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录』
记 录 你 的 爱 与 自 由
30岁那天，是个很普通的周末。阿树照例来楼下找夕子约会，他像往常无数个周末那样，早早起床，打车到夕子楼下，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在收到，夕子发来“马上下来，在等电梯”消息时，露出一丝疲惫表情。“等很久了吗？”夕子看见阳光的阿树，头发沐浴在浓汤般阳光里，被染成柔软黄毛。忍不住伸手贪恋地撸了一把。“吃什么？还是牛肉汤粉吗？”阿树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肩，语调淡淡地问。“好呀。”夕子仰起脸，微笑地答。夕子向来专一，从不贪图新鲜感。同样的早餐可以吃上好几个月都不换，爱吃的食物也是百吃不厌。也是因为这样，成年以后很少再交新朋友，身边熟悉的人都至少走了5个年头。一转眼，和阿树在一起已经6年。夕子盯着阿树咬习惯的模样，觉得他还是少年模样。突然想起那年初遇，他站在夕阳中，身上沾染了玫瑰颜色。衬着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细腻美好。那时候啊，她还在想，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眨眼间，就相爱了4000多个日夜。想到这，忍不住泪盈于睫。还好，阿树没有注意到。他低着头在玩手机，根本没察觉夕子心底暗涌。他也根本不会想到，那天约会送完夕子回家，一个小时后就收到了分手短信。夕子说，阿树啊，我不想再爱你了。001 ///
低着头走太远，会容易迷失方向就在前几天，一对相爱了十年的网红情侣，诗苑和孔维发布了分手视频。她在微博上发了一句，“就送到这里了，前路请你多多小心呀！”让人唏嘘。他们是一对因为“神仙情侣照”走红的两个年轻人。他们一起践行的“情侣环游世界”也得到一大波年轻人的追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白发苍苍也手牵手去机场。结果呢，诗苑哽咽着说：很抱歉没能给你们一个很好的爱情范本，可我们都努力尝试过了，还是做不到。夕子看见这句话也哭了。她觉得自己也努力过了，努力地工作，努力存钱，淘宝里收藏了各种家居饰品，微博里转发很多小居室的装修案例。她甚至偷偷看好了钻戒，想着有一天，不经意地把那款指给阿树看。为了要跟他结婚，夕子足足准备了3000多个日夜。她甚至连网红分享的“待产包”都看得很仔细，脑海里想到的，总是那个薄荷色的房间，米白色的沙发，原木的茶几。第一次旅行，他们去了上海迪士尼。阿树送她一个幼稚巴巴的玩偶，笑着说，可以留给以后的女儿。那时夕子红了脸，笑着说，你就这么想要前世的小情人呀，我还想给自己生个呢。以至于夕子一直后悔，为什么恋爱一年多的时候，不趁着甜蜜去领证算了。为什么要谈这么久的恋爱，谈到两个人终于倦了。002///打败爱情的，不是时间，而是“懒”在一起第二年冬天，城市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阿树在独自出差的路上，车子抛了锚，他坐在车上给夕子打电话。没有冷气，他嘴唇冻成乌青。但没敢告诉夕子实情，只说，你陪我说说话吧，开高速呢，怕睡着了。夕子当时窝在温暖被窝，陪着他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救援人员敲了窗户，阿树来不及挂电话，夕子才听到了实情。零下12度天气，夕子扯了件外套就往阿树那边狂奔。等她赶到，阿树满身都是雪花，站在她对面强撑欢笑。夕子心疼地扑进他怀里，觉得他又冰冷又温暖，阿树紧紧搂住，又把她推远，“乖，别把感冒传给你了。”之后两个人发烧三天，彼此依偎喝热水，竟然觉得是不可多得的幸福时光。在一起第三年，夕子失业了。阿树的公司也收紧了KPI考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夕子最怕房东敲门。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软话。每次都是阿树厚着脸皮拖欠房租，等到发工资，他第一时间却是给夕子补充用光的护肤品。在一起第四年，夕子有了不错的新工作，阿树决定自己创业。夕子东拼西凑，拿了一笔钱交给他。阿树感动到眼红，夕子大手一挥说，我以后就是未来跨国集团的幕后老总啦。阿树笑着把她揉进怀里，是啊，我这辈子就交给你包养了。在一起第五年，夕子工作上升期，出差变得越来越频繁，每天除了睡觉几乎连吃饭时间都没有。而阿树的公司黄了，钱赔光不说，欠了一屁股债。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哭着跟夕子说，要不咱两算了吧。夕子去厕所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他，又煮了白粥，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不就是公司黄了吗，还有我呢。”夕子说。阿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夕子第一反应是戒指，以为终于迎来生命中的高光时刻。阿树取出来，给夕子戴上的，却是一枚细细的铂金项链。他笑着说，还好，提前给你买好了生日礼物。说不清开心还是失落，夕子把自己整个埋进他胸膛，觉得还有未来可期。在一起第六年，阿树打算听家里人的安排，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公务员工作。夕子不太同意，她很清楚那不是阿树的兴趣。可是阿树破天荒地发了脾气，他说，兴趣？兴趣能当饭吃吗？我试过了，事实证明，我确实只能当个普通人。说完，他苦笑了一下，用心酸至极地语气说，夕子，我让你失望了，对吧。夕子确实对他有很大期待，因为她一直都很相信，阿树总有一天会做喜欢的事情，成为很厉害的人。可是他或许，不再坚定了。后来阿树换了工作，距离离租的房子太远，其实夕子也是，每天早上一个多小时的通勤，于是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各自回家住。现在想来，或许很多事情在那时已经埋下伏笔。我们变“懒了”，不想再为彼此和爱情付出太多时间精力，不愿为了短暂相聚，而忍受更多的琐碎。只不过那时夕子还很乐观，觉得也许分开一小会，会激发最初的爱意。003 /// 我只是突然想要，“分开旅行”阿树后来有问过夕子，为什么做了这个决定。跟夕子想的一样，他没太多惊讶的成分。也没像从前闹过分手那样，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或者一边打电话一边打车来到她家楼下。他只是在隔了半小时后，不紧不慢地发了这么一行字。“大约因为，我30岁了，突然就不想结婚了。”夕子是这么回答的，阿树也许没看懂，但他也并没有追问。“那么，以后要好好的。”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很久，却只发出来这8个字。所以，这就是六年故事全部的结局了。没有撕逼，没有劈腿，没有埋怨，只剩下淡淡哀愁。夕子想说，其实在30岁之前，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跟你的婚礼。但有些事，当时没做，后来就慢慢不想再做了。夕子在夜风中怀抱住自己，30岁，还算年轻吗？算吧，因为她还是纤细白皙的小女孩。但也不算太年轻吧，因为爱情带走了一大部分的青春。勇敢地跟很爱很爱的人告别，算是勇敢吗？夕子不知道。但她知道，拖着拖着，就会变成怨怼。不如把美好的，就留在美好那天。作者 | 柏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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