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麦克卢汉》是一本由(美)保罗﹒莱文森(Paul Levinson)著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0.0,页数:32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数字麦克卢汉》精选点评:
●麦克卢汉思想的汇总和评析,结合20世纪末网络的兴起,莱文森队其各种理论有更深入的讨论。虽然12年过去技术已经发展到当初难以设想的境地,但其精粹还是值得一看。深入浅出,搞懂“媒介即讯息”“冷媒体热媒体”必读。
●是对麦克卢汉主要思想的一个解读和发展 在对电子媒介与印刷媒介关系上与麦是不同的 其余的 感觉基本是继承➕发展吧
●大学里读过的一本奇书
●据说信,未必达,难称雅
●太深奥了 珍爱生命,远离些吧
●看不完
●书中对于麦克卢汉最有影响力的言论十分中肯,可以有效帮助读者理解麦克卢汉经典预言的更深意义。书中穿插着莱文森对于媒介环境的洞见。对于求知者来说可谓一石二鸟,读完可把握两人的经典理论。
●有点专业 觉得应该先了解麦克卢汉再读
●去年读的最透彻的一本书
●想不到这竟然是新年的第一本书!啊不开心,虽然很早就想看了,但是为了写论文才看的。。是为了莱文森的表达不是为了麦克卢汉那种呓语式的表达。或有点拨之处,很有警醒作用,但终究不是学理。
《数字麦克卢汉》读后感(一):处处是中心,无处是边缘
这是一本大学里少数读了若干遍的书,除了专业的原因外,更多地是我被他里面透露出来的思想所深深吸引。太多太多的传播学上的见解如今都在一一印证着:如“人人都出书”,“我们都是巴里人”等。而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句“处处是中心,无处是边缘”。这不正就是现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真实写照吗?
《数字麦克卢汉》读后感(二):倒退走步入未来
“后视镜”是麦克卢汉一个重要的思想工具,也是莱文森非常喜欢的一个观点。“我们透过后视镜看现在。我们倒退走步入未来。”电话是说话的电报,汽车是无马力牵引的马车。麦克卢汉经常使用的暗喻,也是一种后视镜。暗喻将新鲜的、不清楚的、不太为人所知的东西与已知的、熟悉的东西联系起来,使得人们明白前者为何物。例如,他的“地球村”观念,正是以过去的村落去求解电子媒介的新世界。莱文森则借助后视镜,看到了麦克卢汉思想的不足,提出了自己的媒介演化理论,即“补救性媒介”理论和“人性化趋势”的演化理论。
当然,后视镜是我们理解媒介的一个重要工具,借助它我们可以看清旧媒介、旧环境,以史为鉴,以便更好的应对未来;但是一旦使用不当也会造成严重后果。“如果看后视镜的时间太长,只看新媒介和旧媒介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会迎头撞上没有看见的、难以逆料的后果。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动,眼睛里看不到、脑子里想不到我们来自何方、曾经去过何方,我们就不可能知道正在向什么方向前进。”
《数字麦克卢汉》读后感(三):媒介形式的进化——《数字麦克卢汉》
当初选定电子书这个研究方向,是在准备考研复试的时候.那时在网上查资料想找点学科前沿的东西好在面试时秀一把,结果一个名叫Kindle的东西就出现在网页上了.
再后来,我就选了个研究方向是电子书的导师,帮她做各种项目和测试,然后过了一年半,要交毕业论文开题报告了,总结了一下自己好象就是比较关心相同的内容在不同的媒介环境,或者通俗点说是媒介形式下产生的变化,于是在大量大量查文献之后发觉原来研一寒假时看的那本麦克卢汉的《理解媒介》居然被后人理解了发扬光大了最后变成传播学第三学派了.
不得不说这个第三学派,比实证主义的第一学派有趣多了,也比批判主义的第二学派平和多了,目前依然疑惑的是,它该使用什么样的研究方法,才既令人信服又不会失去它本身的特性.
第三学派即媒介环境学,麦克卢汉是典型代表人物,保罗.莱文森则是把麦克卢汉令人费解的理论给解释清楚并弘扬出去的,两者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孔子和孟子.
媒介环境学重视媒介和技术及文化的关系,麦克卢汉曾有言“媒介即讯息”,即媒介本身也构成了受众最终接受到的内容:同样的小说翻拍为电影和电视剧,这电影和电视剧的形式已经使它们成为不同的作品.而更进一步地:同样的电影,在电影院和个人电脑上看,因为感知环境的不同,也不再是相同的作品了.麦克卢汉的立场和他“只探索,不解释”的一贯态度导致其被人称为“技术决定论者”或“媒介决定论者”.
而本书中莱文森则认为麦克卢汉这样做是故意矫枉过正,如同刻意说一些激进的话来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让人们认识到并足以警惕:不能只见媒介的内容而不见形式----媒介本身.麦克卢汉认为媒介的内容如同一块“滋味鲜美的肉”,它支配我们的感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感觉不到眼前这种媒介的深层冲击力.而这种冲击力就是一个足以改变我们生活的窃贼,而我们则是一条已经被驯服的“思想的看门狗”.
莱文森在书中第一个提出的理论就是“人性化趋势”,现阶段我们使用媒介的习惯来自于人类文明不断发展的对工具使用的习惯,而在演化过程中,人不仅对媒介具有自主选择能力,而且会越来越趋向于选择符合“前技术”时代传播模式的媒介.莱文森的时代还没有出现IPAD.但可以说,在我们的生活中,触屏的出现和迅速走红便可作为“人性化趋势”的一大例证.通过接触物品B才能得到目标A,这是经过思考和学习后的结果,符合生物本能的做法当然是想要A便直接去触碰A(昨晚拿到iPad2,试了一下用它玩游戏《美女餐厅》后就很想把笔记本的鼠标扔掉了).而各种计算机操作系统由最初到现在操作不断傻瓜化简便化,WIN 8界面看上去就是一陀图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毕竟文字还要从大脑里转解码一下,具象符号指代具象内容----舒服!好吧,汉字其实还算是会意字了,字母文字那种基于声音的更抽象点儿吧.
这种人性化趋势是如何影响到了之前的媒介演化,书中有一个十分令人难忘的例子:在有声电影出现以后,为什么默片逐渐消失了,而广播却始终留存了下来呢?莱文森认为:因为人在自然状态下很少面临能看见却听不见的情况,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在黑暗之中是十分常见的事.在对媒介的选择中,人有两个动机,其一便是满足渴求和幻想.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借助发明媒介来拓展传播,使之超越耳闻目睹的生物极限,以此满足我们.”
人类选择媒介的第二个动机,是弥补因为之前的媒介而失去的东西.此即莱文森的第二个媒介演化理论:补偿性媒介理论.采用泛媒介的眼光来看,最初我们有了屋子,是为了遮蔽风雨;然而之后我们又发明了窗户来补偿在屋内无法向外张望和阳光无法照射进来的缺憾;之后为了保护在屋子中的我们的隐私,我们又发明了窗帘.从狭义媒介的角度来看,从口头传播到书本,收音机,电视,个人电脑,固然其集成性越来越高,但使用媒介的我们却越来越被束缚在固定的地点,所以之后有了笔记本,然后有了智能手机(或者说,人们开始试图往这个原本是通讯设备的媒介上去增加它的功能集成性,最终诞生了智能手机),人类得以再次在使用媒介的同时也能自由行动来去.可是手机屏幕毕竟太小了,能显示的东西有限,然后平板电脑的概念又风行起来了.这里可以显示出一点“回归”的意味,因为最后人们手持的平板电脑也好,阅读器也好,它的大小正同纸质书籍这种古老媒介十分相似.
于是就可以谈到麦克卢汉试图去建立的那个最高层次的无所不包的媒介理论了,他认为每一种媒介都有四种功能:提升,过时,再现和逆转.其中包含了对媒体提出的四个问题:1.它提升和放大了社会或人类生活的哪一个方面? 2.它遮蔽或使之过时的是什么东西? 3.它再现的是什么东西? 4.当它走完生命历程,潜力登峰造极之时,它逆转而为什么东西? 个人认为这个理论和这四个问题并不很好理解,而且答案甚至是整套逻辑推论的提出很可能因为不同的学者而不同,搞不好在这个问题上会演化出分支学派来.
莱文森认同黑格尔的三段论辩证法,认为其基本是能够涵盖麦克卢汉的媒介四定律的,将第四定律逆转看作为相对于另一种媒介的过时,这样理论更为简明.在麦克卢汉生前两位学者曾当面争论过这个问题,并未达成一致.而莱文森自己对于媒介演化的阶段性理论则称为“玩具、镜子与艺术”:所有媒介诞生之初,是被当作玩具来使用的,人们并不指望用它们来做事而是欣赏它们的新奇;而后进入到镜子的阶段,个人理解镜子意为具备实用性,同时又是对现实的映照,成为被主流应用的媒体,是这种媒体进入全盛时期发挥所有潜力的时期;当潜能用尽或暂时用尽,或者被更新的媒体加以取代之后,这种媒介便成为艺术,其文化价值或美学价值开始大大超过它的实用价值.这个理论的典型例证便是电影,胶片摄影和老式唱机以及所有带着怀旧色彩的媒介则走得更远.
关于人对媒介的选择,最后还有必要提一下“后视镜理论”.这个说来十分简单,我们现在所说的“电子书”和汽车刚被发明出来时被称为“无马拉的马车”是一样的,因为有书这个媒介在先,我们才把这个有相似功能的东西冠以它的名字,其实这样的称呼并不能清晰地体现它的本质,甚至可能会歪曲和误导一些.我那篇毕业论文与其叫《电子书媒介环境研究》不如叫《电子文本阅读媒介环境研究》,这些媒介是因为我们不认识它们,才被迫披上另一种我们所熟悉的媒介的外衣,收音机曾叫“无线电”,聊天室刚出现时曾叫“网上咖啡室”,然而这样的称呼会让人搞不清楚这个媒介的核心优势,幸而网上咖啡室最后没有被人试图把聊天和咖啡外卖做到一起.
除了人对媒介的选择所造成的媒介演化,麦克卢汉的学说中是有很多描述了媒介对文化的反作用的。“冷媒介”和“热媒介”就是最为人所熟知的理论。麦克卢汉认为冷媒介的内容是抽象、模糊的,需要靠人的参与和想象去补充细节,“邀请我们一起去共度一个安静的夜晚”;而热媒介的内容则具象、清晰,“涌向并横扫我们的感觉,很快使之饱和”。两者如同四格漫画之于摄影照片,黑白电视之于3D电影,楚辞汉赋之于广告文案。如果仅止于此,这个界限模糊的理论也就只能拿来秀秀概念而已。但麦克卢汉还认为这个理论是“文化氛围的温度计”,用它来衡量时代的“天气”,则20世纪20年代的爵士乐时代是冷的,30年代至50年代的广播和电影时代是热的,电视时代又是冷的。在“热”的30到50年代,流行的是“亮色、美发、连珠妙语、字正腔圆、时髦走红”,到了60年代,电视使文化大大“降温”,于是“磨损的牛仔服、蓬松的发型、初露端倪的贴近自我感觉成为潮流”。这些描述确实贴近人们的经验,能让人从中感觉出一些文化和媒介风格相互趋近、彼此作用的动向。
“光透射”和“光照射”算是冷热媒介的姐妹理论,热媒介通常是光照射媒介——“从银屏弹出或反射回来的电影是热的;相反,电视的光脉冲来自屏幕后,它轰击人体,把图像打在收视者身上,人就是屏幕。”——很显然光透射媒介同时拥有冷媒介的特点。而这样的分法让我们立刻可以判断:有背光组的iPad(及其他平板电脑)是光透射媒介,而要依靠环境光的Kindle(及其他E-ink屏阅读器)是光照射媒介。相对于Kindle的单一功能,iPad似乎有着更多的可能性、更多的不确定来吊胃口、吸引用户参与进来亲自打造它,看看它还能做些什么。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这个在电视都才出现不久时诞生的理论听起来都很符合当前的现实,但iPad的最大不确定性应该和它的背光没关系,而在于它的App Store这种机制下所产生的无法计数的你也不能完全弄清楚用来干什么的应用。往往在决定下载的时刻,它对你来说还是未知的,而且在使用的同时你也在随时期待惊喜:如果一个应用居然没有任何让你惊讶的地方,甚至会遭到用户的批评说毫无新意——简直是冷酷至极的媒介!远胜于莱文森在上世纪末称为冷到冰点的网络互动文本。相比之下,当我们决定要从亚马逊下载一本电子书时,多少对这本书会有所了解,在阅读过程中也更为被动,并不需要手指过分积极的参与。不过,假如在面对大量可以免费下载的书籍时,用户可能会变得更为能够接受不确定性吧,更为随意而不认真的手机阅读大概会比精心设计一本正经的Kindle要“冷”些?嘿,说起来,手机当然是“光透射”吧?
最后是守门人,很多学者都认为互联网的到来使得守门人消失了,莱文森却认为人们对此并没有欢呼雀跃,反而又回头期望能有守门人来把关。所以,因特网上的守门人并没有消失,而是摇身一变改换身份,成为了红娘。红娘不再试图把守门人拦住的信息挡在门外,而是从万千信息流中选出一部分,“推”给读者。相较之下,过去的书店、音像店使用的都是“拉”的技术,把经过守门人精挑细选的信息陈列在店中,吸引读者前来购买。根据我这段时间的网编实习来看,这话还真不错——作为一个有立场的国企网站,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这个新闻不能发,那个新闻不能发的通知,但在一个网友们对出现过的新闻遭删除会加以截图讽刺越发觉得此事值得大传特传的时代,领导们也学会了指示:撤后台,不要放在首页出现。于是——你看我们没有删哟~~我们如实报道了哟~~但事实上藏在网页深处只能用搜索引擎才能搜出来的新闻,其受到关注的可能性已经被大大降低了,这是一个新闻话题会迅速“过气”的时代,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是可以悄悄“抛尸”的,因为大家都太目不暇接了。
说到这里,书中莱文森是认为,目前因特网虽然造成了去中心化的现状,但在未来是会逆转而为专制提供土壤的。数字环境并非不可控制,商业和政府都有可能控制它,使之看来信息海量却完全同质,唯有放弃这一媒体才能结束宣传。两者之中,又以政府更为危险,因为它握有枪杆子。
还有一些内容也十分有趣,但由于和我研究方向关系不大,就不做深入介绍了。
《数字麦克卢汉》读后感(四):对麦克卢汉和莱文森的浅批判
摘要:《数字麦克卢汉》一书主要梳理了麦克卢汉的几个理论,同时针对麦克卢汉的理论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观点。这本书使我对于麦克卢汉和以麦克卢汉、莱文森等人为代表的媒介环境学有了基本了解。本文围绕书中最为主要的几个理论来进行思考,进行相应的简单评价。本文的重点在于围绕麦克卢汉和莱文森两个人对待媒介的态度进行深入探讨,结合理论提出和广泛流传的学术背景和时代背景,试图给出对麦克卢汉和莱文森对待媒介的态度(或者说看待媒介的观点)的批判,并指出这样的媒介态度实际上是在文化工业背景下的对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和资本统治力量“曲线”式辩护。正如卢卡奇批判尼采的哲学实质是为困境中的资本主义文化找寻出路,看似单纯中立的麦克卢汉和莱文森的理论在某种程度上构成了对20世纪60、70年代西方大范围的资本主义文化批判的反击,当然这种反击不是以争锋相对的形式出现的,而是通过对研究问题的转向和研究内容的“娱乐化”来扭曲时代的关键问题,同样也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为困境中的资本主义文化研究的学术找寻出路的一种学术形态。
关键词:麦克卢汉批判 媒介决定论批判 “先锋学术”批判
阅读此书及麦克卢汉的几本书,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问不能得到解答——麦克卢汉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冷媒介热媒介的划分有什么用?媒介决定论有什么用?知道媒介是人的延伸有什么用?宏观上来说,学术研究无非三个用处,一是认识世界,二是改造世界,三是塑造或完善自我意识(或者说充实自己,积累知识以便于提高素养)。麦克卢汉的理论不谋求改造世界,恐怕也不能直接用来改造世界指导实践。而冷媒介和热媒介、媒介决定论等等能不能算做知识充实自己呢?恐怕更多的是类似于新闻评论员的观点,可以用来当作饭后的谈资而不能当作科学的知识。那么,在对世界和对媒介的解释上,麦克卢汉和莱文森做得怎么样?就这本书总体而言,笔者认为,其误会之处大于澄清之处,生造词语大于合理解释。麦克卢汉及其追随者的态度更像是嬉皮士在做文化的先锋试验,不像是学者在力图把握时代脉搏。本书中的麦克卢汉的理论,比较起来,所谓新奇的学术思路更少,装腔作势的“学术作秀”色彩更浓。这样的学术并不罕见,和某些历史学者研究“狼牙山五壮士有没有偷萝卜”有异曲同工之处,倘若模仿麦克卢汉式的造词法,且可将其称为“先锋学术”。
然而,如果这样的判断成立的话,麦克卢汉何以在学术界声明鹊起,被各大高校新闻学院奉为大师呢?笔者试图从此书阐释的具体理论出发,追问这些理论的意义何在。再结合历史背景和学术背景,追问麦克卢汉何以凭借假说式的理论成为学术研究的大师。
首先是“媒介即讯息”,“媒介所能够传输的东西——比如看电视的过程,对我们生活的影响,远远超过了我们看的具体节目或内容。”而莱文森补充了“英特网是一切媒介的媒介”,认为英特网将所有的媒介纳入其中,包括人也成为了英特网的内容,“不仅过去的一切媒介是因特网的内容,而且使用媒介因特网的人也是其内容。”就这个意义上来说,无论是麦克卢汉还是自我辩解的莱文森的判断,其实质上都是媒介决定论。
就声称在技术面前自己对人类的力量抱有乐观态度的莱文森来说,他也并非是认为媒介是人类社会诸多力量的一部分。他将媒介和人简单对立起来,做一个二元对立的分析——是人主宰媒介,还是媒介主宰人?或者是人创造媒介,还是媒介创造人?莱文森认为,麦克卢汉支持后者,是技术决定论者,自己支持前者,不是技术决定论者。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支持前者的理由,更像是“我感觉前者是对的”。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简单分析每当想要深入探讨具体的社会现象时,就往往显得没有任何力量了。因此麦克卢汉要用一些夸张的修辞来掩饰自己,而莱文森则学会了在文本中浅尝辄止。例如莱文森提到宣传的时候,莱文森说:
“宣传的确是可以无所不在、无法避免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去拥抱宣传,也不能允许所有改善了的媒介去进行宣传。在数字时代,我们可以从一条道德规定入手。根据这条规定,由迥然不同的人来控制信息,总是比集中的权威来控制信息要好。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是这样…… 不过,我们可以看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同时也在玩火。我们最好还是寻求更好的手段来控制宣传吧。”
注意,这是关于宣传这个宏大的问题论述的开始,也是关于这个论述的结束。莱文森的意思,无非是宣传是必须的,但宣传需要控制,怎么控制呢?用一条道德规定去控制,什么道德规定呢?莱文森不知道,但他的逻辑在于——我相信有这样一条道德规定,如果没有,我相信有“更好的手段”来控制宣传。只要我相信,我就和麦克卢汉不一样,我就不是媒介决定论者。可以看出来他的思路是多么单纯,在二元对立的思维框架下,他无法去分析隐藏在宣传背后的复杂的政治经济因素,他的所有分析是遮盖了其他的人为的因素,而只是从媒介的属性出发的,这个媒介的属性甚至不是变化的属性而是先验的属性。控制宣传在这个意义上就和控制媒介类似,他和麦克卢汉一样,他们不去探讨隐藏在媒介和宣传背后的社会政治经济关系,而是就媒介论媒介,造出许许多多的新鲜词汇,用这个词汇给媒介赋予先验的属性,然后依据这些属性来讨论媒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媒介怎样把人塑造成人。他们一切从媒介本身的属性出发,以媒介为研究的出发点和核心,这才是他们的观点被称为媒介决定论的关键原因。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媒介决定论是从先验的单纯的媒介属性出发,抛弃了媒介背后勾连的其他元素,在他们眼中,一种媒介发明了之后,他的影响似乎是不会变的,他们的所有者是谁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似乎政府控制媒介、民众控制媒介和金融寡头控制媒介这三者在媒介的意义上是没有区别的,重要的东西全是在于媒介本身,因此他们的分析不仅是片面的、单薄的,无法对任何社会现象进行切实的解释,而且,他们从媒介属性出发看待世界看待人类社会,就是媒介决定论的视角。但莱文森对比媒介决定论又有所不足,因为莱文森的整个思维太过于简单和对立了,以至于他找不出论证媒介决定论的能够有实际的依据理由。在宣传方面,他指望一个“更好的办法”,在别的方面也都是这些模模糊糊的似有若无的论述。例如,他提出的“人性化趋势”的概念,认为:
“隐藏在麦克卢汉图式中,后来在因特网中充分显现出来的,还有另外一面:人是积极驾御媒介的主人。不是在媒介中被发送出去,而是发号施令,创造媒介的内容,对别人已经创造出的东西,人们拥有空前的自主选择能力。我的媒介演化理论可以叫做一种’人性化趋势’的理论。根据这个理论,演化过程中的媒介选择,越来越支持’前技术’的人类传播模式,形式上和功能上都是如此。因此,我的这个理论,与麦克卢汉媒介观中,充满活力和人性的部分,是非常契合的。”
同样的,这是在人性化趋势这一概念最核心的论述的开始也是结束。如果我们剔去那些创造出的新鲜词汇,直面本质的话,莱文森就说了一句话——人可以创造和选择媒介的内容。难道任何一个使用过媒介的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吗?难道这是一个值得反复研究和争论的问题吗?明白人很容易看出来,莱文森的理论就在于这个“人性化趋势”的口号罢了。
最为典型的是“热媒介”和“冷媒介”的例子,冷热媒介的划分以什么为标准?在本书131页,“麦克卢汉认为,媒介里的’光投射’比普通的自然光照射在时间万物上,要深刻得多,它要求人的参与度要大得多。…… 按照他的说法,看印刷在书上的东西(除非是有插图的手稿)和看电影一样,都有一个固定的特点:参与程度比较低的。相反,看电视的参与度却是比较高的。电视…… 成了放映机,人成了屏幕。难怪电视要求的参与度非常高。”在本书154页,“(麦克卢汉)的观点是,热媒介喧闹、明亮和高清晰度的信息形象,涌向并横扫我们的感觉,很快就使之饱和。与此相对,冷媒介模糊、舒缓、低清晰度的风度,邀请我们一道去完成一个安静的夜晚,给这个夜晚带来生气。…… 大屏幕的彩色电影是热的,小屏幕的黑白电视是冷的;小说和报纸中的散文是热的,诗歌和公共场所的涂鸦是冷的;栩栩如生的照片是热的,简练的政治卡通是冷的…… ”冷热媒介的标准似乎是接受者参与度的高低,又似乎是媒介展现出来的信息是否喧闹、明亮和高清晰度,但莱文森又说“冷媒介之所以冷,就是说他邀请人去补充细节。”也可以这样去理解,模糊、舒缓、低清晰度的媒介使得人们的参与度比较高,因而是冷媒介。但问题在于,什么是参与度呢?他们没有论述参与度的概念,因为一旦参与度的概念清楚了,那么就能容易看出来这个划分的无意义了。如果“参与度”是指人们整合接收到的信息的过程中自我补充的程度的话(简单的说就是人们对于一个信息需要自己增加多少自己想象的内容来整合这个信息),那么,冷媒介(比如电视)就是指人需要给电视的内容提供更多的自我想象的元素,而电影作为热媒介就不需要。这样的表述有什么科学性呢?即使在麦克卢汉的时代,电视的内容是模糊不清的,观众需要自己想象电视在说些什么,难道电影就不需要观众进行整合了吗?而比较起散文和小说来说,电视和电影不都是更少的参与度吗?而且莱文森强调,“冷和热不只是一种媒介和他种媒介在相对尺度上的比较。更准确的说,冷和热是人使用的媒介的属性。在一定程度上,这些属性具有持久性,无论环境中存在的其他的媒介是什么。”就算这样的划分真的有自己的逻辑,但是这个划分本身有什么意义呢?这些关于冷热媒介的论述里,以媒介论媒介,为定性而定性,为了概括而概括的风格如此明显。划分媒介属性不过是文字游戏,让人们苦思冥想,最后发现毫无用处。
这样的例子就不再列举了在其他的地方,如果细心领会他们的理论也会有这样的发现,即从媒介研究媒介,为了得到理论而创建理论,尽管有些道理,但对于社会问题没有解释力也没有实际用处。那么,如果他们的理论的确是装腔作势大于学术研究,他们的理论何以成为传播学的研究经典呢?我们不妨从媒介决定论的后果开始谈起。
媒介决定论丛媒介本身的形式研究媒介,放弃观察社会环境和媒介内容,认为媒介是决定社会变化的重要力量甚至是决定力量。这样的直接影响就是,人本身无所作为。冷热媒介的属性已经确定,人无需再过多干预。媒介的影响已经确定,互联网的发展会让我们世界再也没有野蛮人,使得“处处即中心”,微软垄断会被技术本身打破,人在这个过程中不过是“互联网的内容”。即使是莱文森认为人可以创造和选择媒介传递的内容,人所要做的事情也只是创造和选择互联网的内容,而不必去思考互联网的利弊如何,互联网的控制权在谁手里,互联网的收益从哪里来,互联网剥削了谁?这些问题都不需要人去考虑,人不过是互联网建构自身的手段。
这样的观念为什么会大受欢迎呢?谁会大力支持这样的理论?这个问题源自历史,必须回到历史中去回答。麦克卢汉的理论被广泛宣传是在60、70年代的反文化运动之中。反文化运动有着复杂的历史背景和影响,王维佳对其做过研究:
“20世纪中期的美国民众,在二战和冷战的交互历程中,体验着三种文化心理上的巨大压力:首先是冷战宣传下的共产主义威慑,其次是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核战争的恐惧,最后还有战后快速发展的资本主义经济带来的集中化、理性化和技术官僚主义的束缚。这三种心理威胁在青年群体的文化中被抽象成了一种对工业主义时代的等级制、集权、国家体系的整体反感。青年人中一种逃离丑陋现实的乌托邦主义呼之欲出。美国六十年代的学生运动就是这种文化氛围和舆论状况的直接结果。”“从1967年到1970年,数以万计的年轻人开始在山上和树林中建立自己的公社。这些返土归田的嬉皮士们利用无线电、二极管、继电器、投影仪、镁光灯和迷幻药等小规模技术创造一种逃离大都市工业化、商业化和技术官僚化的新型社区,体验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平等和自由交往。他们大量阅读诺伯特·维纳、巴克敏斯特·富勒(R. B. Fuller)及马歇尔·麦克卢汉(M. McLuhan)的著作。”
这段时期,麦克卢汉的思想第一次被大范围的传播。但是,仅仅依靠反文化运动的青年人,麦克卢汉是不可能传播的这样广泛的。在反文化运动之后,垄断的大资本和这些运动产生的文化紧密的结合起来。麦克卢汉的以反叛为特色的学术理念,由反叛的先锋青年推上台面,在垄断资本的鼓励下大范围传播,加之其貌似很前沿的学术特色,成为传播学界的经典。王维佳写道:“实际上以《连线》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群体在整个九十年代一直借用数字乌托邦的理念和反叛文化的论调,充当着新自由主义官方祭祀的角色,是权力精英推动新经济改革的重要’喉舌’。”他将这些人称为“数字化巫师”,并且他指出,这群数字化巫师广泛的影响力,“正像菲德尔(B.J. Feder)所发现的,孟山都、杜邦、国际纸业、宝洁、联合利华等重要公司都为制造迷思的培训和宣传工作提供了持续支援。”麦克卢汉和莱文森时代较早,不能完全和他们放在一起,但是基于相同的理念和相似的风格,也未必不属于其中一员。
事实上,这个时期的美国传播学,占据主流的是以法兰克福学派为代表的左翼批判学派。他们的学术造诣和思考深度很高,而他们的研究内容正是发出对于美国流行文化和整个美国制度的批判。在这些批判面前,资本主义文化的危机暴露得非常明显,而资本主义文化本身的应对能力非常欠缺。法兰克福学派关注大众文化的内容研究,提出“文化工业”,“单向度的人”,“机械复制主义”等一系列研究理论。而麦克卢汉等人的研究,抛弃内容,专注媒介形式,既避开了批判学派的批判,又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媒介形式研究和对新奇术语的讨论中来,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构成了对批判学派的打击,成为了为困境中的资本主义文化研究的学术找寻出路的一种学术形态。
不过,“伪学术”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