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大辞典》是一本由丁福保 编著作,中国书店出版的3351图书,本书定价:480.00元,页数:2011-7,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一):佛學辭林偶拾之五·「萬人」與「百犬」
丁福保編纂之《佛學大辭典》有「一人作虛」條,歸為雜語類,曰:
公案名。一人吐虛言,則萬人相傳為實也。空谷集云:「有僧問興化存奘,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化云,一人作虛,萬人傳實。」謂佛祖之大道,為言句思量所可及,一涉文字葛藤,則忽失真也。
按,一人作虛,萬人傳實。那起頭原是虛,亦即是失真,萬人相傳,到後來卻好像如真的一樣,亦即好像所傳為實的一般,但根本上還是虛。
這就又想到漢朝王符《潛夫論·賢難》篇云:「諺曰,一犬吠形,百犬吠聲。」在這裡,源頭卻是實,吠形,總還是實在看到了什麼而吠叫也。到得後來,百犬也好像是真的看到了什麼而吠叫,根本上卻是吠聲,也就是跟著那個起頭真看到了什麼而吠叫的犬之叫聲更或是「叫聲之叫聲」而吠叫,其實是沒有真看到什麼,那也就是虛。
無論起於實而終於虛,抑或起於虛而又終於虛,有一個共同的東西,即「萬人」與「百犬」是也,亦即所謂「群體」,在這樣的群體裡,虛的便成為好像是真的一樣。法國有名的社會學者勒龐有一名作曰《烏合之眾》,同為法國名哲的托克維爾在《美國的民主》中對於民主社會亦發出「大多數人的暴力」之憂。獨夫固是可怕,群眾有時亦是同樣的需要警惕也。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二):“一刀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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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福保编纂之《佛学大辞典》有“一刀三礼”条,归为杂语类,曰:
雕刻佛像,每下一刀,须礼拜三宝三次。画像经文,谓之一笔三礼,又曰:一字三礼。
按,从前曾经想过,雕刻佛像,那雕刻的匠人,虔敬的心却是如何表达。这样伟大的手眼,从自己的手下出来,认真、郑重等等,当然是应该有,但总还好像是不大够。只要是虔敬的匠人,说是从“我的手里”刻出了这些,这心意总有点过不去,而无宁是伟大的力量在这里“借个手”而已。那么,这里的“一刀三礼”就正是合适。在虔敬当中,人力总还是应归于佛力,而且本来即是如此,心意也便更是安定了。当然,好的匠人也依然是好的匠人,壮伟的雕刻艺术也依然是壮伟的雕刻艺术,这是别无话说的。
说到雕刻,却不知怎么想到了毫不相干的裱花蛋糕。有些精致的,不但是裱花,而且还另外雕上了美丽的兔子之类,更有的是雕上了可爱的胖娃娃或是各样的人物。这却是如何来“享用”呢,恐怕是连“三礼”也用不上。只能是让它们在店头供人观赏而已,至于买了来去吃,总有点不大敢。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三):佛學辭林偶拾之三·法華之「一大事」及其它
丁福保編纂之《佛學大辭典》有「一大事」條,歸為術語類,曰:
開顯實相妙理之事業,開示佛知見之事業也。一大者,實相之妙理,謂佛知見,即法華之妙法也。法華經方便品曰:「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
按,佛法亦有體用。在這裡,「一大」為體,「事」則為用。法華之妙法,由諸佛世尊出世,而開顯之、開示之,而悟入也。
《文句》云:一則一實相也,⋯故言一也。其性廣博,⋯故名為大。諸佛出世之儀式,故名為事。」《止觀》雲:雲何為一?一實不虛故,一道清淨故,一切無礙人,一道出生死故,雲何為大?其性廣博,多所含容。事者,十方三世佛之儀式,以此自成佛道,以此化度眾生,故名為事。
偶及同為丁福保編纂之《說文解字詁林》,其中「一」字條匯錄的幾處,看著極有意思,於上述之「一大」義,亦有可相發明的地方。曰,(「一」)必橫者,象天地人之氣,是皆橫屬四極。曰,一者天也。至大者,莫如天。故一大為天。又引王弼曰:道始於無,無又不可以訓,是故造文者起於一也。苟天地未分則無以寄言。必分之也,則天地在一之後,故以一為冠首。
按,這裡說,「一」字橫著寫,那意思就是橫屬四極,亦即「廣博、多所含容」也。至於王弼的那段話,是說「一」已非「無」,卻又尚在天地已分之前,所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也,這與上述《止觀》里「一實不虛故,一道清淨故,一切無礙人,一道出生死故」的話,多少還是有點「消息相通」吧。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四):六根清净
丁福保编纂之《佛学大辞典》有“一千二百功徳”条,归为名数类,曰:
六根清净之功德也。法华经法师功德品曰:“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是法华经。若读若诵,若解说,若书写,是人当得八百眼功德,千二百耳功德,八百鼻功德,千二百舌功德,八百身功德,千二百意功德。以是功德,庄严六根,皆令清净。”
按,此一条,大有可玩味处。于一部法华,总需读、诵、解说、书写四者并举,方有功徳。读偏重用眼看,而诵总是要出声,书写是要动笔,这与我们普通读书当中多抄写、多做笔记总强过单纯的记诵,是一个道理,俗语更是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且,这里还延伸到理解,动了笔,总之是更有利于懂得。那么,这便又与上述四者之一的解说,可以连类而及。解说也是为了利于懂得。这个懂得,便是“读懂”,亦即所谓智慧也。以前读《金刚经》,那全称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看注疏,金刚谓金中精坚者也,取此坚利,能断坏万物。般若,即智慧。波罗密,即到彼岸之谓也。这个智慧,在佛法中是很强调的。佛法中的六度,智慧度是其中之一。佛教典籍中,有一本为《大智度论》,即此智慧度也。念佛总还非“念”之一事,信仰归结还在懂得,否则便是迷信了。这与日常所谓“读懂天意”的话,也是相通。否则,天意即在身边,却是读不懂、不明白,那与天意之间,依然悬隔。
读、诵、解说、书写四者,当得是人六根之功徳。有此功徳,即可庄严六根。庄严之意,总还是以诚敬为主,有了诚与敬,六根自然清净,因为诚敬无非是回归本来,不复有矫饰或者虚妄,六根所及,一切无染而尽为其本相本原。
至于那六根功徳,有八百与千二百之别,却是六根本来如此,有所谓优劣圆缺者也。耳、舌、意三根,可成圆满功徳,而眼、鼻、身三根,有不见、有不闻、有不触,功徳亦只能在其本性上求得圆满也。佛学之细密而无不至,由此可见一斑。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五):“一切”种种
丁福保编纂之《佛学大辞典》有“一切”条,归为术语类,曰:
该罗事物之称。玄应音义曰:“说文云:一切,普也。普即遍具之义,故切宜从十。说文,十谓数之具,从七者俗也。”史记曰:“臣观诸候王邸第百余,皆高祖一切功臣。”索隐曰:“此一切,犹一例,同时也,非如他一切,训权时也。”胜鬘经宝窟中末曰:“一切止是该罗之名。”法苑珠林二十八曰:“一以普及为言,切以尽际为语。”无量寿经慧远疏上曰:“举一名余,故云一切。”智度论三十曰:“一切有二:一、名字一切,一、实一切。”
按,该罗总之是该举包罗也,别无什么问题。这一条里,有几处很有意思。如法苑珠林里那一句“一以普及为言,切以尽际为语”,尽际通常亦作无穷无际解。而此处,不佞却以为,际为边际也,西哲所谓事物之规定也。尽际,或为穷尽其规定之边际。穷尽边际,便如斯宾诺莎所谓规定即否定也。尽际亦成“破”际。事事物物各个尽际“破”际,则万物齐一,正与一以普及相合也。无量寿经慧远疏之“举一名余”,亦是以一破其余也。
说文中有“一切”,或可知“一切”为中土语固有之辞,非由佛经翻译所新造,而是译经注经时之所比格借用,即寅恪先生文中引古来译经史上之所谓“格义”也。中土文中之“一切”,辞义非一。说文云:“一切,普也。普即遍具之义。”佛经格义即用此义。
而史记曰:“臣观诸候王邸第百余,皆高祖一切功臣。”索隐曰:“此一切,犹一例,同时也,非如他一切,训权时也。”这里分出“一切”之别二义:一例、一律者,一也;权宜、权时者,二也。颜师古在汉书注中有一处曰:“一切者,权时之事,非经常也。犹如以刀切物,苟取整齐,不顾长短纵横,故言一切。”说得很有意思。而史记索隐在李斯列传“诸侯人来事 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於秦耳,请一切逐客”句下,又有一条曰:“一切犹一例,言尽逐之也。言切者,譬若利刃之割,一运斤无不断者。”可知一例及权时二义,皆是以利刃之割为喻也。
一切尚有一义,如今已是隔膜,即今语所谓“一般的、普通的”之谓也。如应劭 《风俗通·过誉·度辽将军皇甫规》:“去病外戚末属,一切武夫,尚能抗节洪毅,而规世家纯儒,何独负哉?” 李渔 《慎鸾交·弃旧》:“你説下官这个新郎还是做得过做不过?这还是一切小事。”今人读之,不依注解必误矣。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六):佛學辭林偶拾之八·“如風於空中”之“樂說無窮盡”
閱丁福保編纂之《佛學大辭典》,得“一切無障礙”條,歸屬“雜語”類,其釋義曰:
言通達一切而無不及也。法華經神力品曰:“能持此經者,於諸法之義,名字及言辭,樂說無窮盡,如風於空中,一切無障礙。”
按,佛典多譬喻。如我輩根柢粗淺的,第一眼看去,總覺得這樣的譬喻較為悅目而且容易理解。這裡引用的法華的一段,便有“如風於空中”一句,長空萬里,風行無礙,很是清新而且有意思。我們日常覺得風是怎樣的呢?它看不到也抓不住,總之是無形的。那麼與“空中”之空合在一起,正是適當。不過,風卻又是無時無刻隨處而在,我們能夠聽到風聲,風吹草低也可以說是風的“身形”,風來而花香或亦可說是風的“風味”了吧,如此那風又似乎是歸為聲色香味之一屬了。由此細細設想,或“如風於空中”這一句,並不侷限於高空、上空而言,只是上下空間廣泛稱之。風亦與水有類似,隨物賦形,本無形卻是種種形、一切形。此或即釋教精義之所謂“不二”,一切無障礙,無礙只是“不礙”。不是特別地去選擇一下,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把不要的扔棄了,便以為是無障礙;而是一切都在那裡,這些還是這些,那些還是那些,聲色香味依然還是那個聲色香味,卻同時又即是“通達一切而無不及”的風之聲色香味罷了,“一切無障礙”。
這一段還有一處,容易輕輕看過,即是“樂說無窮盡”一句。其中“樂說”兩字,不只是釋教裡面的一個重要的說法和思想,實在也是這一門宗教博大與親切的地方,雖然本人於一切宗教上的信仰可以說是不懂或者隔膜。查《佛學大辭典》“樂說”條,歸“術語”類,曰:
四無礙之一。大乘義章十一曰:“語稱物情,名為樂說。”是就聞者之情解樂字。聞者樂聽其說也。法華嘉祥疏二曰:“言樂說者,凡有二義:一者菩薩自得勝法,樂為物說,如父母得於勝事,樂欲與子。二者知眾生欲樂而為說法。”是第一義就說者適悅之情解樂字。第二義就聞者之意樂解之。
按,這個“樂”字,於佛法之義理中卻加添了親切溫暖的情理,就菩薩之說者與眾生之聞者兩面而合“樂”也。說者明曉了義理,用了適悅之情,樂為眾說。《法華》疏解在此處出一譬喻曰“如父母得於勝事,樂欲與子”,父母有了好東西,總是樂於送給子女而不自專的吧,那麼菩薩樂為眾說,亦是如此。而從聽聞勝法的眾生而言,亦是喜悅,因為佛理的勝法於眾生的心意,恰如那“風於空中”,一切無障礙也。
“樂說”是四無礙之一。那麼,再查“四無礙解”條,亦歸“術語”類,曰:又云四無礙智,四無礙辯。是為諸菩薩說法之智辯,故約於意業而謂為解,謂為智,約於口業而謂為辯。一法無礙,名句文能詮之教法名為法,於教法無滯,名為法無礙。二義無礙,知教法所詮之義理而無滯,名為義無礙。三辭無礙,又云詞無礙。於諸方言辭通達自在,名為辭無礙。四樂說無礙,又云辯說無礙。以前三種之智為眾生樂說自在,名為樂說無礙。又契於正理起無滯之言說,名為辯無礙。無滯之言說即辯也。智度論二十五曰:“四無礙智者:義無礙智,法無礙智,辭無礙智,樂說無礙智。”涅槃經十七曰:“菩薩摩訶薩,能如是知得四無礙:法無礙,義無礙,辭無礙,樂說無礙。”仁王經下曰:“得無礙解,法義詞辯,演說正法。”俱舍論二十七曰:“無礙解總說有四:一法無礙解,二義無礙解,三詞無礙解,四辯無礙解。”法華玄贊二曰:“四辯者,即四無礙解。”
按,法、義、辭、樂說“四無礙”,曰解曰智,或曰辯。蓋“約於意業而謂為解,謂為智;約於口業而謂為辯”。此更是佛理說法之周到盡心與體貼處。能詮之教法與所詮之義理,為意業之勝法。而勝法之理解,又須口業之辯才,而使聞者亦得知解。“於諸方言辭通達自在”之辭無礙,正是為“語稱物情”之樂說無礙而做的準備功夫。佛理之勝法,本已是人心內在之本來而使聞者悅,再以聞者所喜聞樂見之“口辯之才”而加之,更是讓聞者“聞風相悅”,樂說無窮盡而一切無障礙也。
據大毗婆沙論卷一八○載,法、義、詞、辯四無礙解,依次以修習數論、佛語、聲論、因論為加行;或法、詞二無礙解習外論,義、辯二無礙解習內論為加行。又於四無礙解之次第,舉出多說。如主張先起詞無礙解,次起法無礙解,再次起義無礙解,最後起辯無礙解;以先了達世俗之言詞,次了知詞所依之名、句等,其次了知名句所依之義趣,方得於理無礙應機說法。此外,成唯識論卷九認為四無礙解中,初地以上之菩薩僅得其中一部分,第九地得其四,至佛果時,始圓滿完成。
《佛学大辞典》读后感(七):佛學辭林偶拾·從佛家術語到笛卡爾及席勒
閒翻丁福保集編之《佛學大辭典》,得「一切智」條,歸屬「術語」類,其釋義曰:
佛智之名。三智之一。知了一切之法。
按,所謂「三智」,即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之「三智」。本人於一切宗教可謂「懸隔」,對於教中義理種種,殊難真切認知體會。只是作一般文章與道理上看去,在一切智與一切種智之「總別二義」的關係上,卻有一點僅屬於自己的粗陋聯想。實在想來,這對於真正的佛法義理,總未免亦是一種「不恭敬」。但自然心性上如此,也是無可如何。
此條釋義中曰:
此一切智對於一切種智,有總別二義。若依總義,則總名佛智,與一切種智同。若依別義,則一切種智為視差別界事相之智。一切智為視平等界空性之智也。
按,佛性高遠,亦是切近。種種相、分別相,事事物物,此也彼也,區以別也,是佛性。總相、一切相、無別相,事事物物,全體大用,收束為一,亦是佛性。所以由佛性而言,一切智即一切種智,總別二義,亦是無別。但由我輩凡人的認識來說,所謂人性亦有超越性,對於一切智,或者說那個全體之一,初或亦能有所感悟。但是一切有之大全,於人而言不過混沌一片之空無,不是一個著手處。所以,人能起步的地方,總不過是「差別界」,於分別相能夠一一把握,才覺得智慧有所附麗。而人卻又忘不了那個由以出發的最初亦是最後的「家園」,即那個「平等界之空性」。那麼,借用這一佛學辭條釋義裡的話,不妨可以說,人之智慧之徑路,或由一切智出,經一切種智而回返一切智也。
但是人類的這一條路,卻是有多麼的難呢,不要說至今尚未能走完,而且應該說是永遠也走不完,中間尚會有多樣的迷途與困境吧。言及此,想到近世科學及哲學第一人法哲笛卡爾之名篇《談談方法》。這一位正處在西方文藝復興及啓蒙時代中間的大哲,可謂「略帶一點粗暴」地揮斷此前中世紀向著全體大用、卻又是人所無能把握之上帝的無限「追溯」,找到「我思故我在」這一個由人之理性為根基的「思與在」一體的「阿基米德點」,心無顧慮地可以向前邁開腳步了。由笛卡爾,人之科學的徑路得以進入差別界,於諸相以「人心之清晰與分明」為準則而一一得以辨析。在《談談方法》中,笛氏曾經立下四大條規,即:
「第一條是:凡是我沒有明確地認識到的東西,我絕不把它當成真的接受。也就是說,要小心避免輕率的判斷和先入之見,除了清楚分明地呈現在我心裡、使我根本無法懷疑的東西以外,不要多放一點別的東西到我的判斷裡。
第二條是:把我所審查的每一個難題按照可能和必要的程度分成若干部分,以便一一妥為解決。
第三條是:按次序進行我的思考,從最簡單、最容易認識的對象開始,一點一點逐步上升,直到認識最複雜的對象;就連那些本來沒有先後關係的東西,也給它們設定一個次序。
最後一條是: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要盡量全面地考察,盡量普遍地復查,做到確信毫無遺漏。」
按照笛卡爾的看法,天下世界一切萬事,總之都可以解作一份一份的,一一認識明白,然後再由著一定的次序,讓它們整齊「排成隊列」,回復成為天下世界一切萬事。借用上面佛學里的說法,即由差別相中還可分出差別相,而成一切種智;一切種智合成一體,也即是一切智了。這樣的說法,明晰而且亦是爽快,應是別無疑問。但是有時候不免想,如果單單只是一段小小的木塊,都解作了木片木屑,再把這些木片木屑緊緊地合攏到一起,形狀大小與此前別無不同,卻還是否原來的那一段小小的木塊了呢?
在這裡,又想及在雜覽中曾翻閱過馮至先生翻譯的那一冊席勒名作《審美教育書簡》,在正文之後有一處附錄,馮先生特意另外加譯了席勒的一篇論文曰《論崇高》,現在也未及細檢,記憶中的大意似乎是,美和崇高,給人以自由。美來自次序、一致與和諧。而無序、混亂、不一致與不和諧,卻是能夠給人以比美更是自由的崇高。
席勒氏是與歌德齊名的「狂飆運動」的健將,他的浪漫文章當然名留文學史冊,但他尚有德人特有的哲理深思意味,給人的印象更深。他所謂的「美與崇高」,如果依然是借用上面佛學的說法,可以說是人由「一切種智」向「一切智」的那一種回歸。這裡面,美或者即如笛卡爾在那個「四規條」中所言,把差別相「整齊地排列成隊」即為全體共相。但席勒卻特地標明了那些「不一致」與「不和諧」,認為人要回向全體大用,總會遇到更多的混亂、狂暴、神秘和看不清楚、理解不了的東西。
更為可貴的是,對於這些神秘、模糊與混亂,席勒從中所感到的卻是那一種崇高感。神意佛性,一切種智即是一切智,「別義」即是「總義」。至於人類人性,由「別義」而為「總義」,這條路是走不完的,以為自己可以把一切看清,為一切定次序,那是人類盲目而又愚笨的「自信」。人應自知其「止步」處,而止步卻又不是「卻步」。古語云,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不能至,即不求「偏要至」,卻還是心嚮往之,知道我們能至的之外還有那「不能至」的,這或者便是席勒所謂的「崇高」吧。模糊、神奇與未明,對於人類不是恥辱,卻反而是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