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叶梦瑶在还好，她话多，逮着陈南山就问东问西的，动不动她的星星眼就在闪光。
现在只剩下顾悠然，她实在是不知道和陈南山说些什么，只是认真地看着窗外，霓虹灯光不断地闪过，。顾悠然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她心里其实很开心。
只是想到这个让她放松的男人是陈南山，她的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喜欢他陪在身边的感觉，但是她也明白，那只是自己太孤单了吧。何况，以他们的关系，那是没有未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有点小小的苦恼。她轻叹一口气，声音很小，陈南山还是听到了。他笑着问她：小小年纪，有什么事儿，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顾悠然才不会告诉他，她刚才想什么。她红着脸撒了个小谎说：我只是想到，假期还剩下一天。
正好是红灯，停车的间隙，陈南山回头看着她说：如果你明天还想出去玩，我可以陪你。他的眼睛像是一汪幽深的潭水，像是要把她吸引去。
顾悠然不敢和他对视，赶紧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
陈南山还想再说点什么，正在这时，绿灯亮了，前方的车子已经开始启动。顾悠然特别感谢这个绿灯，她可不能太贪心。幸好陈南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02
后面的行程，两人都不再说话。陈南山想的是，刚才自己会不会太着急了，吓到了顾悠然。只是顾悠然不知道他的心思。
很快到了顾悠然家的小区外面，顾悠然下车说：谢谢陈老师。陈南山打开车窗，叮嘱道：早点回去吧。顾悠然挥手和他告别，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灯下孤孤单单的，陈南山突然熄了灯，快速跳下车。
他叫到：顾悠然。顾悠然回头，看到紧追上来的陈南山，吃惊地问道：陈老师，还有事儿吗？
陈南山为了掩饰刚才的冲动和尴尬，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你们这个小区看起来有点老，我看很多路灯都不亮了，我还是送你到楼下吧。”
顾悠然点点头，心里甜甜的。
到了单元楼下，顾悠然说：陈老师，我到了，谢谢你送我。你，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抬头看着陈南山，小鹿般的眼睛水汪汪的。陈南山突然就像是受到蛊惑一般，他伸手帮她把遮在脸上的几根碎发，捋到耳后去，动作轻柔，眼神温柔。
顾悠然脸红心跳，有点不知所措。长这么大，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看她的样子，陈南山笑了，说：上去吧，到家了打我电话响一声。听他这样说，顾悠然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进楼道。
一直跑到家门口，声控灯亮了。她的心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顾悠然摸着自己的心口，不着急开门。
突然，有人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顾悠然吓得大叫：救命啊！赵景逸看她的反应，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他赶紧放开她说：悠然，是我，你别怕啊。
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顾悠然，连续拍着自己的心口，眼里含着一包泪。
看着她这可怜的小模样，赵景逸心疼得紧，赶紧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我错了。
顾悠然摇摇头，开门，打开门厅的灯，她对赵景逸说：进来吧。
陈南山启动车子，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只响了一下，就挂掉了。
想起了刚才他对顾悠然的叮嘱。他哑然失笑，这个小丫头，他说响一声，她就真的只响一声，平时也没见她这么听话。
03
而这边，刚进屋的赵景逸问顾悠然：你今天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猜到你住在这里，我只好亲自过来看看。
下午的时候，他就想找顾悠然，只是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尽管他妈一直对他说，可能是悠然没带手机，他还是不放心。晚饭后，他借口出门找同学玩，实则是溜过来看顾悠然。
看着满脸紧张的赵景逸，顾悠然很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来了很久了？不好意思啊，我手机调静音了，放在包里，没看。我和叶梦瑶一起出去玩了。
听她说是叶梦瑶，赵景逸放下心来。顾悠然想的是，幸好赵景逸不是在楼下等她，不然让他撞见陈南山送她回来，只怕是麻烦大了。
赵景逸又呆了几分钟，对顾悠然说：你要不晚上去我家住吧，反正我家也有你的房间。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
顾悠然摇头。赵景逸知道她的脾气，想着估计自己也说不动她，只能跺脚说：哎，算了，知道你不愿意，我就不强求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洗洗早点睡，我回去了。
说着，他就往外走。开门的时候，他对顾悠然说：过来，把门反锁着。晚上手机不要关机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有时候顾悠然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赵景逸也就比自己大那么一点点，每次一到他身边，自己仿佛就成了小孩子，他就像是个老婆婆处处叮嘱，还总是一脸不甘心地说：叫我怎么放心，叫我怎么放心。
想到这里，顾悠然冲她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也注意安全。放心吧，我没事的。
下到楼下，赵景逸抬头看向三楼的灯光，想着那个女孩，他的心里有甜蜜有酸涩。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只是他那无处可藏的心思，顾悠然只怕是不懂。
想到这里，赵景逸叹口气，心里暗自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怕。
04
顾悠然反锁好了门，走到沙发坐下，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心形抱枕。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她需要顺顺。想到这里，她把抱枕紧了紧，让它托着自己的下巴。
眼前情不自禁地想起刚才陈南山对她的那一幕，她的脸有点发烧。她不明白陈南山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他这样的举动，以他的性格也不是冲动之举。
只是她该怎么办？越想越苦恼，顾悠然决定不想了。她拿起手机，想给陈南山打个电话，又不确定他还是不是到家了，怕影响他开车。
最后她只好给他发信息，删删减减的，最后她发出去的是：陈老师，真的很谢谢你，你到家了吗？
陈南山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的，打开一看，是顾悠然的信息。
他本想给她回信息，想想，干脆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顾悠然正在擦头发，看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赶紧跑过去。
电话接起来，她轻柔地喂了一声。陈南山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他想他是有了牵挂吧。只是这种牵挂，是甜蜜的。
想着，他嘴角上翘，心里就像是有花在次第绽放，轻轻柔柔的。他对着手机说：顾悠然睡了没有？顾悠然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陈南山笑着说：那就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顾悠然呆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这是向她道晚安呢。放下手机，揉揉自己红得发烫的脸蛋，顾悠然发了会呆。
突然她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接通，这次是叶梦瑶，她说：悠然，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你快点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真的跟陈老师一起吃了两顿饭？他还带我们出去玩？
听见她的声音，顾悠然忍不住笑了：当然是真的，你怎么啦？
叶梦瑶苦恼地说：你说，我要是告诉我们班同学，你说他们信不？
顾悠然说：花痴，干吗要告诉别人？我知道陈老师是你男神，藏起来放在心里欣赏就好了啊。最后一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对叶梦瑶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叶梦瑶又和她絮絮叨叨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
这一晚上，顾悠然是笑着入睡的。
05
假期过后，回到学校上课。
陈南山对顾悠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叶梦瑶每次看见陈南山，就会感慨一番，说自己一定要找个像他那样的男朋友。最好就是他本尊，所以她得努把力。
每次听她这样说，顾悠然就会想起那个晚上。有时候，她也会想，那个晚上一定是她的幻觉吧。可是记忆告诉她，并不是幻觉。
顾悠然也不愿意多想，所以惆怅也好，忧伤也罢，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学习。与其东想西想，不如考虑下眼下。
四月的倒数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顾悠然就觉得心里慌慌的，上午上课，她一直在想，先一天晚上做的梦。
平时他们上课，是不让开手机的。但是第二节下课，休息时间有半个多小时，顾悠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只有妈妈去世的那天，她有过。但是那时候，她还小，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顾悠然打开了手机。她刚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接起来，小姨在那头对她说：然然，你外婆快不行了，你赶紧请假回来吧。我们在医院，你上了火车，给我打电话。
说完，小姨就匆忙挂了电话。
顾悠然瞬间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下来。妈妈去世后，外婆想带她走。但是顾迟不同意，他觉得外婆虽然能照顾她，但是乡下条件毕竟太差，教育也落后。最终他留下了顾悠然。但是每年寒暑假，外婆都会接顾悠然去她那里住几天。
最开始的两年，顾迟有空还会跟着一起去。后来顾迟再婚，和外婆联系的只有顾悠然。
本来顾悠然还准备五一去看望外婆，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噩耗。
看到顾悠然脸色苍白，眼含泪水，叶梦瑶凑过来问她：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悠然摇头，说：我外婆病危，我得赶紧回去。说完，她就起身走出了教室。
06
叶梦瑶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对顾悠然意味着什么。她知道顾悠然的妈妈去世后，她和外婆的感情好。现在外婆这样，顾悠然只怕……
叶梦瑶越想越担心，她放下手里的作业，赶紧奔下楼，一口气跑到陈南山的办公室。
看到气喘吁吁的她，陈南山问：叶梦瑶，有事儿吗？在他眼里，叶梦瑶虽然外向，但是这个反应肯定是有急事。
叶梦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张口就问：陈老师，悠然给你请假没有？
陈南山摇头，叶梦瑶拍拍自己的头说：糟糕，刚才她说她外婆病重，然后就走了。她外婆对她很重要，因为悠然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陈老师，我不放心悠然，想去找她。
陈南山心里一惊，赶紧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
陈南山在前面跑，叶梦瑶跟在后面，等他们走到学校对面的马路边，看到顾悠然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拦的士。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叶梦瑶上前拉着顾悠然的手问：悠然，你一会是不是要坐火车，你带身份证没有？
听她这样说，顾悠然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还好，身份证在里面。她点点头。
叶梦瑶又问：那你身上的钱够不够？顾悠然说：我有卡。
看顾悠然脸色苍白，眼圈发红，陈南山心里也不好受。他对叶梦瑶说：你在这看着她，我去开车。我送她去车站吧。叶梦瑶点头。
陈南山带着顾悠然去了车站，帮她买了票，候车的间隙，他问她：你一个人可以吗？我是说，你要不要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陪你一起去？
顾悠然摇头说：外婆是我一个人的外婆，和他们都没有关系。说完，她的泪就涌了出来，她不断地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看她这样，陈南山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心疼她，可惜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07
一直到坐上火车，顾悠然的眼泪就没有停过。陈南山把她安顿到位置上，下车之前，他说：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抽出口袋里的钱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抽出来，给顾悠然。
顾悠然没接，他拿起她面前的小包，把钱塞了进去，说：你先拿着，也许回去用得上。
顾悠然木木地点头。看看时间，火车快要开了，陈南山叹息一声，下车。
火车开动后，陈南山一直站在站台上，心情很沉重，他不放心。虽然说顾悠然只需要坐两小时的车，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
直到彻底看不到火车的影子，陈南山才慢慢地出站，心里却起起伏伏的。
所以你们的鼓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