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都会约上小伙伴到KTV吼一吼。但今年不能了,新冠状病毒将一大家子人关在了一套三居室内,大伯家的五口三代占领了客厅和一间卧室,小侄儿八岁,我爸爸妈妈占领一间卧室,我和奶奶占一间卧室。家里真是满满当当的了,四世同堂九口人真是空前地朝夕相处起来。拜冠状病毒所赐,奶奶最是开心,成天颤巍巍地乐得合不拢嘴
从初一到十五,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小区的喇叭成天喊着“宁愿手机玩烂,也不出门给国家添乱,宁愿脑袋睡扁,也不能出去冒险”。由于工作需要,过了正月十六,大伯家的五口就准备冒险回重庆了。
正月十五我们准备来一个家庭K歌,为大伯一家五口践行,这种规模还是挺宏大的,奶奶和小侄儿的年龄跨度是75岁。
小侄儿点的歌,旋律的构成简单而稚拙,但每个音符都舒缓、柔和、温厚和淳朴。那节奏是摇篮式的,在摇晃着的歌谣里,我们的骨节一寸寸放大着,成长着,却分不清保姆和音乐,是怎样各司其职又互为其主。
我点的歌,旋律有轻捷的脚步,那欢喜的节奏是纯真无邪,心里喜欢着,却无法分解和辨析它真正的奥妙。
爸爸妈妈点的歌音符立体,有一种辐射和扩张的趋势,暗藏着你听得见或是听不见的声音。
大伯大妈点的歌纯粹是一种娱乐和休闲,音乐有点像一个分手多年的旧情人,只是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会偶尔下决心安排一次有礼貌而有节制的约会。多少有点儿可有可无的意思,但若是真正割断情丝,又是不甘的。在忧伤的乐曲中,重温往昔的缠绵和恩爱,毕竟还有一种依稀的幸福感。
奶奶点的歌排除了功利的杂音,在自然淡泊的心境中,便有了一种宁静透明的质感。人走向生命尽头时,音乐不再是保姆也不是恋人,不是先哲更不是神祗,而只是一个忠实的人生伴侣。
歌曲不再仅仅是一种情绪,而有了实在和具体的内容,成为可视可感的语言和思想,甚至是哲学。你发现音乐世界其实是一条深不可测的隧道,内壁悬缀着抽象的音符,不可复制也不可临摹,往往当你开口或是动手将其制作成曲谱时,它们却已消失。你只能将其烙刻在脑子里,一遍遍碾磨成体内血液流淌的声音。
所以歌曲具有着极其博大而丰富的包容性。歌曲无法定义。不同的歌曲可以被每个年龄段的音乐爱好者音乐迷分享。古典或是现代、严肃或是流行,在欣赏者那里,并没有绝对的界别,四世同堂K歌K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