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木》是一本由杨本芬著作,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80,页数:26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浮木》读后感(一):诚实可贵,朴素可贵
下午读了半本《浮木》。原本我并不知道有这本书,是朋友寄了一本,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奶奶级作者,她之前还有一本书叫《秋园》。
老奶奶的文字简单朴素,冷静真切,讲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家庭小故事,蕴涵着极为朴素的真情。所谓一叶知秋,通过这一小片的叶子,就可以窥探一个时代的大风大雨,大江大河。人在这样的大风大雨中,就只是这样一块浮木,一片小树叶……
我们应该怎么定义这样一种写作呢?它虽然写得都是真实的生活经历,但却不能够称为是非虚构,因为这里面毫无疑问是有很强的文学色彩的,而且不能说就没有虚构的成分,它的谋篇布局是小说性的。但这种文学写作又明显的区别于那种所谓的专业写作。突然就想到这几年流行的一个概念,叫做野生作家。我想比起那些野生作家来,这本书的作者可能更野生一些。那些野生作家说起来其实还是专业写作领域的人群,只是暂时没有被体制化。
这是一种典型的“我手写我口”,没有所谓文体焦虑,阅读焦虑,也没有什么文学野心,就这样自然流淌出来的文字,是朴素的,也更可信。让有野心的人去建构自己的伟业吧,让更多朴素的人就这么朴素的去写,也是一种好事。特别是当更多的所谓野心之作变成烂尾楼豆腐渣的时候,越显出诚实写作的可贵。
《浮木》读后感(二):期待下本,下下本……
又是一篇超字数的“短评”,不知不觉就又成了“长评”!
这本是《秋园》作者杨奶奶的新作,也是《秋园》的番外&延伸!
依旧是平和舒缓,静水深流的文字,朴实克制却直达人心!
喜欢《秋园》与《浮木》,更多的应该是来自于“真实的人生”,经历过那些年代的她,他,她们,他们,依然带着满满的善意,努力地生活,秋园,大哥,之骅,他们都有着满满地“正能量”,这些正能量不是脸谱化,不是英雄化的,而是渗透在他们整个人生中,历经一切之后,依然选择向阳的那份温暖与良善!
简单说一篇印象深刻的《文秀》吧:经历意外变故的“文秀”,瞬间让我想到了曹七巧,一样的敏感,刻薄,神经质到“恶毒”,不放过自己,不放过那些“心魔”,狠狠折磨着自己,还把这些苦与恨转嫁到女儿身上,以他们的“苦”来调和自己内心深处无尽的恨意与不甘,导致最后的环环死结,再也无解……
最后作者回到《我》的那个篇章,我其实还蛮喜欢的,没有前面那么“深刻”,那么“传奇”,但却是更浓烈的生活气息,老两口的“腻歪”“默契”“嘚瑟”“嫌弃”,生动又鲜活,希望他们俩永远这么开心,幸福&期待“作家”杨奶奶的下本,下下本……作品!
《浮木》读后感(三):《浮木》序:露珠的记忆
文:杨本芬
2020年,我八十岁,出版了自传体长篇小说《秋园》,以此重现已逝去十几载的妈妈在这人世的雪泥鸿爪。妈妈平凡如草芥,早已湮没于大地,只是我再也没想到,借助于我粗陋的笔墨,她的生平竟得以复活。许多读者为秋园流下同情的泪水,年轻人说想到了自己的奶奶或外婆、姨婆;一些读者不仅自己看,还买来送给长辈。
而最令我欣慰的是这样的声音:看来我也要去听外婆的故事,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的确,一个最微小的个人,也可以呈现与记录鲜活的历史。一个平凡的生命,当你如实呈现,也会焕发出感召他人的力量。
《秋园》的书稿,其实是十七年前就完成了的。这十七年中,我还写了其他一些故事。我一直对人、对人的生活感兴趣,想来本质上我是非常热爱生活的吧。当出版公司表示愿意出版我的第二本书时,整理文稿的过程中,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写下了这么多东西!
这样就有了《浮木》。
《浮木》是一个短篇集子,里面的内容大概有这样几类:
其一是关于《秋园》的补漏拾遗。
《秋园》如果说有遗憾,是因为它以小说面世,为结构的紧凑,删去了弟弟杨锐这个人物。杨锐是家中最小的弟弟,十三个月大时因受寒引发肺炎,咳嗽不止,最后死在我怀抱中。杨锐之死,我和妈妈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艰难困苦的生活让人情感麻木了。
反而在日后,生活有了余裕,麻木与迟滞消失了,每每想起早夭的小弟弟,都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当我八十岁时,杨锐依然一岁多,模样如在目前。我记得他曾有过的活泼的生,记得他不得不为的安静的死。我记得,统统记得!这只在人间停留一年有余的生命,从未在记忆中消失。《秋园》中缺失了杨锐令我耿耿于怀。幸亏由《秋园》带来的《浮木》迅速帮助弥补了这个遗憾:我把小弟弟写在《浮木》中了,我们一家人终于齐全了。
田四与大哥子恒在《秋园》中有写到,但笔墨均少,我对他们的故事做了更多补充,一并收录在《浮木》中。
其二,许多读者认为《秋园》结尾不免仓促,之骅后面的人生少有交代。虽是责备之意,我却不感到不悦,感到的甚至是欣慰与荣幸:这说明读者在阅读中被打动,有了深刻共情,如此才会想得知书中人物余后的命运。作为一种无意为之的回应,《浮木》中有一部分可说是《秋园》的后传,那就是关于之骅,亦即我本人的故事。这部分略有拉杂之嫌,有工作中印象深刻的往事,有与老伴的相处,有与孙辈的隔代之情……毕竟一个八十岁老年人的生平故事,时空跨度那是相当可观。我检索了当中还算有趣味的事情,一并置于《浮木》中。
此外,也是《浮木》中篇幅最大的部分,是关于我所认识的那些乡间人物,他们的生生死死。这些以悲剧为主的故事似乎不能给人带来快乐,这让我有些抱歉。就我自己而言,其实也不想和那些悲惨的人物再见面,那些人和事至今压迫得我胸口作痛。但我又忘不了他们。他们的形象在我脑子里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恍惚间我窥见了他们,画面如此清晰。
他们多是劳碌一生的人物,许多人没有善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其时也,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因造化安排,我比他们活得长久些,因而才有机会写下我所记得的一切。如同我愿意写下平凡如草芥的母亲,我也愿意写下平凡如草芥的与我有过交集的乡民。我还相信人们依然渴望阅读他人的故事与生活,依然需要文学,需要根植于这块土地、与他们产生共振的文学。
佛教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非佛教徒,但佛教的思维总是渗透在中国人意识深处的。回头看十几年中陆陆续续写下的这些文字,文字中涉及的生命多数不复存在,恰如泡影破灭于水面、闪电消失于天空;而我写下的这些故事则犹如梦幻—只是一场记忆。
这是一颗露珠的记忆,微小、脆弱。但在破灭之前,那也是闪耀着晶亮光芒的,是一个完整的宇宙。
八十,对一个人是个不小的数字,我也窥见我和死若即若离了。好在告别此岸之前,我以《秋园》,以《浮木》,留下了一颗露珠的记忆。
我还想表达我最深挚的谢意:感谢虫虫,十七年前她在天涯社区闲闲书话追读我的回忆录,是她向乐府文化出版公司总编辑涂志刚先生举荐,才有了我与乐府的缘分;感谢涂志刚先生,没有他的慧眼与勇气,就没有《秋园》与《浮木》的面世。我要格外感谢我的二女儿章红,当我萌生写作意愿时,她不遗余力加以推动,她永远是我的书的第一位读者,以及第一位编辑。感谢我所有的家人,愿我们成为彼此的骄傲。
《浮木》读后感(四):代后记 成为作家
文:章红
我妈妈崇拜作家,但从来没梦想过自己也成为一名作家。从汽车运输公司退休后她就来帮我带孩子,和多数中国母亲一样为儿女奉献出所有。不同的是,她以灶台为桌子,坐在厨房里的凳子上,抓住一切间隙让自己的笔在稿纸上快速移动。她觉得有件事没完成,再不做怕是来不及了。
于是,就有了《浮木》之前处女作《秋园》的出版。
《秋园》获得了预料之外的影响力与良好口碑。有次一家媒体撰写关于妈妈的人物报道,为此采访了我,稿件发表之前曾交我过目,其中有个段落是这样的:
“只写了一本书的人能算个作家吗?”杨本芬问女儿。
女儿章红哄她道:“当然算。”
我郑重地提出了异议:“我不是哄她,我就是认为她算个作家。”—我的认知是,当你为自己而写,不是为稿费为发表而写,写作就开始了。哪怕她只有一本书—现在有了第二本—我认为她就是一个作家。
《秋园》曾在天涯社区连载,三位读者的留言给我留下过深刻印象,并引发我的思考。
一位网友在连载刚开始的时候,留言说普通人的历史没人有耐心看,只有名人、上层人物,他们的历史才有色彩,才能留存下来。
我想,这是许多人的想法。这里面有对写作根深蒂固的误解:只有了不起的人和事才是值得写成文字印成书的。
但我不能同意。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记述。除了“上层的历史和人物”,还会有普通人的历史、民间的历史。
乐府的创始人、总编辑涂志刚先生曾将《秋园》与《巨流河》对比,他说:“每一代人都既是历史的参与者,也是历史的承受者。齐邦媛和她的父辈,当然承受了历史和命运,但比起大多数人,她还算是有能力去参与历史的。这样的记录当然珍贵,但每个时代,我们得到的其实都是这样的记录,它们重要,但其实又不够。反倒是那些碎片一般的,历史的承受者,那些普通人,如果他们的声音能留下一点点,就会特别动人。”
是的,你看那些全然无名的芸芸众生,他们经过的历史是怎样的呢?他们在洪流中挣扎,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生活,无声无息地死去。《秋园》写的是这样的人物,《浮木》写的也是这样的人物。如果没人书写,他们就注定会被深埋。
第二位印象深刻的网友,留言非常动情。他曾想记录父亲口述的往事,无奈父亲叙述的内容细碎零散,他把握不住其中的脉络和层次,也勾勒不出轮廓。他说读到我母亲这个帖子时,就回到了听父亲讲述时的感觉中,一样的水漫过来,一样的苦味弥散着。他说经历过苦难的人,多数并没有能力讲述,所以我母亲这种来自普通人、来自底层的叙述便显得罕有而珍贵。
《秋园》出版之后,我设法找到了这位读者,他祝贺我母亲的书出版,同时伤感地说:“我父亲,现在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他父亲罹患阿尔茨海默病。我为这事久久地震撼了,病痛侵蚀人们的脑力,让人一败涂地,而时间的无情一至于斯!
人们一直在丧失。记录与书写便是人类抵抗遗忘、抵抗丧失的方式,因为“故事不经讲述就是不存在的”。
第三位是深圳一石,一位作家,本名韩育生,给了我母亲特别多鼓励。作为一名素人作者,我妈妈是在不自信中一点点往前走的。而写作,没有足够的自信常常走不下去。网上连载过程中,深圳一石不间断地留下自己的读后感想,他的反馈给了我妈妈写下去的动力与勇气。这也使我联想到,人们天生是具备表达的欲望与能力的,每个人其实都能写出属于他的一本书。过于强调天赋,有时候阻碍了人们使用天赋。
妈妈不认为写作是一种特权。年轻的时候,她如同一颗油麻菜籽,落到哪里便为存活竭尽全力,生根开花。活着是首要要务,没有余裕用于写作。
退休之后,爸妈来南京帮我带过好几年小孩。妈妈带小孩特别尽心、仔细,爸爸则包揽了买菜事宜。对妈妈来说,带小孩,做饭,整理房间,依然是生活中处于优先级别的事务,虽然那时她已开始写作,但从未生出别人要为此让路的奢念。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萧红的感慨用于妈妈身上也是合适的。
我在《秋园》代后记中写道:“当之骅—我的妈妈—在晚年拿起笔回首自己的一生,真正的救赎方才开始。”不止一次我被问道:“这救赎是指什么呢?”
我想,如果母亲人生大部分时光是“活着”,晚年的写作则意味着自救。这是回归人的主体意识之旅,对生命有所觉知而不再是浑浑噩噩。当你诚实地记录和认识自我的生命,那往往意味着更多:你还记录了时代。那么这就是一个人对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做出的贡献了。
念大学的时候,每次从家返回学校都是一个小小的关卡。县城每天只有一班车到省城,早上六点发车。每到要走的那天晚上,在深沉的睡意中,会感到外面房间轻轻来回的脚步。父母会在凌晨三点起来给我做饭。
暗淡的泛蓝的日光灯,父母在厨房与客厅进出的脚步声,他们在为我做饭,在凌晨三点钟。桌上一大瓦钵热腾腾的香菇炖鸡,电饭煲里焐着米饭,盘中青碧碧的酸豇豆,小碟里盛着红艳艳的辣椒酱,我迷迷瞪瞪,睁着瞌睡的眼,面对这桌凌晨的盛宴。
出去乘车的时候,冬天的凌晨还没有一点点放亮的意思,在街上昏黄路灯的照耀下默默地走着,内心像一根绷紧的弓弦。在汽车启动的刹那,妈妈硬把一小卷钞票塞进我手心:“拿着吧,啊,拿着吧。”
眼泪会在那一刻哗地淌下来。每个临走前的晚上,我会从他们给我的生活费中抽出几张,悄悄藏在枕头下、抽屉里。我知道他们没有钱。我这一走,他们接下来又不知要怎样节衣缩食。然而,他们总是会把钱找出来,在车要开动的最后一刻硬把钱塞给我。
书中的《1984年》让我回忆起了这段生活,回忆这些对我是多么有好处。当我成为这个社会所谓中产阶级的一员,我的心似乎也在一天天失却弹性,滑向坚硬无情的方向。我要时时警醒自己,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相濡以沫的岁月。我是穷人的孩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秋园》出版后,我和母亲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妈妈:我为你争光了吗?
我:当然。
妈妈:那就好。我想为你争光。
曾经,妈妈不过是囿于家庭囿于灶台、把人生全部期待寄托于孩子身上的母亲,而现在,她可以坦然说出:“我想为你争光。”
八十岁这年,她终于成为一名作家。
这是一个奇迹,无比美好。居然就发生在我母亲身上,我目睹了全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