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来,看到战友唐龙发在同批战友群里的几个故事,索性起来继续写一写,不是为了会有多少人看到,而是想真实地记载下那些往事,记录下曾经年轻的我们有血有肉的故事,以及我们曾共有的一个名字:消防兵。
还是从新兵连的紧急集合谈起,那个时候,新兵连什么都要比,队列要会操、内务要评比,甚至紧急集合也要看哪个班表现最好:集合的速度是不是快,背包打的是不是结实……
有一天晚上,唐龙跟阿涛一起站岗,新兵连的夜岗不是站在大门口不动,而是两个人的流动哨,在营区里来回不停地走动,现在想想根本就不是为了防盗,而是为了站岗而站岗。哪怕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也会设岗哨,我对站岗的意义有疑问,说哪个贼会傻到来这里偷东西?又有什么可以偷,但班长说:主要是防备有新兵受不了会逃跑,防内不防外。
当他们两个走到连部附近的时候,听到连长跟值班班长正在商量晚上紧急集合的事,听得他们那个小心脏啊,是嘭嘭嘭地直跳啊!蹑手蹑脚地离开连部回到班里就挨个地将熟睡的战友喊醒,让大家做好紧急集合的准备,班长姓况,并不反对,因为他也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所有的人都提前悄悄地打好了背包,穿好衣服和鞋子,斜抱着背包在床上假寐,但耳朵却一直支着等待着集合的哨声。这情况就像是战争年代埋伏好的队伍,等待着敌人进入自己的埋伏圈,看着猎物落网的刺激大概如此。
时间不久,果然哨声响起,有两个新兵按耐不住,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吓了值班班长一跳,这是什么情况?着装与打背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们班齐刷刷地站好之后三分钟别的班里人还不齐,用手电照一下着装,我里个乖乖,花样百出啊!背包打成“牛粪”的、裤子穿反的、鞋带没有系上的、左右脚的鞋都是顺拐的(跟战友穿错了),将他们班的人给笑的啊,那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让他们实在没有憋住,在紧急集合跑步的途中就已经大笑不止了,有几个人笑的肠子都要断了……
他们班还有一个大个子兵,一张嘴满嘴黄牙,虽然年龄不大却已经是资深烟民了,而新兵连是禁止吸烟的,为什么禁?不知道,反正就是禁烟,禁烟只禁新兵,不禁班长。但这条纪律落实的不算好,尤其是在班长抽烟的班里,你想想啊,如果真的都禁烟了,谁给班长买烟去啊!有的班长还故意唆使新兵吸烟,美其名曰有福同享,一旦新兵学会了吸烟就得去买,这样给班长送盒烟也不再突兀了,腐败无处不在啊!
但这一次,他抽烟被班长逮住了,恰逢班长心情不好,这就不好玩了,肯定得处理啊!班长处理的方式也很特别,从班里抽烟的人那里搜了五六支烟,放到他嘴里,全部都点着,只准往里吸烟,不准吐出来,结果烟还没吸完人,人醉了,眼瞅着两脚发软、眼光迷离,倒了下去,把全班人吓一跳……
三班有个小兵,据说实际年龄还不到十六岁,细皮嫩肉的,班长们都喜欢逗他玩,每次问他多大了,他都说十八了,但皮肤和眼神在那里摆着呢。有一次,几个班长打赌,就赌这个孩子长没长毛,哈哈哈。然后,就像狼逮兔子一样将他捉住,不顾他拼命的叫喊与挣扎,就将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我们在外面听着这种叫声也很刺激,哈哈哈,那叫声跟杀猪有一拼!
结果是说长毛的班长们输了,乖乖地去了零食请其他的班长,而将那个哭的眼泪汪汪的小兵丢在一边,那神态像极了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儿。
新兵连的时候,除了能吃,还能放屁,放屁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是大长屁,二是声音响,三是一个味儿。因为那个时候几乎天天吃白萝卜,清水煮白萝卜,而萝卜片切的又厚,煮的时候火候又不到,只熟了一层皮,里面还是夹生的萝卜,还能吃出嘎嘣翠的声音来,这样的萝卜不放屁才怪。所以,新兵连集合的时候,放个屁根本就猜不出来是谁放的,都他妈一个味儿。
有部队的地方最容易吸引小女孩儿目光,我们那个时候也是如此。济馆高速当时正在修,路基已经高高地堆起,我们的训练场就在路基旁边,就有小女孩爬到路基上看我们训练,一边还指指点点或者吃吃地笑。这个时候,班长就会下达一个命令:目标,路基上的小女孩儿,跑步走。我们就像是恶狼一样吱呀乱叫地向路基跑去,那种情形可以相见,吓的小孩子们尖叫着就跑,我们就像一群流氓一样笑得喘不过气来,她们看我们不追了,也停下来还用手指过来,我们又作势要追,她们扭头又要跑,如此往复,像演练好一样配合默契。
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能收到来信,那是与外界唯一的联络方式,当邮递员来到的时候,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渴盼,但不可能每个人都围着邮递员去找信,接信是班长的特权。他们接到信后,会一脸坏笑地走过来,对着有信的人说:请客吧!你就得怪怪地拿出几块钱去卖点零食大家一起吃。
后来的时候,班长感觉不太刺激,还会拿着张三的信冲着王五笑,递过却说:你,让张三买东西去!如果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是女同学的来信,还会向全班征求意见,这封信要不要公开读?全班人当然会异口同声地同意,当事人如果反对,那对不起,反对无效,立马就会有几个人上来按住他,班长就在一阵的嬉闹中将信封打开,还故意会说:亲爱的XX,我想你了……
其实,都是根本没有的事儿!
支队的常委去新兵连讲课,最难忘是张政委的课,他跟我们说当消防兵最光荣,因为消防兵是一个只做好事儿的兵种,养兵千日、用兵千日。他还跟我们说:你们一旦穿上军装就长了一辈儿,昨天在学校还是学生哥哥,今年已经成了解放军叔叔……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辈儿还是解放军叔叔,噢,不是了,军装已经脱下。孩子们该怎么称呼我们?消防员叔叔吗?勉强说得过去,但明显感觉不如解放军叔叔更名正言顺。
新兵连的时候,我是失落的,一则是部队不是我想像的样子;二则是发现自己动作不协调,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新兵;三则是发现大家文化水平都不高,真正上过高中的没有三两个人,从整个新兵连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两个人考上军校就可见一斑。
新兵连的日子虽然短暂,也非常的苦,但因为他是每名军人起步的地步,都会有一些苦泪交加的故事,都会有一些值得一生铭记的往事,在当时看来是苦事、累事,但在后来的讲述中往往又是幸福的回忆。
但,无论如何,往事不可追,逝去的已经永远地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