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有个大学就结婚的朋友问我,怎样才算是好好照顾一个人呢?
努力建立物质基础,让彼此的生活富足无忧,这样算是好的照顾吗?物质上的满足只要努力,再寻求家长的支持,很容易就能实现。但情绪上的照顾呢,能给你物质的人一定能让你快乐呢?
我不敢发言,因为我还没有建立物质基础。
《何以为家》
文丨sept
1
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工作了有两年。如你所见,我刚毕业就进入了社会开始工作,考研、留学这些,与我这样的人似乎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认识一个小妹妹,比我小了几岁,在读大学,是当地一个很有名的高等院校。小姑娘人很聪明,即便不怎么刻苦学习,大小奖项也是拿了一堆。再看看我这些年光秃秃的履历,老实说,真的像一条虚度光阴的咸鱼。
在大三那年,我找了个男朋友,叫陆言,一直谈到现在,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我们却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同家长说。
2
前天晚上,陆言应酬到很晚,酒量本来就不怎么好的人,偏偏为了工作硬是灌下了两瓶白酒。等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通红,净说些胡话。我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给他摘下了眼镜。桌上杂七杂八的都是些新房的广告,也有租房的小纸条,我推开这些东西,才给他的眼镜挪出了个空地。
陆言是个极其腼腆的人,即便是醉酒了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大肆撒泼,他就喜欢静静地躺着,晕一会儿,晕着晕着就睡过去了。
但是那个晚上,他却没有睡着。他睁着朦胧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我去倒了杯茶水,这是朋友旅游时带回来的上等茶叶,实在不舍得给多了,但看着漂浮在水面上那可怜的几片,我又觉得有些愧疚。世界上要真有那么多年少有为就好了,我这样想着。
我把茶端给他,他没有喝,接过了就放在了桌上,然后把我拉到旁边坐着。“子宁。”他在喊我的名字,不同往日的温柔,我能感觉到语气里的沉重。
我应了他一声。
他的眼睛移了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桌上的广告,“还能再多坚持一会吗?”我知道,他说的是我的工作。从两周前我就在跟他抱怨,部门的同事喜欢没事找事,上级领导又撒手不管,经常需要加班不说,薪资还少得可怜,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年纪,生生要被工作熬成了黄脸婆。
3
“你先把茶喝了,清醒点再跟我说。”
他没有听,很固执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很轻,我知道是怕抓疼了我,“子宁,我们再努力几年,把房子买了吧。”他的眼皮子在用力地向上抬,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困了。我想让他回房休息,但他心里装着事,大概这会儿也睡不着。
我端起茶,强行给他喂了下去,他人是清醒了一些,却还是没精打采。
如果放在前几年,还在学校的时候,如果我是在学生会不高兴了想退出,他是绝对支持我的选择的,但现在我们在工作,住的还是租的五十平米小房,厨房卧室连着,做菜的油烟直接就熏到了床上。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就没有底气再任性妄为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想想吧。”
他沉默了很久,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好”字。
那天,我们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洗完后回屋睡觉了。只不过,再没有相拥而眠,而是背对一方。我冲着有窗户的那边,有困意,却不想睡。月光照了进来,我却觉得那光好冷。
4
第二天的时候,他很早就去上班了。
我见都没能见着他一面,醒来时,只有空落落的房间和早已凉掉的早饭。他这人有一点好,即便是昨日吵了架冷了战,第二天也还是会准备早餐怕我饿着。
我试探性地问了问小姑娘是否在线,没想到是秒回的。也是,大学的时间总是很充裕,不像我,进入工作以后一天都没什么时间看手机,就更别说玩什么游戏看什么电视了。我跟她说了我现在的困扰,她倒是回答得很干脆,“不想干就不干呗,干得不开心还浪费时间干嘛。”我看着这样潇洒的语气,不禁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是这样,说走就走,为所欲为。是啊,干得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将就呢,可当我想到还有买房的压力的时候,离职的决定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我要顾虑的事情太多。
我们没有告知家长的原因,其实大部分还是出在我的父母。他父母那边要求不多,是本地的就好,这样能常回家看看。但我的父母,或许和大部分女方家庭一样,要求男方有房。
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城市,想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真的是一个莫大的奢求。倒不是房地产资源稀缺,而是房价高到难以想象,以我跟陆言这样的工作状态,大概工作个十年才有可能。
现在的工作虽然算不上理想,整体氛围也很憋屈,但薪资其实算是还行的,前面说薪资低,完全是因为不想干了,但平心而论,像我这样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也不是好学校出来的本科生,能有这样的工资完全是好运天降了。
小姑娘的话有道理,只是当面对现实的时候,这些话就很难再去顾及了。开心算什么呢,如果开心能买套房子就好了。
我倒是挺希望,等小姑娘以后步入社会,还能像现在这样潇洒,至少不要活得像我一样,世故而浅俗。
5
陆言今天回来得早一些,还带了不少菜。买了我最爱吃的水果,切好了放在桌上喊我过去吃,就像是全然记不起来我们才冷战过一样。
他不提,我自然不提,我假装无事地啃着西瓜,他拿过来一张餐巾纸笑着说,“还是和大学时一样,吃起来总是不顾形象。”我看着给我擦嘴角的这个男人,几年前他还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如今的他,模样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憔悴了一些。
他放下餐巾纸,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子宁,实在不想去就算了,前天我喝醉了说胡话别往心里去。”
我愣了几秒,西瓜也不啃了,“那……房子怎么办?”
他又拿了张餐巾纸给我擦手,动作很温柔,像刚认识时候一样,“多少大学生是毕业几年就能买房的?没事,房子的事我们一步步来,实在不行我多接几份兼职,不能委屈了你。”
“要不算了吧……”
“我想了一下,即使是重新换工作,最差也不过是薪资低一点,没关系的,这两年我们都熬过来了。你重新找个工作,我们搬到你公司附近去,好吗?”
恍惚间,我就像看到了当时他站在宿舍楼下,略显害羞地握着一朵玫瑰花,小心翼翼交到我手上的情景。那时女孩子们都笑他不送捧花,但我越看越觉着,这一枝花却是浪漫得很。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说到,“我们租个大一点的房子,这样你住着舒服点。”他笨拙地抓住我的手,像是怕我不高兴似的。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编辑:kai
配图:《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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