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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顺福心里一沉,知道田英这边也没线索,他正准备挂电话,不想田英却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不知会不会和李慧失联有关。
田英支支吾吾地说起了一件事。
上次在新华书店门口无意碰到李福顺那次,田英一眼便认出那身材单薄的少女就是自己分开了十多年的女儿。李慧跟她长得还是挺像的,那双漂亮的杏仁眼和她如出一辙。
她虽不让李福顺找自己,更恨李福顺的假“老实”,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十多年不见了,哪有不想的?
从李福顺这打听到女儿的学校和班级后,田英倒也一直忍着没去找她。
前些日子的一个中午,田英约了李慧出来,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李慧被这个长得好看但也陌生的女人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
临走前田英硬塞给李慧一张卡,告诉她里面有一万来块钱,让她生活上别紧着自己,尽管花就是。
可李慧是高中生,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懂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非得让田英说出理由来。
突然蹦出来一个长得好看的母亲,李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还有,她从小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母亲跟人跑了,从心里恨这个抛弃自己的女人。
“谁稀罕你的钱,拿着卡滚远一点,你害得我爸爸这么苦,害得我总是被人羞辱,好不容易我们父子挺过来了,你倒好又想回来扮演好母亲。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的妈妈早死了,请你滚出我的生活。”崩溃的李慧对着田英一阵咆哮后,掉头就跑。
哪知道这孩子居然跑了连家也不回。
“你说这孩子她失联不会和这事有关吧?”看着心急如焚的李福顺,田英嗫嚅着小声问道。
李福顺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田英竟然背着他偷偷看女儿?她这是想当好妈妈吗?哪来的脸呢?
可眼下李福顺也顾不了和这个女人掰扯,最要紧的是先把女儿给找回来,要知道最近几年网络上隔三差五都是女孩出事的,他可不想宝贝女儿遭遇不顺的事情。
只是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孩子究竟去了哪儿呢?
越想越着急的李福顺额头直冒汗,自从女儿出生后他还从未这么惊慌过。
女儿何止是小情人,简直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啊!
2
离慧还是没下落,李福顺一夜没睡,胡子拉碴整张脸都塌陷下去,看上去憔悴不堪。
终究,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刀刀不饶人啊。
田英一进来就不断地责怪自己:“你说这丫头究竟去了哪儿呢?都怪我吓着她了,她如果真有事,我也不活了。”
和女儿相比,这个女人的分量明显差多了,李福顺听着越发烦躁不安。
他已报了警,也通知了所有的亲戚好友包括李慧的同学,让他们帮忙留意李慧的下落,一有女儿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通知他。
可这都一天一夜了,女儿还丝毫没有音信。
他就担心,女儿会不会遇上坏人了。他不敢想像,如果真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突然,田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说这丫头,会不会这次期中考没考好怕你说她,一时想不开……”
“别乱说,李慧她不会的……”李顺福颤抖着声音打断了她。
田英吓得也立马噤声不语了。
李福顺早在几天前就知道女儿这次没发挥好,从月考时的班里第二一下子滑到了二十多名,年级排名更是跌出一百名。
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这只是一时的失利,她以后定会赶上去的,所以他这次趁周末女儿回家的当口,特意做了满满一桌她爱吃的菜,可没想到……
李福顺双手捧头坐在床沿上,虽然他刚刚大声斥责了田英,可他心里也在捣鼓:女儿是一个那么重视学习的孩子,记得小学五年级时一次数学期末考,她一道题目没看清就直接落笔了,导致丢了三分,女儿难过地一连几天吃不下饭。
这次她成绩下滑那么多,该不会真像田英说得那样……
“不,不会的,不会的!”李福顺把头摇得似拨浪鼓。
他头疼欲裂不敢再想下去了。
4
就在李福顺满世界找女儿时,李慧正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那里伸手不见五指,黑的恐怖,黑得害怕。
哭累了的李慧开始梳理自己怎么被抓了的。
那天,田英说出事实后,她根本接受不了,一边疯狂跑一边回忆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一幕幕,都清晰如昨。
大约三四岁的时候,李慧记得自己紧紧地抓住一个女人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求她不要走。可那个女人愣是狠心把她的手给掰了,留给她的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多么希望那个称之为妈妈的人能为她转身,亲亲她抱抱她,可从来没有,哪怕在梦境里也从未有过。
多少次她在梦中哭醒,泪洒枕巾。
按理说这么小的年龄不可能会有那么深的记忆,早该模糊了,可李慧偏偏就记住了。
那场景实在让她难忘,以至于这么多年还常在梦境里出现。
她一直将这事深埋心底,从未向别人坦露过,包括父亲。
如今,那个女人竟拿钱想弥补她,还让她跟她一起过,让她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在恨母亲的同时,李慧更加体会到了父亲的不容易,这么多年,他既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自己,做饭,洗衣,赚钱,带娃,没日没夜的忙乎,却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李慧亲眼看着父亲脸上皱纹多了,头发也丝丝缕缕的白了,那都是为了自己。
就像邻里乡亲茶余饭后说的一样,假如没有李慧,李福顺还是能找到媳妇的,可带着拖油瓶的女儿,真的没有人愿意当后妈。
那个女人过得有多风光,李福顺就有心酸。
一想到这儿,李慧就恨田英。
5
说也奇怪,李慧是被人关起来绑在床边上,但那些恐怖的事情并未发生,没有人糟蹋她,也没有人虐待她,到点有人开门送饭进来,床旁边还有一个桶,给她解决大小便的。
“你究竟什么人,为什么关我?”每一次有人送饭进来时,李慧重复着问这句话,可就是没人回答她。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天,突然用麻布袋装起李慧,扛起就走,车子开了很久后,李慧就被人丢在了路上。
“姑娘,你叫李慧吧?”一个把她从麻布袋里救出的大神轻声问道。
李慧不由一愣。
“丫头,你看你家人找你都快找疯了,赶紧给家人报个平安回去吧。”那大婶把手机递到李慧跟前。
果然,在这个大婶朋友圈里,有人转发了她父亲的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还是她中考时的毕业照,边上还附了父亲的一段话:女儿,赶紧回来吧,老爸永远爱你!
李慧用大婶的手机颤抖的拨打了那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刹那,李顺福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又哭又笑。
6
奇怪的是,李福顺听了女儿的遭遇后,反对报警,他的理由是:“你一个十五六的女孩被关了几天,你说自己没被糟蹋,又没有人敲诈勒索,谁信呢?人言可畏,如果这事闹得学校都知道,指不定都对你指指点点的。”
李福顺的顾虑是对的,话传话,人传人,最后会变成李慧接受了金钱和解,那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李慧接受了不报警,还以为了赚钱去洗盘子离家了几天圆了谎言,但这中间的原由她是真的想不通:“爸爸,那你说是谁绑架我,目的是什么?”
李福顺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支支吾吾的回答:“可能他们看你长得水灵以为是那个富家子女,后来发现你爹是穷光蛋,就放了你。”
这话既夸了女儿,也算有它合理性。
只是李慧想到那个女人,心里更难受了,她不打算把那个女人找自己的事情告诉爸爸,只是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哭得梨花带雨:“爸,对不起……”
“傻丫头哭啥呀,这次能逃过一劫,更加说明穷真的是罪过,好好读书,别学你爸一辈子只能出卖苦力。”
“爸,我会努力读书,争气考上好大学,早日挣钱帮你分担。”
看着父亲比同龄人苍老不少的面庞,两鬓早已不知何时被染白,还有那经年累月因干泥工活而佝偻了的背、松树皮般的手,李慧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7
李慧去了学校后,李福顺迫不及待的约了田英见面。
有些事情该来的多也躲不掉,总是要面对的。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田英双手捧着水杯,透过氤氲的水汽,思续飘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的田英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脸上的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多情,在20岁那年,田英和一个男孩相恋了。
那个男孩许诺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田英自认为找到了真爱。当对方让她劝说她父亲,拿出辛苦半辈子的钱给他投资做生意时,田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男孩挣上了钱,就在田英等着男孩迎娶她时,他却说已爱上了别人,不会和她结婚了。
那是个城里女孩,家里条件比她好太多,她还特意找上田英,带着挑衅的口气让田英放手,说她不配拥有男孩的爱。
田英当时都快疯了,亲戚好友的请帖都已发出去,这让她怎么面对他们?
她哭过,闹过,可都无济于事,他照样娶了别人。
父亲当天就脑溢血发作不治身亡,奶奶他们骂她是丧门星要把她赶出家门,母亲也是一个劲责怪她。
心灰意冷的田英都快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此时刚好有人说给她介绍一门亲事……
当时的她只想快快逃离这个家,看到李福顺虽然穷,但心眼好,人实在,所以就同意了。
结了婚后,李福顺还一直没有和田英睡在一起,因为她嫌弃他,但李福顺不后悔,他愿意等。
男人能做到和一个女人同居一室,还能真的做到不越界,最少说明他是真心善良和正人君子。
因为李福顺的好,田英也确实想过好好过日子的。可有次她去城里办事时竟意外发现了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老天爷真的不开眼,他居然越混越好。
想到父亲的死,母亲的痛,自己如今过着这么寒碜的生活,田英那滔天的恨意如柴火被汽油点燃了般,“噌”地就燃起来来了。
她要报复他。
田英主动去找了那个男人。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他以前的恋人。
和那个男人偷情没多久,田英怀孕了,李福顺都没有碰过自己,孩子是谁的还用说吗?
可当时那个男人却死活不肯离婚娶田英,她本想着生下孩子后就去逼宫。要知道那个男人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孩子,自己万一生个儿子不是胜算更大。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田英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因为老婆跳海后,她娘家人告了那个男人杀了妻子,他连夜逃走了。
如意算盘落空,看着刚刚出生的女儿,又想着和李福顺的协议离婚,田英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好在,李福顺是真的老好人,他不介意帮人养女儿。
那三年,田英也算是洗心革面,知道内心对李福顺有愧疚,尽量的弥补,一心一意重新做人。
只是,造化弄人。
在女儿三岁那年,田英遇到那个男人的消失的妻子,得知那个男人是个不孕症。
如果那个男人是不孕症,那李慧又是谁的孩子呢?
李福顺真的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不仅能容忍老婆给他扣上的绿帽子,还甘愿帮他人养野孩子吗?
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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