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暖阳中还夹着些许春寒料峭,提着蛋糕刚从麦琪出来,身侧恍惚有人轻轻的招呼我:“还认得我吗?”停下匆匆的脚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妇人,不由得惊喜的喊着:“于老师,是您哪!”于老师的眼里也闪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是嘴角的笑意那么淡,苍白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忧伤,简单的问询后,我们挥手作别。
认识于老师是在1992年的春天,我去乡镇的中心小学报到,在那里我们成了关系不错的同事。她的老公是我们学校的校长,高大帅气,对工作是一丝不苟;她的两个儿子是我的学生,除了继承父母的外形优点,学习成绩更是名列前茅。我常常看到她和校长骑着自行车载着儿子上下班,一家人幸福的生活着。可能是自己没有女儿的缘故,他们夫妻俩都特别喜欢我,校长更是几次想认我做干女儿,不谙世事的我只用不好意思的笑回复了他们的心意。
后来,我调回了城里,和他们的联系渐渐的少了。听说,他们的两个儿子先后考上了大学,他们承包了更多的枣树,还养了鸡,工作之余的时间都用在侍弄庄稼、照料鸡雏上。再后来,大儿子结婚,我去吃喜酒,他们俩亲热的拉着我问这问那,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他们呵护着的小丫头。校长比以前更黑瘦了些,岁月格外眷顾于老师,这些年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当婆婆的喜气更让她年轻了几分。
他们在城里买了楼,听说他们搬家的消息我迫不及待的给校长打电话,想去拜访,没想到他婉言谢绝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待我亲近如长辈的校长为什么不让我去他家呢?后来又联系了几次,他都以种种理由推脱,电话中却又亲切如常,真是令人费解。直到有一天,他主动打电话让我去医院看他,还嘱咐我什么也不要买,快点来就行。当我心急火燎的赶到病房,看到的竟是瘦骨嶙峋的校长半卧在病床上,他虚弱的冲我笑着:“不让你见我,是不愿意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今天叫你来,是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不想让你留下遗憾。”才短短的几个月不见,病魔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往日的英姿再也无处可寻。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不出合适的话语安慰他。他问了我的工作和家庭,嘴角浮起欣慰的笑意,便说自己累了,让我回去。于老师送我出来,我们相对无言,唯有默默流泪。三天后,校长去世。
于老师经受不了校长的突然离去,一直郁郁寡欢。在天津工作的大儿子把她接去身边照顾,小儿子去了美国发展。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到于老师,觉得她还是那么落寞,失去亲人的痛将伴着她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