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是一本由余光中著作,天地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80元,页数:27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读后感(一):《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孤独是你昂贵的注解
提起余光中先生,大家或许会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乡愁》,那已成为我们八零九零后的集体记忆,短短一首,道不完的无尽哀愁。少时还不太懂,如今才算懂得了几分。然而,他的光芒不止于诗,他也擅长散文,梁实秋曾赞曰:余光中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本书便是他的散文集,收录了28篇具有代表性的文章,涉及乡情、亲情、友情、爱情、自述、造化各项。
书的护封印着水墨勾勒的飘渺的山,一只鹿在山脊仰望着,仰望着更高处。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于苍茫天地。读这本书,也能得以窥见先生也是漂泊了近一个世纪,他的一生是一部跨世纪的疼痛文化史。
封面和内页设计同样简洁大方,如同在宣示着,通篇文字作伴,都写在里面了,自己遐想吧。
正好是多雨的季节,就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翻开之前读书时课本里收录的那篇《听听那冷雨》,开篇的言语里尽是伤感,只是想像和久违了二十五年的家乡土地分担寒潮就得以慰藉,跟这感性的雨一样富于感性。其中对汉字“雨”这些方块字和古老中国的音乐等中华文化元素也是极尽赞美之意,因这一篇而爱上听雨,爱上雨天,也想把年轻的长发和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最后一行: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不禁打了个冷战。再读,依旧是让人有感觉的句子啊。
在《山盟》这篇里,读他抚摸着老树桩以及引发的想像:“他伸出手去,抚摸那伟大的横断面。他的指尖溯帝王的朝代而入,止于八百多个同心圆的中心。多么神秘的一点,一个崇局的生命便从此开始。那时苏轼正是壮年,宋朝的文化正盛开,像牡丹盛开在汴梁,欧阳修墓土犹新,黄庭坚周邦彦的灵感犹畅。他的手指按在一个古老的春天上。美丽的年轮轮回着太阳的光圈,一圈一圈向外推开,推向元,推向明,推向清。太美了。太奇妙了。这些黄褐色的曲线,不是年轮,是古中国脸上的皱纹。”
就只是摸着树桩,思绪就飘散开来,甚至也可以扩展到细枝末节。让人不知不觉跟随先生的指引,走人他的精神世界。美哉,妙哉。会想:噢?这样也可以?!着实让人佩服。佩服的首先是才华,毕竟对于我来说,有些字词还是需要查阅才知晓其义,而他是信手拈来,融汇古今,再次见识了这位文坛“璀璨五彩笔”的功力。其次便是思维方式,虽不可完全复制,但是可以感受其中奥妙。这有趣的灵魂,这细腻的笔触和狂热的情感,我是喜欢的,读这段时也甚是欢喜。
读完了他了所思所想所经历,便也懂得了乡愁所在,更在这现代文学中感受了一番古典神韵。
湿润的雨天,放些古典轻音乐,配合吟诵食用,味道绝佳!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读后感(二):他静悄悄地来过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这是余光中的散文集。 全书收录了余光中28篇散文精品,其中包括了《听听那冷雨》、《思蜀》等传世名篇。 他的散文是和他这个人是分不开的,人没了,读散文就失了味道。 因此在他去世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读他的散文。 人们要明白和读懂他的散文,得先读他。
01孤独的灵魂 人们第一次听说余光中,应该是因为他的《乡愁》。这首优美的思乡短诗正符合了当时两岸关系缓和的时代潮流,成为了两岸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符号。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对他来说,二十五年的分离,他所熟知的大陆和现如今的大陆已经不是一个样子。 他熟知的大陆是落后愚昧、却古色古香的;如今的大陆则是先进发达、却少了许多人情味的。 他是孤独的,他所欲前往的是不存在的故乡,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在《听听那冷雨中》,他写道:“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就在那里面。” 说到底,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彼的游子,他爱的是中华文化,而非是某个具体的地方。 但他仍然执着地想要追寻,这种追寻,其实是对自己的文化自戕。 越找就越痛苦,越痛苦又越要找。 他忍不住选择了远走,以逃避内心的挣扎。 他前往美国数次,既因远离熟悉的一切而感到痛苦和茫然,也因不必时时刻刻体会似曾相识的惆怅感而隐约地轻松。 这种不断追寻的孤独,在他真切地回到南京、蜀地、福建之后,不仅没有消解,反而因为理想与现实间的强烈矛盾感而更甚了。 他发现,原来他所愿的,真的非所求。 表现在笔下,他的散文总是充满着若有若无的追问。 他习惯于用第三人称写文章,这与多数作家有明显不同。他总是写“他“如何如何,却不写”我“如何如何。 真是清冷又疏离。
02当惯于 我突然想起这句话:“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他也度过了很多个长夜吧,在这染白了头上青丝的二十五年里。 没有时间的积累,怎么称得上“惯于”呢? 《山盟》里,他和女儿们一起许愿。他说:“希望有一天能把这几个小姐妹带回家去,带回她们真正的家,去踩那一片博大的厚土。“ “到了那一天无论你们嫁到多远的地方去,也不关我的事了。“ “只有猴子做我的邻居。“ “最后,我也变成一只——千年老猿。像这样。“他做出要捉住女儿的样子。 生命的本身是需要能量的。无论是从亲情,还是爱情、友情中来,它都是需要能量的。 他期待着女儿们能回到故土,自己却宁愿和猴子做邻居,成为一只千年老猿。 因为他明白,一颗时时渴望着的心,要比古井无波的心更加可贵。他已经习惯了独自心潮澎湃的夜晚 他在故土和现实、精神和虚无的中间摇摆,从中获得生命的能量,成为他的笔下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 “一切文学,余独爱以血书者。“ 没有惯于孤独和远征的灵魂,哪里来的“血“,能让读者深深体会并且引起最广泛的共鸣? 幸运的是,他似乎也乐在其中。
03远征 他走得实在是太远了。 作为“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的文学家,他一时无两。 他在美国的科罗拉多山脉上住了两年,算是足迹最高的文学家之一了。 余秋雨其实也走了很远很远,丈量中华,足迹踏遍中东与欧洲。 他们两位伟大文学家的路却有很大的差别。 余秋雨走得越远,就越理解和反思中华文化;余光中走得越远,则是越自在和通达。 远征的含义,对于余光中而言,是发现和探索自我的过程。 他写出《寻李白》的时候,心里想的既是李白,也是他自己。 他的文学,是关于自己的文学。自己的故乡和流浪,自己的过去和未来,自己的社交和孤独。 我怀念那个下午,读到“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时那一阵剧烈的心跳。 我在想,能写出这句话的人,心里一定有一个诗意的世界。 人们总把他的成就与对祖国、对故土的感情联系得很紧密。 他的一生的确都围绕着大陆、台北、香港这几个地方兜兜转转,可说到底,那些思念和挣扎是他,他却不是那些思念和挣扎。
04 其实我想写余光中很久了,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诗和散文,还因为他的名字。 光中,光的什么中? 中国、中华、心中? 忍不住浮想联翩。 或许,名字和人、书名和书都是一样的关系吧。带有某种启示的意味。 他静悄悄地来了,现在,他又静悄悄地走了。 他的那些诗和散文,如天上的云彩,和他招手作别,告别一个孤独的灵魂。 孤独的灵魂有沉默的权力。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读后感(三):乡愁不需要船票
乡愁不需要船票
——读余光中的《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來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每次读余光中先生这首《乡愁》,内心就涌动着愁绪,几欲哭泣。两地分割的不幸历史, 以及被分离的游子那思乡怀土、盼望祖国统一的炽烈而深沉的感情,足以让所有的读者动容。
20岁之前,余光中都生活在大陆,因为内战,1949年随着父母由南京到上海,到厦门,辗转到香港,最后于1950年到达台湾。之后,他就跟着台湾,与祖国母亲隔离了很久,很久。乡愁,成了他作品一个重要的主题。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这本散文集子,收录了余光中先生28篇经典散文,看该书的封底,我们能看到著名作家梁实秋、莫言、龙应台、韩少功等人对余光中先生的高度评价,甚至是推崇备至。韩少功先生说:“余光中先生才兼诗文,情系两岸,学融中西,为人温良敦厚,是中国当代文学灿烂群星之一。”
笔者很喜欢龙应台对余光中的评价:余光中走了,在70年的台湾文化史上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从疼痛彻骨的迁徙流亡思乡,到意气风发的“希腊天空”的追寻,到回眸凝视决定拥抱枋寮的泥土,到最后在自己拥抱的泥土上又变成异乡人,余光中的一生就是一部跨世纪的疼痛文化史。《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一书所选的散文,恰恰就是能够将这部“跨世纪的疼痛文化史”展示出来的精品中的精品。
《金陵弟子江湖客》中,作者深情地回顾了自己在金陵大学、南京大学的一些既往,金陵大学时期,是求学时代;南京大学,则是几十年后从台湾重返南京,物是人非的场景了。 从青涩年代翻译拜伦的诗作,被当时读初三的表妹范我存崇拜,后来两人结为夫妻,到重返南京,在南京为南京的学子讲学,那种恍如隔世之感,应该是每一个在台湾的游子的共同心声吧。
《另一段城南旧事》写的是余光中先生在台湾与林海音的交往。在《城南旧事》里,林海音用细腻清新的笔触,让读者感受到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余光中则用温暖的文字,记录了两家人的交往,为读者再现了林海音女士真实的晚年生活。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一书,让读者了解到一个更加真实的余光中。文字,是作家心灵的流露,是作家思想的轨迹。余光中先生祖籍福建,生于南京长于南京。但是,在他的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南京、大陆都只能是在梦中萦回。幸亏,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乡愁,都氤氲出中华文化的烟雨朦胧。
乡愁,是不需要船票来表达的,文字就能直透人心。(滁人也/文 图片来自网络)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读后感(四):《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品读诗意余光中
说到余光中先生,印象最深的有两点,第一个当然是他最有名的那首《乡愁》:
(请点击链接欣赏余光中先生亲自朗读的《乡愁》)
https://haokan.baidu.com/v?vid=6073366549342629195&pd=bjh&fr=bjhauthor&type=video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此外还有一个就是他与李敖的矛盾。在一次演讲中,李敖公然宣称:“余光中80多岁了,如果40年前就死了,他还是余光中,因为后40年都没进步嘛。”而余光中先生非常开朗地应对说:“他天天骂我,说明他生活不能没有我;而我不搭理,证明我的生活可以没有他。”
这一回应特别能够反映出余光中先生的博大胸怀和达观精神。如果想要深入了解余光中先生,这本《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就一定不能错过。这部精选了余光中先生70年创作精华的散文集的主题与“灵魂”有关,这个“远征”不一定都是游记,也有心灵的旅程,谈书籍,谈挚友,谈良师。这部散文集很美,很浪漫。梁实秋先生曾经赞誉余光中先生,说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读了这本散文集你就会发现,余光中先生的散文也是非常具有诗意的。而且他的博学在字里行间行文用字中都显露无遗。
其中第一篇《山盟》里,余光中先生在登阿里山的途中跟家人说道:“要是可能,给我七十岁或者六十五,给我一间草庐,在庐山,或是峨眉山上,给我一根藤杖,一卷七绝,一个琴童,几位棋友,许多猴子和许多云许多鸟。……”这样的浪漫情怀,真真地让人心旷神怡,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了王维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此外余光中先生的用词让我特别佩服,比如,在《海缘》一篇中,说他们一家早年从日本坐船到台湾的途中遇到台风,结果“在波上俯仰了三天”。如果是我,肯定也就是说“在海上颠簸了三天”,结果用了这个“俯仰”,让人顿时看到了一艘船在海浪间忽上忽下,船里的人随之一俯一仰的难过样子。如此生动,也亏余光中先生能想得出来!妙哉!
《思蜀》一文讲述了余光中先生在四川的南京青年会中学求学时的事情,彼时余先生虽然才十几岁,但是非常好学上进,有一次同学们比赛看谁能说出最长的英文单词,余先生说出了“floccinaucinihilipilification”(轻蔑),从此便“挟洋自重”,经常将《英汉大辞典》“挟在腋下,施施然走过校园”。“施施然”这个词太好玩了,形容缓慢、从容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联想到一位好学上进、自信满满,又有点小傲慢的中学生样子。
余先生已经作古将近三年,但是他的爱国精神和优美的文学作品将一直留在我们中间。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余光中70年散文精选,梁实秋盛赞,莫言、龙应台、韩少功一致推崇!)》读后感(五):诗歌《乡愁》之外,写散文的“顽皮”的余光中
一、
提到诗人余光中,人们首先想到的会是他那首脍炙人口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或许还会哼唱罗大佑根据余光中诗歌谱曲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酒一样的长江水/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余中与“乡愁”,已然画上了等号。
余光中,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出生于江苏南京,10岁时随家人辗转四川江北悦来场小镇,度过7年。1947年中学毕业后,考入金陵大学外文系,1949年转入厦门大学,开始发表诗作。后随家人迁居香港,并于1950年到台湾定居。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同年出版首本诗集《舟子的悲歌》。1954年与覃子豪等创立蓝星诗社,1958年赴美进修,参加爱荷华大学写作班,获艺术硕士学位,返台后先后任教于国立师范大学、国立政治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及国立中山大学等。2017年12月诗人驾鹤西归,一生大部分时光都在台北、高雄度过。
余光中生前出版诗集20本,如《五陵少年》《敲打乐》《白玉苦瓜》《与永恒拔河》《紫荊赋》《五行无阻》《高楼对海》等,总数近一千首,主題包括亲情、爱情、友情、自述、人物等等。另有散文集11种、评论集5种、翻译集13种。
二、
《孤独的灵魂,当惯于远征》,是由天地出版社于2020年6月出版的余光中散文集,收录了诗人不同时期写作的散文28篇,涵盖旅行游记、怀人忆事、家庭记趣、回大陆讲学寻根等内容。诗人的交游,使他的散文不乏文坛名人的趣闻,加之诗人“顽皮”的性格,妙语时出,读来令人忍不住笑。
诗人在悦来场的南京青年会中学求学时,曾受到过袁可嘉的关照。“我刚进青中时,他已经在高二班,还当了全校军训的大队长,显然是最有前途的高材生。他有一种独来独往、超然自得的灵逸气质,不但谈吐斯文,而且英文显然很好,颇得师长赏识,同学钦佩。”大队长有一项权力,就是在餐毕后号令“解散”。当时余光中初次离家住校,吃饭慢,往往最后停筷。袁可嘉常常等他放碗,才发“起立”之令,并和颜悦色的勉励余光中“要练习吃快一点”。袁可嘉只在此借读一学期,就考进了西南联大,后来成为知名的诗人、学者。(见《思蜀》)
值得一提的是,《乡愁》中“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写的正是诗人在寄宿制的南京青年会中学怀念在朱氏宗祠的母亲的心情。(见《瓦片渡海》)
在《谁能叫世界停止三秒》中,诗人与到香港开会的辛笛相遇。诗人曾就辛笛的诗集《手掌集》写过一篇名为《试为辛笛看手相》的论文,大家觉得有趣。此次相遇,诗人与辛笛合影时,“突然我把他的右手握起,请他摊开掌心,任我指指点点,像是在看手相。辛笛大悦,众人大笑。”诗人之“顽皮”,可见一斑。
在此文中,诗人还提到自己与美国诗人弗洛斯特合影时的“不老实”,“老诗人鬓发皆白,似在冥想,却不很显得龙种。他手握老派的派克钢笔,正应我之请准备在我新买的《弗洛斯特诗集》上题字。我心里想的,是眼前这一头银丝,若能偷得数缕,回去分赠给台湾的诗友,这大体可是既轻又重啊。”
在济南泉城广场参观山东圣贤铜像时,诗人时有“顽皮”之语:看到贾思勰的铜像时,诗人说,“真是惭愧,这名字我从未见过,不过倒很配一位农业家,因为他一再把‘田’放在心上,又再三在‘田’边出力”;看到蒲松龄铜像下因游客爱抚而磨光了铜锈、呈金色的狐狸时,诗人感叹,“假如你是夜深苦读的单身寒士,烛光昏沉,忽然有一位绝色佳人赫现在你疲倦的眼前,粲然一笑,解尽你长年的寂寞,从此得妻、生子、科场顺利一一还有什么比这无中生有的艳遇更省事更理想的么?书中自有俏女鬼,开卷匆来狐美人。”(见《山东甘旅》)
在回永春省亲时,诗人遇到了阔别68年的儿时玩伴余江海,两人来到了小时曾掏过鸟蛋的荔枝树下。树已枝繁叶茂,高过三楼。记者问余光中有何感想,诗人拍拍余江海的瘦肩说,“要不要再比赛爬树呀?”把大家都逗笑了。(见《八闽归人》)
三、
诗人对父母的深情和对四个女儿的爱,读来令人感动。
在《思蜀》中,诗人写道,“半世纪后回顾童年,最难忘的一景就是这么一盏不时抖动的桐油昏灯,勉强拨开周围的夜色,母亲和我就对坐在灯下,一手戴着针箍,另一手握紧针线,向密实难穿的鞋底用力扎刺。我则捧着线装的《古文观止》,吟哦《留侯论》或是《出师表》。此时四野悄悄,但闻风吹虫鸣,尽管一灯如寐,母子脉脉相守之情却与夜同深。”
《失帽记》写的是诗人在香港中文大学的一次演讲中,不慎将父亲遗赠的帽子弄丢后的思索。“长夏的蝉声里,倒是有好几次父子俩坐在一起看书:他靠在躺椅上看《纲鉴易知录》,我坐在小竹凳上看《三国演义》。冬夜的桐油灯下,他更多次为我启蒙,苦口婆心引领我进入古文的世界,点醒了我的汉魂唐魄……”
余光中的母亲53岁逝世之后,父亲终不再娶,活到97岁,独守了34年寂寞。诗人写道,“可怜的老人,以风烛之年独承失明与通风之苦,又不能看报看电视以遣忧,只有一架古董收音机喋喋为伴。暗淡的孤寂中,他能想些什么呢?” 诗人感叹,“长寿的代价是沧桑”。
诗人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热,他把父亲留下的帽子视为“灵媒”,“贯通阴阳,串联两代,一时还不至径将上一个戴帽人完全淡忘”,然而“不幸,连最后的一点凭借竟也都失去,令人悔恨”。
余光中有四个女儿,都遗传了他皮肤白皙的特点,作者戏称她们为“一窝小白鼠”。“在丹佛时,长途旅行,一窝小白鼠全在我家车上,坐满后排。那情景,又像是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只篮里……在香港的十年,晚餐桌上热汤蒸腾,灯氛温馨,四只小白鼠加我这大老鼠围成一桌,一时六口张,美肴争入,妙语争出,叽叽喳喳喧成一片,鼠伦之乐莫过于此。”
女儿成年后,分散在欧美各地,只能靠电话彼此联系。诗人写道,“看着做母亲的曳着电线,握着听筒,跟九千里外的女儿短话长说,那全神贯注的姿态,我顿然领悟,这还是母女连心,一线密语的习惯。不过以前是用脐带向体内腹语,而现在,是用电缆向海外传音。”诗人说,“所谓恩情,是爱加上辛苦再乘以时间,所以是有增无减,且因累积而变得深厚。”
从为人子到为人父,时光匆匆,只留下回忆慰藉人心。诗人已逝,留下的这些文字,读来时而好笑,时而催泪,令人顿生蹉跎之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