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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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敖西函冷冷一笑,再次抓住了夏弥的手,他还没有看清动作,只是再一次一阵剧痛,他的手腕已经复位,他试着动了动,虽然还是疼得厉害,但是至少可以行动了。
“你这手,怕是这几个月,都拿不了手术刀了。”敖西函将桌上燃了半截的烟掐灭,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敖西函放了夏弥。
除了队长,没有人敢问为什么她会将夏弥抓进来之后又放掉。
“西函。”队长坐在敖西函办公桌的对面,语气带着商量,“我知道这案子拖了五年,你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咱们还是要注意些影响,毕竟这夏医生,也是属于我们机构的。”
敖西函在刑警队八年,帮队里破了大大小小无数个案子,没有她,也就没有挂在墙壁上的那些锦旗,他也不可能坐稳队长的位子,但是,这夏弥是尸检所院长的儿子,后台也是够硬的,他不想给队里惹上麻烦。
“左耳听进去的,都是污言秽语……”敖西函呢喃着,片刻之后,她突然顿悟了。
队长见她无心听他讲话,便也没有再多说,起身走了出去,敖西函看着关上的门,立马坐正了身子打开了电脑。
太平教会员,35岁左右,身高一米80,从事健身行业,最主要的,他有男性功能方面的缺陷,左耳失聪……
敖西函在一系列的嫌疑人名单中一个个的排除筛选,最终将范围缩至了12个人。
她将12个人的资料打印了下来,看着那些或清楚或模糊的照片,眼睛中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变幻着。
“K,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敖西函看着那些照片,冰凉的眼神终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所代替。
黑夜渐凉,敖西函背靠着墙,手指之间最后一根烟完完整整的释放完它的生命,她转过身,看着墙面上的那些照片,笑得邪魅。
她一件一件的脱掉了身上从警局回来之后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警服,将它整整齐齐的叠好,之后,她从书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男士的衣裤,穿上大几个码数的鞋子之后,带上了帽子与口罩,将自己完完整整的隐藏在一幅男人的假象之下。
敖西函眷念的看了一眼摆在书桌上的警服,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她必须得再去做点什么。
她已经紧紧的追了k五年,从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杀人手法,那就像是一束光,透过紧闭的门窗洒进来敖西函的世界。
那个时候的敖西函,以孑然之身活在这个暗无边际的世界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警局里无数等待她去解开的谜团,可是,日复一日,她站在那样的工作岗位上,自己所看见的,却只是生活中一个比一个更黑暗的真相罢了。
她见过无数的尸体,见过无数的人千奇百怪的在她面前死去,她闻着他们身上的血腥味,闻着他们已经失去生命的腐烂气息,一次次的可怜自己生而为人。
为什么要做刑警?因为她想找到当年那个撞死她父母的酒驾司机,她想要知道爷爷是为什么会对生活而绝望……
可是,在她终于知道那些真相之后,无法去改变现状的无助才真的让她绝望。
因为没有证据,当年的酒驾司机仍旧享受着天伦之乐,敖西函费劲千辛万苦找出他,却拿他毫无办法。
因为没有证据,当年克扣了爷爷的养老金将他逼死的养老院院长仍然在他们小小的县城里作威作福,她无权无势,虽然身为刑警,却仍然没有办法为死去的爷爷讨回公道……
2
但凡生活给她一条活路,但凡这个世界给她一点善意,她也不至于将自己归类于魔鬼。
可是,没有……
直到有一天,她受理了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起案子,受害人张简明,就是当年的那个酒驾司机。
当你恨了多年的人终于有一天死在了你的面前,而你以一个强者的角度蔑视着他的尸体,你会开心的笑出来吗?
敖西函笑了。
她看着张简明一片血污的躺在地上,她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然而很快,作为第一个到了现场的人,她捡起了凶手慌乱中落在地上的一棵纽扣,甚至抹去了泥地里那唯一的一个脚印。
她不能让警方的人抓到那个凶手,他是她的恩人,她理所当然的应该去保护他。
那是k的第一次犯案。
从那个时候开始,敖西函站在这偌大的城市之中,闭上眼睛之后似乎都可以感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跳跃于各大巷弄之间,他可能不起眼,他可能平凡到就是你身边的某一个摆地摊的小贩,但是在天黑之际,他换上了戎装,举起了手里明晃晃的刀,品尝着人类鲜血的味道。
他的心中可能也有他的信仰并且对那个信仰深信不疑,所以,他替人们了结痛苦,割下了他们的左耳,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听不到那些伤人的话语。
当然,他一定是脆弱的,脆弱到他将自己逼到发狂,他挣扎过,他努力过,可是那些嘲笑与伤害却总是魂牵梦绕挥之不去,所以,他没有的东西,那些尸体也不应该有……
敖西函将一把锋利的短刀藏进了怀中,黑色的身影闪进了桐城阴暗的巷弄之中。
她不是K。
但是,她也是k。
这场连环杀人案中的第三个死者张安富,不是k杀的,而是她敖西函杀的。
因为张安富是养老院院长的独子,她本想杀了那个院长,可是他已经是70岁高龄,为了与k之前杀的两个被害者年龄相近,她选择了43岁的张安富。
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割开人体皮肉的感觉让敖西函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在那一刹那之间终于明白了k杀人的意义。
原来,死亡,真的是能够让人满足的。
她将张安富也伪造成前两具尸体的样子,利用刑警的职位,抹去了自己所有的痕迹,就像他真的是被k杀掉的一样。
敖西函总是在幻想k 的样子,每每看到那些受害者的照片,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感受到了爱情。
那是她过去三十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迫切的想要见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k ,但是又害怕他先被警方发现,为了离他近一点,更是为了混淆视听,她模仿k 的杀人手法五年内先后杀了8个人。
她以为,这样k就能够感受到她对他的感情,可是,K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一直在躲着她,不管她怎么追,总是与她差之毫厘。
3
敖西函已经锁定了目标。
她知道自己的直觉很准,在那12人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温知离,一个健身教练,性格孤僻清冷,社交圈小到单指可数,除了平时在健身房的工作,其余时间全都是呆在小小的出租房。
不,应该说,都在物色自己下一个要杀的人选。
敖西函用一张匿名的电话卡给他发了信息,说会在他平时最爱去的地方等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破旧的仓库之中,敖西函盯着手上的表看了许久,终于,她看了看一旁被她打晕扛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么晚了他还在烟花巷中招妓,对着电话那头的妻子破口大骂甚至扬言要杀了她,敖西函觉得碍眼,便趁着他不注意,把他弄到了这里。
男人还没有醒,敖西函也不想让他醒来,万一他反抗怎么办?那血会把她的衣服弄脏的,她今天要见到k了,可不能这么污秽不堪的。
仓库的门被缓缓的推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敖西函勾起嘴角,手里的刀深深的划进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还是醒了,痛醒的,但是他就算醒来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咽喉之处涌了出来,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想发出声音,只是才刚一用力,血液就喷洒得越来越多。
“你来了。”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敖西函眼里的迷恋越来越浓烈。
温知离的眼神落在地上那个挣扎的男人身上,表情淡漠,随后,他抬起眼,看向了敖西函。
“这些年,模仿我杀人的,是你?”他的声音暗哑。
敖西函笑着点头,朝着他靠近。
敖西函再次点头。
“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说……”他的眸子微亮,“为什么要帮我?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抓住我的。”
敖西函摊开自己带着手套的手掌,那颗尘封了许久的纽扣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因为我们是同类,因为我喜欢你。”她笑容明媚,带着一丝讨好。
“可是我不喜欢你。”温知离脸上的微笑不改,“我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她已经死了,去了太平世界。”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合十,就像是平时那些尸体的样子。
敖西函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我杀人,是为了赎罪。”温知离的脸上一片真诚,“十二年之前,我不该晚上约她出去,如果不是我,我们就不会遇见那群民工,他们侮辱了她,甚至将我……”
温知离欲言又止,“你看过那些尸体是吧,那就是我的样子……后来,我将她带了出来,而她,却还是死了,死在了舆论之中,死在了那些杀人的污言秽语里……”
敖西函收回了自己的手,定定的看着眼前不温不冷的男人。
“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我来照顾你好吗?”敖西函再次走近。
“可是,我已经报警了呢。”温知离突然笑了一声。
敖西函的身子猛地一顿。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
4
“什么?”敖西函大惊。
“两年之前,杀了那七个畜生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碰过刀了。”温知离薄唇轻启。
“怎么可能?”敖西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7个?怎么可能只有7个?”
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人数是24个,其中她杀了8个,如果温知离只杀了7个,那么剩下的9个……是谁杀的?
“敖西函,你才是k。”温知离嘴角的笑越来越浓烈,“等警察一来,看到这具尸体和你身上的衣服,你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而我,我感谢你这么多年在警方抹掉一切关于我作案的证据,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去更美好的地方生活。”
“不,你不能这样。”敖西函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朝着温知离跑了过去,他却在那一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k,既然你这么爱我,就替我去死吧。”温知离将手枪对准了她的额头。
敖西函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枪响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男人的闷哼,她睁开眼,看着温知离就那样直直的跪在地上,后面的颈椎之上插着一把短刀。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身黑衣的夏弥笑得灿烂,脸上的酒窝尤其明显。
敖西函没有多说,她快速的从温知离手里夺过手枪,狠狠的一脚将奄奄一息的他踢远。
“那九个人,是你杀的?”敖西函的枪口抵住了夏弥的脑门。
那天,在审讯室里,夏弥忍着疼痛说出来那句口语,她看的清清楚楚。
k是你。他说。
“是啊……”夏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终于做到了,现在,你终于看到了我。”
“西函,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真的,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帮你,要不是我拿了我爸的通行证在尸检所帮你处理尸体上遗留的信息,你早就被警方发现了。”夏弥连忙解释着。
“你为什么要帮我?”敖西函还是有些怀疑。
“因为我们是同类,因为,我喜欢你……”夏弥眼睛里隐约的闪烁着光。
“我第一次接触实体尸检,就是桐城的这起连环杀人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杀人手法,西函……不,k,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艺术家,我真的特别崇拜你。”
“所以,你就模仿我的杀人的手法,妄想能靠近我?”敖西函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枪。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夏弥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我?”敖西函微眯着眼。
“张安富的尸体上,你曾经留下了头发……不过你放心,那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夏弥连忙说道。
“所以,你一直以为,k是我?”敖西函抬着眼眸。
“难道不是吗?”夏弥有些不明白。
“错了……”敖西函指着地上的温知离一字一句的开口,“k是他。”
外面的警笛声恍恍惚惚的响了起来,敖西函手脚麻利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在了温知离的身上,将杀人的刀子紧紧的握在他的手里。
敖西函和夏弥清理好现场,以一个警官和法医的身份重新站在了一起。
敖西函眼眸晦暗,她迅速的伸出自己的手,非常熟练利落的几个动作,将温知离身上大大小小的骨头全部都拆卸开。
“啊——”温知离发出了最后的惨叫声,瞳孔在一瞬间涣散。
“再见了……k.”敖西函嘴角侧扬。
- -第124个原创故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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