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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
日期:2020-02-12 00:29:47 作者:女小白 来源:文章吧 阅读:

  第二天是周末,李文吉起的特别早。因为头总有着牵念,又有点烦躁,醒来后就很难再睡着了。

  现在离火车发车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车站离李文吉的宿舍也不是很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到。李文吉简单洗漱了一下,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羽绒服带着相机就出门了。

赴宴

  附近有一处公园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李文吉最向往题材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人迹罕至荒野,一个是捕捉人群有趣的瞬间。因为工作缘故,平日里没有那么多得的精力、时间去荒野中进行一种奢侈享受,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座嘈杂的城市里拍拍风景了。不过,李文吉会特意的去寻找城市中那些偏僻角落,比如墙缝里钻出的野草、秋末时树上即将落下的最后一片树叶、公园里被践踏损坏草坪等。也会有意的去拥入人群,如堵塞的十字路口人潮涌动的车站走道等。每次出去拍摄,李文吉都是骑着自行车在城市里随意转,捕捉着令自己感动的构图,一转就是一天。

  李文吉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别的舒畅,也就很难找到一些独特的构图灵感,何况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夜,一直是人群喧哗的饭局占据着他长长的梦境。就想趁着这座正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的城市的清晨,在公园里捕捉到一些令人兴奋一隅

  来来回回好几次,李文吉最终还是很失望。公园里往日熟悉的一幕幕不见了,到处都被装饰上了闪着红光的圣诞树,李文吉为了摆脱内心的躁动与不安,便强迫着自己去拍摄点什么。这个时间点,公园里较多的反而是些孩子,他们像是走进了自己内心的童话世界一样激动地挣脱着大人的手,颠着小碎步,咧着笑,边走边喊。在这个被设计出来的小公园里,这些美妙的置景,对于他们确实足够惊叹。还有设计师精心设计出来的各种游戏蹦极、踢皮球、转轮、自走棋等。在合理规则下,这些孩子们相互较着劲,尽情地发挥着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中也有的孩子尝试着不按规则来,最后失败同时还要面对着自以为是对的人的讥讽。然后接受着他们认为是正确规律,再来一次,开始着新的游戏,一轮又一轮,在重复定律下,玩到精疲力尽,玩到索然无味,这一幕幕都被李文吉记录了下来,他觉得这很有趣。

  有时李文吉也在想,这个真实的世界是否也一样,被一个比人类高级文明设计出来的,人类只是在限制的规则下像程序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时候李文吉会经常和老爷子玩个游戏叫:大转轮。他和老爷子面对面的站好,老爷子的双手拉住李文吉,然后他们一起喊:“三、二、一”,大转轮就转起来了。一边以老爷子为中心转圈,左转之后再右转。那时候李文吉就觉得,转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有种力再把他往外拉,如果不是老爷子拉着,他肯定会飞出去。

  现在李文吉知道那叫离心力,像是世界运动的本质,就像地球和太阳,太阳有着足够大的质量,地球也有着足够快的公转速度,达到一种平衡围绕运动。否则,地球恐怕早已被甩到了外太空。

  有人说这个平衡运动是短暂的,是浩瀚宇宙中的一个偶然,它的本质是规则的,就像我吃一块面包,我一秒吃一个,在那些微生物中就认为是每一秒就会少一块。如果我吃完了,这种平衡就不存在,他就是我想吃的时候一个偶然事件。这样的说法并不能令李文吉信服,他倒是觉得这像是被人设计出来。他认为我可以先做出一个面包,然后面包里演变出了超微生物,如果我可以观测到他们,我就可以给面包做各种各样的花样,在超微生物不断的发现后,也随着做出各种变化,它们由我的引导而产生,所以李文吉常常幻想引导并设计人类的,是否也如人类一样喜欢不断的制定规则。

  很快两个半小时就过去了,李文吉收拾了下心情便打车去了车站,准备去赴老爷子的婚宴。

  从宜城到海州坐火车需要9个小时,微信中老爷子提到的胡姨应该就是奶奶了。老爷子在信息中说不想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婚礼婚宴,觉得年纪大很难为情,就和胡姨商量着请几个朋友在饭店里吃顿饭。李文吉想了想,老爷子这边好像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也就是那么几位。胡姨那边他也不了解,老爷子从来没有给他说过,也没有一点预警,就是一条突然而来的婚讯。

  到现在,李文吉都觉得这像是愚人节老爷子给他开的一个玩笑。但老爷子在朋友圈晒的结婚证又告诉他这是真的,免冠照上的一边是一位温和儒雅的中年妇人,看上去要比老爷子年轻,至少小个十来岁。额头和眼角处的皱纹铺在一张褶皱而亲切的脸上,一头卷曲的短发像罩了一层白霜,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亮白的皮肤和老爷子那饱经风霜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雍容闲雅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文化人,这着实令人惊讶,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老爷子呢?李文吉在心里念道。

  九个小时的路程有点过于漫长,一路上李文吉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从站点播报员的声音中惊醒,最后一次醒来终于真的到站了。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已入黑,李文吉迅速的出了站,悠悠地行走在那条在脑海中慢慢呈现画面的旧街上,老爷子定的饭店就在车站的附近。

  十分钟后,李文吉便到了以前经常路过的一家:易得饭店。婚宴饭就定在了这里。

  李文吉缓慢地走进了饭店,由于今天是圣诞夜,所以这里的人很多也很嘈杂。于是李文吉提了点速度便来到了三楼,包间在306。临了包间时,李文吉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紧张的是很久没见老爷子加上这突来的婚宴,有点不知所措。期待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或是老爷子不再孤独寂寞、或是初见胡姨的兴奋、又或是许久不见后的重逢。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李文吉向306包间走了过去,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在叫着他。

  “嘿,李文吉,可算回来了。这里、这。”李瑞在门口探着头一眼就看见了李文吉,便向他招呼道。他是李叔的儿子,李大爷的孙子,是李文吉的发小,说完便要上来拥抱李文吉。

  “李瑞,你也来了。”

  “这话说的,你难得回来一次,我不得抓住机会和你好好叙叙旧啊。再说了,小时候纪爷爷对我那么好,他老人家单着大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结婚了,我能不来么!”说完便搂着李文吉的肩一起走了进去。

  “纪爷爷,胡姨,李文吉回来了。”李瑞向里面招呼道。

  今天来的人不是很多,与李文吉料想的所差无几。有李叔、隔壁的周叔、退休的张会计、李阿婆等十来个熟悉的、陌生的面孔。老爷子坐在正中,边上挨着胡姨。许久不见,年逾六旬的老爷子又消瘦憔悴了许多,过往那炯炯严厉的眼神也不复存在了。看到李文吉后,便要起身迎接他。

  “回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先坐,坐、坐、坐。”老爷子有些羞涩地说。

  “小吉回来啦。”那些叔叔们应声道,“这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科学家,气质果真就是不一样。虽然咱小吉年纪还小,但现在这模样已经颇有稳如泰山的架势了。你们再看看我家李瑞,不争气啊,天天嘟囔着要做大生意,这大半年过去了,我也没见着一分钱啊!”

  听到这些,李文吉心里实在有些羞愧。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吉,快坐吧,以后就叫我胡姨就行。”

  “美怡,让他们开始上菜吧。等下,恩、再点两瓶酒,今天大伙高兴就喝点。”老爷子高兴地说。

  “爷爷,这酒就不喝了。今天虽然高兴,但各位叔叔们年纪都不小了,要注意身体才是。”李文吉阻拦道。

  “那就听小吉的,今天咱们以茶代酒,身子要紧。老了老了别总让孩子们担心不是嘛。”李大爷说,“小瑞,你去,让他们快点上菜。”

  “恩,好、好。”其他人说。

  “不喝也行,不过李文吉,改天咱哥两可得好好喝一回啊。这么久不见了,难得回来一次。”李瑞说。

  “没问题,这么久不见,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健壮。”

  这一顿饭吃的非常热闹,李文吉也很久没这么热闹的吃过饭了。各位大爷叔叔阿婆们边吃边聊,有说有笑,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姐妹一样。但他和老爷子之间还是老样子,没有谁主动的话,就永远也说不上话。他也试图摆想脱这种尴尬主动地和老爷子打开话匣子,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把头一低,自个吃着。不时的和李瑞搭搭话茬,期间胡姨一直给他夹菜,和照片上一样温和儒雅,不时的还会问问李文吉最近的生活近况。

  漫长的俩小时婚宴饭终于接近了尾声,一一道别后,便各自回家了。李文吉和胡姨挽着老爷子打了辆车也回了十里街。

  十里街的门面老房已经有些破旧了,三层的小楼尽显岁月的峥嵘。过了一楼的货架,到里面的楼梯便到了二楼的小客厅里,这里还摆放着以前老旧的茶几和两个李文吉好几年前买的沙发。暗淡的灯光,光洁的墙壁,没有一丝大喜的样子,只有一块老旧的钟表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一下子让李文吉好像回到了以前。

  隔壁的周会计早已经搬走了,还有右边挨着的李大爷也搬到李叔那去了,李阿婆也被儿女接了过去。显得这里有点荒凉孤寂,想到这些,李文吉的内心有点酸酸的。

  “爷爷,胡姨你们早点休息。我去外面走走,吃的有些多,等会再睡。”

  “小吉,来,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胡姨叫住了李文吉说。

  “怎么了胡姨?”

  “你不要怪你爷爷结婚没有与你商量,这些都是我的主意,我和你爷爷很早就认识,那时候……”

  “美仪,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老爷子着急地说。

  “行了,我知道。”

  “……”李文吉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前夫在几年前因为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结果就跑了。扔了一堆烂摊子给我,我又无儿无女,每天被那些债主们催的都快要进了疯人院了。后来,你爷爷知道后,就主动帮我分担了这事。一点一点的就把那些钱眼给赌上了。”

  “……所以你是……”

  “当然不是,你爷爷身体每况愈下,你又常年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就前些日子,你爷爷就犯头痛,也不肯告诉我,自个在那痛的偷偷抹泪。你说我能看着不管吗,就想在这里常住,也好方便照顾着。但你爷爷又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始终不肯。我没法子就直接向你爷爷求婚了,彼此也都有些好感,也没啥不可以的。我就拿着你爷爷的手机直接给你和那些邻居、朋友发了结婚的通知。”

  “哦,谢谢你照顾爷爷,我以后会常回来看看的。”

  “没事没事,你别怪我就好,别在外面留的太晚,早些回来休息。”

  老爷子的神色有些暗淡,又像是常舒了一口气,漏了点惊色又转眼即逝。接着,便进了屋躺下了。

  走在寂寥的十里街上的李文吉也陷入了沉思,与老爷子这样的关系又该怎么处理?多年的养育恩情又是否能抵消他曾经犯下的错,还是就不该念想曾经的往事。这样的纠结压在李文吉的心里好些年头了,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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