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夏天,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中,这个“大家族”可不是小说中写的那些名门望族,就是没有计划生育下的爷爷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我爸并没有因为家中排行老二就比其他三个叔叔地位高,相反,他在家中没有什么话语权。
就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相比其他三位叔叔家,每家两个儿子的形式看来,我爸这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让我爸在家里很不受待见。
尤其是我三叔,仗着自己的儿子是家中长孙,恨不得每次家族聚餐都要强调下他的身份。
如今宫斗剧看多了,想想我那三叔,像极了“母凭子贵”奸诈妃嫔。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想一家人矛盾再怎么多,随着时间的迁移,孩子们的长大,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我错了,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大人也好,孩子也罢,永远都改变不了对“地位”的追崇。
按道理来说,我作为家里的第二小,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应该是集宠爱于一身的。
可偏偏正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打生下那天起,爷爷奶奶就没怎么抱过我,更别说什么疼我爱我了。
我妈告诉我说,三个婶婶都做了两次月子,每一次我奶都是各种各样的补汤、跑前跑后的伺候着。
唯独我妈一人,我奶只来过一次,剩下的,都是我那身体还有病的外婆服侍我妈。
我妈本想跟其他三家一样,也生两个孩子,但是我奶的做法,寒了我妈的心。
也正因如此,我们家跟爷爷奶奶那边来往的少,我跟他们也没多少感情。
下岗之后,我爸妈折腾了两年见也无果,打算出去发展事业,就把我拜托给了小叔家。
原本想着堂哥和堂弟与我的年纪都差不多大,我们三个能玩到一起可是他们却不知,这一拜托,让我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在我家除了我爸妈,在所有人的眼中,女儿生下来好像就是个错误。
刚去小叔家的我也才上小学,但那个时候我妈就嘱咐我,住在别人家一定要有眼色。
你能想象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很会看眼色行事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吗?
去小叔家干活这是一定的,我妈临走的时候都给我打过预防针,而且我也想用听话乖巧去换取叔叔婶婶的欢心,可是在他们看来,女孩干活就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在他们家天天都会上演的一幕就是,堂哥堂弟吃完饭碗一扔,就各玩各的,我就得跟着婶婶收拾碗筷,刷锅、扫地。
小叔只要一咳嗽我就得立马给他倒水,婶婶只要“哎呦”一声,我就得给她捶背捏腿。
为此长大后我还给我爸妈抱怨过,明知我不受待见,为什么还要让我寄人篱下。
我爸说:“没有你爷爷奶奶的支持,我跟你妈只能出去谋生路。”
我立马就懂了,原来原因还是在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孩,连累地我爸妈都都很辛苦。
我的倔就跟了我爸,当时的他就想跟我妈好好拼一把,给我多挣点钱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住在小叔家的我也真是懂事,虽然我妈没有明说,可我或许预感到我们一家三口的不易,所以无论叔叔婶婶怎么使唤我我都不抱怨。
最严重的一次事我到现在都没敢给我爸妈提过,就我我当时跟堂哥和堂弟玩捉迷藏,他们把我锁在了小库房里整整一天,不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需要我帮忙摆放碗筷,家里没一个人发现我不在了。
叔叔婶婶也没有责怪他们,更没有安慰我,只是照常吃饭,照常干活。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小库房又黑又冷,我害怕的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是没有人来找我、关心我。
也就是那一次,我一直都有幽闭恐惧症。
到我上初一的时候,我爸妈回来了,挣了点钱,然后在我家这边开了家搞装修的店,这我才真正的住回了自己家。
你以为重男轻女的偏见就此结束了吗?别忘了,我身后还有一大家子有这样思想的传统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家人。
在我们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聚餐是常有的事情,从最开始的叔叔婶婶们,到后来的哥哥嫂嫂,家庭成员是越来越多,可这全家人的聚餐却是我最厌恶的活动。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的那几个叔叔就开始攀比自家的儿子,尤其是我的三叔叔,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家的长孙,作为我们家的第一个大学生,那真是给我三叔叔涨足了面子。
他经常在饭桌上说我大哥的这好那好,紧接着就是其他两个叔叔不服气的争论,夸他们的儿子也不差。
可让我生气的不是他们吹嘘自己的儿子,而是他们在吹嘘自己儿子同时,要拿我跟别人对比,跟我的堂哥堂弟们对比。
无非就是为了再次证明:生个女儿不如儿子,我爸的女儿不如别人家的女儿。
我妈因为缺席了我几年的生活,回来之后可劲儿的想要弥补回来,所以研究各种食谱,把我喂得胖胖的。
而我三叔每次就拿这事说我:“你看看别人家的姑娘还有个姑娘样,你呢,吃的跟猪一样,一点女孩的漂亮都没有,也不学学你大哥,一样不成,最起码学习上给你爹争口气啊!”
所以,这些年的聚餐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每一次我都会被他们说的哭着离开饭桌,而且这也成了他们说我的话柄,说我脾气大,说我不经说。
后来到高中的时候,我索性开始逃避这种聚餐。
我海鲜过敏,为了有理由不去,好几次我都偷偷的煮虾,然后把自己弄过敏,就只是为了不参加家人的聚餐。
再到后来,几个叔叔来家里做客,我都是躲着他们的,有时候在学校待到保安赶我,有时候就去同学家躲躲。
如果实在躲不过,只能回家,就客客气气的叫人问好,然后立马跑回自己的房间。
你有见过这样逃避自己家里人的么?我就是。见到他们真的是最让我害怕和厌恶的事情。
矛盾真正爆发是在我高考录取后,当时我念得大学离家很远,来回一次挺折腾的。
报到前的一周,我爸就在家族群里通知全家人,希望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我践行。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二十几个人的家族群里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我爸,长辈也就不说啥了,可是我的那些个所谓家里的宝贝的堂哥、堂弟、甚至是嫂子们都没有回复我爸一个字!
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气一下子就爆发了,我在群里为我爸打抱不平,发了很长的一段话问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把我们当家人吗?
我三叔叔立马就回复了,他说:“你现在知道亲情的重要性了,你当初家里聚餐你来过几次?我们去你家里的时候你又出来招待过我们几回?”
二婶婶接上了:“你考上的只是一个专科,当时让你好好学习跟你几个哥哥学习,你二哥当时考到北京家里都没弄这么大阵仗,你就考了个专科也不知道你爸庆祝个啥?”
我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这么说我爸的啊,然后就在家族群里跟他们吵了起来。
小叔和小婶婶仗着养了我几年的事情,在群里毫不留情面的指责我,说我没大没小,跟长辈吵架,还质问我爸妈:“在我们家的时候多听话的一个孩子,你们是怎么教的,怎么能让她这么没有礼貌!”
虽说我的几个堂哥堂弟没有说话,但是我心里清楚,他们将狐假虎威诠释的淋漓尽致,他们的父母都不看好我,他们自然从小就开始有样学样的,对我耀武扬威。
我们感情不深,但是彼此间的恨意积攒了不少。
我爸一直劝我不要跟他们吵了,好好准备上学的事情才最重要。
吵着吵着,我突然想明白了:也就我跟我爸还当他们一家人,而在他们心中,我们父女就好像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似的。
还是我妈当时想得开,没再生第二个,如果是儿子,她并不想如我爷爷奶奶所愿,如果是女儿,就跟我一样,在冷眼中长大。
也就是那天,我跟我爸我妈好好的吃了顿大餐,我果断从家族群里推出来,拉黑了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我告诉我爸:“爸,以后的日子咱自己过,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都说一家人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回头看看我的这一大家子人,我宁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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