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手机版
苏小旗:不愿在偷中继续苟且
日期:2018-02-06 作者:苏小旗 阅读:

苏小旗:不愿在偷中继续苟且

  图:@MENG_MENG_a

  不愿在偷中继续苟且

  苏小旗 · 颠倒众生工作

  1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孙歆是个小偷

  连孙歆自己都觉得几番波折后,“小偷”这个称呼已经离她很远了。

  这次事发,是因为她接连在几家星巴克偷杯子,引起服务注意后调出监控,当场被抓住的。

  后来经过查讯,孙歆偷的杯子有十几个,基本都是星巴克的限量款。

  让大家大为意外的是,孙歆的家境是非富裕的。

  她通身的穿戴都是名牌不说,开的还是宝马。这些东西是能够彰显出一女人与众不同气质的,加之孙歆相貌佳,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都是一个生活优渥的优雅女性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孙歆生活贫穷迫不得已偷盗,偷不到金银偷点钱也是实用的啊。杯子再贵,也只是三五百而已,更何况据孙歆说这些杯子其实根本没用来换钱,也没用,只是藏在了家中的柜子里。

  当然,她这么说,一是想表明既然事发,那么杯子她是可以如数完璧归赵的,二是想表明,她的偷盗并不是想偷盗。

  但是法律不会看这些,经过估价,孙歆偷盗的杯子总价,已经达到一万元以上。按照刑法规定,偷窃数额达500到2000元以上的,就已经构成了盗窃罪。

  至于能不能因为孙歆全部退赃而得到从宽处理,就只能交给孙歆老公薛恺来争取了。

  2

  薛恺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显然十分震惊,既尴尬又气愤,还混杂着强烈的不解:因为体恤妻子孩子辛苦,自从她怀孕后就不再让她工作了,生活费给得十分充裕。他煞费苦心地打理着公司,不就是为了给老婆孩子安稳富贵的生活吗?究竟哪里亏欠她了?以至于她要去偷几个不值钱的杯子?

  薛恺跟孙歆是通过工作认识的。简单点儿说,薛恺曾经在孙歆父亲的公司下做一个小经理,孙歆大学毕业后也在父亲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男未婚女未嫁,谈起了恋爱也十分正常

  恋爱还没公开时候孙歆就怀了孕,既然木已成舟,孙歆父母也就同意了他们的事,同时孙歆也不再工作,回到家里养胎,准备生孩子。

  半年后,薛恺就成了岳父手下另一个公司的总经理

  众人背地里都说薛恺心机不浅,先把董事长女儿肚子搞大,然后再拿到手一家公司,董事长没有儿子,将来家业可不全是薛恺的?

  要是说当初薛恺完全是因为这个,那确实冤枉了他,毕竟孙歆还是有着让他喜欢地方的。比如她的文静,比如她的甜美,在有她爸爸巨大财力做支撑的前提下,这些就更加吸引他了。

  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一是因为工作强度大,确实没什么多余时间,二,不就是因为一直没遇到能为他未来铺路的女人吗?

  但是,他的妻子,从来不曾缺过钱的妻子,竟然去星巴克偷了十几个杯子,并且被拘留了。

  简直匪夷所思

  薛恺想了一下,这件事儿不能打电话给孙歆父母说,重要的事,必须见面谈。

  让薛恺没想到的是,孙歆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儿后,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聪敏如薛恺,当然知道,要么孙歆父母被震傻了,要么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了。

  当然不可能是第一个原因也就是说,孙歆全家对薛恺,隐瞒了只有他们家人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3

  孙歆从5岁就有了小偷小摸习惯

  只不过当时只是顺手从亲戚家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走,小摆件,漂亮的发夹,漫画书。因为都是些孩子玩儿的东西,所以不太引起别人注意,就算事后在孙歆家发现了被她顺走的这些小东西,大人也认为小孩子嘛,懂什么,遇到喜欢的东西拿走就拿走了。

  小学年级时,孙歆曾经从老师办公室偷偷拿走一本教科书,第二天又悄悄地把书还了回去。

  后来一次学校举办花卉展,孙歆把一盆花挪到了厕所,然后向老师报告有人偷了花。毕竟年纪太小,思谋不周,她搬花的过程被其他同学看到了,因此这次“丢花案件”很快便被侦破了。

  老师觉得很奇怪,这个小姑娘平时文文静静,学习成绩也不差,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呢?于是她把孙歆的表现告诉了在外市的父母。

  彼时孙歆父母刚刚开始创业,对孙歆的关注比较少,也只是在电话里教育叮嘱了她几句而已。

  也许孙歆稍微收敛了一下,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改观。

  她在课间操时佯装生病,偷拿同学的学习用品;在其他班级体育课时潜入教室,偷拿其他班级小朋友的东西。

  一两次没有引起大家注意,次数多了,她便成了大家怀疑的对象,直至她一次偷拿时,被盯梢许久的老师抓个正着。

  老师觉得问题严重,于是强烈要求她父母从外市回来处理。

  父母既气愤又觉得丢人,当天赶到孙歆的学校,见面就劈了孙歆一个嘴巴

  “你倒是说说家里什么时候没给你钱花?到底哪里满足不了你?小小年纪别的不学,竟然学会了偷东西!”爸爸愤怒地骂道。

  孙歆捂着通红的面颊,看着妈妈眼泪流了下来。

  妈妈也是面容愁苦,紧皱眉头,显然对她很失望,于是将双眼投向窗外,并不看她。

  爸爸又拉起孙歆的手使劲抽打着说:“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再偷我把你手剁掉!”

  孙歆恐惧极了,边试图抽出手边放声大哭,老师急忙上前拦住孙歆爸爸,说:“您这样不太合适,跟孩子好好谈一谈吧。”

  盛怒的父亲坐在凳子上,问孙歆:“你说实话,你究竟为什么要偷东西?”

  孙歆边哭边说:“真的不是我想偷……”

  “那难道是老师冤枉了你吗?所有证据老师都查明了,你也明明白白地承认了,你还说谎!”爸爸怒吼,又要起身打孙歆,被老师拦住。

  大家沉默了很久,最后孙歆父亲向老师问明孙歆偷过几次,都偷的谁的东西,偷了些什么,然后决定让孙歆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将自己偷东西的过程写下来,然后站在讲台上给大家念。

  老师并不赞同,但孙歆父亲坚持:“老师,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处理,她必须真正认识到这种行为错误的,作为父亲都觉得把脸丢尽了,必须让她知道这种滋味,要让所有人都看不起她,都监督她,才能让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最后,事情按照孙歆父亲的提议来解决

  那天孙歆站在讲台念自己的“犯罪”过程和保证书时,她觉得所有自尊都被丢光了,台下同学们的目光,都是一把把鄙夷的刀子,冰冷又不屑地,狠狠地刺向她。

  读到后来她一直在哭,心里一直在说:我不想偷,我真的不想偷。

  4

  此后孙歆真的没有再闹出小偷小摸的事情来,父母终于放下心来,在经济物质上更加尽量满足她,只要她想要,能买到的一定买。

  但孙歆在学校里再也没有一个朋友了。

  初中时,孙歆再次因为偷东西被同学们发现。

  孙歆的父母心里,开始慌了。

  彼时父亲的公司已经进入了良性轨道,可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从小衣食不缺的女儿,竟然染上了偷东西的毛病?更让他们不能理解的是,她偷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进入青春期的孙歆被捉住后,显然比以前镇静了许多,面对父母的质问,她始终不说话。孙歆父亲心中越来越焦躁,但他知道孩子长大了,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再动手。

  孙歆的母亲压力非常大。一个女孩子,手脚干净名声就已经坏透了,没有名声的女孩儿,在社会上人见人躲,人见人厌,怎么活?

  虽然孙歆父母文化程度不太高,毕竟做生意这么多年,接触的社会阶层也算是层次高一些了,彻夜商量后,他们决定带孙歆去省城找心理医生看看。

  5

  医生与孙歆单独交谈过后,为她做了一份心理测试卷,测试的结果基本符合医生的判断,孙韵的行为,很符合“偷窃癖”的特征

  医生把结果传达给了孙歆父母:你们的女儿,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小偷”,而是一个偷窃症患者

  孙歆的父母很意外,也不解:偷就是偷,为什么还能称之为一种病呢?

  医生说:“简单来说,偷窃癖一个最主要的表现,就是患者不会偷最值钱的东西,偷来的东西也基本不会使用,而导致“偷”这种形为,是因为内心一种强烈的冲动,对于这种冲动患者无法控制,因此越来越顽固。”

  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孙歆母亲一下子充满了自责: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想过女儿的偷窃是一种病。可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呢?是因为孩子太小而太缺乏自制力吗?

  在医生的建议下,孙歆父母同意了让孙歆开始接受治疗

  谈话很私密。孙歆有些紧张。但医生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流下了眼泪。

  医生非常和蔼地对她说:“孙歆,我知道你真的并不想偷东西,成为大家眼里的‘小偷’,并且我也很能理解你所承受的压力,这么多年,你确实很辛苦。”

  十五岁的少女孙歆,哭得停不下来。

  医生只是让她哭,等她情绪稍微平稳后,对她说:“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每次在拿别人东西的时候,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吗?”

  孙歆说:“其实每次我真的都不想偷,我非常痛恨这种行为,但是那种感受涌出来后,我真的不能控制。之前会觉得非常紧张,那种心跳得很快的感觉,我一直在压制,但当它突破了我能压制的范围,我就控制不了它了,我讨厌它,我就知道它又来捣乱了。”孙歆说不下去了,又开始哭。

  医生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孙歆又说:“我在拿人家东西的时候,这种刺激就会达到最高峰,如果拿完没有人发现,就会觉得特别特别满足,可是马上我就会非常内疚,很愧疚,也很厌恶自己。”

  医生说:“是的,孙歆你真的不容易,这种感觉一定很糟糕。那你能不能仔细想一想,让你这样做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获得这种满足吗?”

  孙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只想得到爸妈妈的关注。”

  父母在孙歆小时候就开始创业,每日奔波忙碌,到她上幼儿园就开始在省城忙公司的事情,把她交给爷爷奶奶。对此,父母并没有在意,孩子还小,有人看管就可以了,再说,我们这么拼,不就是为了女儿将来能够过得好一点,不用像自己这么辛苦吗?

  他们错了。

  刚开始孙歆还能跟小朋友们玩玩游戏,时间久了,却觉得闷闷不乐,觉得非常孤独。偶然一次她将亲戚家的玩具拿回家被父母发现后,父母与她有了交流,为了得到这种“交流”,她开始尝试第二次,第三次。

  到后来她发现,只有在她偷东西后,平时对她很少关心的父母,才会团结起来“教育”她。只是作为一个孩子,她无法意识到,这种方式虽然可以让她得到父母的关注,却成了她寻求刺激和家人接触的一种异常行为。

  直到小学三年级那次,因为偷东西,盛怒的父亲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讲述自己偷东西的过程,她心中开始有了对父母的仇恨,父母令她自尊扫地,从那以后,她开始变得内向,基本没有属于这个年纪的活力与朝气。

  医生将这些告诉孙歆的父母后,妈妈心中十分内疚,爸爸沉默许久。

  他们问医生这个“偷窃癖”有没有治好的希望,医生说:“是有过治好的先例的,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持续来做心理治疗,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家人的陪伴,需要温暖家庭生活,而不是一味地指责与批评。”

  于是孙歆父母决定,将孙歆接到省城,一是有利于以后长期的心理治疗,二是这样可以常陪在女儿身边,三是换了个新环境重新开始,可以让女儿重新拾回自信和自尊。

  孙歆心里第一次觉出了真正的轻松

  6

  正如医生所说,这个治疗过程,是漫长的。

  刚开始是每周一次,运用“橡圈厌恶疗法”为孙歆治疗。

  医生告诉孙歆,如果她有偷东西的冲动,就拿这根橡皮筋狠狠地弹一下自己的手背。

  这么做的原理是,每次偷东西的冲动出现,伴随的都是疼痛的刺激,时间长了以后就可以慢慢弱化病人的偷窃欲望

  三个月后,孙歆的反馈是:虽然疼痛刺激会弱化她的偷窃欲望,但并没有使之完全消失。

  医生再次为她做了检查,发现她大脑的5羟色胺浓度很低,这说明孙歆存在着严重的抑郁障碍

  医生开始调整治疗方案,在进行心理治疗的同时建议孙歆服用一些5羟色胺调节剂。

  进入了全面治疗后,孙歆的状态得到了调整,半年以后,基本与正常人无异。

  当然,这一番治疗下来花费了孙歆父母不少钱,他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自己在女儿童年时的陪伴缺失,会让他们日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换了环境的孙歆,果然精神状态好转很多,从初中到高中毕业,没有再发生过偷窃事件

  孙歆终于知道,正常女孩的正常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后来她考上了大学,一切看起来也很正常。在她大三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危险情况

  那一年她参加了学校的联读活动,到某著名大学旁听一年。那天下午她到图书馆自习,在存包的时候发现边上的柜子忘记了锁,她觉得,那种既紧张又刺激的冲动,又来了。

  她极力压制,却还是忍不住地走到那个柜子前,拉开门,就在她想伸手拿出柜子中的东西时,抬头看到了监控摄像头,她一下子快速地关上了柜门,转身离开后的孙歆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次斗争,她赢了。

  事后她非常后怕,如果真的拿了柜子里的东西,人们通过监控找到她,她很可能连大学毕业证书都拿不到,她不想自己的人生再次栽在这个上面,她不想,那种偷完东西的自责与内疚,自责与内疚后想再次去偷的冲动,真的太痛苦了。

  之后在父亲手下一个公司实习,毕业后到父亲公司工作,再之后她与薛恺恋爱,结婚,生子,在保姆的帮助下将儿子带到上幼儿园。

  直到她终于闲了下来。

  孙歆过着所有女人都艳羡的日子,父亲有产业,丈夫上进著名,自己每天除了接送儿子就是逛街或做美容。

  某天她送儿子学习后来到星巴克,因为点单的人比较多,她便踱到展柜前看那些五颜六色的杯子,她拿起一个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周围并没有服务生,也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那种伴随着紧张的刺激感又出现了。终于,她装作很随意地看着杯子,然后自然地放到了厚外套里,走出了店门。

  一种久违的难以言说的快感充溢心中。

  随之而来的,是绝望。

  但只要开了头,便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这种由刺激到绝望的循环中。

  店里没有监控摄像头吗?

  有。但孙歆打定主意,不在同一家偷,时间久了,便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的出现引起了星巴克服务生注意,当场把她抓住了。

  7

  听到这些的时候,薛恺的心犹如过山车,最后落到最低处,然后停止不动了。

  那种情绪……怎么说呢?

  被欺骗?被隐瞒?愤怒?失望?尴尬?真像是一杯混合了所有调料的饮料啊,不想喝,他也得喝。

  两个人在一起有五六年了吧?薛恺从未看出孙歆有任何异常,虽然他常常觉得她与父母有些淡漠,跟自己也没有过于热烈的情爱,他也一直认为这是性格的缘故。

  正常的家庭生活,正常的夫妻关系,正常地生儿育女。谁又能料到,一个可以称之为中产阶级的家庭,会有这样让人觉得窝囊的事情呢?

  薛恺的心里有些乱。但他知道首先他要先把孙歆弄出来,这一层意思,他也在第一时间就跟孙歆父亲表明了。

  薛恺开始动用关系打点,加之事发后孙歆归还所有赃物,两个月后,薛恺将孙歆接回家中。

  孙歆看上去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她拒绝见父母。

  儿子见到她后非常开心,黏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薛恺说儿子妈妈出差刚回来,太累了,你回房间自己睡好吗?孩子不干,孙歆说没关系,我陪他一起睡吧,于是抱着儿子到儿童房里给他讲故事。

  薛恺一个人在卧室,头脑中一直被看似解决实际很麻烦的这件事充溢着,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夜里十二点多,但是孙歆还没有过来。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儿子房间的门,小夜灯发出低幽温暖的光,孙歆不在。

  薛恺一下子睡意全无,披上外套出了门。

  他乘坐电梯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又开始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找,终于,在12楼的拐角处看到了孙歆的背影。她站在大开的窗户前。

  她知道身后出来的是薛恺,她头也不回地说:“我死了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薛恺心中恐慌又焦急,一把上去抓住孙歆的胳膊说:“你瞎说什么。”

  孙歆说:“我是这样一个可耻的人,让父母和家人都觉得可耻。我不配做女儿,不配做妻子,更不配做妈妈。”

  薛恺说:“爸都跟我说了,包括你小时候去治疗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孙歆抬起头,一张素颜的脸,双眼黯淡无光:“谁都不怪,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从小被父母忽视的孩子多了去了,为什么我偏偏成了小偷,我对自己太失望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正常了,我太对自己失望了。”

  薛恺说:“可能我不太能理解,但我觉得就算吸毒,只要愿意,也是能戒得了的啊。”

  孙歆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戒毒有多难吗?你以为我没有查询过类似的问题吗?还有个词叫复发率你知道吗?那些所谓治愈都是骗人的你知道吗?人的意志有多么薄弱你知道吗?”

  眼见孙歆情绪越来越激动,薛恺说:“之前你不是吃过药吗?现在的药肯定效用更好,大不了我们再去治疗啊,你这样,爸妈很急也很愧疚,他们一直觉得是他们的原因才让你变成这样,咱们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都是他们的原因,让你成为了这个样子,要是你不在了,你儿子怎么办?你想让他一样得不到妈妈的爱吗?”

  薛恺用了“你的儿子”,而没说“我们的儿子”,他试图用责任感来说服孙歆。

  孙歆果然没再说话。趴在薛恺肩上哭了。

  是的,他们在一起之后,妻子很少哭,她也不作不闹,在那一瞬间,之前脑子还很混乱的薛恺突然觉得,眼前的妻子,也成为了他的责任。

  人在没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总会理智许多的。

  之前孙恺想过离婚,因为孙歆的行为,让他失望,也觉得可耻,孙歆父母一直以来的隐瞒也让他不满。但离婚的代价太高了,儿子的抚养权,公司,他必须统统放弃。

  这些曾经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是那样充实,那样圆满,可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深洞,换作谁也难以一下子接受。

  说他对孙歆没有感情是假的,尽管不曾要死要活过,不曾十分浓烈过,但毕竟这五六年的共同生活,不是假的。但只要想到孙歆的偷窃行为,他心里就像有一百只虫子在啃噬。

  但所有的纠结与矛盾,在他抱着孙歆那一刻,都被冲淡了。也许对于这种心理疾病,他尚不能完全理解,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妻子的无助,和心中涌起的心疼。

  任何感情,只有生出了心疼,才是真的。

  8

  薛恺开始寻找治疗孙歆疾病最好的医生,最后锁定了上海一家医院。

  让薛恺有了信心的,是医生说之前有过彻底治愈的先例,他们对那位患者跟踪了近十年,至今未复发。

  经过交流与诊断,医生决定采取厌恶法和观看偷窃被抓视频时电击小腿的方法来对孙歆进行治疗,同时再通过检查服用相关药物。

  “双管齐下吗?”薛恺问。

  “不止。”医生说,“更重要的是家人的陪伴与支持,还有她自己的反省及人格完善,当然,过程会比较漫长,但是不排除完全治愈的可能。”

  “你愿意试试吗?”医生问孙歆。

  孙歆有些紧张,看着握紧她手的薛恺,回答医生:“我愿意。”

  于是,孙歆又走上了治疗“偷窃癖”的道路。

   • end • 

  欢迎阅读苏小旗其他文章

  苏小旗:得病的是她,该治病的是你

  苏小旗:我在幸福的终点等你

  苏小旗:要有钱,然后过好每一天

  苏小旗:“你把这句话告诉他吧”

  苏小旗:这一次,我一点儿都没吃醋

  苏小旗

  自媒体人,东北女子客居江南

  善养猫,善自拍,善买衣服

  比年轻时更美丽

  精神在云之上,眼睛在泥土之下

  心在云与泥土之间

  一切皆可用文字表达

  愿你好

  更愿我自己好

  长按二维码关注苏小旗

评价:中立好评差评
【已有2位读者发表了评论】

┃ 苏小旗:不愿在偷中继续苟且的相关文章

┃ 每日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