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14】
宋奕然皱皱眉,“暖暖,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我无所谓地拿起酒杯,顾自喝一大口,然后道,“我爱怎么说话,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不爱听就起开好吗?”
宋奕然看着我,“暖暖,你真的一点也不惦记范伯伯吗?”
我的手僵了一下。
很快就一笑,“范教授吗?范教授有妻女惦记,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我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光,“你还知道什么?”
因为喝了酒,脸颊静静地发起烫来,想必面孔也发红起来,我再将酒满上,宋奕然定定地看着我,突然间,伸出手来,在我脸上轻抚了一下,“暖暖……”
瞬间里,我反应过来,立刻拨开他手,顺势拿过桌上的酒杯,径直泼了过去。
宋奕然被泼了一头一脸,却是半点也不动怒,扬一扬手,招来侍者。
侍者看这情形,不由得瞥了我一眼。
“拿纸巾来。”宋奕然淡淡道。
侍者应声而去,很快拿来纸巾,甚至还多带一条毛巾,不着痕迹地移步到我身旁,低声提醒道,“安暖……”
我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是客,无论如何我待客不周,就是我的不对。
宋奕然看着我,将毛巾递过来,“范小姐能帮我擦拭一下吗?”
侍者就站在身边,就看着我,我不得接过毛巾,动作柔和且友好地覆到他额上,侍者很是满意,意带警告地看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我扔了毛巾,低喝一声,“滚!”
他眼疾手快,立刻将我一把抱住,头埋到我怀里,低低地叫了一声,“暖暖,我知道你恨我,怪我,你打我,骂我,都不要紧,没关系,但是,你别这样好吗?我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被他这么一抱,我一颗心顿时高高地提了起来。
他不肯。
我说,“当年你手指向我的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难受?我呆在派出所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难受?我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真的不是我偷的手镯子的时候,你不肯信我,你挂掉我电话,那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难受?宋奕然,你摸摸你的良心,你怎么好意思来跟我说,你难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对不起,暖暖。我错了。”他低声道,“妈妈病发,被父亲强制着再次送进疗养院,我怎么求,父亲也不肯让妈妈呆在家里,暖暖,我很急,很伤心,珈蓝说你可能只是调皮,贪玩,顺手拿的,我是在心里怪你不懂事,我真的没想到……”
珈蓝!又是珈蓝!
我低低叫道,“我叫你放手!”
听我语气不对,他终于松开手,我捋捋头发,看着他,“好了,宋先生,我们再也不要提从前的事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今你是客,是我的上帝,宋先生。”
宋奕然紧抿着唇,看着我。
我说,“要是宋先生没有什么需要,我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宋奕然低垂下眼帘,“是吗?”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这样吧,把我陪高兴了,我跟酒吧的老板说说,这场子里只卖你们的酒。你看怎么样?”
我笑了一下,“宋先生,话可得说清楚,把您陪高兴了,怎么样才算是陪高兴?我得看看这交易合不合算才行啊。”
宋奕然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轻笑一下,“就坐在我身边就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我侧侧头,又问,“哪一种话算好听的话。”
宋奕然想了一下,“叫我奕然。你叫我奕然就好。叫我奕然我就觉得很好。”
我爽快地道,“奕然。”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声音低一点。”
我抿抿唇,降低声音,“奕然。”
他眨了眨眼睛,“语气拖长一点。”
我忍耐地再叫一声,“奕然。”
他眼角轻轻抽动一下,看着我的眼光忽然变了。
我有点被吓倒,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这时候,杨可可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叫,“安暖!安暖!”
我应了一声,“哎,可可。”
杨可可抱住我手臂,“苏先生来了,你过去看看,这儿让我来吧。”
看一眼宋奕然,“咦,又是你!”
顿时不客气起来,“哎,我说你这人,我知道你,宋奕然是吧,骗我说跟小暖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得情深款款的,弄得我还真信了!怎么有你这么无耻的人啊,你明明是那个新闻女主播的未婚夫啊!你搞什么搞啊!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宋奕然怔了一下,说道,“杨小姐,你误会了。”
杨可可斩钉截铁地道,“行了,你别说了,你们这些男人,简直恶心!吃着碗里还要盯着锅里的!想得美!”
将我一扯,“走,小暖,这种人的生意咱们不做也罢!”
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反正咱们现在有苏南生!”
宋奕然看着我,“暖暖。”
我被杨可可拖着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对杨可可道,“可可,我怕他会找苏先生的麻烦,不如我先跟他好好说几句话……”
杨可可打断我,“咄,怕他干嘛!苏南生还能怕了他?!”
我还是很不安,“不是,可可……”
杨可可道,“以后你别理他!那个新闻主播,也姓范,对吧。是你什么人?跟你一个姓?”抬起手来,“好了,你不用说,小暖,我动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个大概了。”
我说,“你说来听听看。”
杨可可不以为然,“不就是两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嘛。电视剧里天天在演。”
我牵扯一下嘴角,“一点也不稀奇对吧。”
杨可可道,“人家还有两母女爱上同一个男人的咧。”
我:……
以前都不知道可可这么会安慰人。
不过说的也是,两姐妹,又或者情如两姐妹的,爱上同一个男人,真的也不稀奇。
但是这世上的事,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身在其中,才真正得知其中的痛楚与激愤。
杨可可兴冲冲地将我拉扯到苏南生的桌旁,苏南生那好几个人,他坐在中间,微俯着头,手里拿着酒杯,轻轻地晃来晃去,别人都在热热闹地说笑碰杯,唯有他显得特别寂寞的样子。
但即便这样,一眼看过去,仍能发现他是其中的中心人物。
杨可可拉着我停下脚步,席上静了一静。
苏南生抬起头来,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嗨。”他对我笑了一下,“可可说你在忙,我就没过去打招呼。”
我也笑了一下,“刚忙完。”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或新鲜或惊奇或警惕或探究地投在我身上,我特别不自在。
于是道,“你这朋友多,没什么需要的话,我就先……”
不等我说完,他立刻道,“不不不,我正等着你有空了过来坐一坐。”
立刻有人让出位置来,苏南生看着我,杨可可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骑虎难下,只得走到他身边去。
杨可可已经坐下来,与其他人谈笑风声了。
在座的都是些会看眼色的人,对杨可可热情得不得了。
苏南生道,“你朋友很健谈,八面玲珑。”
我说,“她人很好。”
苏南生点点头,“你吃饭了吗?”
我诚实地答道,“没有。”
唯一填肚子的,就是下午的那些外卖了。
倒也不觉得饿。
苏南生道,“我叫人送点吃的过来。”
我张了张嘴,赶紧道,“不用不用。我们这儿也有吃的。”
苏南生边打电话边道,“你们这儿的东西哪能吃。”电话接通,他跟对方提了几道菜名,都是我没听过的。
“我多叫几道,也不知道哪一个合你胃口。”苏南生挂了电话,“以后都要按时吃饭。”
我真的觉得有点尴尬。
众目睽睽的,所有人都把他的话听到耳里。我暗恨此刻音乐声怎么那么舒缓温柔。
我正要说点什么,音乐声突然变得疯狂爆炸起来,杨可可站起身来,高声大呼,“走啦,跳舞去啦!”
一群人呼啦啦地跟了她去。
我有点无奈。
他们不见得真的想跳舞,但他们对杨可可的暗示心领神会,独独丢下了我和苏南生。
苏南生笑了笑,又夸了杨可可一句,“你这朋友,挺知情识趣的。”
因为音乐声太大,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而且挨近了我一点。
我点了点头。
他很敏感,问道,“你有心事?”
我主动拿起酒杯,“苏先生,今天晚上谢谢你。”
他看着我,“你还没吃饭,别喝酒。”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灯光颇为迷离,我能看到他眼里的专注。
我有点疑惑起来,这个人,他是认真的吗?
但是,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哪怕只早那么一点点,遇到他,认识他?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微笑了一下,伸手要来拨弄我的头发,我下意识地侧了一下头,他便怔住了。
突然间,一只拐杖横空劈了下来,啪地一声剧响,把我们吓了一跳,拐杖又顺势一扫,桌上的杯子瓶子顿时哗啦啦地坠落至地,旁边桌子的客人惊呼着跳了起来。
我大惊,看过去,更是惊骇得屏住了呼吸。
咫尺前,一个中年女子推着一张轮椅,表情阴霾地看着我,轮椅上的男人,头发花白,一脸怒色地看着我,手里的拐杖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打在我身上。
我站了起来。
杨可可冲了过来,“喂,老头子,你有病啊!”
我叫了声,“可可!”
人群围了上来。
“生哥!”
苏南生看着我,有点担忧地叫了声,“小暖!”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小声道,“没事。”
他没听清,将身子侧了过来,“什么?”
这一次,拐杖直直地砸了过来,眼看闪躲不及,我只虚虚抬起手,挡在了头脸前。
一拐杖又算得了什么,再沉再重的痛都受过。
但一个人冲上前来,将我紧紧一抱,把我整个人护在怀里,拐杖沉闷地打在他肩背上,因为吃痛,他忍不住低哼一声。
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气息将我笼罩,我怔怔地抬起头来,他也正微蹙着眉,紧张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他微咬着牙关,沙哑着嗓子问道。
我想将他推开,但他将我抱得很紧。
“奕然!”推着轮椅的中年女子大约没想到宋奕然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表现了一出英雄救美,生生吃了范教授一拐杖。
“云姨,范叔叔,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宋奕然道。
江淑云小碎步上前来,上下审视着宋奕然,轻吁口气,疼爱而嗔怪地道,“你这孩子!有没有伤着你啊!”
呵呵。
我才是她女儿吧。至少从法律上来说,我是。
我们五年不见,她的第一句话,不是跟我说的,而是跟她女儿的心上人说的。
也是,别说她女儿了,就算是她女儿的心上人,也比我重要千万倍。
每天早上10:10
馨儿与你相约
讲一点尘世间事
以及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