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在异乡清明雨
南方的节气总有些不经意的预兆,当雨水打湿了连续的晴空,风邮寄不知来处的淡黄花粉投递在路边,在恰到好处的湿润里像环绕着水洼晕开的一圈花蕊,当这样的画面映入眼帘,我一定会恍然想到,啊,是清明节要到了。
年年的清明都是在扫墓踏青里度过,今年却因为大学的缘故身处异乡,遥远的路途和短暂的假期隔出了一条沟壑,并不深或宽,却还是就这么阻了归家的步子,不免生出些遗憾又不甘。
作为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延续的节日,多少会有些历史的厚重感,但是清明却不一样,单从名字就令人觉得清澈透亮,在春分和谷雨之间,继往了春的新生萌发,又开来了繁盛的播种时期,即使是祭奠的传统,也是春水般的思念和淡淡的愁思,如清明的天气一般通透,又参悟了生与死的命定。
往年这个时候,长辈会用艾叶和糯米做成软糯甜口的清明果,以糖为馅料,形状扁平的圆,各地叫法做法不一,是南方的饮食传统,入口有艾草的清香,像是对故人的思念,触到内层的糖,是清淡的甜味,像是对未来的美好展望。
以往都是放假回到家中过年,起得很早在路上购置鲜花纸钱,骑半小时多的电动车去扫墓的地方,一定要赶早是家里的习惯,因此到的时候人烟渺渺,山上浸着水汽凝成的薄雾,但比起城市里的雾气,另一种意义上的清爽,湿了发梢也觉喜悦。
父亲随手捡一根木棍在前面探路,我们这些小孩就跟在后面上山,并不高,草木都有一种青翠欲滴的生机,是在春天以外的季节难以见到的,夏天太盛,秋天微微的萎靡了,而冬天万籁俱寂。
路上的山边是一路的迎春花,在南方的红土地上开得可爱,父亲总会折几支给我,迎春花也叫杜鹃花,坐在车后座上偏头看过去,一帧帧连起来的恍惚里,杜鹃轻巧地在草木里小步跳跃,如一个个清脆的音节,再定晴看去,粉的红的紫的迎春花开的稍稍热烈,像含羞的女孩子娇嗔的模样,动人非常。
从历历在目的回忆里起身,顿觉真实的处境寡淡,大概是上的大学过于普通,周围人谈起清明只有三天的假期和去哪里玩,借用网上一句段子“马上要清明假了,有些大学生比死人还开心”,不免让人在啼笑皆非的同时扼腕叹息。
清明总是多雨,我想是阴阳两隔的忧愁和思念,是对过去的缅怀,也是对生活热泪盈眶的热爱和希望,清明的日子,要回望,更要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