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年前的清河县,西门庆和他的妻妾们在家中避暑饮酒,听小曲儿。
突然,他的小妾李瓶儿肚子就疼了,不一会儿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因为之前送了一份厚礼给太师,西门庆得了个官居五品的职位。
当时是三伏天气,天气热到人都不愿出门,西门庆家中却是“人来人往,一日不断头”。
花街柳巷的人也都来了,慌不迭地要认他的妻妾做干妈。
当初与他“情如同胞”的应伯爵,马上找到了新靠山,不光把西门庆家里的事都告诉了对方,连潘金莲都纳来“尽他受用”。
他尸骨未寒之际,太太们盗财离散者有,改嫁者有,私奔者有,贱卖作他人妇者有。
这里面好像没一个好人:
西门庆风流成性,坑害结拜兄弟;
他的妻妾也都心狠手辣。就连看似宅心仁厚的大太太吴月娘,在西门庆死后也露出狠毒的一面,把孤苦无依的西门大姐赶出家门,又霸占了李瓶儿的财产,烧了李瓶儿的灵床。
但或许,这才是世俗生活的真相。“丑态毕露”的成人世界,充满了庸众的快乐和痛苦。
只是看完这些“坏人”的故事,却一个也恨不起来,甚至会为他们流泪。
世界纷纷扰扰,人有七情六欲,这书中写的,是他,是你,也是我。
1
哪一个更高尚
我们总以为爱情比金钱高尚,谈钱就玷污了爱情,却不肯承认,爱情和金钱一样,都是欲望.
区别是,有的人原本只想要爱情,后来却为了钱分开;有的人原本只想要钱,后来却发展出了爱情。
到了最鼎盛的时期,他身居提刑官,放官债,走标船,当铺、绒线铺、缎子铺遍地开花生财,变为人人巴结的“西门大官人”。
在他的致富之路上,女人是不可忽视的一环,可以说他的婚姻就是明朝版的“爱情买卖”。
孟玉楼就是一个典型,西门庆与她是薛嫂介绍的,可还没见着孟玉楼的模样,西门庆便一口答应下了这门婚事。
薛嫂是这样形容的孟玉楼的:“手里有一份好钱, 南京拨步床也有两张, 四季衣服插不下手去, 也有四五只箱子。金镯银钏不消说, 手里现银子也有上千两, 好梭布也有三二百筒。”
一席话听得西门庆不禁“欢从额角眉尖出, 喜向腮边笑脸生”。
西门庆为了这门婚事,投入的成本为十万元,短短两周内,他得到的回报却是现金上千两,相当于人民币一百万。
这也是西门庆的“第一桶金”,但挣得最多的一笔当属李瓶儿。
李瓶儿是小说中的三大女主角之一,《金瓶梅》中的“瓶”指的就是她。她是西门庆结拜兄弟花子虚的老婆,就住在西门庆隔壁。
她原本是梁中书的妾,后又跟了花太监,被指派给花太监的侄子花子虚,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
梁军在《金瓶梅札记》中对李瓶儿的财产作了统计:白银3000两;鸦青宝石2块,价值连城;西洋大珍珠100颗,价值连城;胡椒,南洋进口,80斤;水银,名贵药材,两罐;珍贵手绣衣料,无数;各种名贵裘皮,若干;临街房产,2处;沉香,名贵药材,40斤;白蜡,200斤;宫廷珍贵首饰,无数。
说李瓶儿是清河县最大的富婆,应该不为过了。
西门庆没花一分钱,不仅娶了李瓶儿,还侵占了李瓶儿老公的家产,人财两得,春风得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连爱情都不能幸免。
而金瓶梅一书奇就奇在,前面看似淫到极致、俗到极致,到李瓶儿病后的故事,却生出许多温情脉脉,凄楚哀婉。
李瓶儿临死时,一向游戏女性之间、视生命如草芥的西门庆竟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嚎啕大哭道:“我也不久活于世了,平白活着做甚么!“
小说里,西门庆对亡妾李瓶儿的思念足足绵延了十回的篇幅,直到李瓶儿死后,他还常常魂牵梦绕,止不住落泪。
西门庆这一生,充满了势利与热闹、酒席与女色。唯有面对李瓶儿,像是忽然换了背景音乐,是水,是月光,是柔情缱绻。
那些片段里,没有风月,无关金钱,有的只是失去心爱女人后撕心裂肺的悲恸,绵延不绝的思念。
2
夫妻之道
按照王婆的说法,“潘驴邓小闲”这“男神五大样”西门庆是个个都占全了:有才有貌,有闲有钱,能力也强,且风流倜谠,能解万般风情。
按理说嫁给这样的人,婚后生活该是幸福美满。可他的妻妾们,个个有着满腔的委屈。
李瓶儿一次次将西门庆推去其它女人的房里,却又止不住涕泪涟涟,只把“心中无限伤心事,付与黄鹂叫几声“;
孟玉楼鼻酸”俺不是你老婆,你疼心爱的去了“……
可见,恋爱是和一个人的优点谈恋爱,结婚是和一个人的缺点过日子。婚姻的个中滋味,只能自己独自品尝。
吴月娘
再看,西门庆的大老婆吴月娘是大家闺秀,平日里端庄大气,贤良淑德。对于西门庆的风流韵事常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多干涉,西门庆也常夸赞她宽厚仁慈识大体。
只有一回,为了娶李瓶儿一事,西门庆与吴月娘怄了气,两人四个多月没有说一句话。
吴月娘的哥哥上了门,妹妹受了委屈,哥哥却是这么劝的:“你若这等,把你从前一场好都没了。”
吴月娘听完哥哥的话,登时哭了,泪水涟涟。这句话道出了她心里的苦,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于是,她夜夜跪在雪地里为西门庆祈祷,终于感动了西门庆,换来一句“还是正经夫妻”的感慨。
却不知,西门庆恰好那天在妓院争风吃醋受了气,满怀愤懑踏雪回家,心中只想着:不如回家和老婆睡觉,睡到天明不要钱。
这场夫妻危机,看似吴月娘以退为进的雪夜祈祷中轻松化解了。其实,西门庆第二天照旧出门寻花问柳。
这场和好的戏码,不过是吴月娘通过又一次的妥协,给自己不幸的婚姻再蒙上了一块遮羞布。
有人说,在人的一生中,遇见男欢女爱很容易,但婚姻就是,你回头的时候,那个人一直都在。
说这句话的人忘了,那个一直站在你身后,看你男欢女爱,等你回头的人,ta的心会有多疼。
《金瓶梅》虽是四百年前的故事,但花花世界浮华刺激,光鲜表面下的一地鸡毛,婚姻中的隐忍和委屈,直到现在,每天都在上演着。
3
潘金莲:什么是人?欲望满身。
但是,她大胆、勇敢、野心勃勃,一生都在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奋斗,在那一群甘心被男人、被命运驱使的女人中,的确是耀眼的存在。
她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情欲所催发得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她的悲剧命运令人同情,也令人钦佩。
她一生一共被卖了4次,她原本是裁缝的女儿,9岁的时候被卖到王招宣府中。随后,又被卖给张大户家。
她美貌俏丽,会描莺刺绣,品竹弹丝,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却一次次沦为商品。
她想越过社会强加在她头上的种种不公,想要靠自己去把握自己的命运。
潘金莲 / 《新水浒传》
第十二回,当吴神仙给大家算命。其他太太都争先恐后时,唯独她笑嘻嘻不肯上前。吴神仙算得她”多淫“、”短命“,她却也只说:“算的着命,算不着行……随他,明日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沟里就是棺材!”
正如她自己所说:“我是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
她不信命,只信自己。
西门庆死后,她被吴月娘赶出家门,在王婆家寄人篱下,又将像商品一样被买卖一回。
可她“依旧打扮,乔眉乔眼在帘下看人,无事坐在炕上,不是描眉画眼,就是弹琵琶。”
一夕之间荣华尽失,她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默默蓄积着能量,随时准备东山再起。她心里明白,美貌和才华就是她的武器。
可惜的是,她总能轻易点燃男人的欲望,临到头,却无法分辨男人的真心。
在武松带来100两银子买她,说要娶她回去过日子时,她竟没有丝毫怀疑武松的用心,反而如少女怀春般悸动“想不到我这段姻缘还落在他手里”
直到最后,也是怀着一腔的欢欣柔情,换上大红色的嫁衣,嫁给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武松。
潘金莲像是许多人欲望的缩影,想舒服一点 ,得到更多一点 ,自己少辛苦一点。
2011年9月24日,贵阳,南开大学教授宁宗一作关于《三国演义》、《金瓶梅》等明清章回小说的讲座
4
郑振铎先生曾说,真实表现中国社会的形形色色者,舍《金瓶梅》恐怕找不到更重要的一部小说了。
《金瓶梅》的价值,远远在于风月之上,它写芸芸众生,写生男育女、婚丧嫁娶、迎朋会友、 走亲串户,用近乎冷酷的笔调写普通人的挣扎、快乐、痛苦和生死别离。
他们贪婪、自私、软弱,但这些都是人性中最常见的瑕疵;他们的一生琐碎、平庸、无常,但这就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他们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复杂得没办法用一句话说清楚。而作者过于真实和直白的表述,反而显得有些残酷,令人不忍卒读。
倒不如在清华大学教授解读的《金瓶梅》里,看四百年前的古人,先聊聊人,再聊聊性。
格非教授这门讲《金瓶梅》的课,在清华中文系开讲时,曾一座难求。
有人说,《金瓶梅》是大龄已婚版的《红楼梦》。
像一个在讲道理的过来人,读懂了他想说的话,你对生活的体会也更深刻。
金钱和欲望是它最重要的主题,你会发现书中人的薄情寡义、虚伪功利,在如今都有投射。学习它,你会懂得怎样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西门庆和他的女人之间,面对欲望非常直白,不伪装。学习它,你也可以掌握感情进阶必备的小技巧。
西门庆白手起家成为山东首富,他本人很会赚钱。学习它,你没准会了解到更多生财之道。
认识不一样的《金瓶梅》,都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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