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男老师的阿信
文沐儿
阿信长得不像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人她太洋气，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很长我和小伙伴们满山摘野果沿河放风筝，肤色都是暗黄中透着高原红，偏偏她一个人，皮肤雪白，吹弹可破
我们上初二那年，阿信就长开了她秀颀的长腿，细细的小蛮腰，胸也鼓起来，惹得男生不敢再跟她打闹偏偏阿信没心没肺，下课了追着男生跑
我曾经很羡慕阿信她成绩不太好，但她过得特别快乐，仿佛她来学校就是为了玩，考试只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味剂她整天开心地叽叽喳喳，像春风中刚飞出林子的鸟儿
转眼到了初三，阿信突然沉默起来有一段时间，她上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放学了就特别精神她家离学校不远，但她坚持要住校
阿信的成绩越来越差，天天挨班主任的骂但她完全不在乎，她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很奇怪阿信的变化，但也没去多想
大概两个月之后，校长找阿信谈话学校里风言风语，传说阿信喜欢初二时的数学老师，晚自修后把数学老师堵在楼道里表白
那个数学老师有些腼腆，当时正在追学校的一位女教师他果断拒绝之后，又给阿信上了一通政治课：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考个好高中
可阿信哪里听得进去她知道男老师在追女同事，生怕他们真成了，她就没了希望她的行为，越发疯狂她给男老师写信，语句大胆直白；她围追堵截，出现在所有男老师可能出没的地方最疯狂的是，她看到男老师和女同事约会，悄悄藏在屋子外面，偷听他们的谈话
男老师吓坏了，生怕阿信的行为传到女教师的耳朵里，引起误会他决定求助于校长
男同学们，开始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阿信，私下里窃窃私语，说她是无耻的女人，倒贴都没人要的贱货
我是同情阿信的我不再羡慕她长得好看身材妖娆，甚至庆幸自己发育迟缓，还不懂情为何物
我想安慰她，但她跟我只是同学，不算朋友她以前交往比较密切的几个，现在都不怎么来往了，她们都鄙视她，说她骚
我虽然还没有爱过，但我觉得，爱一个人，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感她并没有多大的错，她只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表达的方式不对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是断断没有勇气，去跟他表白的
不知道阿信是不是看出我对她心怀同情，一天晚自修后，她喊我：小白，等下我去你宿舍，跟你挤一下好不我的床单洗了还没干
我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
关灯之后，她贴着我的背，对我说，小白，谢谢你，她们都疏离我，你还愿意靠近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说，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错
她抽泣起来：我爸说，爱上老师，是大逆不道
别给自己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以后你去了大城市，认识很多人，喜欢上别的男生，这些就都过去了我们的生活，就像一个圆你生活的范围越大，接触面也就越广我真诚地说，现在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高中吧
她在黑暗里摇头她说，小白，我不想上学了初中毕业，我就出去打工了这个地方，是我的伤心地，我想走得远远的
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又说，小白，我跟你相处不多，但我把你当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那天晚上睡着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阿信，带着大大的耳环，笑起来嘴巴像个月牙她拉着行李箱，朝我跑过来，耳环撞击在一起，叮铃铃地响
后来，我上了县城一中，目标是985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我跟阿信失去了联系
我很少想起她来，每天沉没在题海里我觉得我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考好的大学，去喜欢的城市，读书恋爱，然后力所能及找个满意的工作
隐约听说，阿信去了省城，在发廊里当了洗头小妹她穿最潮的衣服，理最新款的发型，胳膊上的纹身密密麻麻她和一个厨师谈恋爱，他赚的比阿信多，但总是不够花每个月，阿信都要用自己的工资贴补他
渐渐地，没有了她的消息我上大学后又听说，她和厨师早分手了，学了理发，在小区里开了个小小的理发店，嫁给了省城的一个小学老师我当时想，她这辈子，还真跟老师有缘了
大三寒假，我回老家过年正月初二，阿信来我家她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一叠钱
小白，这么多年，我一直记挂着你前几年，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我经济上好转了，你还在读书，这钱你用得上我推脱，我家虽不富裕，维持生活还是可以的
她生气了：我说过，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等你工作了，你再还给我
我很愧疚，过去的几年，我甚至没有专门打听过她的情况我从没有真正把她当作朋友，她却一直关心我
那天晚上，她住在我家我问她现在过得可好，她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可能要离婚我诧异问怎么了，她低低头，说：小白，我命不好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谁都想不到，他家暴
阿信挽起袖子，给我看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又卷起裤腿，她的膝盖旁边，有一块黑黑的疤
他一生气就拿烟头戳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因为，因为我嫁给他的时候，没了第一次，他嫌弃我
那你赶紧离婚吧，这简直是非人的生活
可是，离了婚，我就能找到更好的吗？之前那个厨师，也没有真心对过我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几个好的她说
大不了一个人过！难道就忍受着他家暴？我无语
我突然很想念初二以前，那个快乐的阿信，那个嘴角上翘整天打打闹闹的阿信一场错爱，就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没有文化，也有活下去的路子你跟着他图什么？图他万贯家财，还是图他拿你出气？我恨铁不成钢
她点头：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可阿信并没有离婚，还生了个儿子
我工作之后的一个暑假，联系上阿信，说我要回老家两周，问她有没有空回来我想趁机把钱还给她，之前问她要卡号，她死活不给我
她说好，说正好带儿子回来看看我
我跟她一起逛街，她看起来沧桑了许多，皮肤不再白里透红，眼角也有了纹路但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看儿子长得细皮嫩肉，像极了小时候的阿信
她推着婴儿车，我逗着孩子我们没有说太多话，沿着熟悉的街道缓慢前行
迎面走来数学老师和他的妻子，就是当年他在追的女同事我有些慌张地转头看阿信，她脸上由意外到拘谨再到释然，所有的表情，在十秒钟之内转换
林老师，好巧啊... ...我打着圆场，想给阿信一个缓冲
余沐白，阿信... ...老师还记得我们的名字
我再看向阿信，却见她咧嘴笑了，嘴角的弧度，像月牙一样，跟我当年梦中的她，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缺了一副耳环
阿信对老师的错爱，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她为此吃了不少苦但在看到那个人时，当年的心境和欢喜，一下子涌上心头
阿信过得好不好，我没有再问她的路，需要她自己选择我们和老师夫妻错肩而过我拉着阿信，钻进路边的一家首饰店我要送她一副耳环，能叮当作响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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