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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斋评石头记》经典读后感有感
日期:2020-05-14 23:23: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

《脂砚斋评石头记》经典读后感有感

  《脂砚斋评石头记》是一本由曹雪芹著作,线装书局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108.00元,页数:1152,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脂砚斋评石头记》精选点评

  ●读读脂砚斋版的,确实不错,有助理

  ●脂砚斋真真乃妙人也。红楼一书,古往今来,天下奇书,愈读之则愈深。曹翁乃全才也。

  ●不如三联那版好

  ●读了纸质版第二卷 现在换读另一个版本电子版啦(讲真纸质书朱批着更舒服

  ●小雪

  ●红我会一直读下去。这遍读是配合蒋勋细说红楼一起进行的。蒋勋虽然有时犯知识性错误,但他有慈悲情怀,使我的阅读提升了一个境界。这成了一本人生的书,每一处细微都可洞见生命,每一个角色身上都有我们自己。之前不喜欢黛玉,因为我和她最像,脆弱,爱哭,清高。之前我觉得自己最不像宝钗和凤姐儿,但突然发现我也有宝钗直面现实性格,不愿意把自己搁置在情感里。我也有凤姐儿的高自尊心,不愿意把自己的缺点和脆弱显露。那么多形形色色小人物更是不同情境下的自己。宽恕他们,就是宽恕自己。爱他们,就是爱自己

  ●红楼必读脂砚斋。

  ●愿造化再出这一芹一脂,再续这未完的石头记

  ●随着脂评再读红楼,又有不少新体悟。排版还凑合吧,话说到底哪个社出的脂评本最好啊……

  ●字字都是戏啊。歪是最频繁动词了吧。

  《脂砚斋评石头记》读后感(一):一年一遍

  抓着各种细碎时间,中午完结了这四册,可叹曹公为啥只留了这八十回。每次看红楼,每次都是不一样境,这次看着,觉得宝钗真是善良周全的人,人前人后也并没什么不一样,好姑娘,袭人次之,但也是好的。凤哥也是不容易,这么大的家业,树大根深,烂也是从里烂出来,只见她人前张牙舞爪,不见她老公不爱,还想着法明里暗里防着她,有时候也巴不得她死,全家奴才也没谁是真心认她是主,真是一场忙碌不知道为了谁。黛玉才情横溢,面上牙尖嘴利,内里又是自卑敏感,一个小姑娘想要在这么一大堆婆婆妈妈中周全活着,也的确不容易,索性清高一些,省了麻烦,也是活下去的一种办法。史湘云,身世不好,好在自己大大咧咧,活得不那么小心仔细,也是一种活法。最可怜属尤二姐、尤三姐晴雯,都是长得好,要么被男人累,要么被女人害,真是可惜,可惜晴雯小姐身子丫鬟命。宝玉,是爱好一切美好事物男男女女只要是美的好的,他都爱,但是又没有能力护好这些美好东西,只能是一件一件逝去,所以搭上边的最后都化泡影骨子里就是一只怂包,怕爹怕娘。唉唉唉。

  《脂砚斋评石头记》读后感(二):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曹芹的石头记从各方面看都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一、本身故事情节来看,很不错。可以当一部普通的爱情小说来看。

  二、里面包含对大量当时生活的细节描写。包括当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服饰,各种大红猩猩毡;各种美食;大观园里的各种亭台楼阁;各种各样的日常生活用品。另外还有家庭和朝廷的礼仪,这在当时的生活也是重要的一部分。当然还有贾宝玉和少女们的各种游戏:行酒令、诗社联诗、占花名。所以有人说这是古代社会的一本大百科全书。

  三、在现存的前80回中,大部分描写的是贾家的富贵、平和的生活。但可以预见的是,故事最终肯定是个大悲剧。小说中塑造的一个个鲜活的少女,大部分无法摆脱第五回的判词和红楼梦十二曲赋予她们的悲惨命运:

  金陵十二钗正钗:

  薛宝钗:

  父亲早逝,兄长又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呆子。沉重的家庭责任就压在这位冷艳的姑娘身上。但在那个古代社会,女子不便从事社会劳动,最终家庭未来只能寄托在能不能嫁给贾宝玉上。沉重的负担压抑着她身上本属每个少女的天真活泼的本性,她只能要求自己做到长辈心中的完美媳妇。最终如愿嫁给了贾宝玉,但贾宝玉根本就不喜欢不在乎她,还一度出家。最终只能在悲痛和无奈中死去。

  林黛玉:

  父母双亡,从小寄居在贾家。纵然贾家对她不错,但寄人篱下的感觉总不会好受。在加上其多愁善感的性格,使其总是没有真正的安全感,无法向其他同龄的女孩一样幸福和快乐的成长。好在能与贾宝玉真心相爱,后半生的幸福只能指望于嫁给贾宝玉。但面对强劲的竞争对手,加上贾家错综复杂的局势,苦苦等待,但最终未能如愿。因泪尽和可能来自赵姨娘的陷害致死。但在贾家崩溃之前去世也许还算是个好的结局。

  史湘云:

  刚出生不久父母双亡,只能寄居在叔婶家中,叔婶对她不好,经常要她干针线活到深夜。但与林黛玉不同,这位姑娘总是十分乐观。有机会就去贾家玩,也不太把叔婶家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最终嫁给了一位如意郎君,对方对她非常不错,感觉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可以把幼年的总总不愉快弥补过去。但残酷的命运没有因为这位姑娘的乐观而放过她。好景不长,丈夫卷入事件去世。最终颠沛流离,可能和贾宝玉走到一起,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贾元春:

  如愿嫁给了皇帝,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但不幸卷入事件,死去。

  贾迎春:

  被可恶的父亲贾赦嫁给恩将仇报的孙绍祖,这位安静、随和,心态也始终非常平和的被称为二木头的女性最终不堪折磨而去世。

  贾探春:

  虽是贾政庶出,但精明能干,诗社就是在其提议下组建。本已订婚于南安郡王之子,但贾家事败后,被充为公主和番。最终只能远嫁他乡。

  贾惜春:

  宁国府贾珍的妹妹。性格有点“孤绝”,但喜欢与出家人交往。在贾家倾覆前,已看透贾家的种种败象。为自保,终于下决心出家为尼。

  妙玉:

  为逃避包办婚姻出家。性格比林黛玉更为孤傲,追求绝对的清洁与高雅。最后牺牲自己搭救贾宝玉,并使其和史湘云走到一起。

  王熙凤、巧组:

  凤姐精明果断,作为贾府管家,处事雷厉风行。但有些事上性格狠辣,尤二姐被其迫害至死。最终被休,贾府事败后,在痛苦和悔恨中死去。所幸凤姐对刘姥姥一起不错,巧组最终被刘姥姥所救,做了板儿的童养媳。

  秦可卿:

  原型为废太子的女儿,被藏匿在宁国府。事败后被迫上吊自杀。

  李纨:

  丈夫去世,只能独自养大儿子,希望也都寄托在儿子贾兰上。贾家覆灭并没有受到牵连,贾兰最后应该是中举做官。但不久就去世,也没能享福。

  总之,最终是“食尽鸟投林,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让人感叹世事的无常。显然曹雪芹是想借作品当中一个个青春女性的悲惨命运,来抨击当时封建王朝的残酷的政治斗争。整部作品实际写的是曹家本身,历经康、雍、乾三朝,两次被抄家,曹雪芹也正是在穷困潦倒中呕心沥血完成了石头记,最后也只能在窘困中死去。

  《脂砚斋评石头记》读后感(三):谁家仙雪落红尘,偏识得人间滋味

  常说,世间之书,大都评得,唯有两本书评不得,一本《传习录》,一本《石头记》。前者太小,但见天地;后者太大,却如暗夜穿针,反需要十分的精细力气。 三纲一目之下,关于红楼梦各种解读早已珠玉成帘,我也不太敢多呈砖瓦,鱼目萤火。红颜胜人多薄命,花落无语怨东风。且暂另辟它径,看看万艳同悲下的谜题——薛宝琴与大观园的点滴滋味。 才貌双绝的薛宝琴并没有入十二钗,更无判词,是《石头记》的一大伏线,引人遐思。 为何宝琴急于出嫁到京待婚呢?是什么原因让薛家如此“掉价”,竟要送女儿上门? 宝琴上京的目的是与梅家完婚,这在红楼女儿中绝无仅有——如黛玉、如熙凤、如宝钗,她们的出场都和贾家有关,这是否意味著宝琴将不是大观园中人物?“不在梅边在柳边”,宝琴的结局,是否和柳湘莲大有关系? 看遍大观园的千红万艳丽,再来看薛宝琴,恰有一种“谁家香雪落红尘,偏识得人间滋味”之感觉。对于曹公而言,不太可能花费那么多笔墨去渲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既然浓墨重彩地写了宝琴的出场,则其必大有深意。博学广闻、雍容华贵,她有着媲美林黛玉的才情,却不似黛玉的清峻狷介;她同薛宝钗一样在人际交往中如鱼得水,却更多了一种无为而治的大气凛然;甚至薛宝钗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与宝玉的姻缘,在她面前也是唾手可得;高傲如探春者,都会说“据我看来,连他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她”;虽然宝琴在第四十九回才偏偏来迟,但她的出场是大有文章的: 探究:宝琴是贾王史薛败落的见证者 宝琴的经历和阅历使她的诗词充满了钗黛所无法比拟的磅礴的气势与浓重的历史感。假使我们对于它们进行一定的联想,我们便不难发现其中的谶言意味。 宝琴填过一阕《西江月》柳絮词: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三春事业付东风”“偏是离人恨重”,简直就是自我命运的认领。“三春”是红楼梦中的一个重要意象,也代表了四大家族整体的兴衰荣辱。这一事业的“付东风”,点明了红楼梦最终的结局。而作为“离人”的宝琴,也只能是“含恨而离”了。 相比宝钗的渐入佳境、黛玉的缠绵凄婉、湘云的乐观洒脱(——当局者迷),对于个人和家族的不幸,宝琴却只是几笔轻描淡写,旁观者清地预兆了贾家的衰亡景象,为四大家族的衰败献上挽歌。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贾家和薛家可谓唇亡齿寒,“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也是宝琴人在局中身不由己的哀鸣。 再看“芦雪亭争联即景诗”:“绮袖笼金貂,光夺窗前镜,吟鞭指灞桥,赐裘怜抚戍”(富贵不可一世);烹茶水渐沸”,“月窟翻银浪,”(危机重重);“不雨亦潇潇。”(尘归尘,土归土了)。 只可惜,一出场便先声夺人、大放光彩的宝琴,后面却渐尔渺渺,我们能知道的只是她被父亲许配给了梅翰林的儿子,似乎结局最为圆满。实际上,从书中的蛛丝马迹,我们可以探究出宝琴的另一个结局。 先扬后抑——宝琴命运的前后反差 从书中可见,后来薛家的人都避讳讲宝琴的婚事。字里行间,其婚事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为何? 第一种可能是梅家毁亲,贾薛两家一损俱损,当薛家家道中落,陷入政治漩涡,薛家的女儿自然也就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第二种原因则是梅家遭到贬斥,所以婚事才会一拖再拖——当然,这只是猜测。 也许,不得判词的宝琴,将会成为元春的继任者,连她的名字宝琴——抱琴(元春的侍女)都命定了是元春的影子。 一览众山小——暗香夜行的独行者 以花喻女儿,是曹公惯用手法。宝钗是牡丹,黛玉和晴雯为芙蓉,海棠暗合湘云等。如宝琴,则必然是“凌寒独自开“的梅花了。(出场处,雪中与梅同行,便可见端倪) 《石头记》中,宝琴是比较有独立个体的特色的,这是她与灵魂高洁的黛玉的共通之处,以及与媚俗的宝钗的本质区别。在薛小妹新编怀古诗,将这种独立的个体意识,抒发的酣畅淋漓。 《赤壁怀古》悲天悯人,笑看凡尘;《交趾怀古》上善若水,与世无争;《钟山怀古》讽刺了沉迷功名利禄的万千书生;《广陵怀古》则对帝王将相冷眼旁观。最后的五首,更是充满了对女儿的赞叹,以及对世俗伦理的不屑一顾。这种超脱于世的格局与气场,整部书中绝无仅有,更不是宝黛钗可与之比拟的。 只可惜,一个在精神上如此崇尚自然和唾弃男性政治的女性,囿于时代,始终难以释放其独特的济世抱负,终归还是土归土,尘归尘。这既是宝琴个人的生不逢时,也是整部《石头记》的一个缩影。 可以说,宝琴的精神层次超越了十二钗,冠绝大观园,但终归是敌不住命运的戏弄。千娇百媚清香来,绿黛红颜两相合。终落得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脂砚斋评石头记》读后感(四):俗世之雅人

  读脂评版红楼,好比在B站看弹幕。虽然弹幕参与者只有脂砚斋,那也不妨碍几百年来的持续围观。一部石头记,字里行间夹杂着朱批,短则数字,多则数百字,看脂砚斋日常黑各种人,看他语有戚戚感同身受,看他信笔拈来评行文,真真妙语连珠妙不可言。

  看石头记之人,万万千千,脂砚斋无疑是最知音之人。他看野史,读杂文,写闲诗,皆是俗事。然而脂批红楼一书,却又是极风雅之事。

  作为曹翁的第一迷妹,脂砚斋极尽夸赞之词形容曹翁文笔佳行文妙人设赞,顺带黑野史杂文的千篇一律毫无意趣。最难得的是,他与曹翁看人有相同的独到之处,从不曾用俗世的眼光看待书中的人物,反而处处带着欣赏。而脂砚斋其人,虽生平不可考,但在其点评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其为人真真乃妙人。

  脂砚斋之犀利

  脂砚斋平日应该比较犀利,看人看事冷眼居多。说不定以下某些事情都曾经历过,方能一针见血。

  1、贾雨村见娇杏回望自己,便自为这女子心中有意于他。脂评:今古穷酸皆会替女妇心中取中自己。读至此处,拍案叫绝。古往今来,概莫不是。多少穷酸心态,皆被道破。愈是自卑,反而表现自负,然则人人皆强于他,无有衬托。遂唯用多少女子中意之事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当年脂砚斋得亏是匿名披马甲上阵,这要是真身上阵,不得被盖麻袋多少次啊。

  2、冯渊遇到香菱之后立意买来做妾,立誓不再结交男子。脂评:谚语云,人若改常,非病即亡。信有之乎?这句太毒!!

  3、贾敬闻得长孙媳妇死了,因自为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脂评:就要飞升的要字,用得的当。凡要者,则身心急切,急切之者,百事无成。脂砚斋讽贾敬讽的真是太毒了。

  4、胡氏听得儿子金荣的牢骚,说好容易望姑妈说了,又千方百计求了琏二奶奶。脂评:好容易三个字,写尽天下逢迎要便宜苦恼。脂砚斋真真要羞煞某些得便宜卖乖之人。若在平日里也这样说话,得得罪多少人啊。

  5、秦钟临死之时,则远亲俱在。脂评:妙!这婶母兄弟是特来等分绝户家私的。不表可知。想来脂砚斋年幼时,或自家或亲朋好友处,也曾遇到这样宵小之辈,临死之际一窝蜂认亲好分遗产。红楼一书无闲笔,曹翁之想,脂砚斋之语,虽不明写亦懂矣。

  6、宝玉评稻香村人工穿凿不自然,引得贾政不悦,命人将其叉出去,却又叫回来。脂评:所谓奈何他不得也,呵呵。读此评,先不说内容,且说呵呵二字,语气上的轻蔑,与现在用法颇有相似之处,不知呵呵二字是否此处为最早。

  7、宝玉留袭人,最后赌咒发誓,再不说这话。脂评:直说今日一次,呵呵,玉兄玉兄,你到底哄的哪一个?脂砚斋你太可爱了,你要是真的当面问了这一句,大概会被揍吧。

  8、贾芸给宝玉请安言称一大家子。脂评:不论不理,迎合字样,口气逼人,可笑可叹,谁一家子,可发一大笑。脂砚斋之毒舌无处不在,谁与争锋?

  9、那宝玉便和他说些没要紧的散话。脂评:妙极是极,况宝玉又有何正经可说的。又见脂砚斋黑宝玉。若石头记一书果真带作者自传性质,则曹翁笔下宝玉可自比,脂砚斋其实是在吐槽作者吧。

  脂砚斋之温情

  其实,脂砚斋内心是一个很温暖的人,虽然说话略毒舌,论人论事很冷情,然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内心对故事中的人物遭遇、家族命运的悲悯,以及感同身受时内心的哀伤。脂批中随处可见大哭、可叹、不忍等等字眼。这么多的感叹,是因为懂情,懂得情之深情之切,自然也看得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故多做毒舌犀利语。然心极软,故语又戚戚。

  1、贾政被宣入宫中,时久不归,贾母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脂评:慈母爱子写尽,回廊下伫立,与日暮倚炉仍望对景。余掩卷而泣。

  2、贾家大兴土木奉迎贵妃之时,秦钟病重一日强似一日。脂评:偏于大热闹处写大不得意之文,却无丝毫牵强,且有许多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惟以大白酬我作者。此时当浮一大白。

  3、贾琏看到平儿手中的头发,先是哄她好好收着,后瞅见她不妨,便抢了过来。脂评:毕肖,琏兄不分玉石,但负我平姐,奈何奈何。

  4、葬花一节后,脂评: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气期初感概,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

  5、贾芸符合宝玉中谈及父亲没了。脂评:虽随机应变机灵之语,余却伤心。

  脂砚斋之雅谑

  虽说脂评乃一家之谈,然,非有万卷藏书打底,非胸中有大丘壑者,点评终究不会如此文雅又带有戏谑之谈。脂砚斋一定涉猎颇多,且文笔偏春秋笔法。往往寥寥几笔可言心中万千语也。

  1、第三回一上来,脂砚斋就写下如此之情诗:我为你持戒,我为你吃斋,我为你百方百计不舒怀。对比前几回或毒舌或严肃的点评,这一幕反差太萌。

  2、行文至璜大奶奶欲以金荣之事向可卿问责,谁料听得尤式一席话。脂评:文笔之妙,秒至于此!本事璜大奶奶不忿来告,又偏从尤氏口中先出,却是秦钟之语,且是情理必然形势逼近。孙悟空七十二变,未有如此灵巧活跳。曹翁文笔自是妙极,然用孙悟空之变化亦未及此之形容同样可见脂砚斋其人不仅涉猎广泛,且言语跳脱思维活泼,真真是个妙人。

  3、宝玉与众姐妹住进大观园,或读书写字,(脂评:未必。)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脂评:有之。)读至此处,忍俊不禁。活似看到曹翁讲故事一本正经处,脂砚斋一旁拆台做注脚。二字点评可谓传神之极也,想来深谙宝玉之性情。只是,太拆台。

  4、薛蟠的喜怒哀乐曲儿,笑煞众人。脂评:此段与金瓶梅内西门庆应伯爵在李桂姐儿家饮酒一回对看,未知孰家生动活泼。好一个生动活泼,如此隐喻也是赞。只是暴露了什么吧。

  凡此种种,不再赘叙。红楼一书,可读百遍,脂批,亦可。

  《脂砚斋评石头记》读后感(五):脂砚斋评石头记

  ☁️ 第三回 托内兄如海酬训教 接外孙贾母惜孤女

  gt;> 面若中秋之月,[此非套满月,盖人生有面扁而青白色者,则皆可谓之秋月也。用满月者不知此意。]

  gt;> 后人有《西江月》二词,[二词更妙。最可厌野史“貌如潘安,才如子建”等语。]批宝玉极恰。其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gt;>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gt;> “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一见便作如是语。宜乎王夫人谓之“疯疯傻傻”也。]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世人得遇相好者,每曰“一见如故”,与此一意。]

  gt;> [黛玉泪因宝玉,而宝玉赠曰颦颦,初见时已定盟矣。]

  gt;>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如闻其声。恨极语,却是疼极语。]

  gt;> 补不完的是离恨天,所余之石岂非离恨石乎?而绛珠之泪偏不因离恨而落,为惜其石而落。可见惜其石必惜其人,其人不自惜,而知己能不千方百计为之惜乎?所以绛珠之泪至死不干,万苦不怨,所谓“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悲夫!

  ☁️ 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gt;>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

  丰年好大雪,[隐“薛”字。]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gt;> 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拐子卖丫头,[善善恶恶,多从“可巧”而来,可畏可怕。]

  gt;> 门子笑道:“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何反成了个没主意的人了?[利欲熏心,必致如此。]

  ☁️ 第六回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gt;> 天下事无有不可为者。总因打不破,若打破时何事不能。

  gt;>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gt;>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从刘姥姥心中意中,幻拟出奇怪文字。]

  ☁️ 第七回 送宫花贾琏戏熙凤 宴宁府宝玉会秦钟

  gt;> “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一击两鸣法,二人之美,并可知矣。

  gt;> 我虽如此比他尊贵,[这一句不是宝玉本意中语,却是古今历来膏粱纨绔之意。]可知绫锦纱罗,也不过裹了我这根死木头。美酒羊羔,也只不过填了我这粪窟泥沟。‘富贵’二字,不料遭我荼毒了。

  gt;> 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不能与他耳鬓交结。可知‘贫富’二字限人,亦世间之大不快事。

  ☁️ 第八回 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

  gt;> 恨颦儿不早来听此数语。若使彼闻之,不知又有何等妙文趣语,以悦我等心臆。

  gt;> 原来袭人实未睡着,不过故意装睡,引宝玉来怄他玩耍。[只许郎看不近郎。真是妙法。]

  ☁️ 第九回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gt;> 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情性体贴,话语绵缠,[凡四语十六字,上用“天生成”三字,真正写尽古今情种人也。]

  ☁️ 第十回 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

  gt;> 偏是鬼鬼祟祟者多,以为人不见其行,不知其心。

  ☁️ 第十二回 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gt;> 放笔写秦,方不脱发,况黛玉乃书中正人,秦为陪客,岂因陪而失正耶!后大观园方是宝玉、宝钗、黛玉等正紧文字,前皆系陪衬之文也。

  ☁️ 第十三回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gt;> 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日后,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

  gt;> 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矣。

  ☁️ 第十四回 林如海捐馆扬州城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gt;> 那凤姐不畏勤劳,[不畏勤劳者,一则任专而易办,一则技痒而莫遏。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勤劳,有何可畏?]

  ☁️ 第十六回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 秦鲸卿夭逝黄泉路

  gt;> [偏于大热闹处写大不得意之文,却无丝毫牵强,且有许多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惟以大白酬我作者。壬午季春。畸笏。]

  gt;> 宝玉忙携手垂泪道:“有什么话留下两句。”[只此句便足矣。]

  ☁️ 第十七回至十八回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

  gt;> 黛玉将剪子一摔,拭泪说道:“你不用同我好一阵歹一阵的,要恼,就撂开手。这当了什么!”说着,赌气上床,面向里倒下拭泪。禁不住宝玉上来“妹妹”长、“妹妹”短赔不是。

  gt;> 又有贾政至帘外问安,贾妃垂帘行参等事。又隔帘含泪谓其父曰:“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贾政亦含泪启道:“臣,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此语犹在耳。]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遗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且今上启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臣子岂能得报于万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愿我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贵妃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懑愤金怀,更祈自加珍爱,惟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贾妃亦嘱“只以国事为重,暇时保养,切勿记念”等语。

  gt;> 贾妃见宝钗、黛玉二人一发比别姊妹不同,真是娇花软玉一般。因问:“宝玉为何不进见?”[至此方出宝玉。]贾母乃启:“无谕,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快引进来。小太监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揽于怀内,[作书人将批书人哭坏了。]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 第十九回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意绵绵静日玉生香

  gt;> 宝玉因问:“那丫头十几岁了?”茗烟道:“大不过十六七岁了。”宝玉道:“连他的岁数也不问问,别的自然越发不知了,可见他白认得你了。可怜,可怜!”

  gt;> 宝玉摇头道:“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毬子、香袋子的香。”[自然。]黛玉冷笑道:[“冷笑”便是文章。]“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奇香不成?便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活颦儿,一丝不错。]我有的是那些俗香罢了。”

  ☁️ 第二十回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 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gt;> 宝玉听了,忙上来悄悄的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难道连‘亲不间疏,先不僭后’也不知道?

  gt;> [可笑近之野史中,满纸羞花闭月、莺啼燕语,殊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如太真之肥,飞燕之瘦,西子之病,若施于别个,不美矣。今见“咬舌”一字加以湘云,是何大法手眼,敢用此二字哉?不独见陋,且更觉轻俏娇媚,俨然一娇憨湘云立于纸上。掩卷合目思之,其“爱”“厄”娇音,如入耳内。然后将满纸莺啼燕语之字样,填粪窖可也。]

  ☁️ 第二十一回 贤[当得起]袭人娇嗔箴宝玉俏平儿软语救贾琏

  gt;> 淑女自来多抱怨,娇妻从古便含酸。[二语包尽今古万世裙钗。]

  ☁️ 第二十二回 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谜贾政悲谶语

  gt;> 这日早起,宝玉因不见林黛玉, [又转至黛玉文字,亦不可少也。]便到他房中来寻,只见林黛玉歪在炕上。宝玉笑道:“起来吃饭去。就开戏了,你爱看那一出,我好点。”林黛玉冷笑道:“你既这样说,你就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跐着人借着光儿问我。”[好听之极,令人绝倒。]宝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就这样行,也叫他们借咱们的光儿。”一面说,一面拉他起来,携手出去。

  gt;> 他们有‘大家彼此’,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gt;> 贾母亦知因贾政一人在此所致之故。[这一句又明补出贾母亦是世家明训之千金也,不然断想不及此。]酒过三巡,便撵贾政去歇息。贾政亦知贾母之意,撵了自己去后,好让他们姊妹兄弟取乐的。贾政忙陪笑道:“今日原听见老太太这里大设春灯雅谜,故也备了彩礼酒席,特来入会,何疼孙儿孙女之心,便不略赐以儿子半点?”[贾政如此,余亦泪下。]

  ☁️ 第二十三回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gt;> “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

  ☁️ 第二十五回 魇魔法叔嫂逢五鬼 红楼梦通灵遇双真

  gt;> 马道婆听说这话,打拢了一处,便又故意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四字念在此处,可叹之至,造孽之至,可恨之至!]

  gt;> 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要来使唤人了。”凤姐笑道:“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吃茶吃水的。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

  ☁️ 第二十六回 蜂腰桥设言传密意 潇湘馆春困发幽情

  gt;> 却说那林黛玉听见贾政叫了宝玉去了,一日不回来,心中也替他忧虑,[本是切己事。]至晚饭后闻得宝玉来了,[呆兄此席,的是合和筵也。一笑。][这席东道,是和事酒不是?]心里要找他问问是怎么样了。一步步行来,见宝钗进宝玉的院内去了,[《石头记》最好看处是此等章法。]

  ☁️ 第二十八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

  gt;> 林黛玉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形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也不觉滴下泪来, 低头不语。宝玉见他这般形景,遂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凭着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有是语。]便有一二分错处,你倒是或教导我,戒我下次,[可怜语。]或骂我两句,打我两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实难为情。]叫我摸不着头脑,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是。[真是有事。]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又瞒看官及批书人。]还得你申明了缘故,我才得托生呢!”

  gt;> 林黛玉道:“你的那些姑娘们[不快活之称。]也该教训教训。[照样的妙!]只是论理我不该说,今儿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姑娘来,[也还一句,的是心坎上人。]什么贝姑娘来,也得罪了,事情岂不大了。”[至此心事全无矣。]

  ☁️ 第二十九回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

  gt;> 原来那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既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

  gt;> 那贾母见他两个都生了气,只说趁今儿那边看戏,他两个见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

  ☁️ 第三十回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 龄官划蔷痴及局外

  gt;> 看他素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儿,常要歪派他,才这么样。

  gt;> 宝玉见他摔了帕子来,忙接住拭了泪,[写尽宝、黛无限心曲,假使圣叹见之,正不知批出多少妙处。]又挨近前些,伸手拉了黛玉一只手,笑道:“我的五脏都碎了,你还只是哭。

  ☁️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gt;> 林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个道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以为喜之时,他反以为悲。那宝玉的情性,只愿常聚,生怕一时散了添悲;那花只愿常开,生怕一时谢了没趣。只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无可如何了。

  ☁️ 第三十二回 诉肺腑心迷活宝玉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gt;> 林黛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竟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何等神佛开慧眼,照见众生业障,为现此锦绣文章,说此上乘功德法。]却怔怔的望着他。此时宝玉心中也有万句言词,不知从那一句上说起,却也怔怔的望着黛玉。两个人怔了半天,林黛玉只咳了一声,两眼不觉滚下泪来

  gt;> ”宝玉出了神,见袭人和他说话,并未看出何人来,便一把拉住,说道:“好妹妹,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

  ☁️ 第三十三回 手足眈眈小动唇舌 不肖种种大承笞挞

  gt;> 富贵公子,侯王应袭,容易在红粉场中作罪。风流情性,诗赋文词,偏只为莺花路间留滞。笑嘻嘻,哭啼啼,总是一般情事。

  ☁️ 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gt;> 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宝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黛玉,却是那个?宝玉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忍,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就倒下。叹了一声,说道:“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热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挨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儿,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有这样一段话,方不没减颦儿之痛哭眼肿。英雄失足,每每至死不改,皆犹此耳。]此时林黛玉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得厉害。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句,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心血淋漓,酿成此数字。]

  gt;> 自己眼肿为谁?偏是以此笑人,世间人多犯此症。

  ☁️ 第三十五回 白玉钏亲尝莲叶羹 黄金莺巧结梅花络

  gt;> 那两个婆子见没人了,一行走,一行谈论。这一个笑道:“怪道有人说他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竟有些呆气。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个呆子?”那一个又笑道:“我前一回来,听见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千真万真有些呆气,大雨淋的水鸡似的,他反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罢。’你说可笑不可笑!时常没人在跟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且是连一点儿刚性也没有,连那些毛丫头的气都受的。爱惜东西,连个线头儿都是好的;糟蹋起来,那怕值千值万的,都不管了。”

  ☁️ 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 识分定情悟梨香院

  gt;> 这里宝钗刚做了两三个花瓣,忽见宝玉在梦里喊骂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

  ☁️ 第四十回 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

  gt;> 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别叫人拔去了。”

  ☁️ 第四十二回 蘅芜君兰言解疑癖 潇湘子雅谑补余香

  gt;> 说着叫平儿来吩咐道:“明儿咱们有事,恐怕不得闲儿。你这空儿把送姥姥的东西打点了,他明儿一早就好走的便宜了。”刘姥姥忙说:“不敢多破费,已经早日蹧扰了几日,又拿着走, [世俗常态,逼真。]越发心里不安起来。”凤姐道:“也没有什么,不过随常的东西。好也罢,歹也罢,带了去,你们街坊邻舍看着也热闹些,也是上城一次。”只见平儿走来说:“姥姥过这边瞧瞧

  ☁️ 第四十三回 闲取乐偶攒金庆寿 不了情暂撮土为香

  gt;> [贾母犹云:“好生乐一日”,可见逐日虽乐,皆还不趁心也。所以世人无论贫富,各有愁肠,终不能时时遂心如意。此是至理,非不足语也。]

  gt;> 贾母因问平儿:“你难道不替你主子做生日,还入在这里头。”平儿笑道:“我那个私自另外有了,这是官中的,也该出一分。”贾母笑道:“这才是好孩子!”

  gt;> 茗烟站过一旁。宝玉掏出香来焚上,含泪施了半礼,[奇文!云只“施半礼”,终不知为何事也。]回身命收了去。茗烟答应着,且不收,忙爬下磕了几个头,口内祝道:“我茗烟跟随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爷的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说毕,又磕了几个头,才爬起来。

  ☁️ 第四十四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喜出望外平儿理妆

  gt;> 原来平儿早被李纨拉入大观园去了,[可知吃蟹一回,非闲文也。]平儿哭的哽咽难止,宝钗劝道:“你是个明白人,[必用宝钗评出,方是身分。]素日凤丫头何等待你,今儿不过他多吃了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气,难道拿别人出气不成?别人又笑话他吃醉了。你只管这会子委屈,素日你的好处岂不都是假的了?”

  gt;> 今日也是金钏儿的生日,故一日不乐,[原来为此,宝玉之私祭,玉钏之潜哀,俱针对矣。然于此刻补明,又一法也。真千变万化之文,万法俱备,毫无脱漏,真好书也。]不想落后闹出这件事来,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亦是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也。因歪在床上,心内怡然自得。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贴,今日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似黛玉尤甚。想到此间,便又伤感起来。不觉潸然泪下,因见袭人等不在房内,尽力落了几点痛泪。复起身,见方才衣裳上喷的酒已半干,便拿熨斗熨了叠好;见他手帕子忘去,上面犹有泪渍,又拿至脸盆中洗了晾上,又喜又悲,闷了一回,也往稻香村来。说一回闲话,掌灯后方散。

  ☁️ 第四十五回 金兰契互剖金兰语 风雨夕闷制风雨词

  gt;> 吟罢搁笔,方要安寝,丫鬟报说:“宝二爷来了!”一语未完,只见宝玉头上戴着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黛玉不觉笑了,说:“那里来的渔翁!”宝玉忙问:“今儿好了?[一句。]吃了药没有?[两句。]今儿一日吃了多少饭?”[三句。]一面说,一面摘了笠,脱了蓑衣,忙一手举起灯来,一手遮住灯光,向黛玉脸上照了一照,觑着眼细瞧了一瞧,笑道:“今儿气色好了些!”

  ☁️ 第四十九回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

  gt;> 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这十二个皆不过是十五六七岁,或有这三个同年,或有那五个共岁,或有这两个同月同日,那两个同刻同时,所差者大半是时刻月分而已,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细细分晰。不过是“姊”“妹”“弟”“兄”四个字随便乱叫。

  gt;> 到了次日一早,宝玉因心里记挂着这事,一夜没好生得睡,天亮了就爬起来。掀开帐子一看,虽然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心内早踌躇起来,埋怨定是晴了,日光已出。一面忙起来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的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棉扯絮一般。宝玉此时欢喜非常,忙唤人起来,盥潄已毕,只穿一件茄色哆啰呢狐皮袄子,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束了腰,披了玉针蓑,带了金藤笠,登上沙棠屐,忙忙的往芦雪庵来。

  gt;> 一时只见凤姐也披了斗篷走来,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说着也凑着一处吃起来。黛玉笑道:“那里找这一群花子去!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庵一大哭。”[大约此话不独黛玉,观书者亦如此。]

  gt;> 此文线索在斗篷。宝琴翠羽斗篷,贾母所赐,言其亲也。宝玉红猩猩毡斗篷,为后雪披一衬也。黛玉白狐皮斗篷,明其弱也。李宫裁斗篷是哆啰呢,昭其质也。宝钗斗篷是莲青斗纹锦,致其文也。贾母是大斗篷,尊之词也。凤姐是披着斗篷,恰似掌家人也。湘云有斗篷不穿,着其异样行动也。岫烟无斗篷,叙其穷也。只一斗篷,写得前后照耀生色。

  ☁️ 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 胡庸医乱用虎狼药

  gt;> 宝玉道:“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神仙采药烧药,再者高人逸士采药治药,是最妙的一件东西。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

  ☁️ 第六十二回 憨湘云醉眠芍药裀 呆香菱情解石榴裙

  gt;> 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笑嘻嘻的走来说:“姑娘们快瞧云姑娘去,吃醉了图凉快,在山子后头一块青板石凳上睡着了。”众人听说,都笑道:“快别吵嚷。”说着,都走来看时,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嚷的围着他,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众人看了,又是爱,又是笑,忙上来推唤挽扶,湘云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唧唧哝哝说道:泉香而酒冽,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到梅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

  ☁️ 第六十四回 幽淑女悲题五美吟 浪荡子情遗九龙佩

  gt;> 进了潇湘馆院门看时,只见炉袅残烟,奠余玉醴,紫鹃正看着人往里搬桌子,收陈设呢。宝玉便知已经祭完了,走入屋内,只见黛玉面向里歪着,病体恹恹,大有不胜之态。紫鹃连忙说道:“宝二爷来了。”黛玉方慢慢的起来,含笑让坐。宝玉道:“妹妹这两日可大好些了?气色倒觉静些,只是为何又伤心了?”黛玉道:“可是你没的说了,好好的我多早晚又伤心了?”宝玉道:“妹妹脸上现有泪痕,如何还哄我呢?只是我想妹妹素日本来多病,凡事当各自宽解,不可作无益之悲。若作践坏了身子,使我……”说到这里,觉得以下的话有些难说,连忙咽住。只因他虽说和黛玉一处长大,情投意合,又愿同生死,却只是心中领会,从来未曾当面说出。况兼黛玉心多,每每说话造次,得罪了他,今日原为的是来劝解,不想把话又说造次了,接不下去,心中一急,又怕黛玉恼他,又想一想自己的心实在的是为好,因而转急为悲,早已滚下泪来。黛玉起先原恼宝玉说话不论轻重,今见如此光景,心有所感,本来素昔爱哭,此时亦不免无言对泣。

  ☁️ 第六十五回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gt;> 贾琏又将自己积年所有的梯己,一并搬了与二姐收着。又将凤姐素日之为人行事,枕边衾内,尽情告诉了他,只等一死,便接他进去。二姐听了,自是愿意。

  gt;> 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都占全了。

  gt;> 奶奶不知道,我们家的姑娘不算,另外有两个姑娘,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一个是咱们姑太太的女儿,姓林,小名儿叫什么黛玉,面庞身段和三姨不差什么,一肚子文章,只是一身多病,这样的天,还穿夹的出来,风儿一吹就倒了。我们这起没王法的嘴都悄悄的叫他‘多病西施’。还有一位姨太太的女儿,姓薛,叫什么宝钗,竟是雪堆出来的。每常出门或上车,或一时院子里瞥见一眼,我们鬼使神差,见了他们两个,不敢出气儿。

  gt;> ”尤二姐笑道:“你们大家子规矩,虽然你们小孩子进的去,然遇见小姐们,原该远远藏开。”兴儿摇手道:“不是,不是,那正经大礼,自然远远的藏开自不必说。就藏开了,自己不敢出气,是生怕这气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气暖了,吹化了薛姑娘。”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了。

  ☁️ 第六十六回 情小妹耻情归地府 冷二郎一冷入空门

  gt;> 我们家从祖宗直到二爷,谁不是寒窗十载?偏他不喜读书。老太太的宝贝,老爷先还管,如今也不敢管了。成天家疯疯颠颠的,说的话人也不懂,干的事人也不知。外头人人看着好清俊模样儿,心里自然是聪明的,谁知是外清而内浊,见了人一句话也没有。所有的好处,虽没上过学,倒难为他认得几个字。每日也不习文,也不学武,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再者也没刚柔,有时见了我们,喜欢时,没上没下,大家乱玩一阵。不喜欢,各自走了,他也不理人。我们坐着卧着,见了他也不理,他也不责备。因此没人怕他,只管随便,都过的去。

  gt;> 尤三姐道:“姐姐信他胡说,咱们也不是见过一面两面的,行事、言谈、吃喝,原有些女儿气,那是只在里头惯了的。若说糊涂,那些儿糊涂?姐姐记得穿孝时咱们同在一处,那日正是和尚们进来绕棺,咱们都在那里站着,他只站在头里挡着人。人说他不知礼,又没眼色。过后,他即悄悄的告诉咱们说:‘姐姐不知道,我并不是没眼色,想和尚们脏,恐怕气味熏了姐姐们。’接着他吃茶,姐姐又要茶,那个老婆子就拿了他的碗倒。他赶忙说:‘我吃脏了的,另洗了再拿来。’这两件上,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

  gt;> 兴儿笑道:“若论模样儿,行事为人,倒是一对好的。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 第六十七回 见土仪颦卿思故里 闻秘事凤姐讯家童

  gt;> 这边姊妹诸人都收了东西,赏赐来使,说见面再谢。惟有林黛玉看见他家乡之物,反自触物伤情,想起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寄居亲戚家中,那里有人也给我带些土物。想到这里,不觉的又伤起心来了。

  紫鹃深知黛玉心肠,但也不敢说破,只在一旁劝道:“姑娘的身子多病,早晚服药,这两日看着比那些日子略好些。虽说精神长了一点儿,还算不得十分大好。今儿宝姑娘送来的这些东西,可见宝姑娘素日看得姑娘很重,姑娘看着该喜欢才是,为什么反倒伤起心来。这不是宝姑娘送东西来倒叫姑娘烦恼了不成?就是宝姑娘听见,反觉得脸上不好看。再者这里老太太们为姑娘的病体,千方百计请好大夫配药诊治,也为是姑娘的病好。这如今才好些,又这样哭哭啼啼,岂不是自己糟蹋了自己身子,叫老太太看着添了愁烦了么?况且姑娘这病,原是素日忧虑过度,伤了血气。姑娘的千金贵体,也别自己看轻了。”

  ☁️ 第七十回 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

  gt;> 原来林黛玉闻得贾政回家,必问宝玉的功课,宝玉肯分心,恐临期吃了亏。因此自己只装作不耐烦,把诗社便不起,也不以外事去勾引他。

  gt;> 这日正算,再得五十篇,也就混的过了。谁知紫鹃走来,送了一卷东西与宝玉,拆开看时,却是一色老油竹纸上临的钟王蝇头小楷,字迹且与自己十分相似。喜的宝玉和紫鹃作了一个揖,又亲自来道谢。

  gt;> 紫鹃笑道:“这一回的劲大,姑娘来放罢。”黛玉听说,用手帕垫着手,顿了一顿,果然风紧力大,接过籰子来,随着风筝的势将籰子一松,只听一阵豁剌剌响,登时籰子线尽。黛玉因让众人来放。众人都笑道:“各人都有,你先请罢。”黛玉笑道:“这一放虽有趣,只是不忍。”李纨道:“放风筝图的是这一乐,所以又说放晦气,你更该多放些,把你这病根儿都带了去就好了。”紫鹃笑道:“我们姑娘越发小器了。那一年不放几个子,今儿忽然又心疼了。姑娘不放,等我放。”说着便向雪雁手中接过一把西洋小银剪子来,齐籰子根下寸丝不留,“咯噔”一声铰断,笑道:“这一去把病根儿可都带了去了。”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往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

  众人皆仰面睃眼说:“有趣,有趣。”宝玉道:“可惜不知落在那里去了。若落在有人烟处,被小孩子得了还好;若落在荒郊野外无人烟处,我替他寂寞。想起来把我这个放去,教他两个作伴儿罢。”于是也用剪子剪断,照先放去。

  ☁️ 第七十一回 嫌隙人有心生嫌隙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gt;> 宝玉道:“谁都像三妹妹好多心。事事我常劝你,总别听那些俗话,想那些俗事,只管安富尊荣才是。比不得我们没这清福,该应浊闹的。”尤氏道:“谁都像你,真是一心无挂碍,只知道和姊妹们玩笑,饿了吃,困了睡,再过几年,不过还是这样,一点后事也不虑。”宝玉笑道:“我能够和姊妹们过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么后事不后事。”

  李纨等都笑道:“这可又是胡说。就算你是个没出息的,终老在这里,难道他姊妹们都不出阁的?”尤氏笑道:“怨不得人都说他是假长了一个胎子,究竟是个又傻又呆的。”宝玉笑道:“人事莫定,知道谁死谁活。倘或我在今日明日、今年明年死了,也算是遂心一辈子了。”众人不等说完,便说:“可是又疯了,别和他说话才好。若和他说话,不是呆话,就是疯话。”

  ☁️ 第七十二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

  gt;> 赵姨娘素日深与彩霞契合,巴不得与了贾环,方有个膀臂,不承望王夫人又放了出去,每唆贾环去讨。一则贾环羞口难开,二则贾环也不大甚在意,不过是个丫头,他去了,将来自然还有,[这是世人之情,亦是丈夫之情。]遂迁延住不说,意思便丢开手。

  ☁️ 第七十四回 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gt;> 凤姐笑道:“倒是他还记挂着我。刚才又出来了一件事,有人来告柳二媳妇和他妹子通同开局,凡他妹子所为,都是他作主。我想,你素日肯劝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可闲一时心,自己保养保养也是好的。我因听不进去,果然应了些,先把太太得罪了,而且自己反赚了一场病。如今我也看破了,随他们闹去罢,横竖还有许多人呢!我白操一会子心,倒惹的万人咒骂,我且养病要紧。便是病好了,我也作个好好先生,得乐且乐,得笑且笑,一概是非,都凭他们去罢。[历了世人到此作此想,但悔不及矣,可伤可叹!]所以我只答应着知道了,白不在我心上。”平儿笑道:“奶奶果然如此,便是我们的造化。”

  gt;> 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着,一针一线,他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奇极,此曰甄家事。]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 第七十五回 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

  gt;> 贾母笑道:“常日倒还不觉人少,今日看来,究竟咱们人也甚少,算不得什么。[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

  gt;> 贾母便命折一枝桂花来,命一媳妇在屏后击鼓传花。若花到谁手中,饮酒一杯,罚说笑话一个。[不犯前几次饮酒。]于是先从贾母起,次贾赦,一一接过。鼓声两转,恰恰在贾政手中住了,[奇妙,偏在政老手中,竟能使政老一谑,真大文章矣。]只得饮了酒。众姊妹弟兄皆你悄悄的扯我一下,我暗暗又捏你—把,都含笑倒要听是何笑话。[余也要细听。]

  贾政见贾母喜悦,只得承欢。方欲说时,贾母又笑道:“若说的不笑了,还要罚。”贾政笑道:“只得一个,说来不笑,也只好受罚了。”因笑道: “一家子,一个人最怕老婆的。”才说了一句,大家都笑了。因从不曾见贾政说过笑话,所以才笑。[是极,摹神之至。]贾母笑道:“这必是好的。”贾政笑道:“若好,老太太多吃一杯。”贾母笑道:“自然。”

  ☁️ 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

  gt;> 湘云笑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说的不错,说贫穷之家自为富贵之家事事称心,告诉他说竟不能遂心,他也不肯信的,必得亲历其境,他方知觉了。就如咱们两个,虽父母不在,然却也忝在富贵之乡,只你我竟有许多不遂心的事。”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得称心,就连老太太、太太以至宝玉、探丫头等人,无论事大事小,有理无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何况你我旅居客寄之人哉!”

  ☁️ 第七十七回 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斩情归水月

  gt;> 周瑞家的方才要去时,宝钗因在坐,乃笑道:“姨娘且住,如今外头卖的人参都没好的,虽有一枝全的,他们也必截作两三段,镶嵌上芦泡须枝,掺匀了好卖,看不得粗细。我们辅子里常和参行交易,如今我去和妈说了,叫哥哥去托个伙计过去,和参行商议说明,叫他把未作的原枝好参兑二两来。不妨咱们多使几两银子,也得了好的。”王夫人笑道:“倒是你明白,就难为你亲自走一趟更好。”

  于是宝钗去了,半日回来说:“已遣人去,赶晚就有回信的。明日一早去配也不迟。”王夫人自是喜悦,因说道:“‘卖油的娘子水梳头’,自来家里有好的,不知给了人多少。这会子轮到自己用,反倒各处求人去了。”说毕长叹。宝钗笑道:“这东西虽然值钱,究竟不过是药,原该济众散人才是。咱们比不得那没见世面的人家,得了这个,就珍藏密敛的。”[调侃语。]王夫人点头道:“这话极是。”

  一时宝钗去后,因见无别人在

  gt;> 此时,多浑虫外头去了,那灯姑娘吃了饭去串门子,只剩下晴雯一人在外间房内爬着。[总哭晴雯。]宝玉命那婆子在院门瞭哨,他独自掀起草帘[草帘。]进来,一眼就看见晴雯睡在芦席土炕上,[芦席土坑。]幸而衾褥还是他旧日铺的,心内不知自己怎么才好,因上来含泪伸手轻轻拉他,悄唤两声。

  当下晴雯又因着了风,又受了哥嫂的歹话,病上加病,嗽了一日,才朦胧睡了。忽闻有人唤他,强展星眸,一见是宝玉,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咽了半日,方说出半句话来:“我只当今生不得见你了。”接着,便嗽个不住。宝玉也只有哽咽之分。

  晴雯道:“阿弥陀佛!你来的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这半日,叫半个人也叫不着。”宝玉听说,忙拭泪问:“茶在那里?”晴雯道:“那炉台上就是。”宝玉看时,虽有个黑砂吊子,却不像个茶壶。只得桌上去拿一个碗,也甚大甚粗,不像个茶碗,未到手内,先就闻得油膻之气。[不独为晴雯一哭,且为宝玉一哭亦可。]宝玉只得拿了来,先拿些水洗了两次,复又用水汕过,方提砂壶斟了半碗。看时,绛红的,也太不成茶。晴雯扶枕道:“快给我喝一口罢,这就是茶了。那里比得咱们的茶!”宝玉听说,先自己尝了一尝,并无清香,且无茶味,只一味苦涩,略有茶意而已。尝毕,方递与晴雯。只见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下去了。

  gt;> 宝玉心下暗道:“往常那样好茶,他尚有不如意之处,今日这样看来,可知古人说的‘饱饫烹宰,饥餍糟糠’。又道是‘饭饱弄粥’,可见都不错了。”[妙!通篇宝玉最要书者,每因女子之所历始信其可,此谓触类旁通之妙诀矣。]

  一面想,一面流泪问道:“你有什么说的,趁着没人,告诉我。”晴雯呜咽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挨一刻是一刻,挨一日是一日。我已知道横竖不过三五日的光景,就好回去了。

  gt;> 宝玉拉着他的手,只觉瘦如枯柴,腕上犹带着四个银镯。因泣道:“且卸下这个来,等好了再带上罢。”因与他卸下来,塞在枕下。又说:“可惜这两个指甲,好容易长了二寸长,这一病好了,又损好些。”晴雯拭泪,就伸手取了剪刀,将左指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又伸手向被内,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并指甲都与宝玉道:“这个你收了,以后就如见我一般。快把你的袄儿脱下来我穿。我将来在棺材内独自躺着,也就像还在怡红院一样了。论理不该如此,只是担了虚名,我可也是无可如何了。”宝玉听说,忙宽衣换上,藏了指甲。晴雯又哭道:“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gt;> 王夫人曾于十五日就留下水月庵的智通,与地藏庵的圆信住两日,至今未回,听得此信,巴不得又拐两个女孩子去作活使唤,因都向王夫人道:“咱们府上到底是善人家,因太太好善,所以感应得这些小姑娘们皆如此。虽说佛门容易难入,也要知道佛法平等,我佛立愿,原是连一切众生,无论鸡犬皆要度他。无奈迷人不醒,若果有善根,能醒悟,即可以超脱轮回。所以经上现有虎狼蛇虫得道者就不少。如今这两三个姑娘,既然无父无母,家乡又远。他们既经了这富贵,又想从小儿命苦,入了这风流行次,将来知道终身怎样?所以苦海回头,立意出家,修修来世,也是他们的高意。太太倒不要阻了善念。”

  王夫人原是个好善的,先听彼等之语,不肯听其自由者,因思芳官等不过皆系小儿女一时不遂心,故有此意,但恐将来熬不得清净,反致获罪。今听这两个拐子的话,大近情理;且近日家中多故,又有邢夫人遣人来知会,明日接迎春家去住两日,以备人家相看;且又有官媒婆来求说探春等事,心绪正烦,那里着意在这些小事上。既听此言,便笑答道:“你两个既这等说,你们就带了作徒弟去,如何?”两个姑子听了,念一声佛道:“善哉,善哉!若如此,可是你老人家的阴德不小。”说毕,便稽首拜谢。

  ☁️ 第七十八回 老学士闲征姽婳词 痴公子杜撰芙蓉诔

  gt;> 他兄嫂自收了为后日之计。二人将门锁上,一同送殡去未回。宝玉走来,扑了个空。[收拾晴雯,故为红颜一哭,然亦大令人不堪。上云王夫人怕女儿痨不祥,今则忽从宝玉心中(道)其苦。又模拟出非,是已悒郁其词,其母子至心中体贴眷爱之情,曲委已尽。]

  宝玉自立了半天,别无法儿,只得复身进入园中。待回至房中,甚觉无味,因乃顺路来找黛玉。偏黛玉不在房中,问其何往,丫鬟们回说:“往宝姑娘那里去了。”宝玉又至蘅芜苑中,只见寂静无人,房内搬的空空落落的,不觉吃一大惊。忽见几个老婆子走来,宝玉忙问:“这是什么原故?”老婆子道:“宝姑娘出去了,这里交我们看着,还没有搬清楚。我们帮着送了些东西去,这也就完了。你老人家请出去罢,让我们扫扫灰尘也好,从此你老人家省跑这一处的腿子了。”

  宝玉听了,怔了半晌,因看着那院中的香藤异蔓,仍是翠翠青青,忽比昨日好似改作凄凉了一般,更又添了伤感。默默出来,又见门外的一条翠樾埭上,也半日无人来往,不似当日各处房中丫鬟,不约而来者络绎不绝。又俯身看那埭下之水,仍是溶溶脉脉的流将过去,心下因想:“天地间竟有这样无情的事!”悲感一番,忽又想到:“去了司棋、入画、芳官等五个,死了晴雯,今又去了宝钗等一处,迎春虽尚未去,然连日也不见回来,且接连有媒人来求亲。大约园中之人,不久都要散的了。纵生烦恼,也无济于事。不如还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回来还是和袭人厮混,只这两三个人,只怕还是同死同归的。”

  gt;> 因又问宝玉怎样。众人道:“二爷细心镂刻,定又是风流悲感,不同此等了。”宝玉笑道:“这个题目似不称近体,须得古体,或歌或行,长篇一首,方能恳切。”众人听了,都立身点头拍手道:“我说他立意不同!每一题到手,必先度其体格宜与不宜,这便是老手妙法。就如裁衣一般,未下剪时,须度其身量。这题目名曰《姽婳词》,且既有了序,此必是长篇歌行,方合体的。或拟白乐天《长恨歌》,或拟温八叉《击瓯歌》,或拟李长吉《会稽歌》,或拟咏古词,半叙半咏,流利飘逸,始能尽妙。”

  ☁️ 第七十九回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 贾迎春误嫁中山狼

  gt;> 宝玉见他这样,便怅然如有所失,呆呆的站了半天,思前想后,不觉滴下泪来,只得没精打采,还入怡红院来。一夜不曾安稳,睡梦之中犹唤晴雯,或魇魔惊怖,种种不宁。次日便懒进饮食,身体作热,此皆近日抄检大观园、逐司棋、别迎春、悲晴雯等羞辱惊恐悲凄之所致,兼以风寒外感,故酿成一疾,卧床不起。

  gt;> 再过些时,又闻得迎春出了阁,宝玉思及当时姊妹们一处,耳鬓厮磨,从今一别,纵得相逢,也必不似先前那等亲密了。

  gt;> 那金桂见丈夫旗纛渐倒,婆婆良善,也就渐渐的持戈试马起来。先时不过挟制薛蟠,后来倚娇作媚,将及薛姨妈,后又将至薛宝钗。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曲意俯就。

  ☁️ 第八十回 美香菱屈受贪夫棒 王道士胡诌妒妇方

  gt;> 香菱道:“不独菱花,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他那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是花儿都好闻呢。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就令人心神爽快的。”

  gt;> 此文一为择婿者说法,一为择妻者说法。择婿者必以得人物轩昂,家道丰厚,荫袭公子为快。择妻者必以得容貌艳丽,妆奁富厚,子女盈门为快。殊不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试看桂花夏家,指择孙家,何等可羡可乐,卒至迎春含悲、薛蟠贻恨,可慨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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