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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五年前,我因交通肇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因为表现良好,我被提前五个月释放。有人问我出狱之后最想见谁。这个答案,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当然是清美。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车祸的发生,我早已跟清美结婚,说不定孩子都能开口叫爸爸了。
但命运这东西吧,总是在无意之间就给人重重的一击,让人毫无招架能力,因为车祸造成事故,我获了五年多的刑期,每一日在狱里的煎熬,都是靠着思念清美度过的。
我刚入狱的时候,清美总是来看我,可是后来,她人就很少出现了,但还记得托人给我带东西。
得知我提前释放,我很高兴,我很想第一时间告诉清美,让她来接我。
但是,我忍住了。
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当我被释放出来,才发现清美的一切联系方式都中断了,我找不到她,也联系不到她人,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到处找,清美的朋友,清美工作的地方,我们曾经约会的地方,可是每一次寻找最后都变成了彻底的失望,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清美不想让我找到她。
难道因为我坐牢,嫌弃我了?
我对清美的思念渐渐地酿成了恨意,我发誓一定要找到清美,让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忽然不见了,明明当初说过愿意等我的。
经过多番周折,才有人告诉我关于清美的消息,只是那个人说让我不要去打扰清美,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庭和爱人,她现在过得很不错,如果我足够爱她的话,就不要去破坏她现在的一切。
我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而这种恰恰是我最不想要的那种。
可是为什么当初她答应嫁给我,怎么转眼就变了?
去找清美之前,我其实非常纠结,我不知道见面能说什么。可爱恨纠缠在一起,还有很多的不甘心和疑问,我都想找她说个清楚。
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牵着一个孩子,稚嫩地叫着她妈妈。
看着这一幕,我不敢突兀上前,但是内心疑惑更加多了,看那孩子的年纪,跟我入狱时间差不多,如果是她亲生的,那就意味着在我出事之前她就出轨了。
当时整个脑袋都炸了,但是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就算对质我也不能这个时候上前,还是等清美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我这样想。
晚上清美出来倒垃圾的时候,我拦住了她,她很惊讶,看着我半天都说不出话,四处瞅了瞅又拉我离开了小区。
02
“已经出来了?不是还有五个月吗?提前了?”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怎么嫁人了?不是说好等我的吗?怎么都不给我通个信就嫁了。”尽管我很想发火,还是克制住了。
清美没有解释,她求着我赶紧离开,还给我留了号码,说以后找个机会解释。
我怕她放我鸽子,告诉她说如果不来找我,我就再次找上门。
我和清美本来是相爱的恋人,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关系,需要我逼迫才能跟她有见面的机会。
等待清美联系我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煎熬,好不容易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清美发来讯息,询问我的住址。
这次清美主动过来了。
我仔细地看她,她比以前要壮实一点,前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在奋斗期,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彼此都特别瘦削,没想到分开后再见,却改变了模样。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脸蛋:“你好像胖了?”
她避开脸:“没有吧,可能是很久没看到我的缘故。”
她是在避嫌,让我很生气,但是又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清美告诉我,那个孩子是她丈夫带过来,她丈夫是再婚,她不是没想过等我,但是她家人一直很介意我出事,她妈以死相逼让她跟我断了关系。
但是她也不放心我,总让我的朋友给我带东西,她自己却不能出面了。
“如果当时不出车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清美说着,眼角湿润了。
她说了如果,她也曾想象过我们的未来,只不过是我自己缺席了。
看着柔弱的清美说着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卸下恨意,向清美道歉,将清美揽在自己的怀里。
她只依偎了一会儿,就把我推开了:“我们不能这样,我已经嫁人了。”
“可是你本应该嫁给我的啊!”我想要继续拥抱住她,她却像弹簧一样弹开了,拿起她的包走到门口:“我是时候该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好,你刚出来可能还不适应,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明,她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啊,我能感受得到,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我的脑海里全都是清美的模样,怎么挥都挥不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重新得到她,无论是她的身,还是她的心。
不过目前就我这副怂样子,我自己都看不上,更何况清美,我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必须是改善自己的状况,在保障自己生活的基础上,有能力照顾别人,才有追求清美的资本。
03
作为刚出狱的人,很难找工作,一听到我犯过事,都对我避之不及。
清美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就说了一嘴,她问我要不自己租个商铺做生意呗,我想着去给别人打工受气的确还是自己做好,觉得这主意不错。
铺子是容易租,但是这年头做什么好呢?除了开车一项技能,我其他都不懂,清美说我傻,不懂可以学啊。
她刚好有做家纺的朋友,可以给我提供优惠的货源,要是我愿意的话,她能给牵线搭桥。
铺子开张以后,我每天孜孜不倦地奋斗着,只希望靠着自己的努力,能让从前的清美回到身边。
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真的很苦,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就要起床忙活了,但是再苦再累,我也要努力。
我的运气挺好,商铺的生意比较不错,大概两年时间就有了起色。不仅把借来开商铺的钱还了,还积攒点了小钱。一部分留着给为我操劳的父母,一部分留着作为日后跟清美生活的储备。
只是当我生意进入正轨以后,清美就不太愿意见我了,每次我约她见面,她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就算真的要见面,她也只安排在人比较多的公共场合。
可是她一次次的拒绝,并不能熄灭我想让她回我身边的希望,反而更有种非要得到她的冲动。
那天,她再次拒绝了私下见面的邀请,甚至不等我说完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这样对我,真的让我很沮丧,也很生气。
提早关了铺子,我偷偷溜到清美家,我看她朋友圈有写最近老公和儿子都去乡下,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软的不行,我只能来硬的了。
当我敲开她家门的时候,清美显然是惊讶的,她说:“你怎么来这儿了?赶紧走。”
我哪会听她的话,直接进了屋,径直地将她推到墙边,要吻她的嘴。
“你疯了!真的疯了!不要这样。”她拼命地闪躲,但是她力气敌不过我,她越是反抗,我越是强势。
真正让我停止疯狂,是看见了她的眼泪。
“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脑子也清醒一点过来。
“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清美哭了起来。
我忽然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那天我本来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面对眼泪满面的清美,我忽然觉得所有言辞都很无力,而且自己的行为也真的很无耻,没想到从前两情相悦的我们,居然有一天,我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04
清美的决绝,让我很伤心,找以前朋友一起喝酒,喝高的时候我吐槽了清美的绝情,我以为朋友为了安慰我会附和,谁知道一个个都骂我没良心,知恩不图报还要以怨报德,贪上我这种前男友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而且,除了我的朋友之外,就连我的家人,也让我不要纠缠清美。
之后,我渐渐从以前好友那得知了许多我不知道的真相。
原来,我刚入狱那阵,车祸受害者家属动不动就闹事,要求巨额赔偿。
我父母年迈,当然经不起折腾,两位老人先后卧病在床。
那些人后来也不知从哪得知了清美和我的恋人关系,连续一个月围追堵截清美,让她赔偿。
因为那些家属没有过分的伤人辱骂行为,就是整日去骚扰清美,去她公司,去她家里。
为了躲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清美更换了住址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但是,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她。
清美万般无奈下只能报警。
接警的民警中,有一个人对清美特别关心和同情,经常给予她帮助。
知道清美被骚扰的真相后,他一次次去受害者家属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讲道理,最终那些人没有再来找清美。
之后,清美依然没放弃为我的官司四处奔波,甚至比我的家人还要尽力,就算她后来被家人逼迫与我断绝联系,也定期跟我的朋友联系,关心我的生活,就连我父母有时住院,她都会前去探望。
在一次次接触中,这位离异的民警对清美产生了感情,主动追求她。
他怜惜她的处境,也欣赏她对入狱男友的善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清美所有的事情,也丝毫不介意……
这个真相让我的眼镜湿润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说以为清美自己会说,然而清美对于那些事却是缄默不言,大抵是不想给我增加心理负担。
回头看这两年,我真的感觉自己就是白眼狼,只看到她离开我这件事,却没看到她对我的付出,清美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我 。
我只顾着自己一根筋地生活,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清美想过,清美因为我连累受苦受难只字未提,我却从出狱开始就为难她,对她造成严重的二度伤害。
不管清美对她丈夫的爱有多少,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她丈夫在她危难时拉了她一把,而我则相反,是那个送她跳入火坑,甚至将火燃得越来越旺,试图将她捆绑约束。
是我的自私和不甘心,蒙蔽了我的双眼,我总想得到她,总想只要她人在我身边就好,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罢了。
05
我知道只要我在清美的身边出现,我对清美来说就是一个烙印,多多少少都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影响,如果想要让清美过好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离开这里。
我把商铺的生意转手出去,打算跟着朋友南下去深圳闯一闯,清美不知道从哪听到我要离开的消息,主动发来了消息:“我没有恨过你,后来那些事情我也不恨你,你不是非得要走,外面讨生活不容易。”
看到清美的挽留信息,我内心真的非常触动,我伤了她一次又一次,她还在担心我。
我问她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临别吃个饭,许久之后清美才回消息,说可以。
只是那天的饭局,清美把她老公也带上了,那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她老公,比较魁梧壮实,踏实又善良的男人。
他见到我,主动跟我握手,说:“在外面要多照顾好自己,多保持联系!”
我很尴尬,一个劲地自罚喝酒,为自己做过的荒唐事道歉,无论他们是否原谅,道歉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们都要往前看,幸福就在不远处。清美说。
是的,爱有很多方式,相携一生白头到老当然是最浪漫的,但将爱慕藏在心里,彼此祝福同样也是爱的方式。
我该放爱一条生路,让清美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这就是我最大的圆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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