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人们认为头发能够汲取并储存生殖能力,它才在施行妖术时被人使用。一个不能生育的妇女,便可以通过剪取新生婴儿的头发而使得这婴儿在她的子宫里再生;神汉长而缠结的头发尤其可贵,则是因为头发的主人在性生活上的长期节制使其头发中积蓄了极大的生育能力。
在广东地区举行的丧事中,……死者的已婚女儿和儿媳妇在死者的棺材从村里被移送出去时在棺材上摩擦她们松散的头发,……人们相信可以用这种有意吸收死亡污染的行为来加强生育能力和家系延续,好像死者的灵魂正在通过妇女的头发而重新进入到家系中来。 ----孔飞力《叫魂》
●可以肯定的是,存在于十八世纪经济“自由劳工”现象背后的是买方市场这一事实。在江南这个人口日益拥挤的地区,对工资劳工来说,“自由”意味着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家庭同本书刚刚叙述过的江南地区棉布生产的体系挂起钩来;“自由"意味着他们可以离开某个压榨人的地主去寻找另外的嘛用机会;大概,自由"还意味着他们可以加入政府为完成各种工程而雇佣的劳工大军,或可以在内河船埠以及外贸海运码头找到工作。但是,在这个经济成长的时代又有多少人根本找不到买主来购买他们的劳力?这些人又该干些什么? ----孔飞力《叫魂》
●我们在这里所瞥见的,是否是一个已被人口过度增长、人均资源比例恶化、社会道德堕落所困扰的社会所遭遇到的一种道德报应?在这样一个备受困扰的社会里,人们会对自己能否通过工作或学习来改善自身的境遇产生怀疑。这种情况由于腐败和不负责任的司法制度而变得更加忍无可忍,没有一个平民百姓会指望从这一制度中得到公平的补偿。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妖术既是一种权力的幻觉,又是对每个人的一种潜在的权力补偿。 ----孔飞力《叫魂》
●弘历的忧惧亦真亦幻。真实的部分在于他难以打破官僚体制自我满足、常规裹足的积习。君主要维护巩固自身利益,就必须不断诉诸于专制和无常的权力,而提出政治指控则是使用这种权力的最佳机会。幻影的部分则在于,他对于无法为他所见的势力心存恐惧。妖术当然是这样的一种势力,但还有来自谋反和汉化的双重威胁。即便像弘历这样一位已经汉化的满洲君主,也无法将谋反与种族因素区分开来,而当一个案子牵涉到辫子的象征意象时,便足以成为他疑虑爆发的导火索。 ----孔飞力《叫魂》
●我们说,我们不能预见未来。然而,构成未来的种种条件就存在于我们周围。 ----孔飞力《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
●一宗伟大的事业,往往会因为那些为之服务的人们本身的卑下而变得不再伟大;一个伟大的人,往往难以抗衡多数人的卑下;乐到极点,往往会转而生悲。 ----孔飞力《叫魂》
●一个政府的有效运作取决于对信息流动的仔细掌控。 ----孔飞力《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
●归根结蒂,我们最大的激情,就在于将意义赋予生命——尽管这种意义有时并不是显而易见的。 ----孔飞力《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
●在缺乏一种可行的替代制度的情况下,统治者就可以利用操纵民众的恐惧,将之转变味可怕的力量。生活于我们时代的那些异见人士和因社会背景或怪异信仰而易受指控的替罪羊,便会成为这种力量的攻击目标。 ----孔飞力《叫魂》
●但慈相寺事件证实了他们的一种怀疑:所谓的“叫魂”妖术只是产生于无知又滋长于忌恨的一个幽灵。这不过是奸刁之徒利用民间恐惧逞其私欲的又一个例子。 ----孔飞力《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
●我们说,我们不能预见未来。然而,构成未来的种种条件就存在于我们周围。只是,它们似乎都被加上了密码,使我们在没有密码本的情况下难以解读(当这本子终于到了我们手中时,却又已经太迟了)……归根结蒂,我们最大的激情,就在于将意义赋予生命——尽管这种意义有时并不是显而易见的 ----孔飞力《叫魂》
●在这个权力对普遍民众来说向来稀缺的社会里,以“叫魂”罪名来恶意中伤他人成了普通人的一种突然可得的权力。对任何受到横暴的族人或贪婪的债主逼迫的人来说,这一权力为他们提供了某种解脱;对害怕受到迫害的人,它提供了一块盾牌;对想得到好处的人,它提供了奖赏;对嫉妒者,它是一种补偿;对恶棍,它是一种力量;对虐待狂,它则是一种乐趣 ----孔飞力《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