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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那个男人你也没赢
日期:2022-04-20 03:30:15 作者:性情写真 来源:我是九爷 阅读:

捡了那个男人你也没赢

  1

  一早,彭淑芳接到团长电话,说中午有个饭局,让她务必参加。

  彭淑芳有些日子没见团长了,这些年剧团不景气,基本跟散伙差不多,大家基本都转了行,各自谋生了。

  彭淑芳没转,怎么也还挂个副团长的职务,偶尔剧团接个演出,她照旧登台。

  并且,彭淑芳也不知道除了唱戏还能干啥。照旧吊嗓子练身段,虽然没抗住时光的打压,好在,还保留着一个戏曲演员的风韵。

  但彭淑芳自己知道,也就她自己还在意罢了。连当初迷她迷得七荤八素、刚结婚时把她当仙女供着,每次上床前都恨不能净手沐浴的老白,也都不太拿正眼瞧她了。

  啥时来了兴致,别说净手沐浴,直接薅过来朝身子底下一塞,关键部位朝外一拉,衣服都懒得全脱下来,噗通噗通一气完事儿。

  人生就是这样吧,你在高潮期,啥事儿都有高潮,并且高潮的有模有样,有姿有态。

  你的人生若是在低谷了,连睡个觉都是低等的状态。

  刚开始彭淑芳也悲凉过,如今年过四十,她也不在意了。有时还能在老白身子底下想点儿别的事儿。比如早上买的秋葵蛮嫩,她爱吃凉拌,儿子喜欢饭店那种烤熟的做法。

  因为有点贵,买的不多,彭淑芳就犹豫,到底满足自己还是儿子呢?

  好在老白虽然不供着她了,也没打算怎么着。有时彭淑芳兴致来了,拿着身段唱几嗓子,还是能让老白精神一震的。

  43了,彭淑芳觉得,就这么着吧。

  基于这种状况,彭淑芳对团长早也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拿着电话懒洋洋地问,啥饭局啊?

  团长说,小饭局,一个资本家指名道姓地要请她吃饭。

  彭淑芳还是忍不住笑了,她都不记得上次被指名道姓地要求参加饭局是哪年的事儿了。大概要往前推十几二十年吧。

  那时候,彭淑芳二十来岁,模样身段唱功名气,要啥有啥。差不多每周有两三场演出,那时想指名道姓请她吃饭的,除了对方身份,也是要看彭淑芳自己心情的。不高兴,父母官的饭局也说推就推。

  所以对这个团长亲自打电话的饭局,彭淑芳的笑,是自嘲,也是自嘲后的一种……浅淡的心酸。

  为自己,也为和她一样落寞的戏曲。

  然后彭淑芳就有些好奇,团长口里这个资本家是何方神圣?又有啥……渊源。

  彭淑芳虽然落寞了,但活得也不脱节,现今哪还有资本家好戏曲这一口呢?钱多的捧大明星,钱少的捧末流明星,如何轮不到她了。

  所以,彭淑芳脑子先过了一下,没准对方是个老头,有戏曲情节,或者没准是以前她的粉也难说。

  但团长卖关子,死活不说,彭淑芳也就不问了。

  不过出门前,还是认真捯饬了一番,在小区外面略上档次的理发店做了下头发,又扒拉出来大概已经过期的口红粉底什么的,拿出以前的耐心,仔细化了个淡妆。

  最后找出来十几年前买的一条蓝紫色金丝绒旗袍,把自己装了进去——彭淑芳听说了,金丝绒今年又流行了,特别流行。

  好的是,她的身材半点没变,依旧窈窕,微微下垂的胸被文胸兜起来,依然凹凸有致。

  对着镜子反复照了照,彭淑芳才出了门。

  2

  打车去到饭店,推开包间门,抬头,彭淑芳愣了半分钟。

  包间里俩人,一个是已经秃了顶的团长,一个竟然是……祁红英。

  当初在舞台上被她压了好几年的祁红英。

  当年,彭淑芳和祁红英是剧团里维持数年的AB角。

  在女人关系中,AB角关系大概类似于情敌,婆媳,姑嫂……是天敌的一种。彭淑芳承认那些年,因为对主角的痴迷因为年轻气盛,她一次都没给过祁红英机会。

  祁红英若想上台,也只能是配角的身份。

  彭淑芳还记得,有次演出,距开始还有几个小时,彭淑芳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突然上吐下泻,只好被送到医院去输液。眼看上不了台了。

  那边作为替补的祁红英妆都化好了,结果彭淑芳在医院感觉稍好些后,硬是把输了一半的针拔了,竟然也及时赶了场,将准备上台的祁红英晾在了一旁。

  不久祁红英就离开了剧团,很快结了婚,据说嫁了个暴发户。

  后来就渐渐没了祁红英的消息,谁知道十几年后,她竟又这么冒了出来。

  以资本家的身份。

  半分钟后,面对朝着自己微笑的祁红英,彭淑芳也露出了得体笑容,是你啊红英。

  转头埋怨团长道,多大年纪了还卖关子,也不告诉我是红英来了,我好给她带点糖炒栗子。红英那时候就爱吃糖炒栗子。

  脑袋又一转,朝向祁红英,对吧红英?

  祁红英说对啊,现在也还爱吃呢。不过你别怨团长,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给你个惊喜。

  就这么绵里藏针地来往了几句。

  两人嬉笑着拉了拉手,直到彭淑芳坐下来后才重新打量了一遍祁红英。

  巧得很,祁红英竟也穿的金丝绒,不过不是旗袍,而是套装。金丝绒卷土重来的流行款,看着都足够高档。

  唯一不妥的是,尽管用力收着,祁红英还是明显发福了,养尊处优的生活,通过脂肪朝外冒。

  但祁红英皮肤真好,是被高档化妆品滋养出的那种异常的光洁,跟珠光宝气的气场很搭。

  打眼看上去,彭淑芳老多了,眼角纹路清晰,头上也有了那么些许不甘被埋没的白发,见缝插针地钻出来。

  对比后,彭淑芳兀自笑了一下。

  祁红英却已落落大方以东道主让服务员倒酒,上菜了。

  3

  包间宽敞,餐桌硕大,菜品华丽,宾客只有他们三个。

  话题一开始就围绕祁红英这些年转行的成功,团长跟祁红英一问一答地,让彭淑芳大致了解了祁红英这些年的辉煌事业史。跟老公夫唱妇随地开娱乐城,搞旅游,建度假村……如今已如假包换的实业家。

  是彭淑芳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那种生活。

  团长唏嘘不已,彭淑芳只是诚恳捧场,等着饭局的正式话题。

  好在终于说到了。

  祁红英说他老公从前是个戏迷。笑道,当初就为这娶了我的,现在还好着这一口呢,但这么多年了,我哪还有心思和时间去唱给他听?

  团长说,就是,那多耽误挣钱啊。

  祁红英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不练功,烟酒不离的,嗓子也早倒了。他嫌弃我呢。

  彭淑芳适时接过话来说,红英你是打算雇我去你家唱戏么哈哈哈哈哈哈……

  彭淑芳哈哈哈得特别诚恳,没有半点质疑和嘲讽。

  祁红英也跟着诚恳地哈哈了几声说,台柱子就是台柱子,过了这么多年,师姐反应还是快半拍。不过雇您唱戏我可当不起,我在请团长帮忙呢,我那个度假村想弄个小剧团,看师姐你可否赏光去当个小团长。还别说,咱们这个年纪,好这一口的可不止我老公一个。说起来,师姐的名头还亮堂着呢。

  祁红英还是习惯叫彭淑芳师姐,恭敬里藏着绵软软的嘲讽。

  彭淑芳听得出来,她瞅了团长一眼,说是吗?那我可有点受宠若惊了!

  团长说可不是嘛,所以这个忙我帮不了,我如今也要兵没兵,要啥没啥,就一个空壳子团长,淑芳,红英这事儿,还得你来,你要是愿意的话……

  彭淑芳打断团长,看您说的,红英的事儿我哪还有什么不乐意的?红英你说呢?

  祁红英又一次昂扬地笑起来,笑着说,我就说了,师姐做人最豪爽,至于待遇方面,师姐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彭淑芳赶忙摆手,别的我可以说了算,这个不行,凡事都有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情分归情分,规矩归规矩,红英,这事儿怎么操作,还是你来定,我执行。

  祁红英一拍桌子,好咧,那就这么定了。

  4

  祁红英定的演出是每周三场,每场约一个小时,彭淑芳个人单场酬金一千。至于配角跑龙套和乐师什么的,祁红英是行内人,给的价格也都公道,连团长都决定亲自上阵拉二胡。

  度假村在三十公里外的小镇,很大的一个园子,有温泉,吃喝玩乐一条龙。戏台搭起来没多少日子,到处都是簇新的。

  彭淑芳第一次过去演出前,把熟悉的剧目又过了一遍,提前也排练了一下。

  虽然是给游客演出,彭淑芳还是不想糊弄。

  不是不想糊弄别人,是不想糊弄自己。搁置很久的行头拿出来,一件件地清洁过。

  化妆间跟戏台是用一个大屏风隔开的,彭淑芳坐在那里,细细地用眉笔一下下朝上挑着眉尖时,突然在镜子中看到祁红英挎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男人五十出头,高个头,清瘦,鬓角已全白,轮廓分明的一张脸,穿随意的休闲装,倒是有点气度不凡。

  彭淑芳的手停留在了眉尖,转回身来。

  祁红英松开男人,说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岳明扬。叫他老岳好了。

  又说,老岳,淑芳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老岳说当然,弯身朝着彭淑芳伸过手来。

  彭淑芳在老岳指尖搭了一下,松开。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岳明扬这个名字。当年,频频送到后台的花篮里的名片上,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

  彭淑芳依稀记得,因为岳明扬出现太多,她后来偷偷打听过,得知岳明扬有个小煤矿,是早早富裕起来的那一拨,不过早已结婚生子,对彭淑芳的示好,应该就是过去有钱人捧戏子,别有用心而已。

  当年的彭淑芳何等心高气傲,哪会跟这种身份的人有半点来往?便让打杂的男孩把花篮一个个扔出去,连同岳明扬的名片。

  她怎么都没想到,祁红英竟然,嫁给了他。

  那么当年,他是为了祁红英……抛弃妻子了?

  然多年后,这大致的事实已经激不起彭淑芳心里半分波澜了,她不过有些许意外罢了。

  随即把这点意外用一个兰花指弹平了。

  弹着,就听老岳说,您可一点没变,我这一打眼,可就看出您当年的风范了。

  彭淑芳笑起来,你可太客气了,不过是上了妆的缘故,待会儿卸了妆,准吓你一跳。

  祁红英哈哈笑起来。

  祁红英最大的变化,是现在能随时随地地这么哈哈大笑了,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和昂扬。

  比起那时细细地皱着眉,含着怨,彭淑芳觉得倒是好得多。

  5

  彭淑芳的眼角只化了一边,祁红英说去前面看看先走了,把老岳留了下来。

  祁红英说,老岳对后台始终有好奇心,让他满足一下好了。

  彭淑芳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当着他的面继续画另一边。

  画着画着,听老岳站在身后说,能不能让我帮你画完啊?

  彭淑芳一愣,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在镜子中看他一眼,说你……会么?

  老岳就伸手把彭淑芳手中的眉笔拿过来,转到彭淑芳身前,牢牢盯着她的脸,抬手,黑色笔锋轻触彭淑芳眉尖,仔细画了几笔,又将玫红色的那只拿过来……

  竟是行家里手。

  彭淑芳索性闭上眼睛,任由老岳把她的脸收了场。

  片刻,感觉到老岳的手停下来。

  彭淑芳睁开眼睛,看到老岳正定定注视镜子中自己的脸说,当年……

  彭淑芳站起来,对老岳说,开场了。

  一撩裙袍,闪出屏风上了台。

  露天的戏台,也非旅游旺季,下面并没有多少观众,彭淑芳大致扫了一下,大人孩子加起来,还有服务员,也不过几十人。

  比起当年的大戏台……真是,屈辱般的寥落。

  然,胡弦一响,彭淑芳的心思便收了回来,迈脚,抬手,亮身段,亮嗓子。

  台下,一声清澈的好就喊了出来。

  彭淑芳没朝那边看,但知道那是老岳。

  她认得他的声音了。

  6

  彭淑芳一开始,就把祁红英的不屑一顾看懂了。

  她的度假村,哪里真需要过时的戏曲、过时的戏子来捧场?台下听戏的十个人中,九个捧着手机发朋友圈,新鲜罢了。

  真正入心的,真正有所谓情结的,也就老岳一个罢了。

  换句话说,祁红英的这种锣鼓喧天的大动静,都是为着老岳。或者说,为着彭淑芳。

  祁红英自然知道老岳当年喜欢的是彭淑芳,她台上争不过,终于在台下抢了彭淑芳的A角,成功诱惑了对戏曲和彭淑芳痴迷的老岳,怀了双胞胎,成功上位,成为主角。

  如此而已。

  所以,彭淑芳不光是老岳心里的结,更是祁红英的。

  是祁红英梗在心头多年的一根刺,不拔出来,活得再荣耀,也依旧感觉不到赢。

  所以多年后,祁红英决定像金丝绒一样来一场卷土重来。在彭淑芳那里,彻底把曾经输过的东西赢回来。

  当然,多年后,祁红英早已不会把刀光剑影亮在表面,如果20年前她有现今的财力,没准会雇个人打得彭淑芳不能上台。但那种身体的战败有何意义?如今她祁红英要的,是在心理上甚至灵魂上打败彭淑芳。

  祁红英甚至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在后台为彭淑芳画眉。她就是要让老岳离彭淑芳近些,再近些,近到看清楚,当年他所迷恋的,如今也不过是一介民妇。

  带着满眼角的皱纹和一身的烟火气。

  为一千块钱就折尽腰身。

  这样羞辱,才够过瘾。

  然祁红英却不知,彭淑芳在她这场精心设置的局中,领受到的,却不是羞辱。

  不但不算羞辱,分明是最为酣畅的欢快。

  有一方戏台,有专业的乐师和配角龙套,还有一个真正懂戏的男人在台下叫好,让彭淑芳可以在台上尽情地唱念做打,对于爱戏如命的彭淑芳来说,简直再好不过。

  至于这戏台是谁的赐予,祁红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无关紧要。

  彭淑芳当然知道有足够的钱、买得起更多秋葵、想怎么吃怎么吃的人生很好。但同样地,在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内心的安静,保持对某件事物的热爱,是祁红英在锦衣玉食中得不到的好。

  何况,彭淑芳几乎确定,老岳从来没给祁红英画过眉、上过妆。不像老白,虽然现在对她淡了,但好歹,当初他是把她当仙女供过的。

  所以彭淑芳真觉得,祁红英没必要趾高气扬,自己也许不算赢,但也半点儿没输。

  当然,这输赢本来也没什么太大意义。每个人活着的方式、目标、尺度都不一样,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本身就是一件蠢事。

  至于所得酬金,彭淑芳打算回去后买条新款的金丝绒旗袍,然后买上一堆秋葵,让自己和儿子一顿吃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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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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