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故事◆
●很小很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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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晚八点，用故事和你说晚安
接到老孙电话的时候，我正站在楼顶欣赏着远方山峦被暮色一点点吞噬的模样。
七月的风轻柔地在同我的裤脚打闹，那种感觉很像小时候在田野里撒欢奔跑时被狗尾巴草不小心触碰到的酥痒。
垂到耳边的头发顺势也像一只粗糙又略带温柔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暖烘烘的，就像睡在一片麦田里。
壹
“你还会回来吗？”即便这是一个问句，但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在这之前，我心里其实有很多疑惑需要他解释，希望他能给我们这段感情一个交代。但真的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竟然在那一瞬间就释怀了。
“没必要。”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疏离和平静，如同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老孙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我很快就掐断了电话，这样来来回回地纠缠和博弈早就该结束了。
那天他蹲在马路边抽烟，胭脂般的天色敷在他身上，带点暧昧的感觉，从他口里吐出来的烟圈在空中逗留了片刻便同路边摊的烟火气融为了一体。
他抬头望向我的时候，眼神清透凛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来我经常和他说“老孙，那天的你像极了野生的芦苇，蓬勃而旺盛，并且还没有感情。”
不知道他向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还是唯独对我就那般冷淡克制。
贰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但他常常低头不看我，这让我觉得自己不被重视。
我经常会在夜里问他，你怎么能这样漫不经心呢？他回我“习惯了。”
接着我又会问他那个俗到掉牙的问题“你爱我吗？”可他从来不回答，轻轻地翻一个身，佯装已经睡着了。
有人和我说，其实我和老孙在一起并不开心，显得唯唯诺诺的。不是那样的，我并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太喜欢他了。
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就像在风中护着一只蜡烛。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委屈，我只有一个他，可他却有那么多人。
叁
偶尔我也会像个五六岁的孩童一样赌气地不理他，想让他也感受一下被冷落和丢下的恐慌和落寞，然后能够珍视我对他付出的每一颗晶莹剔透的感情。可老孙好像完全不在意。
我也会和他说：“你再这样我就要离开你了。”但每次看到他喝醉后像一条受伤的虫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就会觉得那么冷漠的老孙也有很艰难的时刻，我就舍不得离开他。
我经常会和老孙说“你抱抱我好不好。”他也会伸出手，把我环在他的外套里，让我觉得我们是真真实实地在一起。
我就像在商店的橱窗里看到了心爱的毛绒玩具就不肯挪动半步的小女孩，倔强地向他重复着自己的渴望。
老孙有时候会漫不经心地和我说，“你只是习惯了喜欢我，并不是非我不可。”在我极力否认的时候，他在就闭上了双眼，我恨透了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语调，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
肆
势均力敌爱情是什么样呢？如果一直留在老孙身边，我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了。
当然，老孙也会有温柔的时刻。
比如我蹲在马路边告诉他我今天很难过的时候，他会俯身揉揉我的头发说“你笑起来的样子会让我觉得春天快来了，很温暖。”
比如我和朋友闹别扭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他会突然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我嘴里和我说“吃颗糖生活就会变得很甜了。”
比如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他把我冻得通红的手踹进他的大衣口袋里和我说“生活这么艰难，奶奶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有什么不好呢？”
那些零零散散的温柔被我小心翼翼地拾起来然后拼凑放大，最后膨胀得像宇宙那样大。因为这些事情，他让我觉得这世界在凛冽的间隙里还夹杂着很多让人欲罢不能的高光时刻。
可是有一天，老孙不告而别了。
老孙突然人间蒸发似的从那座城市消失了。但我到了那个时候都还在怪自己，我怕他是被我的爱包裹得太难受了，所以才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逃走了。
伍
那天早晨，我踩着质地坚硬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楼下，前一晚老孙陪我放的烟花的痕迹还铺在那，灰灰的，像一张被污染过的白色纱巾。
不一会儿，一阵风带过，那点儿痕迹也随之消失了。它们不会再回来了，老孙应该也是。
我在出租屋里等了老孙好久，但他一直没有回来。他所有的东西还留在屋里，包括他最宝贝的那把吉他，我想他应该还会回来的，但绝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
老孙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这次不用问他我也知道答案了。
我收拾东西回了老家，直到走的时候也没见到老孙一眼。但是那段时间，老孙发给我的信息我一条都舍不得删除，因为我还需要一点证据证明我们其实真的有过很好很亲密的时刻，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疏离。
挂了电话之后，看到老孙又发来一条信息“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我很想你。”觉得很讽刺，手机上显示我们上一次对话日期还是两个月前。我没有回他消息，并把他的聊天对话框点了删除。
我想，这世上有很多种爱，但没有一种爱可以重来。最重要的是，温柔和爱意要留给值得的人。
我想要你的一个赞，就像你在对我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