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住进用妻子的命换来的学区房里后，原本待我如亲子的丈人老秦，开始处处设防。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为表述方便，以第一人称表述。
01我叫陆之鸿，70后。2006年10月，我从西北老家来到江南的一所小城谋生。之前我已在一家民工子弟学校做了三年代课教师，因为与刁钻刻薄的教务主任产生冲突，一怒之下，拍屁股走人。
这座小城地处沿海，面积不大，却经济发达，在亲戚阿才的介绍下，我在开发区一家企业找到了一份办企业报的工作。
企业报一月两期，内容不外公司动态、产品简讯、部门风采，作为调剂，每期还发几篇员工写来的散文。整个企业报的编校、送审清样稿、发送印刷公司、算稿费、寄送，全都落在我身上。慢慢地，我凭着勤奋、隐忍，算是稳定下来了。
我的父母都是老家那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这天，母亲来电话告诉我，爹干活闪了脚，不过乡村医生说养个把月就好。我刚稍稍松口气，就听她叹：“你两个姐姐早出嫁了，啥时候你的婚事弄好了，爹妈也就……”
我一阵心痛，忙说不急，正在谈呢。其实这是随口编的谎话。三十好几了，我也想找个女孩成家，可一个没房没车没钱的外来大龄青年，这年头找对象哪那么好找？
或许冥冥之中天意注定，那次电话后不久，我和一个叫“秦兰”的女孩，谈起了恋爱。
秦兰是本地人，高中毕业后就在公司做质检工人。秦兰不算漂亮，但耐看，更重要的是，她勤勉、温和。她给企业报投了几个散文，我尽力修改润色后给发了。她很感激，中午吃饭，我们坐在一起。后来，周围的人看出“端倪”，识趣地走开了。
她家在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小区。这几年，城郊土地被大量集聚，开发成工业区或造商品房。因此建筑工人抢手。秦兰的父亲老秦，在工地给人做小工，虽辛苦，行情好的时候，一天也能拿到三四百。
后来我才知道，秦兰的母亲在她出生不到半年就病逝了。她父亲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对她婚事第一个要求就是，男的必须入赘。听说，就这一条，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毕竟，在农村，入赘对男的似乎是个不太“光彩”的事。
这天在食堂门口，一个贼头贼脑的同事贱兮兮地说些什么，看我过来，忙闭嘴了。后来听当时在边上的同事说起，那人说的是，我这个外来穷光蛋，正好相合了秦兰家找入赘女婿的要求，不然凭我这点醋酸劲，门都没！
我听了，真想冲回去找那人揍一顿，转而一想，还是忍住了。话虽刺耳，却也是事实，不然秦兰也还真看不上我。
谈了几个月，秦兰说她父亲想让我去她家看看。老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看得出，他对我很满意，喝了不少酒，说的最多的话是：“只要是我同意的女婿，就是我的亲儿子！”说到最后，这看似坚强的汉子，掉下了泪来。
这次见面，让我和秦兰的关系正式进入谈婚论嫁的议程。婚后的日子，最初还算温馨。但随着儿子卡卡的出生，生活的小平静开始被打破，我们都没照顾孩子的经验，手忙脚乱。
秦兰的父亲起先在家里“专职”照管了几天，怎奈在看孩子这事儿上笨手笨脚，不是把纸尿裤包歪了，就是掌握不好冲奶瓶的温度，把卡卡弄得哇哇大哭。一哭，秦兰就烦躁，对她父亲大声指责。老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讲真，我也烦。可听着秦兰的呼喝，我更烦躁：“你这样对你爸说有什么用？！”
“陆之鸿，你别给我充好人！”秦兰看我“顶嘴”，拍着床沿，声音更响了：“人家起码四个老人伺候，咱家呢？人都死了吗？”
接着她说了一句更令我震惊的话：“谁让你爹妈住那么远，大西北！就你们这穷地方，这辈子都别指望他们帮忙了！”
秦兰的家最近几年新造住房，没多少积蓄，我家呢，父母把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连同两个姐姐给的资助，总共3万多给了我们。秦兰在这时候嫌弃我父母，让我对她的愧疚变成了愤怒。
“早知道入赘这么窝囊，我还不如单身！”——不是老秦在身后悄悄拉我的衣服，这话差点就蹦出去了。
“忍一忍算了，阿鸿，忍一忍算了！”我看到他的眼角蓄满了泪水，飞快地看了我一下，就把目光投向别处。表情里的谦卑与讨好，让我瞬间涌起了一阵深深的孤独和悲哀。
老秦开始重新到工地做小工去了。好在同村的一个本家奶奶，看我们困难，时不时过来帮衬一下。日子也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过来了。
可是，秦兰不知足，出轨了。
02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9月27日下午，我亲眼撞见她与一个男人去宾馆开房。
那时，儿子卡卡已入读街道中心小学城郊分校三年级，阿才已是晚报新闻部主任。我也在阿才的介绍下，进了市总工会编校一本内部杂志。因为是编外合同工，工资福利比先前的企业高不了多少，不过，好歹是机关。
我之前待的公司，后来换了经理，对前任的做法变着法给“否定”了个干净，企业报也被撤销了。听说他在中层干部会上公开表示，“企业报办的质量不咋的，劳民伤财”。
忍受不了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以及某些幸灾乐祸的嘲讽，我不干了。秦兰听说我去总工会上班，没多说什么。
倒是丈人老秦拉着我的手，嘱咐我：“那是机关？国家单位啊，可得听他们的话。吃点亏就吃点亏，别逞能，咱毕竟小百姓呢！”
听着这跟自己爹妈差不多的告诫，我一阵酸楚。老秦搬水泥，拌混凝土，身体衰落得很快，动不动就剧烈咳嗽。
当晚，我与秦兰挑明她出轨的事时，她承认了。原本还天真地抱有一丝幻想的我，差点疯了，顺手甩了她一个大巴掌，把桌上的东西狠狠摔了个底朝天。
老秦听到动静，大声咳嗽着。我还是在摔东西，老秦只好过来敲门，颤颤巍巍地问咋了。也许那苍老的声音提醒了我，也许卡卡在床上翻身的动作让我冷静不少，加上秦兰低声哀求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我停止了动静。
秦兰干扯着嗓音：“爸，没事，你走开！”
半夜里，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凌晨醒来，看到秦兰和衣躺在沙发上，根本没睡。我嫌恶地吐出两个字：“离婚！”她的泪水重新落了下来。
第二天，心绪烦躁的我本来预备请假，可是科长来电话，吩咐我，总工会与几个市直机关联办的“走基层听民声”活动，必须全程参与。一大早，我只有强打起精神，赶往单位。
活动进行中，电话急促地响起，我掏出手机，是老秦的，竟然已连打过几个，因为嘈杂，我没听到。
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到老秦拿手机的手在抽搐，他还带着绝望的哭音：“阿鸿，小兰她，她……被撞了，卡车，医院，第一医院……”
我慌乱地打车冲到医院，秦兰已被拉到太平间了。老秦昏厥，被送入急救室。我一阵天旋地转……
从警方提取的调查监控看，秦兰骑着自行车上班，在离公司五百米处的大路口，对红灯视若无睹，逆向骑了过去！她像全然没注意到拐弯过来正常行驶中的大卡车似的，最后发现不对准备避开时，已经来不及了……根据交警的责任认定意见调解，最后结果是，卡车司机投保的保险公司赔偿了四十六万。
老秦经过急救醒过来，抱着卡卡痛哭失声。我努力地料理完秦兰的后事，关在屋里，心如死灰。
在怎么分配这笔秦兰用命换来的钱的问题上，我和老秦理所当然地达成一致：先存着，留作卡卡今后学习、生活用。
阿才听说后，却表达了他的思路：现在钞票贬值，房价攀升不下，不如买套城区的住房，既保值，还能作学区房，让卡卡进城里读书，总好过城郊的学校吧。
阿才的话入情入理，何况，我在市区上班，每天来回太劳累。问题是老秦能同意吗？毕竟，这是他女儿的命钱！
当我择机试探着跟老秦说了后，他沉默好一会，用沙哑的嗓音说：“你决定吧，我没意见！我是把你这个女婿当儿子看的，再说我以后总是先比你去。”
老秦的宽宏大量让我感动之余，无比自责。我隐隐觉得，秦兰是因为我要离婚才带着恍惚去上班，所以出了事。但我不能开口，一是不敢，二也不忍。
我无法预料，秦兰外遇的事情给老秦知道的话，对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来说，是怎样的伤痛！再者，死者已矣，我也不好再提这事。
03在阿才一个中介朋友的帮助下，我很快买下了近四十平米的二手房，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造的，一室一厅，楼板是预制板不说，屋里还散发着陈年霉味。不过，好歹也是学区房。
费了些周折，卡卡作为转校生进了学区的小学。我把几乎全部精力寄托在他身上，得空就带着他跑到外面，不让他过分沉浸在丧母的哀痛中。
每到周末，我带卡卡回到城郊与老秦团聚，给他带去点生活费。老秦每次都说，他不缺钱，一个老人，屋前屋后都种着菜，花不动钱。因为身体原因，以前唯一的嗜好酒也不喝了。
“这钱留着你们用。卡卡以后念大学还需要不少钱呢！”老秦搓着粗糙的手。秦兰走后，老秦总是呆呆出神，他的白头发明显多了，腰也伛偻了。像一所久无人居的老屋，迅速衰颓。
后来，我给老秦办了个银联卡，每周雷打不动存一笔钱，以备不时之需。本来，我是打算把老秦接来一起住的，可老秦在刚买房后来过一次，看到狭小的空间，抚摸着发霉的墙壁老泪纵横。
我一则怕他触景伤情，再者一室一厅本就够挤的，怎能住得下恁多人呢！何况，这时候，单位里的隔壁办公室的吴大姐，正在给我介绍对象。
秦兰走了几年了，讲真，这几年日子过得凄清，我正担心卡卡不适应给他找后妈的事情。吴大姐却说：“你照顾儿子没错，可也得替你以后的生活规划规划，人这一辈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这话让我几欲落泪，我想起老家的爹妈，在秦兰走后，每次总在电话里对我吁叹不已，替我的以后担心。
找对象这茬事，我没跟老秦招呼，想着等以后确定关系了再说。一次，吴大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离婚女小琴。我对她没感觉，从茶吧出来时下雨了，出于礼貌，我帮她拦了辆出租车。在等出租车时，我俩又并排站一起聊了一会。
没想到，这一幕，被一个进城办事的村邻看到了，回去第二天就跟老秦说了。老秦当下搭了进城的公交车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顾不上休息，找我兴师问罪。
不待我回答，他语气激烈地表明了态度：“这屋子是我女儿用命换来的！以后就是我孙子的财产！其他女人休想踏进大门！”
也许因为动静太大，隔壁住户本来嘈杂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我不想让邻里弄出闲话，也怕他年迈气急伤了身体，手忙脚乱地应承下来。不想，老秦抓出纸笔，拍着桌子，非得让我写下保证书！
迫于无奈，我依照老秦的要求，写下了保证：“本人陆之鸿，保证不找对象。如找对象，本住所不得用作找对象用。特立此字。”底下是我的签名日期和手印，保证书里还按老秦的要求，注明了房子的详细地址。
老秦把保证书仔细地收好，看都不看我一眼，伛偻着腰走了。我想留他住下，毕竟天近黄昏。可是他的冷漠，让我无法开口。
04也许因为和老秦生了嫌隙，之后去城郊，对我来说，都是别扭的，好在带着卡卡。卡卡的成绩在班里最初处于中上，为了不落下功课，我也学着城里大多数家长，给卡卡报了几个补习班。卡卡的成绩很快赶了上去。期中摸底考试，跃至班级前五。
老秦每次看到卡卡的试卷和作业本，都乐得合不拢嘴。他抱着卡卡亲，亲着亲着，老泪就悄无声息地淌下来，忙借口眼睛酸，背过身去擦毛巾了。
我不是没想过为了这份亲情，遵从老秦让我写的“保证”。可是，我还是恋爱了。
这几年，市里各个机关纷纷响应上级“精简”要求，不少内部期刊停办了。总工会的内刊，经过领导研究，决定并入本地日报，每月专版。于是，每到月末，我都去报社照排车间，校对清样。
照排车间负责日报和晚报的排版、制版。负责工会版式的是小惠，三十出头，端庄贤淑，温和耐心。她每每平静地微笑，柳眉微蹙，掩饰不了的淡淡哀愁。
后来听说，她刚刚离婚了。因为前夫不争气，拿着家里的钱与人合伙投资钢材生意，被骗了个精光，一蹶不振，天天不是钻麻将室就是泡KTV，在一次公安扫黄检查中，被抓了现行，上了电视，拘留好几天。
小惠的离婚过程异常艰难，前夫死活不肯，调解屡屡不成。两年后，前夫看她实在坚决，只好答应离婚。她也是身心俱疲。
听了别人转述的“闲话”，我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与怜惜。我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理智却告诉我，我应该遵守和老秦的规约。
在一个周末下午，照排车间的人稀稀拉拉，我装作不经意地和她聊了好一会。巧的是，她的女儿与卡卡是隔壁班的同学。
照排车间的叶姐，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看我们配合默契，就极力撮合我们。我俩就这样真的在一起了，不过在孩子面前，我们的感情却是秘密进行的。
这天周末，学校组织春游。送好卡卡，我约小惠到我住处。此前，小惠已经来过两次。但这次，当我们挽着手，上了电梯，来到门口，我目瞪口呆。
因为，门口站着我那一脸仇恨鄙薄的丈人老秦！他怒不可遏，似乎恨不得吃了我！
05我来不及让他进屋，也来不及让小惠先走。老秦拦在门口，瞪着我，然后怒视着惊讶迷茫的小惠。
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爸，你怎么……”
老秦一把把我推开，我不明白他颓废的身体怎么冒出这么大的力气！他浑身都在发抖：“我女儿死了，你倒好，找起了女人！”
接着，他冷冷地瞪着困惑的小惠：“这个野女人，果然比你先前的老婆漂亮多了！你个狗畜生就这么守不住你的%￥！”
骂到最后，老秦简直在咬牙切齿。
我从没听过一向淳朴的老秦，竟然会冒出这种地痞式的脏话来，也许是他过得太艰辛凄清，积下了太多酸楚。我一时呆若木鸡。
大约是我的“冷静”刺激了他，老秦变本加厉，竟扯着沙哑的声音踹打着电梯门：“你们快来啊，看看这对狗男女！我怎么找了个这么无耻的女婿！女儿没了，他们还要霸占我女儿用命换来的屋！……”
楼道聚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门卫老古从电梯监控里看到不对劲，也从楼梯跑上来了。听着他们的议论，故作关注却幸灾乐祸，我的耳朵边“嗡嗡嗡”地直轰鸣。
老秦从口袋里掏出纸条：“大家看看，大家看看，这个女婿写的保证书，保证不找女人，看到漂亮女人，还不是就被勾搭上了！……”几个人念着上面的字，朝着我和小惠指指点点。
我无助地望向小惠，希望她能给我支援。可是她呜咽着，怨恨地看了看我，歇斯底里尖叫一声，捂着满是泪水的脸，冲下楼梯……
一时间，我成了被所有人都嫌弃的人。
门卫老古和我相处不错，他后来内疚地说到，前几天巡查中，他就看到伛偻着身体的老秦，在跟我邻居打听。那个邻居是个很八卦的老太婆，老古隐约听到了短语“猫眼里看到”“跟一个女人”“同居”。
老古没预料到的是，老秦竟然是我的丈人！我愣了愣，无力应对。
然而，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老秦并不罢休，还把这事告到了我的单位！
我本来请了两天假，第二天，科长就打来电话，语气低沉地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当我来到单位，感觉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冷傲，连一向和我最亲密的阿牛也显得“客气”不少。
我忐忑不安地推开虚掩着的科长办公室门。果然，科长开门见山：“你虽然不是正式员工！但我们是机关单位，做事情，得注意影响！”看我惶惑的神情，他缓了缓口气：“你丈人昨天来工会党委办找过领导了！闹得很厉害……”
我感到额头冒出冷汗，语无伦次地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科长叹口气：“我们也相信事情不是你丈人表述的那回事，可是，这个事情，让我们很被动……”
“这样吧，小陆，我的意思，你先休息休息，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也别思想压力太大！”
我不知道是怎么站起身，昏昏沉沉地离开科长办公室的。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单位大门，来到住处。可是小区里的人，似乎总在对我指指点点……
无助时，我想到了小惠。打她电话，她不接。发短信，不回。我打电话到报社车间，他们告诉我，小惠没来上班。
令人愤怒的是，阿牛事后悄悄告诉我，外面盛传“陆之鸿与照排车间的女人事先勾搭，导致女的抛弃了前夫”！
我听了气愤至极，一怒之下，去辖区派出所报了警。警方告知，他们无权处理，此类纠纷应通过法院进行民事诉讼。
这时，叶姐的电话先打过来了，语气沉重：“阿鸿！小惠病了，刚送到第六医院……”
06当地人知道，一般病情，是不会到第六医院治疗的。第六医院是主治精神类疾病的医院！
叶姐怕我一个人去了招架不了，特意陪我一起去看小惠。我们来到住院部，进了铁门。小惠刚输完液，睡着了，脸色看起来苍白憔悴。
病床边，一对老夫妇在抹眼泪。看到我们，连忙起身。我还没开口，叶姐先替我说了：“我们是小惠的同事，来看看她！”说着，悄悄拍了拍我的手臂。
老夫妇给我们让座：“刚吃过药，还好。”接着，应该是小惠的母亲，叹了口气：“勾引小惠的男的谁呀，听说机关单位的？可把咱小惠给害苦了……”
我听了，一阵晕眩。叶姐忙拉拉我的手：“是啊是啊，叔叔阿姨，事情已经出了，先给小惠看病吧！”主治医生过来，让他们过去。我和叶姐也过去听了听。
医生说：“因为病人以前离婚的时候受过创伤，精神比较抑郁。这次病情控制不好的话，病程会比上次厉害。”然后问是否同意电疗之类的辅助措施。
老夫妇出去取钱办事，我和叶姐坐在床边。护士过来打针，擦拭时，小惠醒了，看到我，呆呆的神情，突然“啊”的一声，惶恐地战栗着，尖叫着，朝床角躲去……
医生和护工都跑了过来，小惠咬着手指，惊恐地指着我喊：“快走，快走！都给我走！”
小惠歇斯底里的神情，让我感到天都快塌了。我像被穷追的野狗，滚出了医院。此后，我俩便断了往来。
此后，老秦动不动就过来“蹲守”着。他比以前衰老多了，也憔悴多了，胡子拉碴，活像个流浪汉，令人可怜可悲。
也许是我的落魄令他恻隐之心生起，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没动，深深地低下头去。
好几次，我都差点告诉他，秦兰出轨的事。可理智最终让我压下了这个念头。
我不想再住在这套用秦兰的命换来的房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租了个两室一厅后，告诉卡卡，原先的屋太小了，我们换个大点的。卡卡木然不动。我去拉他，他顽强地扭动身体，一脸鄙弃轻蔑：“不用你管闲事！”
没几天，老师打来电话，反映卡卡最近上课状态不好，作业也丢三落四。当我问卡卡，怎么能这样时，卡卡的情绪突然失控：“都怪你，他们都说是你和隔壁班女孩的妈妈勾搭成奸，让她没了爸爸的……”
他质问我：“爸，是不是这样？”然后转身走出去，走前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你、害、了、我、爷、爷！我、恨、你！”
卡卡眼神里的喷出的仇恨，让我不寒而栗。
也许是看在阿才的情分上，工会没辞退我，也没深究，让我先去上班。可我最终还是辞职了，我无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下去。
在我最终说服卡卡搬出了房子，重新找工作后，冷淡了老秦许多。老秦可能也觉得把我的生活搅扰得过分了些，主动联系我，说想卡卡了。我体谅他的孤苦，便先放下芥蒂，还是带着卡卡在周末去城郊看望他。
老秦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对卡卡依然是满心满眼的疼爱，卡卡也喜欢他。看到爷孙俩在一起的天伦之乐，我既愧疚又心酸。
或许，我应该彻底放下与老秦的恩怨，我们仨相濡以沫，这悲情的生活，才能会有一丝温暖的底色……
作者 | 阿望 记者
编辑 | 阿蕴 点击联系真故在线编辑
过去是一杯酒，让我们在沉醉后哭泣
陆之鸿之所以有今天的困境，大概因为他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总是要为家人多承担一些。看了此文，有人为陆之鸿感到委屈和不值，也有人为老秦说话，认为他只是在护卫女儿留在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你怎么看？欢迎在文后留言评论。如果有更好的故事想讲，请发邮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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