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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睡保姆:“60岁老人娶20岁娇妻,上位老伴,老爷子想怎么来就怎
日期:2020-07-10 11:30:28 作者:暖叔的生活观 来源:暖叔的生活观 阅读:

陪睡保姆:“60岁老人娶20岁娇妻,上位老伴,老爷子想怎么来就怎

  文/云夕何兮

  从医院出来,老丁就想好了。

  不管还剩多少日子,他都得找个女人,无论什么法子。他得找个女人,生个孩子

  他其实不怕死,谁活到头不是个死。这辈子,虽然活得窝囊,可他也没什么遗憾遗憾的。

  独有那么点觉得对不起祖宗。打了一辈子光棍……也没给老丁留个后。

  怪他运不大好,摊上了家里破落,山上下乡折腾

  转回城就业也没赶上好差事,只混了个扫大街

  眼下快五六十的人了,愣是没讨上媳妇,过过一天热乎日子。

  老丁原是苦惯了,也没什么不甘的。

  可前两年,老天爷可怜似的补偿了他。他几间破瓦房遇上改造拆迁

  安置房修得小洋楼似的,上头特殊补助老丁属五保户,连家电家具都他配齐了。

  老丁一下不仅有了新房,兜里富余了一大笔拆迁款钱。

  这眼见好日子来了,老丁却病了。

  医院里外跑了几趟,临了拿结果医生却只瞄他一眼,喊他;“去叫家属来。”

  老丁想了想,摇头嗫嚅说;“医生,我有啥病你对我说就行。”

  “你放心,你没啥大毛病,就有些情况我们得和家属沟通。让你叫家属就叫家属就行,啊,听懂了了吗?”

  说完医生忙着要出去,一眼都没看老丁。

  老丁从楼梯慢慢下来,胃里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痛。他捂着肚子,觉得整个腹腔都烧着了似的。

  家属……

  他上哪里去找家属呢……

  城市平房区,一条狭窄街道上正赶着夜市,做小买卖生意的占了一条街的人行道

  麻子正坐在一辆旧电瓶车上讲电话;“你他妈就是个小姐,别拿什么怀孕糊弄老子。”

  “我麻子要一个小姐的话,就是个龟儿子!”

  说完,麻子直接就切了电话,朝外啐一口痰。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老丁脚边。

  “麻子!”

  麻子从下往上看,对上老丁一皱巴巴的脸,全是不屑;“……呦,老丁啊。”

  老丁点点头,看麻子脸上打量的笑开了口;“有件事,得找你帮忙。”

  麻子姓吴,是老丁亲妹妹的继子。

  前几年老丁妹妹已经去世了,老丁平时很少和人走动。还是在妹妹的葬礼看见的麻子。

  那会儿小城刚刚传出信,说老丁那片平房要拆迁。麻子里活泛,在葬礼上一口一个舅舅的喊老丁,杯子低到膝盖给老丁敬酒,红着脸说;“今后,舅舅比我吴麻子的亲爹还亲。”

  老丁一辈子孤单惯了。他不冷不热,像块木头样看吴麻子表演

  葬礼过后没多久,吴麻子就提了行李去老丁家里。

  老丁不善言语,对不请自来的吴麻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冷不淡的照旧过他的。

  任由吴麻子忙前忙后里里外外的扮孝“子”。

  吴麻子热情活动了半个月后,终于忍不住对吴麻子堆笑说;“舅舅,有个事侄子得请你帮个忙。”

  老丁抬头,直直看着吴麻子,那眼神直看得吴麻子心里发毛。像是在说;你小子,狐狸尾巴终于夹不住了吧。

  老丁虽然啥也没说,吴麻子却通过那个眼神得到一个讯号。

  老丁不会帮他。

  吴麻子咬牙,继续跟老丁说;“回头舅舅你再找关系把我的户口迁你户头上,登记上去。然后再找关系,把我的户口撤下来,咱两爷子,一人一套房加赔偿款!”

  “这事不成。”

  “为嘛!难道舅舅连这点都不肯帮……”

  老丁放了手里的活计,还是那个眼神看着吴麻子说;“我不能坑国家。”

  “再,我也没那本事。”

  吴麻子见老丁不帮忙,就自己上下活动,可钱花出去不少,烟酒白白搭进别人腰包,事情却一点门路都没有。

  没了办法,吴麻子还是对老丁一口一个舅舅,叫得比亲爹还亲。

  吴麻子说;“户口办不成没关系,这不舅舅无儿无女,就我一个侄子,我不相信舅舅还能不把房子款子过给侄子?侄子我啊一定把舅舅当祖宗孝敬!”

  “不成。”

  吴麻子压着脾气又问;“为啥?”

  老丁还是那样眼神,一板一眼对吴麻子说;“我和你不一个祖宗,这事不能乱。”

  吴麻子当时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手撕了老丁。

  他算看明白了。这老丁就像茅厕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绝不是他几句话说得转的。

  吴麻子眼见自己打算没戏,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口出恶语;“你个老不死的,断子绝孙的!以为马上得两个臭钱了不起啊!我呸,老东西!”

  一通骂完,吴麻子就朝老丁伸了手,嘴里扒拉翻账本一样把半个多月用在老丁身上,为这事找关系的花费都倒了出来。

  “给钱,给完了这事我麻子就算了了!钱到手我立马拍屁股走人。”

  老丁点点头,也不见恼,从里屋掉漆的皮夹数了钱递给吴麻子。

  吴麻子拖着东西走的时候,老丁才第一次主动和吴麻子开了口。

  他说;“你回去以后,多做事,少钻歪心思。”

  吴麻子啐一口唾沫在老丁脚边,头也不抬的走了。

  两人这几年都互不相见,直到老丁需要一个家属。

  吴麻子坐在半破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看老丁;“呦,丁叔病了?”

  “这取报告是没问题,可算起家属,我吴麻子没那资格啊!”

  老丁把兜里准备好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功夫。”

  吴麻子麻溜抓了钱,朝手上喷了唾沫就数。

  “得勒,舅舅的事就是侄子的事。见外了不是舅舅。”

  医院办公室外,走廊上的椅子坐满了人。

  老丁站在角落旁,看进出的家属搀扶着病患。

  有个大爷得了病,怕花钱,愣是倔着不肯住院。他儿子急了,冲大爷就吼;“你不住院,你想怎样!眼睁睁看着病情恶化!”

  大爷一把年纪,像个犯错的孩子揪着衣襟不出声。

  小伙红了红眼睛,又换了语气带着大爷边走边轻声说话。

  老丁听不清楚,但他远远看见,大爷还是踏进了住院部门口。

  “看什么呢,走吧。”吴麻子从办公室出来,摇头晃脑,像要等着过节似的。

  到大门口,吴麻子把报告单和CT片子一股脑甩给老丁,眼里尽是嘲弄,脸上一副同情的样子。

  “老丁啊老丁,人世无常,你啊,就看开些吧。”

  老丁没吭气,捡了报告和单子。

  看明白了上面的意思,肿瘤,恶性,晚期。

  老丁抱着报告和单子,一步一步回了家。

  吴麻子当天约了一党狐朋狗友,哪老丁给的跑路费痛快了一回。

  狐朋狗友指着吴麻子笑;“铁公鸡拔毛,难得见啊!”

  吴麻子一口酒灌下,满口黄牙在灯下跳舞似的晃。

  他说;“这算啥,我麻子时来运转,以后,瞧着吧。”

  第二天,吴麻子就又带着行李到了老丁家。

  他主动说要看在死去的后母份上,照顾老丁。

  当自个儿亲爹一样照顾。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丁放下碗,他说;“我找个女人。”

  吴麻子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半晌反应过来赔着笑说;“这算什么,包侄儿身上。”

  “你想找个什么价位的?不然舅舅你就放纵一回,去县里的一指仙!那的姑娘,水灵。”

  老丁摇摇头,他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吴麻子说;“我要找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

  吴麻子笑岔了气。

  老丁却闷声收拾了碗筷,带着房本和存折上了婚介所。

  吴麻子跟出去,见鬼一样看老丁。

  直到老丁把房本和存折放在婚介所的桌上,吴麻子才明白,老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找女人生孩子。

  老丁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打算付出全部他所有的。

  房子,拆迁款都可以花在这项事宜上。

  麻子晚上钻进刘芳家的时候,刘芳正在化妆。

  刘芳抬头瞄了一眼麻子,冷哼了一声。

  “我还是那句话,八千块,少一分我都告你强奸。”

  麻子关了门,拉着刘芳坐在床边。

  麻子凑过去搂她,脸上堆着笑;“芳啊,还气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来不来不要紧。”刘芳摊开一只手伸在麻子面前。

  麻子嘿嘿笑着,摁下刘芳的手;“钱,不是问题。”

  “否说八千,就是八万,八十万……眼下也是有着落的了。”

  “麻子啊麻子,你省省吧,老娘不是早小姑娘,不吃你这套。”

  “真的!你听我说嘛!”麻子趴在刘芳耳朵边,细细低语。

  半晌,刘芳还皱眉思索着什么。

  麻子拉着刘芳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芳啊,你听我说,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孩子必须得留。”

  没几天,麻子就把刘芳带到了老丁家里。

  老丁皱眉,对麻子摇头。

  麻子拍拍脑袋,露出一口黄牙指着刘芳说;“舅舅,我最近呢有点事,要出趟外省。您这病着,我实在不放心。这不,思来想去,我就给您找的保姆。”

  老丁还是摇头。

  麻子拍拍胸口,对老丁说;“您老放心,保姆费我出。”

  说完,麻子脚底抹油,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上车的时候,他用手机给刘芳发了信息;一个糟老头,你们孤男寡女独处,咱们这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刘芳看着手机,从鼻子出气嗤笑一声。

  老丁却已经沉默的进了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刘芳却不当一回事,坐在客厅里慢慢悠悠的摘菜做饭。

  起初老丁还不习惯,刘芳是个耐不住静的人。一天到晚,电视从不歇声。

  偶尔刘芳还会打开蓝牙音箱,缩在沙发上跟人聊视频,乱七八糟的话一讲就是几个小时。

  老丁总关在房间里,吃饭的点才开门出来。

  刘芳正儿八经做起饭来,或咸或淡,半生不熟。刘芳自己都吃不下去,端起就要倒。

  老丁却默默的拎了白馒头就着菜咽。

  一天早晨,天变得厉害,暴雨说来就来。刘芳到家的时候衣服湿透了,露出一身的本钱。

  刘芳故意穿着湿溻溻的衣服在屋里晃,她下厨炒了几个小菜,放了老多辣椒,她倒了酒摆在桌上。

  老丁不喝酒,刘芳却自己喝醉了。

  老丁辣得实在受不了,顺手拿了饮水机的杯子倒水。

  吃过饭没多久,老丁就开始昏昏欲睡,像醉酒一样。

  傍晚醒来的时候,老丁眨眨眼,脸上有细细的痒,像是虫子咬一样。

  他一伸手抹,去撸下几丝头发。

  长长的,发尾是酒红色的。

  他转头一看,刘芳还在睡,半边被子踢掉了,露着雪白的一截小腿莲藕似的挂在床边。

  老丁从床上爬起来,脚下有些晃,跌跌撞撞往外跑。

  刘芳也起身了,脸上有哭色,她说;“我不怪你,昨晚你也是酒喝多了 ”

  老丁摸索套上衣服。

  “不……你是个好人。你帮过我。”刘芳带着哭腔说。

  老丁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实心眼女人。

  那天之后,刘芳还是刘芳,短裙低胸衣故意在老丁面前晃。

  老丁绕着道走,黑着脸,一眼没看她。

  屋子里弥漫着别扭的气氛,刘芳越发觉得心烦气躁。

  连绵的雨天,老丁站在窗户边,看马路上的刘芳。

  她好像是摔了,手上的菜也落了一地,有点狼狈。

  老丁偏过头,看向电视里嘈杂的画面。

  老丁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风雨正大,淋得刘芳眼睛都睁不开,她高跟鞋陷在一块砖缝里,崴到了脚脖子。

  菜撒了一地。

  她气得坐在雨地里骂,各式荤话脏话噼里啪啦往外窜。

  骂着骂着她就开始哭,在大雨里,混着雨声呜呜咽咽。

  一把墨蓝的格子伞忽然遮在他的头顶。

  老丁伸手过来扶她,刘芳抬头冷冷看了一眼老丁,也没功夫演戏,冲他就吼;“滚,老娘今天不想看见你。”

  老丁还是不吭声,蹲下把刘芳的高跟鞋拔了出来。

  老丁拎了一地的菜,刘芳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回了家。

  刘芳从浴室洗热水澡出来后,裹着一床绒毯在沙发上打喷嚏。

  沙发边上,一个吹风机,上面吊牌还没撕。

  老丁捂着头,坐在远远的沙发一端跟她说;“我那天真是啥也不知道,我也不是不想对你负责。”

  “是……”

  “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得了病,是癌,活不了多久。你说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害你嘛。”

  “我怕对不起你,我也谈不上啥相中不相中,我就是老了,怕死,怕家里一个人都没。怕空荡荡的,怕黑乎乎的……怕一个人死在家里,臭了都没人知道……”

  刘芳说:“我不在乎,大不了你活多久,我伺候你多久!”

  老丁急了眼,拍着手往外走,摔门的时候才喊了一句:“你咋就不明白这理呢,我不能干丧天良的事!”

  出了门,老丁沿着长街一直走。

  他忽然想起,要是……他结婚早,孩子到现在也该跟刘芳差不多。

  要是孩子结婚再早,也许孙子也该好几岁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刘芳已经做好了饭。

  老丁坐下,搅了搅瓷盆里的鸡蛋汤问刘芳;“你……你结过婚吗?”

  刘芳以为,老丁是想通了,愿意跟她结婚。这是盘查她的过往史。

  刘芳耸耸肩,不在乎的说;“结过。后来离了。”

  “为啥?”

  “结婚第二年,我生了儿子。先天性心脏畸形,治了一年。婆家不乐意,男人天天骂,说我田不好,……”

  “她们要放弃治疗,我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老丁心口一阵疼,他想要是刘芳是他女儿。

  他一定支持她。

  拿出全部所有支持她……

  “那个孩子现在呢。”老丁问。

  “死了。治完我几十万,弄得我欠下一屁股债。他还是死了。”刘芳说得轻松,眉毛都没皱一下。

  “死的那天是他过三岁生日,他求我一定带他去游乐场。他是心脏病,又不能玩。我不肯,那孩子就哭,不讲道理的哭,怎么劝也不听。”

  “我带他去了,他就坐了一个旋转木马,然后就在摇摇车里闭眼了。”刘芳说完,拿了旁边的浴巾,整个把脸蒙在浴巾里。

  半晌才抬起头继续道;“我当时叫他,他不应了。我呆呆蹲在边上,也没哭,就觉得怕了那么久的一天到了,心里反倒静得慌。还是老板娘出来,指着我儿子笑说,好多小孩坐摇摇车都摇着摇着睡着了。”

  “我当时就醒了,就想啊,这要让老板娘知道我儿子是死在她摇摇车上,那不非得让我赔钱买她一台摇摇车吗。”

  “我赶紧抱了孩子,头也不回的奔到了医院。”

  “你说我可笑不可笑?”刘芳止不住的笑着。

  老丁没说话,闷着头出去了。关门那一刻,屋里的笑声开始变调,断断续续拉扯着。

  像锯子锯破锯在身上,倒齿不断的嵌进皮肉。

  那天以后,刘芳和老丁都有些变了。

  刘芳不再话痨似的,穿短裙低胸贴着老丁。老丁也不再躲瘟神似的躲刘芳。

  多出一丝自然。

  刘芳觉得越发随性,看老丁有种看老爹的错觉,常常和老丁开玩笑;“我爸要是活着,估摸着和你年纪也差不多。”

  老丁唇角牵起一丝笑,没说话。

  很长时间,老丁和刘芳都两个人一前一后,同进同出。

  有好事的,找老丁打听;“这谁给介绍的,姑娘人不赖。”

  老丁没好气的甩脸,冲人就骂;“瞎了眼,我老丁是那种糟蹋人……她是我侄女。”

  “亲侄女。”

  刘芳站在一边,眼睛眨巴眨巴,忍不住想笑。

  那天晚上,刘芳多炒了个菜,喊了半晌,老丁还没从厕所出来。

  刘芳敲门冲里头嚷;“老丁,你是掉厕所了吗?”

  里头还是没回音。

  刘芳眼皮一跳,几脚踢开了门,老丁就倒在地上,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似的。

  刘芳拼命拖老丁出厕所,摁手机的手颤抖,电话通了,里头的接线员一说话。

  刘芳才哭出声,断断续续的讲清地址。

  120呼啸而过,老丁进了急诊手术室。

  折腾一晚,天微微亮的时候,老丁被护士推了出来。

  医生面色沉重,告诉刘芳;“病患想吃什么就让他吃什么,想去哪就去哪。”

  “病患的日子……没多久了。”

  刘芳抬头,满脸泪痕,她抓着医生的手问;“没多久是多久?”

  “依病情发展来看,最多两个月。”

  刘芳怔在原地,心里涌上莫名酸楚。

  刘芳打定了主意,上了手术台。做完手术后,刘芳拍了照发给麻子。

  麻子一看,慌了心,连夜跑到老丁家。

  冲进屋就想找刘芳,却现在老丁的桌子上看见了写着刘芳名字的B超单。

  麻子找了一遍,屋里没有刘芳。

  只有老丁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隐在一团窗帘的阴影里,看不清脸色的表情。

  麻子上去,试探着冲老丁抱怨道;“舅舅……这事你怎么能……和保姆弄成这样!”

  屋子空寂寂的。

  老丁没有反应。

  麻子想想,又讪笑上去;“不过……侄子也没看出来,舅舅这个年纪了还能……”

  老丁起身,砰的一声摔了门出去。

  麻子是在晚上,偷偷拉着刘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你看见那样,骗我也骗了。孩子我也打了。”刘芳满脸不在乎的说。

  “那……穿帮了……”

  刘芳看着麻子说;“你放心,穿不了帮,医生说老丁只有两个月活 ”

  “那……”吴麻子皱眉,嘟嚷;“我还想要个儿子呢,这以后老东西的钱都是我们的。别说养一个,多养几个也轻松啊。”

  刘芳冷笑看着吴麻子,她说;“我发过誓,这辈子不再给男人生孩子。”

  “那是作孽。”

  说完刘芳一扭头就走了。

  吴麻子看着刘芳走远的背影,一肚火没处发,啐了口唾沫骂;“贱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样了。”

  “等老子得手了,有你好受的!”

  老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次化疗出来都像死过一次。

  刘芳上去扶他,多少眼中有点难掩悲伤。

  老丁却摆摆手,故意扭着脖子嘴脸歪斜扮瘸子走路逗刘芳;“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旁边路过的护士笑开了,端着盘子对老丁说;“你是去化疗,又不是得小儿麻痹……”

  刘芳看老丁夸张的样子,忍不住一下子松了唇角。

  但每天夜里,老丁还是被病痛折磨得翻来覆去。他靠着墙,浑身冷汗。

  用手一点点抠墙皮。

  他尽量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太多的声音。

  实在忍不住了,老丁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把抽屉里的止疼药拿出来。

  摸黑打算干咽下去。

  门却被推开了,刘芳冲进来;“这药你刚刚吃过……医生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老丁虚着声。

  他满头是汗,满是皱纹的脸上嵌着丝丝缕缕的痛苦痕迹。

  刘芳忍不住,别过头去,朝外边走。

  很快又端着一杯温水进了屋,她把温水塞到老丁的手里。

  老丁喝了水后,刘芳才算舒了一口气。

  她以前总听老人说,水能解药毒,撒几泡尿药毒就算排出去了。

  可下半夜的时候,刘芳隔着一堵墙听见老丁那边好像是在喊她,一点微弱的声音。

  刘芳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没顾得穿,跑进老丁喊他名字的时候,老丁已经陷入昏迷了。

  重症病房里,老丁总觉得昨晚上睡得很难受,一睁眼,看见刘芳就坐在床边吸鼻子。

  到处都是白墙,自己手上还挂着点滴。

  老丁一瞬,心里都懂了,他杨了杨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刘芳喊她:“别怕,我还死不了呢。”

  老丁对刘芳说;“你听我说,我……”

  “我可能……没多久了。有些事,我还是想,早点交待好,免得……以后你和人扯不清。”

  “钱我就不留给你了。我一辈子也没对国家做啥贡献,国家给了我拆迁款,我就把它还给国家吧。只那房子我……我没啥人好给的,就给你吧。”

  刘芳眼睛通红,她带着哭腔忽然冲着老丁说;“你不用这样的,其实我……我……”

  “我骗了你。”

  “那次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老丁咳嗽几声继续说:“我都知道。”

  “可我这一辈子,一个人惯了。这段时间,你给我端屎端尿的伺候,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那房子,算是还你的人情债吧。”

  “以后,你要好好过。”

  说完老丁又昏死了过去,一连几天都没醒。

  ICU门外,吴麻子几次来,以家属的身份要给老丁拔管都没成功。

  “啧啧啧,舅舅啊,你说你何必,遭这罪,受这痛苦……”

  吴麻子站在老丁病床前,伸手不断摸着老丁的氧气管。

  屋外,隔壁床的老太太提着热水进来,吓得吴麻子一个激灵。

  “你是……你是老丁女婿吧!”老太太喜笑颜开,打量着吴麻子。

  “女婿?”

  “可不是,老丁好福气,有你老婆这么个好女儿……”

  吴麻子一脸嘲讽笑意,正要说他不是什么女婿,刘芳也不是老丁女儿的时候,刘芳推门进来了。

  她手上提着热汤,看见吴麻子,愣了愣。

  吴麻子一脸嘲讽的笑;“女婿?女儿……你可以啊……”

  刘芳吸一口气;“有什么话,我们出来说。”

  走廊上,吴麻子嘲讽看刘芳;“你不会真对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动了感情吧?”

  “他哪点好过我,又老又臭,还是快死的……”吴麻子抖了抖肩膀,目光落在刘芳胸前,玩味的笑。

  “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和你一样龌龊?”刘芳冷笑。

  吴麻子一脸不在意,冲刘芳说;“行了,行了,你别给说那一套。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你也别忘了,你就他妈是个小姐,还是个诈骗老人的小姐!”

  刘芳冷笑看着吴麻子。

  “你不用说这些话激我,你不就为老丁的钱吗?”

  她对吴麻子说;“省省吧,我不怕告诉你,老丁确实立了遗嘱,把他的房子给我了。”

  “真的!那拆迁款呢?”

  “老丁和律师立了遗嘱,全部捐孤儿院。”

  “草,老东西!总算,有个房子,咱们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刘芳冷哼,“我已经把房子委托律师挂出去卖了,所得房款,所有老丁的存款一起,全部捐给了孤儿院。”

  吴麻子一脸不可置信,看刘芳一脸冷嘲的样子,明白刘芳不是玩笑。

  他气急,一巴掌打在刘芳脸上;“臭婊子,你……老子弄死你!”

  “你弄死我,律师也不会听你的!”

  吴麻子气慌了,伸手掐住刘芳的脖子就往墙上摁,还是医护路过,麻子惊了,骂骂咧咧的走。

  吴麻子不死心,天天忙着找律师和刘芳打官司,刘芳视而不见。

  她只守在老丁病床前,老丁下午的时候忽然睁眼醒了。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刘芳慌慌忙忙的摁铃,兴奋的喊大夫。

  医生来了,摇摇头又走了。

  临床的大妈也红了眼睛,拉着刘芳说;“闺女,你爹他……估摸是回光返照。有话等着交待你咧。”

  “撑住啊,闺女。人都有那么一遭,你爹他有你这么孝她的闺女,不冤枉活这一回。”

  刘芳用衣袖一把抹了泪,进厕所用冷水洗了两把脸。

  她强撑起来,进了病房。

  老丁见她,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有精神。但他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周遭。

  刘芳倒了温水,用小勺子一点点喂老丁。

  喂着喂着,老丁忽然和她说;“我……现在不怕了。”

  刘芳一瞬红了眼,忍着泪意满,伸手握老丁的手说;“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老丁展开皱巴巴的脸,扯了扯唇角。

  他点点头,很轻很轻的对刘芳说;“我……”老丁很累,喘气声拖得很长。

  “想吃……老街上那家……的豆浆。”

  刘芳用尽力气点头;“我现在就去。”

  刘芳起身,快步走出病房。走了没多远,忽又折回。她站在病房门口朝里对老丁说;“你等……”

  老丁安静的躺着。

  只有柜子上的心电机警报声拖得老长老长,那条波浪线逐渐平整。

  刘芳脸动了动,站在门边,目光垂到地面上。

  半晌还自顾自的对老丁说;“你……等我。”

  “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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