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斯维尔》是一本由【美】艾米•戈德斯坦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6.00,页数:343,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简斯维尔》读后感(一):一座城折射出经济衰退的大局观——读书笔记:《简斯维尔》
一书按年度划分从2008年到2013年,划分五个部分。讲述了一座小城简斯维尔,伴随着经济的衰退而导致的失业,以及居住民的心里状态、大家的心理感受、思考、行动。一座小城的经历折射出一个国家的经济起伏兴衰。文章充满了不同角色的立场、观点、思考、行动,让读者能够感受到切实的感受,并能够有一个全局的图景真实的记录、再现了局面。
《简斯维尔》读后感(二):《简斯维尔:一个美国故事》
在人类工业史上,任何一次产业转型或重组都不是风平浪静的,那些惊人的、华丽的转身往往只是一种事后表述。这显然是一个风险迭起的过程。而风险的承受者既包括可能破产的企业所有者、管理者,也包括被迫失业的、长期以此为业的产业工人,随着熟悉的工作被潮流卷走,他们的基本收入和家庭日常生活很可能难以为继。这样的故事并不稀缺,也并未远去。
美国记者艾米·戈德斯坦的《简斯维尔:一个美国故事》所讲述的也就是这样一种故事:一座工业小镇,一个装配工厂。简斯维尔坐落于威斯康星州南部,除了名声在外的派克钢笔厂和一些小型汽车零件制造厂,规模最大的就是通用汽车旗下的汽车装配厂。然而,这家工厂在产业自动化冲击下于2008年6月宣布关闭。金融危机、全球产业转移等因素加速了这一进程。周边的商店、影院、加油站、房地产等行业的工作岗位也随之锐减。艾米·戈德斯坦通过实地访谈和调查记下了这里数年间的辛酸苦辣,有装配工人、部门经理,有商业店员、教师、官员,还有他们的孩子和老人。产业演进的步伐势不可挡,这是一场无法回避的艰难抉择。
作者:罗东;原刊于新京报·书评周刊-书情-2019年6月15日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9-06/15/content_757193.htm?div=-1
简斯维尔的经济高度依赖于通用汽车,经济衰退后通用汽车破产,关闭了本地整车厂,本书讲的便是之后小城面目全非的故事。
1 失业
工厂停业的直接后果是通用员工失业,通用为部分员工提供了部分跨区域转岗的机会,但是路途遥远,只能一周回家一次。有员工选择了去上职业学校,但本身的技能不足以熬到毕业,且毕业也不能保证一定获取稳定职业,因此毕业率很低。统计数据显示,职业学校对于再就业并无帮助。
整车厂停业(本书翻成了组装厂,但是我理解应该翻译为整车厂)后,小城相关配套工厂相应停业。小城失业率骤升,超过10%。如同经济学教材一样,大范围失业传导至当地第三产业:没人修屋顶了,城里历史悠久面向中产的餐厅也关闭了。
失业导致了家庭的巨变,有些家庭抛弃子女去外地找工作,有些家庭开始变卖一切非生活必需品,有些家庭挣扎在贷款违约的边缘,有些家庭连饭都吃不起需要排队领救济。失业影响了成年人的心理健康,书里的一位爸爸因长期在监狱工作患上了幽闭空间恐惧症,开始滑向抑郁。另一位努力毕业取得副学士学位的妈妈因可能面临再次失业选择自杀。
失业也影响了当地公共事业。公立学校预算缩减,班级变大,高中生的AP课程减少。市民钱包整体缩水,持续多年的慈善活动相应缩减规模。
2 政治
简斯维尔从共和党票仓转变为民主党铁票,甚至让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不敢回老家直接拉票。当失业是切切实实每天遇到的威胁,哪个党派站在工人这边似乎更清晰了。
失业也导致了一定程度上的社会撕裂,民主党州议员为了不让议案达到最低投票人数选择潜逃出州。
3 一些想法
工会:工会使得通用汽车的员工享受着远高于平均的工资水平,但从我读的其他书里来看,这并没有带来较高的生产力。当通用产品销路萎缩,裁员不可避免。尽管强大的工会保障了工人权益,长期来看,是否对整个行业和工人群体是有利的呢?
转移矛盾:书里有位教师的母亲在医生处受到冷遇,仅仅是因为医生知道她女儿的职业。把通用关厂的矛盾向稳定工作的教师等部门转移,真的能解决实际的经济问题吗?
4 一些发现
和国内招商引资一样,简斯维尔为了吸引新的产业也花了不少真金白银,减免税收,各种补贴,土地、五通一平,同位素制造商办公室装修费用都是当地政府付的。当然,很可能是国内学习了美国这套。
和国内电网一样,美国电网工作同样令人羡慕,不过同样需要学会爬电线杆。
书里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在通用的工作,尽管这份工作代表了高薪酬高福利。
美国穷人也卖血。
书里的美国学贷年化11%。
6 一些启迪
教育好子女(如果有),双胞胎姐姐每个人两份工支持家用还能考上大学。
家庭支持很重要,有位申请医疗慈善项目的大妈靠前夫付房子月供。
个人的努力很难扭转经济周期,但是否努力还是很关键的。从前工会组织者到人力的角色转换适应非常重要。
《简斯维尔》读后感(四):铁西区和简斯维尔
第一次知道铁西区这个地方是在双雪涛的小说里,以前在新闻里,听多了各种关于东北经济问题的探讨,什么如何振兴啦,如何解决就业问题啦,说的大多是产业升级、宏观经济。
而个体的命运在大时代面前往往显得十分的卑微,以至于不值一提。在小说家的眼里,个体和人性是最值得描写的,在东北小说家双雪涛的笔下,北方化成乌有,和东北面临同样问题的山西,在小说家孙频的笔下,那个北方充满了不幸与找寻的故事。
美国的简斯维尔也是一个被产业升级和经济衰落所抛弃的城市,《华盛顿邮报》的资深记者艾米·戈德斯坦关注到了这个不幸的地方——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大多数的人因为工厂的关闭而失去了工作,面临着还不上房贷、家庭破碎的危险,这里的人们未来一片迷茫。
读懂美国,除了华尔街的美元、纽约的时尚、西雅图的浪漫,或许简斯维尔代表的才是真正的美国,就像《仰望与被遗忘》一书中所写道的:纽约城里有许多东西不为人知。在这座城市里,夜猫睡在汽车上面,两只石犰狳“爬上”了圣帕特里克大教堂,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帝国大厦的顶上爬行。
在纽约,没人在意得到这些,就像五环内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追求廉价,在为折扣分享广告。
在大洋彼岸简斯维尔,处处都是斑驳的景象,《简斯维尔》这本书记录的就是简斯维尔经济全面崩溃后人们的遭遇。
这是他们的故事,却是全世界的问题。这些问题现在依然无解,被影响的人,或留在故乡企图寻找新的解替代产业,或逃离他乡,在漂泊中迷失。
开了近百年的工厂毫无征兆地宣布了它生命的终结。在这里生活的几代人,生活轨迹都将发生改变,对于美国的简斯维尔人民来说,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房贷,美国的中产阶级手上基本没有什么存款,这是财富观念和社会制度导致的,所以一旦失去赖以生存的工作,一个家庭就很有可能面临破产。
对于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怎样才能找到新的工作呢?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他们能干的活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职业学校学习一门新的技能,另一个是去别的城市的工厂工作,代价就是要离开自己的父母和孩子。
如果你是一个有房贷在身,孩子在上学的家长,你会怎么做?
也许会像大多数简斯维尔人的选择一样,离开家乡,为了活下去。
“重工业烧烤,轻工业短视频”是调侃东北经济的一句话。在产业转型的过度阶段,振兴东北的经济还没有找到很好的切入口,但是那里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烧烤、短视频是他们能够很快驾驭的领域,所以当站在城外的人,谴责或者说调侃,那只是他们不了解,这座城市正在发生什么。
当一座城市或者是一个地区经济衰败,无法让太多的人在这里找到自我价值,人们必然会选择离开,失去了人才,城市的未来也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对于简斯维尔的人民来说,一定是希望重开工厂的,因为简斯维尔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家,他们熟悉的那片土地,有熟悉的人熟悉的店铺和熟悉的生活环境。如果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不会再想要回来。
就像现在的东北,离开的年轻人很少有想要回去,那里纵然有他们熟悉的生活环境,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这里已经与他们印象中的地方大不相同了。
此前一个关于中国城市流失人口调查数据显示,东北的沈阳和哈尔滨市都是人口流失最大的城市之一,东北2018年人口净流出30万,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了近100万。没有了年轻人才的东北,经济发展失去了核心动力。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想再重复父辈们工厂的工作了,他们见识了更广阔的网络世界,也见有了更加感兴趣的工作,对于东北来说,只有让青年感受到价值,才能够留住他们。
这里说重开工厂,其实也是指经济振兴。2016年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使美国的媒体和精英阶层都大跌眼镜,此前谁也没有想过,一个毫无从政经验,甚至在推特上肆意谈论政治的人能成为美国总统。但正是美国处处都存在的“简斯维尔人”投出了他们认为能够给他们带来希望的领导人。
特朗普说要振兴地方经济,为这些失业的人创造工作机会。
而事实上呢?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精英阶层,特朗普真的会服务于美国普通民众吗?答案是否定的。
《简斯维尔》这本书为我们展示的是一个真正的美国和真正的容易破碎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
铁西区和简斯维尔是产业升级和时代发展所产生的两个世界。一个世界缓缓向前却失去了建造它的人,一个世界支离破碎,人们却万分想要回归。
《铁西区》这部纪录片粗糙却真实地记录了铁西区的工厂、艳粉街和铁路还有在那里生活着的人们;《简斯维尔》真实地记录了简斯维尔在工厂倒闭后的人,他们的遭遇,政府、企业、银行家,他们谁也没有宣称对这场经济灾难负责,却也脱不了干系。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记录作品能够还原一个地区在一段时间内的遭遇,现实世界有时候比小说更加精彩,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和故事,能够让你看清,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晨7点零7分,最后一辆雪佛兰塔霍(Tahoe)驶下生产线。外面的天还暗着,气温15华氏度(约零下9摄氏度),积雪厚33英寸—几乎是12月降雪的最高纪录—一阵刺骨的寒风横扫过占地数英亩的停车场。
简斯维尔装配厂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准备走出工厂迎接未知将来的工人,与陆续走进工厂领着养老金的退休工人站在一起,他们的胸口被一股不可思议和怀旧之情紧抓不放。所有通用汽车的工人随着这辆塔霍走出流水生产线。他们欢呼,拥抱,哭泣。
最后一辆塔霍优美得无与伦比。它拥有黑色车身、LTZ(高性能)版,配备了座椅加热、铝合金轮毂、9扬声器的博士音频系统。如果进入4S店,它的标价将为57 745美元,虽然现在几乎已经没人想买一辆奢侈的通用汽车产SUV(运动型实用汽车)。
五个人—其中一人头戴圣诞帽—站在闪闪发光的SUV前,高举一条横幅,空白部分挤满工人的签名。横幅上写着:“简斯维尔装配厂生产的最后一辆汽车,2008年12月23日。”这一天,注定将成为简斯维尔历史的重要一页。
电视摄制团队从荷兰、日本等地远道而来,记录下美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厂旗下历史最悠久的工厂走到最后一刻。
而这,是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沿着贯穿美国东西海岸线的90号州际公路,从芝加哥驶往威斯康星州首府麦迪逊途中约3/4处,即简斯维尔所在之地。城市人口约6.3万,坐落于罗克河的一个转弯口。装配厂就建在河水两岸距离收紧的狭窄地带。
自1923年情人节起,通用汽车就在简斯维尔的工厂生产雪佛兰。80多年来,这座工厂就像一位法力高超的巫师,掌控着整座城市的节奏:广播电台按照工厂换班时间播报整点新闻;超市物价随通用汽车的工资上涨而上调;人们出行时会参考载货火车运行时间表,它们搭载汽车部件,或成品汽车、卡车和SUV驶往各地。当工厂宣布关门时,美国正遭遇严重的金融危机,大量工人失业或被大幅削减工资。尽管如此,简斯维尔人依旧坚信,他们的未来会像过去一样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有理由如此自信。
通用汽车在简斯维尔设厂前,这里已是一座小型工业城市,被威斯康星州南部的肥沃土地包围。这个地方得名于一位移民—亨利·简斯(Henry Janes),从很早就发展起制造业。内战爆发前几年,位于南富兰克林街的罗克河钢铁厂就开始生产农业用具。1870年,当地的商业黄页列出了15家简斯维尔马车制造商的名单。沿着河岸,一家纺织厂生意十分兴隆。它先生产羊毛,后来生产棉花。1880年,250名工人—多数是年轻女性—在简斯维尔纺织厂织布制衣。
进入20世纪,简斯维尔的人口达到1.3万人,多是东海岸移民的后代,或几十年来持续从爱尔兰、德国、挪威迁入的新移民。在市中心,富兰克林街和河街两侧工厂林立;密尔沃基街和主街点缀着各式商店、咖啡馆,平均250人就有一家理发店。为了迎接做完农活进城休闲的家庭,商店营业至周六深夜。连接罗克河两岸的密尔沃基街的大桥还是木制的,但在市中心,从南到北行驶的有轨电车已经取代老式的马车服务。简斯维尔还是铁路枢纽。每天,64趟客运火车加上8趟货运火车频繁进出城市。原材料被运往工厂,政客为竞选在此停留,歌舞杂耍演员登上迈尔斯大剧院的舞台演出。
简斯维尔漫长的制造史上,有两位脱颖而出的人物。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大企业家,虽然大部分美国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们却是每个简斯维尔孩子心中的传奇人物。正是他们塑造了这座城市的形象和支柱产业。
第一位是年轻的电信技术指导员乔治·S.派克(George S. Parker)。19世纪80年代,他发明了一种更好用的钢笔,成立派克笔公司(Parker Pen Company)。很快,派克笔公司进军国际市场。世界博览会上,各国领导人使用该公司生产的钢笔签署多项条约。派克笔塑造了这座城市响亮的名声和影响力,简斯维尔因此声名远播。
第二位是精明的商人约瑟夫·A.克雷格(Joseph A. Craig),正是他让通用汽车留意到简斯维尔的潜力。第一次世界大战进入尾声之际,他一手策划将通用汽车引入简斯维尔,开始生产拖拉机。经年累月,工厂规模扩展至480万平方英尺,相当于10个美式橄榄球场地。全盛时期,工人人数超过7000,创造了周边数千个生产配件的工作机会。如果说派克笔公司令简斯维尔成名,通用汽车则令它长盛不衰。事实证明,简斯维尔似乎总能扭转逆境,躲过历史低潮:大萧条时期,工厂一度关闭,但在一年后重开;静坐罢工时期—对美国劳工史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其他地方的汽车工人爆发骚乱,简斯维尔却一直保持平静;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工厂作为生产弹药的大后方,战争结束恢复生产后,又取得了更加瞩目的成就;甚至20世纪70年代,汽车工业开始走下坡路,纷纷改写了其他工厂的命运,简斯维尔的生产线却一路勇往直前。
因此,当生产线在2008年这个寒冷的12月早晨停摆时,城里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过去的经历无法让他们意识到,这一次没有机会重来,这一次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们。
简斯维尔消失的工作岗位—2008—2009年超过9000人失业—只是大衰退时期,美国消失的880万个工作岗位之中很小的一部分。这不是美国一些城市首次尝到失业大出血的滋味: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马萨诸塞州洛厄尔的一些纺织厂就面临倒闭或迁往南部;1977年的“黑色星期一”,俄亥俄州扬斯敦的钢铁及相关产业最终失去了5万个工作岗位。但是,这次规模罕见的经济大衰退—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糟糕的经济时期—不仅波及单一产业,不仅冲击一部分不幸地区,而是重创了所有经济阶层,从东海岸至西部无一幸免。这些地方既不属于锈带,也不属于其他经济不健康的地区,那里的人从未想过自己会受影响。比如,简斯维尔。
如今,装配厂已挂上锁链,禁止外人入内。大门处的装饰艺术风格门廊上,还可以辨认出公司标志。标志由三个设计各不相同的齿轮轮廓组成:左边的齿轮是通用汽车的标志;右边的齿轮是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 Workers,以下简称为UAW)的装饰;它们的中间,白色部分勾勒了威斯康星州地图,底部有一颗粉色的心,正是简斯维尔所在之地。上方,一行黑色大字写着:简斯维尔人同心协力。标志已经生锈了。
工厂里一片漆黑。原先的设备—车床、焊机、重达5吨的起重机等,停产后不再需要的所有东西都被搬走或拍卖。工厂外,停车场除了保安的一辆孤零零的小汽车外,空无一物。天空下,烟囱似乎保持着永恒的姿势,但不会再吐出烟雾。
工厂不远处的大片地区,大自然卷土重来。原先,闪闪发光的SUV在这里等待被运往各地,如今长满树苗。出口处的铁门上方有一行小字,但丢了几个字母,已无法辨认,写着:T FOR HE MEMORIES。
装配厂关门了,简斯维尔的生活还在继续。经历一场经济地震后,它的表面看起来惊人地完好无损。它尽力保持原样,尝试隐藏不断渗入的痛苦。这种现象往往出现在失去好工作,中产阶级失去优渥生活的地方。沿着从州际公路通往市中心的拉辛街,每座街灯上都飘扬着一面美国小国旗。主街林立着的19世纪的红砖建筑,依旧保持着优雅姿态。一些店面闲置了,但这早已不是新鲜事。自20世纪70年代起,购物中心就建到了郊外。最近,在一场“城市之心”户外艺术运动中,市中心建筑的墙面上装饰起大幅壁画,每幅画都浓缩了简斯维尔自1836年发端的一个10年。市政府后墙上的壁画反映了19世纪50年代铁路被引进当地的景象,一辆蒸汽火车,一位驾驶员,底部有一行字:“历史。愿景。磨炼。”
简斯维尔没有停下脚步,但变化已悄然发生:住宅区的街上挂出许多“待售”的牌子;从北部延伸至市中心的米尔顿大道上,数家承接发薪日贷款(payday loan)业务的营业网点开张了;救世军(Salvation Army)资助的家庭中心应需求不断扩张。
简斯维尔市民呢?他们开始重新发现家乡,发现自己。之后数年将证明,没有外人—既不是民主党人,也不是共和党人;既不是麦迪逊的官僚,也不是华盛顿的官僚;既不是日益失势的工会,也不是在困境中挣扎的企业—能够重塑简斯维尔的中产阶级。简斯维尔人从没有放弃,不仅是汽车工人,从杰出的银行家到热心帮助无家可归的孩子的社会工作者,人们彼此承担风险,他们对家乡的热爱使他们选择留在这座城市。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荒废的装配厂象征着他们进退两难的困境:你如何打造一个未来—或者说,你如何接受必须放下过去—而与此同时,占地480万平方英尺的工业庞然大物的残骸依旧矗立在河岸?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紧抓简斯维尔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装配厂关门前一个月,工厂经理和UAW本地分会的领导人共同宣布,最后一辆塔霍将捐赠给北罗克县的联合之路(United Way),用于慈善抽奖。活动卖出了许多彩票—20美元一张或100美元六张—购买者大多是不知下一笔收入会来自哪里的失业工人。活动共筹集善款200460美元,使联合之路在大衰退最糟糕的时期也实现了当年的筹款目标。
大奖获得者是通用汽车的一位退休工人,曾为工厂服务长达37年。他如此珍爱这辆塔霍,几乎从不让它驶出家中的车库。
《简斯维尔》读后感(六):从镜像中偷窥
2008年6月至2013年6月期间,在美国北部威斯康星州和伊利诺伊州交界处不远的一个小城市——简斯维尔,该地最大的雇主通用汽车因公司整体经营状况不佳,关闭了当地SUV组装厂,导致3000名左右汽车工人陆续失业,组装厂的配套工厂也随即裁员、关停(约1000人左右),然后多米诺骨牌一张张倒下,最高失业率超过了12%(注:不太准确的数据是,简斯维尔当时总人口大约6万人左右)。
二战之后,全球经济持续向上,危机一一消解,最终冷战结束、铁幕瓦解,美国社会迎来了空前繁荣;金融创新(信用卡的发明、VISA和万事达这类组织的出现)导致提前消费、透支消费理念影响了这些原本属于中产阶级的工人的消费观,即便他们工作时期拥有4——7万美元/年/人的收入,但过度的消费使得他们没有多余的、可应对未来的储蓄结余(例如书中有一个家庭,房贷没结清,可应急储蓄余额仅为5000美元)。突然但必然的失业,让这些平均学历水平不超过大学的产业工人家庭生活水平急剧下降,从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式,短时间内迅速滑落到需要依靠食品捐赠才能维系基本的一日三餐。
在这些失业工人重新就业的过程中,乐观的“美国梦”精神,与“昨日之日不可留”的产业变迁事实进行了剧烈的碰撞,梦想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有些工人选择了放弃原来的工作经验,在政府的资助下重新上成人培训学院,学习新的技能,试图获得新工作但并不如意(经济和精神上皆不如意);有些工人则放弃了美满的家庭生活,背井离乡到了通用汽车的其他工厂做起了汽车“吉普赛人”,饱受思家之苦和收入降低支出增加的现实之难。同时,以工人们付出必有收获理念、回馈社会传统为基础铸就的家庭观念、社区和谐、城市精神等等构建社会制度的基础,被现实中的日常生活账单、教育医疗账单等等一系列的账单现实冲击得七零八落。
时间和空间上,该书以通用关闭简斯维尔工厂事件的始末,对小城镇简斯维尔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进行了描述;角度上,分别透过3家汽车产业工人家庭、1位派克笔公司女工、1位粉末冶金行业工人、2位政客、3位教育系统公职人员、2位商业领袖、2位社区领袖的眼睛,看不同角色的人们对此事件发生——处理——结果——反馈——再处理的一系列反应过程,对比了时间前后,不同人们生活水准的不同落差和不同思索。
作者采用了一种情景还原式的写作手法,以尽可能旁观的角度,意图还原产业工人群体在失去原本的高薪收入后,生活剧变下的所思所为,以及对社交环境造成的改变。
很明显,作者艾米·戈德斯坦(女)具备深厚文字功底——曾担任《华盛顿邮报》特约撰稿人超过30年,获得过2002年普利策新闻奖。也深谙怎么将一个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同时还能引入客观数据让人深思。例如,一再强调的关于时薪的变化如下:
1、汽车制造业产业链:通用工厂人时薪28美元,折合最高月薪5600美元;供应商里尔公司时薪22美元,折合月薪3500美元;密歇根州奥赖恩镇通用工厂复产后时薪降为14美元,供应商工人10美元;折合月薪2800美元和2000美元;
2、其他制造业和服务业:派克笔工厂女工时薪18美元,折合2900美元;塑料工厂时薪12.5美元,折合月薪2000美元;玩具制造公司时薪12美元,折合月薪1920美元;牛排馆14岁以上青少年服务生时薪2.23美元+小费,日常不超3小时,周末每天不超4小时,折合月薪205美元+小费;
3、政府公务人员和其他:罗克县(简斯维尔是镇的单位)监狱局公务员时薪16.47美元,折合月薪2600美元;社区保护官时薪10.3美元,折合月薪1650美元;罗克县监狱保安时薪17美元,折合月薪2700美元;非营利组织工作时薪10.3美元,折合月薪1650美元;2013年,简斯维尔新就业岗位时薪15-16美元,折合月薪2400——2600美元。
虽然有两个重要的前提——对应到这些产业工人个体头上的美国社会保障体系的缴纳支出由谁来出,个人所得税针对个人薪酬如何征纳,并不是很清楚,但如果把上述薪金所得单纯看作税后收入,结合对美国社会见闻、本书提到的诸多工作岗位的时薪,大致可以推断,美国人均生活成本约为不低于每人每月2000美元,最低生活成本不低于1500美元。
如果不思考作者的立场,将她精心排列过的“事实”的置信区间设得很高,那么会很容易得到以下结论:
美国制造业空心化,普通美国人要活不下去了,美国要完蛋了。消费社会,透支消费的理念已经深入美国家庭生活,“量入为出”、“节俭是美德”等等这些曾经由富兰克林等先贤提倡的美德,早已泯灭。
更进一步说,在这个美国故事里,一个由单一产业甚至是单一公司的制造基地撑起的一个小城镇,在面对不可避免的产业变迁时,英美WASP(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新教教徒)优势论狂热的吹捧者——《上帝与黄金》作者米德口中“英国和美国的最大财富并不是有多少矿藏或者多么广大的农业用地,也不是说在银行有多少储备,而是整个民族的心态和习惯,是人们习惯于自我管理,能够自发推动商业发展,随时准备参加各种形式的自发的和私人的活动,但同时也习惯于历史悠久的有序自由。这种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是迄今最有价值的,也是最难以得到的。”——这种所谓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在这个美国故事里根本无影无踪。从经济学的生产要素循环流向角度思考,当通用汽车这个组织,本身失去了竞争力,产品对终端消费者产生不了消费欲望的时候,依附于这个组织的个体,怎么可能依旧和以往一样生存?无法持续的必将终结。
再进一步,思考:一个典型的美国社会中,中小城镇的运转模式,从个体——组织(公司或企业)——制度——个体,这一串的双向链接是怎样通过货币和交换交互的,而当中间的环节断开时,怎么影响到两头的;尤为重要的是,这个背景是什么?这需要读者具有历史、宏观微观经济、财政、政治、社会等等多种思维框架去补充。
一旦深入思考了,就会发现:
第一,很明显,作者的“立场”是美国社会的精英阶层,看待美国汽车产业工人的角度,抛开汽车产业工人曾经10万美元+的家庭收入这个单一视角来说,也显然是从精英看较低知识层次“红脖子”的观点。汽车产业工人所谓的“中产阶级”地位,其实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车厂对底特律(福特、通用、克莱斯勒总部)造成冲击时,就已经注定了汽车产业工人被抛离出“中产阶级”这一阶层。抛离的是正常的,像简斯维尔这样一直维持的反而是不正常的;因为美国车厂在竞争中是必然要失败的,产业工人维持这样高的收入水准在有明显的替代的情况下也是不正常的。
第二,简斯维尔这样的小镇,按照本书导读作者吴军的说法,在美国有很多;作为没去过美国的人,无法得知吴军这个说法的对错,但从本书的其他信息来看,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的制造业产业工人失业约10万余人,对比美国3.5亿人的总人口,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同时对比中国最大的汽车企业上汽集团22万人,这个数字也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如果再把思维发散开,观察美国自2009年年初以来的就业情况和失业情况,其实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类似通用汽车这样的公司,其产品被市场淘汰而带来的连锁反应——某些装配厂的衰落给一些典型小城镇造成的人口失业困扰和城镇衰败,并没有对长着钢铁巨胃的山姆大叔造成经济方面实质上伤筋动骨的影响,但让政客们得到施展口舌的机会。
第三,对于新闻从业人员来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能上版面。本书获《经济学人》“2017年度最佳图书”、《金融时报》“2017年度最佳商业图书”、《华尔街日报》“2017年度最佳图书”就是例证。人类天生喜欢看那些离自己的生活非常远的、陌生而又充满刺激的东西,获得满足感和窥视欲的同时不会有真的危险;简斯维尔产业工人生活的前后落差,让《简斯维尔》这本书的美国目标读者情不自禁的感慨,原来生活是这样的啊!感概完了,获得满足感和窥视欲了,该干嘛干嘛,就像去电影院看了钢铁侠之死,哭过之后更爽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有这样写,作者才能为读者提供一种独特的口味,让读者下单买书。从这点是也可以看出,“简斯维尔”也好,“锈带”也罢,这些事情,离美国的精英阶层,远得很——无论是实质上的影响,还是精神上的影响。毕竟,精英怎么会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不能掌控资本呢?
这也就意味着,上文里,米德的那个结论,依然是正确的:英美WASP范式的资本主义,从未偏离其道路。某些局部的衰落,不过是某些组织已经不能适应进化了,需要被淘汰掉了。
本书英文版在2017年年初出版,中文版20190520出版。两个出版时间都值得玩味:前者是金毛大统领上台不久;后者是MYZ如火如荼。
本书最大的价值对个人而言,其一,是从简斯维尔这个小镇的例子,真实感受到了微观经济学资金和产品、生产要素循环的过程。也就是家庭如何提供劳动力要素,公司如何组织这些要素到产品中,产品如何通过渠道卖出回收资金,再把这些资金按照契约发放给生产要素提供者,生产要素提供者再如何将这些资金分配与自然需求——生老病死为代表、基本需求——吃穿住行为代表、精神需求——吃喝玩乐(社)交为代表。这个循环系统正常运转时是什么样?(汽车厂关闭前)不正常运转的时候会怎么样?(汽车厂关闭后)?自由市场会如何调配这些要素?(记录时间人们的各种表现)动物精神下会有哪些变动?(美国式“招商引资”、“下岗再就业培训”)
其二,在产业变迁的浪潮下,个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显然,简斯维尔的这个例子,是一个具体地点产业变迁的缩影,会出现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作为渺小的个体,简斯维尔的产业工人经历的悲惨,是每一个个体所不愿意自己具身体验的,那么,个体所能做的,其实和公司面对竞争时能做的一样:要么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导致你无法被替代;要么你和别人做一样的事情能比别人做得更有效率或者更好。能是一条线,忍是一条线;别太把自己当人看,别太不把别人当人看。除此之外,个体能做的实在不多。而不能做的事情,书中已经给了答案,不能像汽车产业工人一样,超前消费、投资消费、忘记持续提升自己的技能。假设一下,书中的几个产业的工人家庭,如果能在开支方面节俭一点,每年用自己收入的20%左右用作资产性投资,大概每年2万美元左右,简单买入道琼斯30指数基金,持续13年,光本金就可以累积26万美元,这已经足够应对这次的危机了,更别提加上复利至少35万美元以上的可能;可惜这只是一个假设。
其三,同样的故事,其实在地球的另一面已经披着不同的外衣,上演了无数次。世上并无新事,遗憾的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东西,是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东西。作为个体,抓住自己的命运,这已然足够。
《简斯维尔》读后感(七):如果一座城市在衰退
如果非要寻找一个节点,我们现在面临的众多疑惑甚至挣扎可以从2008年开始说起。那年9月,华尔街曾经的金融巨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以6130亿美元负债申请破产,成为2008年金融危机全面爆发的标志。往后,中国推动“四万亿投资计划”(当时约合5860亿美元),应对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冰岛、巴基斯坦等国陷入国家破产的边缘,希腊政府更是欠债3千亿欧元,政府破产和社会动荡纷至沓来。
再往后,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英国脱欧,各种国际多边组织以海域、大陆等不同联系促成各国的交往或竞争……看似势不可挡的全球化在带来机会和增长的同时也牵出了失业和冲突。
毕竟身在这段历史中,很多人都熟悉这段剧变,但又对细节充满陌生感——我们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又该如何迈出困境?潜进生活中,一个孩子如何早早结束了童年开始“资助”家庭?一个家庭如何应对城市经济的崩塌?一座城市如何面对自身的衰退和向外的竞争?答案之一也和中国有关。
▌一座城市在衰退
艾米·歌德斯坦(Amy Goldstein)在《简斯维尔》(Jeansville)里讲了一座城市在经济危机之后六年间的故事。这座位于“锈带”的工业城市有过光辉的历史——1888年,派克钢笔在这里诞生,通用汽车自1919年便开始在这里投入生产(中间因为“大萧条”停产约一年,并在“二战”期间因政府要求而生产战争物资),汽车生产的供应链条支撑着城市的工业结构,收入优渥的蓝领们构成了城市的中产生活文化。
▲ 1960-1980年代,简斯维尔的通用汽车工厂鸟瞰图。 © the Hedberg Public Library直到通用汽车在2008年6月宣布将关闭简斯维尔的工厂。一直以来,当地居民以在通用汽车工作为荣,那里有极高的时薪(28美元/小时)和令外人歆羡的员工福利,进工厂即是手握“铁饭碗”。
距离2010年工厂关停,和通用汽车有关的工人们有不同的选择——被分配去别的城市的工厂,要么搬家,要么每周末花费数小时往返于家和新工厂之间;被买断工龄,离开工厂,直面失业和中断医疗保险等福利的现实。更惨的是那些怀着梦想但闸口突然在面前关闭的年轻人。那些顺利退休的人最幸运,他们可以像父辈所描绘的那样退身出去,但依然要应对子女和孙辈的新困境。
这是一整套的衰退,当一座撑起城市经济的工厂关停,随之下坠的,是配合其生产链条的其他工厂、以男性蓝领为主要劳动力的工人及其家庭,再蔓延到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最后演变成一座城市的危机。
通用汽车解释关停简斯维尔的工厂的原因是其装配生产的SUV(运动型实用汽车)耗油高,销售断崖式下跌。同期在北美,通用汽车共关停了四座工厂。有人怪罪于次贷危机(次级房屋借贷危机),太多人购买那些并没有能力支付的商品,金融机构则利用人的“贪婪”发放贷款并且随时准备收回借款人仅有的抵押物。有人则认为是全球化的错,虽然它带来了全球市场,但工作机会却被那些对收入要求更低的海外劳工夺走了,无论他们在本国还是在发展中国家。科技发展也是原因之一,“机器人”工作起来从不要命。
在简斯维尔,过去那套生活经验不再奏效。“二战”后,虽然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有过两次全国性衰退的“同频”,但整体来说,前景总是乐观。代表简斯维尔所在的威斯康星州第一国会选区的共和党议员保罗·瑞安甚至不相信发生的这些,他的经验是“从没有工厂在这里关门,这里是简斯维尔!”
▲ 简斯维尔位于美国威斯康星州南部,卫星地图中红线范围。 © google.com/maps这更像是系统更迭造成的整体性的抛弃,汽车产业也在变化,通用汽车不再需要简斯维尔的这座工厂,蓝领们手里的“铁饭碗”无米可盛。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蓝领、独栋房屋、丰厚的退休金……这些看似环环相扣的成就并非必然,他们将父辈和政府匆忙许诺的美好未来当作了来自国家或上帝的保证,以为只要沿着父辈的足迹,就能安稳向前。但变化到来,许诺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挫败和愤怒却翻涌而出。
中产们慢慢开始往下落。尽管在2009年下半年,全球经济就开始呈现出“触底回升”的趋势,但当时纽约大学经济学教授鲁里埃尔·鲁比尼总结了一些关于经济将疲弱地“U型复苏”(对比迅速的“V型复苏”)的观点,指出这不只是一场流动性危机,也是偿付能力危机,金融机构的损失被分担给了全社会,真正的去杠杆化过程还未开始,依然限制着家庭消费、企业投资等。“在经常账户赤字的国家,消费者必须削减支出、增加储蓄,但由于房价和股价不断下跌,收入下降,就业市场日渐萎缩,债台高筑的消费者面临着财富大幅缩水的境地。”
▌重新理解自己的生活
2008年初,美国的失业率为5%,从当年五月开始一路上涨,最高时在2009年10月达到10%,又在2011年10月到达了9.8%的小高峰。失业者中就有简斯维尔的工人们。一些选择买断工龄的人开始重新寻找工作,但时薪往往不及过去工作的一半,有的只是兼职。这时他们才发现通用汽车的薪酬竟然那么高,发现自己过去那种理所应当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天真、无知。如今泡泡被戳破了,他们也像富士康的工人们一样,期待着更多的加班,因为这样才能有足够维持生计的收入。
失去了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有的家庭还背负着遥遥无期的房贷,加上房地产市场走低,全然两难。还有医疗支出、子女的教育支出……中产们开始变卖已经变得没有必要的收藏、需要额外保养费用的交通工具(汽车、船艇等)。那些保住工作,但不愿意举家离开简斯维尔人则成了“候鸟”——被调岗到了周边城市的工厂。工资没有增加,但却多出了在新城市租房的房租,往返两地的油费。而常常,夫妻中的另一方要么失业,要么兼职,同时还要照顾孩子,一家人一起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留守儿童”增加。为了省钱,“候鸟”们开始拼车,家人则细心地搜集打折券,全面消费降级。
失业让很多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一些十几岁就结婚生子、进工厂的工人重新回到学校完成高中毕业测试,在三四十岁时进入技术学院学习新的技能。生活压力依然在肩上。仅有约三分之一的学生能在一定时间内毕业,但歌德斯坦在写作过程中做的一项调研发现,对比再没有重返校园的失业工人来说,那些重返校园接受职业培训的人找到新工作的机会同样很难。有人四处辗转,努力想摆脱残酷的现实,也有人精疲力尽,以酒精和毒品寻求解脱。
▲ 2008年圣诞节前夕,简斯维尔通用汽车场最后一辆车驶下生产线。人们鼓着掌,但脸色却毫无欣喜。 © Milwaukee Journal Sentinel歌德斯坦的记录里,有一对正在上高中的双胞胎,她们在学习之外,还分别有两三份兼职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补贴家用。有一天,冰箱空了,妹妹尽量温柔地邀请母亲一起去超市,“她知道只要开口,她的童年便从此远去了,这就是成长太快的代价”。因为她的储蓄已经超过了父母。
从超市回来之后,妹妹又担心父亲在清晨看到一冰箱的食物会不开心。因为父亲失业后,在几份工作之间兜兜转转却赚不到太多钱,却依旧认为他应该是供养这个家庭的人。过去社会建构出了男性为绝对主体的社会性别结构,如今它以这种方式重重地砸回了男性身上。
在这对双胞胎的高中里,有一个名为“密室”的传统,向学生家庭和社会征集食物、服装、学习用品等,默默支持那些需要帮助的学生。第一次被老师带入“密室”时,妹妹非常惊讶,她总是被教育要“给予”他人。密室的运营老师后来说:“接受这份帮助,意味着强迫这些孩子重新理解自己的生活——一种截然不同的定义:他们成了需要帮助的人。”
除了政府官员当时的经济政策,共和党、民主党两党在当地的一些竞选策略,《简斯维尔》中还有诸多关于美国福利制度、慈善机构和规则的细节描述。一些家庭因为高于最低标准几十美分而无法领取生活补助;有公益组织每年向社会募集物资,并和当地志愿者一起分装成“希望礼包”,在每年圣诞派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家庭,作为他们未来几周的食物,一些过去受过帮助的家庭在重振之后也会以另一种身份回到这个循环中;有人发起照顾计划,帮助那些因为家庭原因而无家可归的孩子……大多都是从漫长的过去逐渐积累、继承而来,在经济衰退中也遭遇困难,但依然保持着行动和希望。
尽管关于“全球化”的反对声众,但一些尝试依然和全球化有关。简斯维尔教育系统因为收入减少、入学率下降而饱受困扰,直到2013年,有了一个和中国有关的计划——邀请中国学生来简斯维尔上学。
《简斯维尔》的尾声是2016年,那时美国的失业率已经降回到5%,并持续下降,如今已经在3.5%。在书中的2016年,一些人还在期待工厂的生产线重新运转,一些人早已带着失望离开。最痛苦的是那些还留在破败街区的家庭——没有能力离开,即使留下来也对未来不抱希望,陷在失业和贫困的泥沼里。
▲ 2019年5月底的简斯维尔,正在拆除的通用汽车工程。 © Anthony Wahl如果说《乡下人的悲歌》讲述了一个底层家庭艰难向上攀爬的故事,《简斯维尔》则记录了一座城市里的公民们苦苦挣扎不愿下坠的历史。都是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中间又有各种各样的彼此支持和善意。
再回头看,我们对宏大剧变的熟悉可能反而是陌生的,它只是一个简单遥远的陈述。尽管每个人的经历都不相同,潜伏在这些“历史事件”下的细节却可能是相似的,欢笑和眼泪来自于家庭、社区、陌生人之间的交往,疲惫和汗水来自于个人的成长和挣扎,它们填充了历史冷漠的缝隙,也许能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一些,辨别出一些无缘的敌意,或者共通的其他一些回响。
*首发于南都观察
《简斯维尔》读后感(八):那些失业者怎么样了?
没有一个人对这场灾难有责任,但他们共同承担了随之而来的后果
简斯维尔是美国威斯康星州南部的一座古老小城。
1919年,简斯维尔制造出通用汽车的第一辆拖拉机。此后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这座城市一直依赖于通用汽车在此建立的装配厂生存。这家装配厂是通用汽车旗下历史最悠久的装配厂,一直是当地最大也是近乎唯一的大雇主,最大规模达7000人。简斯维尔还有多家工厂,也都围绕着通用汽车而建,比如轮胎厂等。
通用汽车在2008 年对简斯维尔的生产线宣判了死刑。
在次贷危机的影响下,通用汽车将关闭在北美的四家工厂,简斯维尔的工厂是其中之一。
孜孜不倦生产雪佛兰85年后,轰!一切消失。就在圣诞节前两天。
仅6.3万人口的简斯维尔,1/3的家庭有人失业,超半数的家庭财务状况恶化,半数的家庭购买食物困难,2/3的家庭关系紧张,大部分居民的房产贬值。
从普通的工人到工厂的管理者,从他们的父母到孩子,从学生到老师,从商人到政客,从便利店、电影院、加油站到房产中介机构,所有人、所有组织都被“失业”这个巨大的漩涡卷入和吞噬。
从2005年-2016年,八年的时间里,那些失业者,他们怎么样了?
工人杰拉德
杰拉德在简斯维尔工厂工作了13年,一直是生产线上的工人,先是生产中型载重卡车,后来是 SUV。其实无论是哪个岗位,这份工作都让他感到无聊透顶,但是,没有其他工作的薪水能比得上这里的时薪28美元。事实上,他的父亲、岳父都在这家工厂奉献了全部的职业生涯,老了也能够领到丰厚的退休金,和家人一起安享晚年。
杰拉德也希望像他们一样,可是,他失业了。
杰拉德进入黑鹰技术学院,学习电力分配项目,他已经快40岁了,上一次出现在学校里还是20年前。
有一次洞里竖起一根公共事业电线杆,每位学生必须试爬一次。轮到了杰拉德,他爬到 5 英尺高时,膝盖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滑向地面。 跌到地上时,杰拉德惊魂未定。他的皮肤被擦红,寻思还好只是一次练习。如果他在一根货真价实的电线杆上会发生什么,30 英尺高,突然他的腿抽筋,跌下来呢?他还能为塔米和孩子们做什么?不仅如此,谣言称联合能源公司的好工作——本该在一年学习后开放的职位——恐怕不会这么快招人。他听说,那些上了年纪的员工不再考虑退休,而是继续工作,因为如今的经济状况下,他们的退休金严重缩水。如果最后他不能找到一份工作呢?
思考过各种担惊受怕的可能,秋季学期开学两周后,杰拉德从黑鹰技术学院退学了。
美国职业培训可以协助失业者找到更稳定的工作——这种说法没有任何的数据可以支撑,但是这却是美国政府能够想到的看上去最可靠的办法。
就业中心的顾问会见简斯维尔的失业工人,告诉他们即使没有工作,也有接受职业培训的机会,在简斯维尔用一份工作取代另一份工作并不容易,学习一项新技能或许是个好主意。但是对一个失业工人来说,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想学什么吗?他们知道如何学习吗?能够学会吗?
通用汽车的“吉卜赛人”——马特
在职业培训学校上学的失业工人内心也十分焦虑,他们的房贷,他们的孩子,没有办法一直等着他们去学习好一门新技术,找到一份和原来通用汽车相当薪水的工作。
于是许多失业者决定牺牲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去别的城市的工厂谋职。通用汽车的“吉卜赛人”——人们如此称呼离开简斯维尔去别的城市工厂工作的汽车工人。因为即使在1000 英里以外的阿灵顿工作,他们也会找一切机会与留在简斯维尔的家人团聚。
到2009年冬天,数百名简斯维尔的通用汽车工人已经成为其他城市的汽车工人。其中简斯维尔东部、印第安纳州的韦恩堡,组装雪佛兰索罗德皮卡,这款卡车十分受欢迎,工厂决定增加一个班次,因此向另外67 名简斯维尔的通用汽车工人发出邀请,也包括马特。
马特决定,他绝不做吉卜赛人,绝不可能。
马特在黑鹰技术学院学习电力分配已经七个月。他渐渐习惯晚餐后拿出课本学习,和十二年级的布里塔妮、九年级的布鲁克、七年级的布里亚一起。四个人都在写作业,有时他还会问布里塔妮几个数学问题。一个好榜样,他认为这是自己为女儿们树立的形象—勤奋工作的榜样,走出逆境的榜样。
马特愿意在餐桌上做功课,有一个毋庸置疑的理由—重新武装自己,找到一份新工作,这样他们就可以留在简斯维尔。
但技术学院导师的一句话格外击中马特的大脑:“如果我是你们,有机会拿一份通用汽车工人的薪水,肯定会立刻动身,绝不回头。”
马特此刻才意识到,他本打算拒绝的机会可能是他仅剩的机会。他甚至不能称这是一个选择,因为他意识到如果没有韦恩堡的机会,他可能会立刻申请破产,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会提交破产申请。
获得文凭仅剩九周,马特离开了学校。
因此现在,24 小时内,他即将在一个从没去过,没有任何概念的城市,开始新工作。他想不出多做了什么,也想不出少做了什么。
单亲妈妈谢里登太太
谢里登太太不是通用汽车员工,她是一位高龄母亲,在 46 岁时生下双胞胎。
从很早之前起她就独立运营一家日间托儿所。但最近,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游戏室几乎空无一人。他们的父母都受到裁员风波的影响,而且不仅是通用汽车员工。一位父亲是铺地毯的,另一位父亲是泥水匠,现在他们都没工作了,整天赋闲在家,可以自己照料孩子。谢里登太太也失业了:“他们不需要我照看孩子了。”
关于这场裁员风波,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通用汽车的工人将失业,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部分:受到冲击的其实还包括在货运场工作的人,他们不再需要为通用汽车装载汽车部件;经营小商店的人,客人不会在经济拮据时光顾他们的生意;建筑工人,他们没有房子可建;铺地毯的工人、泥水匠,没人再雇得起他们。所有曾辛勤工作的男人、女人如今都回到家中照料孩子,不再需要谢里登太太。
克里斯季选择自杀
克里斯季是一旦决定某件事就迅速行动的人。她很快决定入读黑鹰技术学院,在那里遇上巴布,巧合地发现对方也十分钟情侦探剧。
每天巴布都会给克里斯季打电话,或者克里斯季打电话给巴布。她们谈论生活、作业、课堂教学。这些对话中,她们总在竞争谁能拿到更好的成绩,虽然事实是她们都拿到了A。
她的母亲通过倾听、观察,发现了克里斯季没有说出口的话。克里斯季需要向自己证明:37 岁的她还不至于太老,还可以重新站在起跑线上。
作为黑鹰技术学院荣誉毕业生,克里斯季与巴布通过与400人竞争终于再次就业,成为了一名16.47美元时薪的监狱惩教警。
但监狱的工作让巴布陷入了恐惧,一份享受公务员福利的工作,正在逼她走向抑郁。在监狱度过的日复一日使她意识到,她宁愿帮助还没惹上麻烦的人,而不是在人们犯错后保护他们。社会工作,这才是她想修读的学士专业。巴布依旧心怀恐惧,但做了一件得到第一份工作以来从没做过的事。没有另一份工作等着她,不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但她决定离开。她上交了自己的警徽。
之后,巴布在艾奥瓦大学继续学习,直到取得社会工作的学士学位。并获得一个名叫创意社区生活服务的地方提供的新职位,职位名称是“地区协调官/ 社区保护官”。虽然时薪比警察局时低了40%。还不及她在李尔工厂时薪的一半。
监狱的薪水让克里斯季把困境转化为成功,但两年的平静时光后,她陷入了新的困境。
他唯一的儿子在大衰退前数月从高中毕业,选择加入了国民警卫军,被送去了伊拉克。现在乔希回来了,却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克里斯季和丈夫也因为分别上早晚班没时间见面而分居。
罗克县监狱一名违反缓刑条款的囚犯向克里斯季表达了兴趣,她没有拒绝。她给他送食物,送大麻,还往他监狱的账户中存钱,让他购买洗漱用品。第二个月,他出狱了。他们继续见面。他想让克里斯季为他买辆车,威胁如果她不这么做,就向她的丈夫坦白两人的关系。
夏末,罗克县警长鲍勃·斯波登接到上司的一份报告:一位惩教官和一位囚犯存在不正当关系,其他囚犯正在谈论此事。在距离克里斯季40岁生日仅剩五天的时候她被停职了。几天后,克里斯季选择了自杀。
两个曾经共同努力的优等生,从同一个出发点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自杀,也不再是偶然现象
凯特·弗拉纳根运营一个资源日渐捉襟见肘的健康服务机构。她发现,整个县遭遇危机时,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容易陷入绝望,比如有成瘾问题的人、抑郁的人—无论导致他们脆弱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失业,他们就会失去生存的力量。
德里·瓦拉特则亲眼见证了压力导致的可怕后果。仅去年,她照料的孩子中就有七人存在自杀倾向,有几个人 甚至这么做了。她留意到,在贫困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更坚强,能够更好地应对困境;脆弱的孩子往往是“新穷人”,他们的父母在失去体面的收入后正挣扎着该如何生存。
孩子——多米诺效应的受害者
在城市阴影中,数百位青少年正成为多米诺效应的受害者。这些孩子的父母曾靠在汉堡王、塔吉特或汽油市场(Gas Mart)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如今,他们被迫和曾经看不起他们的工作,现在却不放过任何就业机会的失业汽车工人竞争有限的岗位。因此,中产家庭的生活水准大幅下滑时,工薪家庭的生活直接被逼入了贫困。随着多米诺效应让贫困成为现实生活,许多家长开始酗酒,滥用药物。有些人抛下孩子去外地找工作,有些人则干脆缴不起房租。因此,越来越多的青少年与父母,或独自挤在朋友或亲戚家的沙发上,或者暂住在汽车或偏僻的大街上。
派克高中一名教社会课的老师德里·瓦拉特,有一次在教一门课的时候发现,一个名叫萨拉的一年级女生经常迟到,而且日益消瘦。萨拉告诉德里,她的母亲离家出走,留下她和弟弟,家中既没电,也没吃的。德里把萨拉的情况告诉她的指导顾问和其他几位老师,大家开始为萨拉筹集食物和衣服。德里由此想到,肯定还有其他学生需要帮助。
在她的请求下,校长给了她一间空闲的储藏室,就在她的社会课教师隔壁,房间号1151,这就是她的“派克密室”,这里成为了许多孩子的避风港,德里为他们筹集捐赠,在圣诞节的时候为他们准备礼物……
在帮助孩子的同时,她也明白,要维护孩子们,甚至他们家长的感情,“最好任由对方发泄情绪——依靠她,说出他们心中的愤怒、沮丧、恐惧——而不要太过流露自己的情感。如果她放纵自己,那些孩子和母亲,可能会察觉他们令老师感到难过,从而不再向她吐露心事,这就违背了‘密室’的初衷”。尽管我们不得已遭受了命运的重击,我们仍然可以维持面对厄运的体面。
德里总记得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一个老人留意到,海边一个年轻人正不停地把搁浅的海星抛回大海。海岸线无边无际,老人告诉年轻人,需要拯救的海星不计其数。年轻人一边把一只海星抛回大海,一边告诉聪明人:“我至少改变了这只海星的命运。”
第五年,两个世界的简斯维尔人
失去通用汽车工厂的第五年,时间和经济不景气足以撕裂一座适应性很强的城市,一座不愿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城市。如今,差距一目了然。罗克河边的这座城市,分裂成了两个简斯维尔。
各大商业团体的领袖,推动非营利性的志愿者工作,积极推广罗克县5.0 战略、前进简斯维尔计划,以振兴当地经济。他们认为情况已经取得进展。不算通用汽车留下的480 万平方英尺空厂房,工业用地空置率从三年前的13% 下降为7%。他们庆祝 “就业机会复苏”,称2010 年以来,41 家公司为罗克县创造了1924个工作岗位。
近2000 个工作岗位不是个小数目,但这些富人们没有提到通用汽车工厂关门后,城里还需要4500 个工作岗位。
另一简斯维尔并没有这么乐观。
调查显示,10 个人中有6个人认为,罗克县再也不会让工人产生能保住工作的安全感,或者只要人们愿意工作,就能在简斯维尔找到收入不错的好工作。大部分人认为,重新回到那样的日子还要许多年。罗克县只有2% 的人像过去一样对工作有安全感,或者认为可以找到收入不错的好工作。
超过半数的人认为,家庭财务状况比大衰退之前糟糕。失业者之中,或家中有人被裁员的人中——近3/4 的人认为状况更糟了。在找到新工作的人中,2/3 的人收入没有原来高。
这就是两个简斯维尔——有些人毫发未损,有些人的伤口还在流血,无论他们多么努力想要抓住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
至于装配厂本身,没人知道它还会在罗克河边矗立多久,就像一座废弃的工业大教堂,祭奠着过去的生活。
简斯维尔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这个科技迅猛发展,技术迭代迅速的时代,世界处处都有“简斯维尔”。
简斯维尔也是一个思考范本:在讨论失业问题的时候,我们往往聚焦像杰拉德这样最直接的影响者当下的心情和情境,却没人留意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如果说失业潮是一场灾难,失业者、企业、工会、政府,他们都该如何承担?
《华盛顿邮报》资深记者艾米·戈德斯在简斯维尔度过数年时光,在当地进行调查并切实跟踪了通用装配厂退休工人、退休工会领袖、被裁员的装配工、教师、银行家、政治家和培训师等,展示了他们故事,成书《简斯维尔》。书出版后,即获评《经济学人》“2017年度最佳图书”,《金融时报》麦肯锡“2017年度最佳商业图书”。
没有一个人对这场灾难有责任,但他们共同承担了随之而来的后果,这是一个关于整个社会崩溃的故事。生活在经济衰退时期不是一般的艰难,失业者的选择极为有限,甚至连职业再培训都没有给失业者带来更多就业机会或更好薪酬待遇。
在《简斯维尔》所记录下的8年里,这里的人们一直在努力,至今它都没有恢复,但它也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