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叫乌鸦的少年对卡夫卡说:“毕竟你是现实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村上春树
2、总而言之,在这广阔的世界上,除了自己你别无人可投靠。 ----村上春树
3、我应做的事只有一件:如何在我的肉体这个缺陷比什么都多的容器之中活过每一天。作为课题说单纯也单纯,说困难也困难。说到底,就算出色完成了,也不会被视为伟大的成就,谁都不会起身热烈鼓掌。老老实实说来,我一点儿也不中意自己这个现实容器,出生以来一次也没中意过,莫如说一直憎恨。我的脸、我的两手、我的血、我的遗传因子……反正我觉得自己从父母那里接受的一切都该受到诅咒,可能的话,恨不得从这些物件中利利索索地抽身而去,像离家出走那样。理所当然。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称为健全的物件。若以方便不方便的角度而言,明确说来是极其不便。尽管如此,我仍在内心这样认为——如果将外壳和本质颠倒过来考虑(即视外壳为本质,视本质为外壳),那么我们存在的意义说不定会变得容易理解一些。 ----村上春树
4、我的问话就像弄错了线路似的,被吞入哪里一方无名的空间,就此消失不见。 ----村上春树
5、人生这东西怎么折腾反正都一塌糊涂,他想。只不过小时候不知道罢了。 ----村上春树
6、尽管世界上有那般广阔的空间,而容纳你的空间虽然只需一点点却无处可找。你寻求声音时,那里唯有沉默;你寻求沉默时,那里传来不间断的预言。那声音不时按动藏在你脑袋某处的秘密开关。 ----村上春树
9、我清楚地记得母亲领姐姐出走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坐在檐廊里眼望院子。初夏的黄昏时分,树影长长的。家里仅我自己。什么原因我不得其解,但我知道自己已被抛弃,孤零零地剩留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日后必定给自己带来深刻的决定性影响。并非有人指教,我只是知道。家中如被弃置的边境哨所一般冷冷清清。我凝视着日轮西垂,诸多物体的阴影一步一步包拢这个世界。在有时间的世界上,万事万物都一去无返。阴影的触手一个刻度又一个刻度地蚕食新的地面,刚才还在那里的母亲面庞也将很快被吞入黑暗阴冷的领域,那面庞将带着故意对我视而不见的表情从我记忆中自动地被夺走、被消去。 ----村上春树
10、往下我集中注意力在森林中穿行,注意不迷路、不偏离路。这比什么都重要。
11、不能闭眼睛。闭了眼睛情况也丝毫不会好转。不是说闭起眼什么就会消失,恰恰相反,睁开眼时事情变得更糟。我们居住的就是这样的世界。中田君,要好好睁开眼睛。闭眼睛是怯懦的表现,把眼睛从现实移开是胆小鬼的行为。即使在你闭眼捂耳之时,时间也照样挺进,喀、喀、喀。 ----村上春树
12、巨大的乌黑的雷云以缓慢的速度穿过市区,就像要彻底追究失落的道义一样将大凡能闪的闪电接二连三闪完,很快减弱成东面天空传来的微弱的余怒残音。与此同时,狂风暴雨立即止息,奇妙的岑寂随之而来。乌云已了无踪影,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膜般的色调浅淡的云。视野内所有的建筑物都被雨淋湿,墙壁上点点处处的裂纹如老年人的静脉青里透黑。电线滴着水滴,地面到处都是新出现的水洼。在哪里躲避雷雨的鸟们飞了出来,开始叫着寻找雨后的虫们。 ----村上春树
13、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记忆弄丢了,那人生只是一个单纯的奔向死亡的过程,无论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终究是一副空壳而已,那无论记忆是美好,痛苦还是平淡,都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的,深深的烙印。 ----村上春树
14、这往下你必须成为这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不管怎么样。因为除此之外这世界上没有你赖以存活之路,为此你自己一定要理解真正的顽强是怎么回事。 ----村上春树
15、黑格尔对‘自我意识’下了定义,认为人不仅可以将自己与容体分开来把握,而且可以通过将自己投射在作为媒介的客体上来主动地更深刻地理解自己。这就是自我意识。“我”既是相关的内容,同时又是相关之事本身。对我来说,我是自己,星野君是客体。对于你当然要反过来,星野君是自己,我是客体。而我们就是在这样互相交换互相投射自己与客体的过程中来确立自我意识的 ----村上春树
16、所有生物所有事象都为抵御冰雪季节而缩起脖颈,绷紧身体。冬天的预感犹若肉眼看不见的薄膜覆盖着全镇,就连风的奏鸣、草木的摇曳、夜的静谧和人们的足音都仿佛蕴含某种暗示滞重而陌生。甚至原来使我感到心旷神怡的河中沙洲的琤琮声,也不再抚慰我的心灵。一切一切都为保全自己而紧紧闭起外壳,而开始带有一种完结性。对它们来说,冬天是不同于任何其他季节的季节。小鸟的鸣啭也变得短促变得尖锐,时而惟见其拍动的双翅摇颤着这冰冷冷的空白。 ----村上春树
17、他们以稻草填充缺乏想象力的部位,填充空虚的部位,而自己又浑然不觉地在地面上走来窜去,并企图将那种麻木感通过罗列空洞的言辞强加于人。 ----村上春树
18、假如听起来我预言的似乎全是不吉利的事情,那是因为我是富于常识的现实主义者。我以泛论演绎性地述说事物,结果听起来简直像是不吉利的预言。为什么呢?无非因为我们周围的现实无一不是不吉利预言的实现。随便哪天的报纸,只要翻开来把上面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放在天秤上称一称,就谁都不难明白了 ----村上春树
19、鸟又在头上发出尖锐的叫声。我朝天上看,天上唯有呆板的灰云。无风。我兀自移步前行。我行进在意识的岸边,那里有意识的拍岸白浪,有意识的离岸碎涛。它们涌来,留下文字,又马上卷回,把文字抹消。我想在波涛之间迅速解读写在那里的话语,然而实非易事,没等我最后读出,语句便被接踵而来的波涛洗掉冲走。 ----村上春树
20、你的责任究竟始自哪里呢?你拂去意识视野的白雾,力图找出现在的位置,力图看清水流的方向,力图把握时间之轴。然而你无从找出梦幻与现实的分界,甚至找不到事实与可能性的区别。你所明暸的,只是自己现在置身于分外微妙的场所。微妙,同时危险。你在无法确认预言的原理与逻辑的情况下被包含在其行进的过程中,一如某个河边小镇淹没在洪水里。那里所有的道路标识此刻都沉在水面之下,能看见的仅有家家户户无名的房脊。 ----村上春树
21、问乃一时之耻,不问乃一生之耻。 ----村上春树
22、家中充溢着又湿又重的沉默。那是并不存在的人们的低语,是死去的人们的喘息。 ----村上春树
23、受歧视是怎么一回事,它给人带来多深的伤害——只有受歧视的人才明白。痛苦这东西是个别性质的,其后有个别伤口留下。所以在追求公平和公正这点上,我想我不次于任何人。只是,更让我厌倦的,是缺乏想象力的那类人,即T•S•艾略特说的‘空虚的人们’。他们以稻草填充缺乏想象力的部位填充空虚的部位,而自己又浑然不觉地在地面上走来窜去,并企图将那种麻木感通过罗列空洞的言辞强加于人。 ----村上春树
24、快到二点时雨停了,黄色的太阳光从云隙间泻下来,仿佛世间万象终于握手言欢了。在这温馨的光照中,惟独房檐的滴雨声响个不止。 ----村上春树
25、你的心如久雨催涨的大河 地面标识一无所剩被河流淹没 并冲往一个黑暗的地方 而雨仍在地面奔流倾泻不止 每当你在新闻里看到 你就想到 一点没错 这就是我的心 ----村上春树
26、我认为十五岁是最适合离家出走的时间,这之前过早,之后又太晚。 ----村上春树
27、Pain is an anchor,mooring me here. ----村上春树
28、某种情况下,命运这东西类似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 ----村上春树
29、“世界是隐喻,田村卡夫卡君。” ----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