迅速被抽象的空间体验所添补。这段时期,赫尔姆霍茨、弗雷德里希•菲舍尔等知觉与生理学家的思想,在沃尔夫林和戈勒尔关于“记忆图像”的争论与融合中,逐渐成为建筑与艺术史学界乐此不疲的潜在话题。
为此,马尔格雷夫甚至开创了神经建筑史学研究的先河。在出版此书不久,他专门又撰写了一部《建筑师之脑》(Architect's Brain)的跨学科研究,从哲学与心理学层面来理解建筑的本质与表征,纵览自菲拉莱特(Filarete)到阿恩海姆(Arnheim)的更为宽广的时间跨度。
《建筑师之脑》混乱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意味着审视现代主义建筑正统观念的新契机。总体来说,建筑历史理论的发展逐渐分化。一方面以柯林•罗、埃森曼为首,建筑逻辑形式及其解析方式都高度内化为更抽象的符号体系,建筑再一次被剥离了社会属性,变为仅仅指涉自身的“智性”操作;另一方面,它与社会学、政治学等学科的结合产生出更多外延。马尔格雷夫认为,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的功能主义批判,最终让现象学、结构主义与符号学以及派别多样的技术流占领了建筑观念生产的制高点。执其牛耳的塔夫里在《城市建筑》的批判性文字中,让城市类型学在历史构建过程中重新找到话语权。此时,我们会跟随马尔格雷夫的书写而逐渐意识到,诸如建筑图解的思考方式与历史观念并非后现代主义的杰作,从而再次把目光投射到洛日耶、德坎西、布莱等十八世纪古典主义大师的身上,因为他们的建筑理念已成为两百年后历史分析语境和素材的一部分。
马尔格雷夫对史料鞭辟入里的梳理,也让历史上的建筑名家的形象变得愈发鲜活。深谙古典主义建筑风格的森佩尔,与作为学生军成员、设计起义巷战街垒的森佩尔,同样值得我们敬佩。
要翻译《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这样一部视野宽广、史料详实的巨著,难度可想而知。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这个中译本,对原著表述的还原度非常之高,具体体现在对原作注释体系的尊重和关键信息的标记处理上。这反映出本书译者——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的陈平教授——对古典至现代建筑艺术知识的熟稔,而他为西方美术史与建筑史学科夯实基础的初衷,也令人钦佩。正如陈平教授在本书前言中所说,作为一部理想的参考书,《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可以更新我们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它可为我们的专业写作思路带来一些启发。
相信通过这种方式,持之以恒,建筑与艺术史学终能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重新搭建一座沟通的桥梁。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读后感(四):一部极富野心的煌煌巨作
转自:《书城》 作者:青锋(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H. F. 马尔格雷夫的《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Modern Architectural Theory, a Historical Survey 1673-1968)一书,2005年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2017年末,它的中文版终于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在今天的学术体系中,这本书属于“建筑理论史”的研究范畴,相比于建筑的悠久历史,“建筑理论史”是一个要年轻得多的学科。仅仅是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这一领域才开始出现系统性的研究成果。而今天我们要谈的这本书,毫无疑问是近年来该领域最重要的著作之一!
建筑理论的主要承载物是各种各样的文本,当代建筑理论史的系统性著作大多采用两种形式:经典文献的原文汇编,以及对主要理论思潮的历史性综述。前者的优势在于帮助读者直接阅读原始文献的重要段落,缺点则是不可避免地受到篇幅的限制,每一个经典文献只能节选有限的一部分;后者的好处是能够通过综述以更系统和通俗的方式传递抽象的理论知识,缺陷则是写作者自身的解读会产生很强的引导性,有时甚至会导致对原始文献过于狭窄的理解。基于这些原因,这两种方式被视为具有互补性的建筑理论史论著模式。
马尔格雷夫教授在当代建筑理论史研究领域的重要地位,便在于他在这两种论述模式上都完成的极为重要的工作。他分别在2006年与2008年编辑出版了《建筑理论文选,第1卷:从维特鲁威至1870年》以及《建筑理论文选,第2卷:从1871至2005》,这两书汇集了各个时代具有代表性的理论文献片段,使得这两卷文集成为英语世界中最全面的理论文献集成。而在综述模式上,马尔格雷夫教授最重要的成果就是这本《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作为一部关于三百多年来现代建筑理论的通览性著作,作者能在具体的理论叙事中频频跨越时空,追溯各种理论的发展脉络,令人信服地呈现出现代建筑观念的发展历史。除此之外,他还与大卫·古德曼(David J. Goodman)合作,于2011年出版了《建筑理论导引:1968年至今》,将综述性研究一直扩展到当下。
很显然,马尔格雷夫教授有一个极富野心的编纂计划,他试图以最常见的两种方式,为建筑理论史研究提供全面的奠基性的文献基础。虽然这一体系中还缺少自维特鲁威到1673年的理论综述,但是从已经完成的工作规模与质量来说,马尔格雷夫教授的成果已经令人叹为观止!在这其中,《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又可以说是难度最大,也最具分量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综述方式需要更多的分析阐述,以及对历史脉络与思想深度的宏观把握,还在于他所讨论的这三百年是整个西方建筑史上理论思潮快速分化发展,扩充延伸的一个时期。发展的最高点则是堪称人类建筑文明史上最剧烈的建筑变革:现代建筑的诞生。事实上,尽管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不断有人宣称“现代主义”已经被“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批判建筑”乃至于最新的数字技术所取代,任何具有历史视野的冷静观察者都不会否认,21世纪初的全球主流建筑实践无论是在理论思想还是技术手段与形式语汇上,仍然处于现代主义的总体范畴之下。因此,对现代建筑的整体理论体系进行梳理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这很可能是马尔格雷夫教授首先选择这一段历史进行分析讨论的原因之一。
有趣的是,马尔格雷夫为现代建筑理论发展所选择的起点既不是通常所认同的现代建筑革命的起点——19世纪中期,也不是像肯尼斯·弗兰普顿等学者所认定的18世纪后半期新古典主义时代,而是在很少有人所熟悉的1673年。在那一年,法兰西皇家建筑学院委托克劳德·佩罗翻译的法文本《维特鲁威建筑十书》出版。而在这一著作第3书第3章的一个注释中,佩罗留下了一段极富争议的文字,声称当代人的建筑创作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超越古代典范,因为它们来自于特定的地域与文化条件。这一论断显然挑战了自维特鲁威以来对古典经典的绝对尊崇。这条注释,以及佩罗此后对柱式比例的论述,引发了17世纪末期著名的“古今之争”,辩论的范畴也从建筑扩散到其他的文化领域,论战的核心是古代典范与当代创新之间的分歧与优劣。
马尔格雷夫教授选择这一注脚的出现作为整个现代建筑理论的分水点,体现出他的独特的理论史视野。他没有追随传统建筑史以风格为核心的断代理念,而是在更宏大的意义上定义了“现代”一词。看待他的现代建筑理论范畴,我们需要抛弃现代主义建筑那些白色方盒子的形式概念,回到现代一词更本源的内涵:一个不同于过去的时代。就像哈贝马斯在《现代性的哲学话语》所描述的,现代意味着“不能,也不愿意从其他时代提供的模式中借用引导自己的原则;它只能从自身中创造自己的规范。”佩罗仅仅是含蓄地在注脚中描述了自己参与的卢浮宫东立面的设计如何创造了不同于古人的新典范,但这种“创造自己的规范”的思想萌芽在此后的三百年中不断生长,最终带来的现代主义建筑从概念到操作上的宏大革命。
这样一个案例,也说明了马尔格雷夫教授这本《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的论述特点。不同于该领域另一本权威性的综述性著作《建筑理论的历史:从维特鲁威到现在》(A History of Architectural Theory: From Vitruvius to the Present),马尔格雷夫没有像后者的作者克鲁夫特(Hanno-Walter Kruft)一样,将自己限定在对各种建筑理论思潮教科书般的总结介绍之中,而是将特定建筑理论的阐释与当时的文化思想背景、历史事件,以及建筑实践和理论等总体历史脉络联系起来,这使得宽广的学术视野、复调式的写作结构、层次丰富而细腻的历史叙述,成为本书的一大特色。他的文字论述中充满了各种历史掌故、涵盖了建筑专业人士以外从国王到旅行者等各色人物,也包含了从浪漫主义、移情论到图书封面图案等不同抽象程度的各种内容。当然,全书的核心仍然是对重要理论观点的剖析,但马尔格雷夫决允许这些理论观点失去它们在那个时代所具备的活力,变成干涩的理念堆积。
在某种程度上,马尔格雷夫教授的这本著作是“建筑历史与理论”密切融合的典范。因为有大量建筑案例与事件具体而生动的描述,这本书也可以被视为一部建筑史著作,或者说传统建筑历史与建筑理论史的学科划分对这本书已经不再适用,作者所坚持的文化史、思想史的统一性与多学科的综合性,将建筑理论、建筑史、美术史、艺术理论熔于一炉。只有在这样的融合程度之下,我们才能理解一个特定的理论观点到底要解决一个什么样的实践难题;也只有在这样的融合程度之下,才能理解一个特定的建筑现象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理论诉求与价值内涵。这实际上是所有建筑研究,无论是历史的还是当下的都试图解决的问题。在这一意义上,《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的影响力毫无疑问将超越建筑理论史的范畴,会对所有认同建筑文化深度的人有所助益。
这样一种判断也来自于阅读的情绪体验。在建筑理论话语变得日益艰深晦涩,以至于被众多实践建筑师所摒弃的今天,阅读《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会给人带来罕见的愉悦感。作为伊利诺伊理工学院建筑历史与理论专业杰出荣休教授,马尔格雷夫在他所有的著作中都保持了清晰、流畅、准确和简介的写作风格。渊博的历史学识以及精准的分析总结使他能够有效的驱散笼罩在建筑理论之上的迷雾,重新赋予这个理论学科与现实的血缘关系。
而对于中文读者来说,这种愉悦感还应该归功于本书的翻译者——上海大学美术学院陈平教授的卓越工作。能够完成这样一本厚重理论著作的翻译已经令人叹服,而翻译文本的清晰、准确,以及阅读节奏的控制更是超越了我们对传统中文建筑理论译本的认识。我本人也从事一些历史与理论文献的翻译工作,因此深知这一工作的难度。就陈平教授翻译的这本书而言,艰巨的不仅仅是庞大的篇幅,更大的挑战是如何准确地以中文呈现复杂的理论概念,并且以流畅的句式将论述的条理与逻辑转译到中文语境之中。这里所需要的不仅仅是高度的责任心,更需要的是广博的学识以及对建筑理论的深入理解。如果比较马尔格雷夫教授的原文与陈平教授的译文就会发现,翻译者不仅仅是准确地传达了原文内涵,而且通过自己对译文的驾驭,甚至是进一步提升了文本的可读性。作为一个建筑教育者,我会毫不犹豫地推荐《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作为建筑系学生的基础理论读本。无论是本科生还是博士生,甚至是专业研究者都将能从这本书的作者及其中文译者的工作中获益良多。
对于专业外的普通读者来说,建筑理论或许仍然显得有些神秘。正是这种神秘让17世纪的许多西方知识分子加入了从中世纪传承下来的石匠行会——共济会(Freemason)。他们认为这些有着严密组织体系的手工业团体中,仍然传承着来自于古代的神秘知识。在某些团体中,这些知识也包括从维特鲁威时代流传下来的一些文献片段。共济会的历史告诉我们,对这些知识的兴趣如何将共济会从一个传统的石匠行会,改造成为西方精英知识分子的思想团体。像《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这样的著作,当然有助于驱散建筑理论的神秘主义色彩,但它丝毫不会影响建筑理论光环。对建筑理论史的深入了解会告诉我们,建筑如何与人类文明中最深刻的思想产生关联。这种关联曾经造就的金字塔与紫禁城,也仍然将影响我们身边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读后感(五):《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译者前言
当越来越多毫无历史意蕴也毫无人性的建筑,将城市变为钢筋混凝土加玻璃幕墙的森林时;当现代建筑使全世界的城镇变为千人一面的地球村时;当所有的住宅都成了机器而缺少人性的温暖、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时,人们终于开始反思和重新关注这些地表的庞然大物。
今天为大家带来一本最新的建筑类翻译力作——《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相信书中宽广的学术视野、复调式的写作结构、层次丰富而细腻的历史叙述,定会深深吸引你。
《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译者前言
(摘自H.F.马尔格雷夫著,陈平译:《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译者前言,文中有删节、编辑)
无论对艺术史学科还是建筑史学科而言,国内当下的西方现代建筑史及理论的研究与教学都十分薄弱。在这方面,美国著名建筑史家马尔格雷夫的《现代建筑理论的历史,1673—1968》值得我们关注。作为一部理想的参考书,此书可以更新我们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它可为我们的专业写作思路带来一些启发。
这是一部大书,首版于2005年,之后连续多次重印,北大出版社于2017年11月推出了此书的中译精装版。面对这部7百多页的“砖头书”,很多读者可能会望而却步,以为这又是一部资料详赡但不堪卒读的资料书。但事实并非如此。
作者马尔格雷夫为当代西方实力最强、著述最丰的建筑史家之一,他并不局限于对建筑文献的耙梳,也没有简单地采取线性的通览式结构,而用宽广的学术视野、复调式的写作结构、层次丰富而细腻的历史叙述,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此书的可读性。将三百多年的建筑观念史梳理清楚,并以批判的眼光进行评述,这本身就是对历史学家的巨大挑战。这一过程不仅需要宽阔的视野与丰富的历史想象力,还有赖于扎实的学术研究基础。不难看出,马尔格雷夫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建筑史家。
一、从书名说起
1.“现代”:1673年与1698年
书名中的“现代”一词为全书设置了一个宏观的历史构框。一般而言,该词在西方是指介于中世纪与当代之间的一段历史时期,发端于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但作者并没有从文艺复兴写起,而是以1673年作为起点。这个时间点选得很妙,颇具标志性。因为就在这一年,佩罗这位法国科学家、维特鲁威的译者,与最早的一批“现代人”一道,向盲从于古典前辈的观念提出了挑战;也正是在这前后,“理论”(théorie)与“现代”(modern)这两个概念在欧洲“脱颖而出”。作者选择的终点是1968年,这一年全球性的政治骚乱、社会动荡不安,甚至作者所谓的“美国内战”,都向建筑理论的时代性提出了新的挑战,建筑理论似乎又走到了十字路口。
2. “理论史”:具有“延续性”的“观念史”
作者将建筑理论从最宽泛的意义上看作建筑观念,并认为观念具有稳定性和延续性,其本身就构成了一部生命史,而且具有溢出本领域对其他领域的思想产生影响的功能。
20世纪初,德沃夏克(Max Dvořák)在狄尔泰“精神科学”的影响下,以“作为精神史的美术史”这一概念,将观念史引入了美术史领域,后来这一方法便为美术史家所广泛采用。作者在前言中指出:
将建筑理论看作一种相对封闭的、数个世纪以来形成的各种观念的实体或文化或许更好一些,这些观念在永远变化着的情境中保持着显著的稳定性。从这个意义上当然可以说,建筑话语天衣无缝地延续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没有明显可见的思想断裂或崩溃的痕迹。
换句话说,作者是将观念史的思路融入了建筑理论的历史写作之中。历史上每一种建筑理论,背后都有其观念基础。像建筑的“比例”“形式”“功能”“装饰”“结构”等观念,在不同的时代延续下来,只不过其语义会有所变化而已。所以“延续性”(continuity)便成了本书的一个关键词。
在人们看来,这近三百年的建筑理论发展史,尤其是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充满了理论上的革命与断裂,而马尔格雷夫不这么认为。对他而言,每一代人的理论都是从当下实际情境与问题出发,对往昔传统观念的一种反应。建筑观念的延续性贯穿于本书的始末:佩罗向古人的比例观念发起挑战,揭开了现代建筑理论的序幕,但这并非意味着与维特鲁威以及文艺复兴建筑观念的决裂,而是一种观念革新。再看本书的尾声,1968年对于后来的1970年代来说依然是开放的,并没有被刻意处理成一个理论时代的终结或另一时代的开端。
这种历史延续性的观点,反映了作者坚守着乐观主义的进步观与文化统一性的基本信念。这就使他能在具体的理论叙事中频频跨越时空,将新理论追溯到旧理论,令人信服地呈现出建筑观念的发展脉络,也使作者能纠正一些常识性误解,将中断的观念之链重新连缀起来。
从观念延续与发展的角度来看建筑理论的发展,可以破除贴标签的简单做法,为我们理解“建筑的矛盾性与复杂性”提供了可能性。另一方面,若以一种长时距的视点来审视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理论的关系,观念的延续性便可看得更加清楚了。
在此书的最后,作者引入了“复兴或重访”(revival or revisitation)的概念。如勒·柯布西耶在面对赖特等人对他的“纸板住宅”提出的批评时,他重新燃起了对原始性与雕塑性的兴趣,以朗香教堂复兴了西方美术史上根深蒂固的建筑、雕塑与绘画三位一体的观念。
当然,“复兴或重访”从来都不是周而复始的简单运动,而是艺术家或建筑师面临当下问题时,在一个更高层面上对往昔观念与形式进行吸收与整合的过程。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历史上的复兴总是与革新形影相随。
不同时代的社会条件总是会向建筑的基本观念提出新的问题,所以建筑的观念史必然呈现为一部“问题史”。问题与争论在书中贯穿始终,如欧洲18世纪的希腊罗马之争、19世纪的哥特主义与古典主义之争、古代建筑与雕塑上是否敷色之争、以及形式与构造关系之争等。论战中呈现的不同观点,反映了社会与技术条件的变化、思想与意识形态的影响,以及更深刻的政治与文化冲突。
20世纪给建筑理论带来了新的问题,如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城市与郊区的关系问题、城市规划与去中心化问题、形式结构与历史意蕴关系问题、现代主义与波普艺术的关系问题等。围绕这些问题,讨论与论争空前激烈,而现代机构与组织的建立与紧张的活动、建筑期刊与图书的大量出版发行,则在其后推波助澜。
在哲学思潮与科技进步的双重推动之下,二战之后出现了大量的设计方法论,也是应对复杂的现代社会问题的种种解决方案。传统问题看似退居幕后,不过仔细思量,在这热闹非凡的理论争论背后,像形式与功能、艺术与技术、结构与历史意蕴等二元观念,甚至建筑的比例、个性与风格等传统的建筑基本问题,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在新形势下一直延续着。在这一过程中,出现了无数次集体与个人对往昔传统的“复兴与重访”。
二、文化的统一与学科的综合
由于观念本身便具有跨越自身领域、弥漫到其他领域的奇妙功能,从观念的这一特性来读本书,此书一个重要特色便呈现出来——坚持文化的统一性与多学科的综合性。这一点尤其涉及专业理论史写作的思路。
1. 作为一部建筑社会史
在任何专业史的写作中,时代背景的描述不可或缺,否则便写成了专业手册。但如何使背景成为专业内容的烘托与说明,而不是像我们通常所见的两张皮生硬地贴在一起,这就取决于作者的眼界与智慧。在本书中,特定的年代与事件不仅提供了背景知识,还起到了说明建筑观念变化的作用。
例如,关于德国表现主义建筑思潮的兴起,有一个人们往往会忽略的原因,就是在一战前后德国建筑师“被迫过着长期无所事事的空虚生活,他们回归手工艺,退缩于空想的乌托邦理论之中,而对怪诞图像的表现主义梦境的关注则成了他们宣泄的渠道”。同样,20世纪20年代的那场现代主义建筑革命,“在很大程度上是众多建筑师被迫赋闲的结果”,历史事件导致了建筑师非正常的生活状态,这使他们有更多机会与先锋派艺术接触。
在书中,凡影响建筑观念发展的重大历史事件,作者都不吝篇幅地加以介绍,比如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二战前纳粹德国与意大利的文化政策、大萧条与罗斯福新政、20世纪60年代西方各国普遍的社会动荡……所以此书又可以当作一部建筑社会史来读。
2. 作为一部建筑文化史
作者着力挖掘建筑理论背后关于哲学、宗教、科学的思想资源,表明建筑理论是人类思想史与文化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例如,笛卡尔的理性主义认识论之于佩罗的建筑观念革新,沙夫茨伯里的新柏拉图主义之于英国帕拉第奥主义和如画式观念,康德哲学之于欣克尔的建筑“合目的性”的哲学思考,19世纪人种学之于森佩尔的建筑四要素理论,爱默生的超验论之于美国如画论美学以及“美国式农舍风格”的兴起,惠特曼浪漫的民主愿景之于沙利文激情四射的建筑想象力……作者力图表明,现代建筑师的训练、成长与各时代先进的思想资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数众多的作家、诗人、哲学家与批评家关于建筑的言论与著作,构成了此书建筑理论的重要内容。出自这些文化伟人之手的“二手文献”所阐发的建筑理想,或主导着一个时代建筑的审美趣味,或反映了特定阶段人类对建筑的深刻理解,在建筑观念史上起到了专业建筑理论所不可取代的作用。在这个意义上,本书又可作为一部建筑文化史来读。
3. 作为一部饶有趣味的现代建筑史
在专业建筑理论的层面上,作者将建筑师的理论思考与他们的创作实践有机结合起来,使理论与作品相互映衬、相互发明。在这部七百多页的建筑理论史中,作者并没有将各时期最重要的理论著作一部接一部地排列起来进行介绍与分析,而是花了不少篇幅,对重要的现代建筑师的生平及作品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描述,甚至还如说故事一般生动地呈现了其作品、事件背后鲜为人知的情节。而这些材料并非是为取悦读者而加入的奇闻轶事,相反是为呈现理论观点所营造的一种情境、一种上下文。
例如,一提起洛斯这一名字,人们自然会想到这位现代主义建筑的先知是那么决绝地反对装饰,以至将装饰与犯罪挂起钩来。但如果我们跟随作者了解到他与分离派的关系,他的里程碑式的作品“洛斯楼”的设计与建造过程所引起的风波,尤其是了解到他极尽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之能事的个性与文风,就会明白他的装饰观念并非这么简单。
对于像勒·柯布西耶、密斯·凡·德·罗、格罗皮乌斯、赖特等重量级大师,作者则按年代顺序,将他们各时期的生平事迹、建筑观念以及建筑作品,分别安排在前后不同的章节中叙述,充分呈现了其建筑思想的前后发展与变化。
总体来看,这种将建筑理论与建筑作品结合起来的写作方法,避免了纯理论史的枯燥性。从建筑学生的角度来看,本书也可以作为一部饶有趣味的现代建筑史来读。
4. 作为一部现代艺术史或艺术理论
在本书中,美术史与建筑史、美术理论与建筑理论之间具有一种融会贯通的关系。在当今美术史与建筑史以邻为壑的状态之下,这一点尤其值得国内同行借鉴。在西方人的眼中,自文艺复兴以来,建筑就与绘画、雕塑一道构成了三位一体的“赋形的艺术”。这种观念一直延续到19世纪,十分典型地体现于巴黎美术学院的教学之中。虽然在工业革命与科技进步的推动下,传统美术学院中的建筑专业逐渐被新兴的理工学院或建筑学院所取代,但是美术与建筑的关系依然十分紧密,包豪斯学校的教学组织便是突出的代表。
作者在书中揭示了在20世纪现代性的形成过程中,艺术运动与建筑之间极其密切的互动关系,比如新艺术运动与瓦格纳学派,法国现实主义绘画与德国建筑改革,风格派与包豪斯及荷兰现代建筑,表现主义艺术与珀尔齐希(Hans Poelzig)的建筑设计,未来主义运动与桑泰利亚(Antonio Sant’Elia)的新城市狂想曲,等等。
另一方面,美术史学与建筑史学也存在着密切的关联。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美术史与建筑史的写作原为一体,密不可分。所以,我们可在书中读到温克尔曼对于建筑理论的贡献,鲁莫尔的名著《意大利研究》中关于建筑问题的讨论,施纳泽在《尼德兰书简》中首次对“空间”观念的系统研究,李格尔的“艺术意志”概念对贝伦斯及现代主义观念的影响,沃尔夫林的形式主义与移情理论对德国相关理论的奠基作用,等等。
专业建筑史的写作从19世纪兴起,作者对英国的霍普、惠廷顿与弗格森,德国的希尔特,意大利的赛维、贝内沃洛与塔夫里,瑞士的吉迪恩等建筑史家的著述与成就,都一一作了呈现。关于吉迪恩这位20世纪最重要的现代建筑史家与批评家,作者更是不吝笔墨,详细介绍了其生平及著作、与一流现代主义大师之间的交往、在CIAM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尤其是他的名著《空间、时间与建筑》。作者不仅对其做了评述,还将吉迪恩的这部著作置于建筑观念碰撞的大背景之下,介绍了赛维等人对此书的回应与批判,这就为读者的思考留出了空间。更为重要的是,在后续的章节中,作者对吉迪恩二战后的观念转向进行了描述,使我们能够更全面更准确地认识这位20世纪最活跃的现代主义批评家的整个思想历程。
吉迪恩本人以艺术史家沃尔夫林的弟子而自豪,这本身便说明了艺术史与建筑史之间的亲缘关系。所以我们也可以说,自文艺复兴直至20世纪的西方建筑理论与批评,本身就是从艺术史与艺术批评中生发出来的。
我们无法想象,在西方存在着不关心、不了解艺术史与艺术理论的建筑史家与批评家;同样,不去触碰建筑史的艺术史家也是不存在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本书也可作为一部现代艺术史或艺术理论的书来读。
三、对当下的启发
我国对于西方现代主义建筑理论的引入,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但由于历史与意识形态的原因,系统介绍西方现代建筑理论的工作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才逐渐展开。30多年来,虽有一些重要的西方建筑史与建筑理论被翻译引进,但翻译质量参差不齐;学校中外国建筑史的通用教材,也存在着严重的知识老化问题。
与此同时,本应属于同一学科的美术史与建筑史,被人为地划归于文科与工科,学科之间基本处于画地为牢、不相往来的状态。对于美术史研究者而言,建筑史与建筑理论仍然是一个“他者”;而建筑史及建筑理论的研究者,普遍不了解美术史与艺术理论研究的最新进展。
更为严重的是,有建筑学的专家指出,在建筑院系中,作为建筑学立身之本的建筑史及理论学科,普遍受到新建立的遗产保护学科的冲击,被日益边缘化。这与我国作为一个建筑大国,以及建筑事业的快速发展极不相称。这就意味着建筑学这门大学科,存在着丧失历史与理论根基的危险。与西方建筑学科的发展相对比,我们国内相关领域的教育恍若停留在半个多世纪之前美国早期现代主义建筑教育的阶段。
马尔格雷夫在本书中为我们追溯了西方现代建筑教育的历史。在美国1940年代前后进行的课程改革运动中,绝大多数建筑院系废除了建筑史与建筑理论的课程,而吉迪恩的那部充满了所谓时代精神说教、不无历史偏见的《空间、时间与建筑》成了风行一时的大学教材。这一现象,其实是与传统决裂的现代主义观念在建筑教学上的极端反映。
但是物极必反,当越来越多毫无历史意蕴也毫无人性的建筑物使城市成为钢筋混凝土加玻璃幕墙的森林时,当现代建筑使全世界的城镇成为千人一面的地球村时,当所有的住宅都成了机器而缺少人性的温暖、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时,西方建筑师与理论家们开始进行反思,于是便有了对往昔的复兴或重访,而建筑史与人文课程重新进入建筑学院课堂,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即便是在现代主义高歌猛进的时期,像芒福德这样对现代建筑持有保留或批判态度的批评家与建筑师并不少见,而且就在美国建筑学院普遍取消建筑史课程的同时,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却在教学改革中增开了“人文与历史”系列课程,并将“人类行为与城市社会学”和“设计哲学”作为建筑史的导论课。
西方建筑理论及建筑教育,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再到当下,已经走过了一个轮回,或者说经历了一个黑格尔式的“否定之否定”的螺旋式发展。而我们现在不注重建筑历史与理论研究、教学的状况,看似与当年美国的情况相似,但在一个关键点上有着本质的不同,这就是,20世纪中叶美国的建筑教学改革是有意为之的,本质上也是所谓现代理论的产物,哪位现代主义先锋大师没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与宣言呢?而我们的现状是根本不拿历史与理论当回事。
在本书中,作者还介绍了现代主义建筑运动所波及的印度、巴西、阿根廷等国家的情况。反观我国,虽然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受到现代主义建筑观念的些许影响,但基本上被排除在了现代主义建筑运动之外。而在我国当代的现代化进程中,城市建设与建筑事业所面临的问题,其实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就已经出现在欧美及其他国家了。由此看来,我们可通过历史与理论的研究,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与教训,以求更科学更人性化的发展。所以,中国建筑学的历史及理论研究的重要性在当下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