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瑞丰银号两批药物于前日进港之际,恰好遇上海关清查,不想被督军的人缴获……”
“看来,秦老板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政脱帽起身,鞠躬致意,“督军言重,鄙人不敢,只是这货物乃瑞丰旗下数家诊所之补给,大批伤患等着急用,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恳请督军高抬贵手!”
穆垣替自己斟上一杯,茶水半满,又为秦政的杯中添茶,换来后者一脸惶恐。
“这是海关的事,虽然我主领上海事宜,但每个部门都有其各自规章,我也不好插手。秦老板,见谅,怕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2、桃花小妖终于寻到为之“赋灵”的恩人,傻傻地说出“以身相许”四字。
穆清远落拓清高,骨子里却有种不落世俗的豪放,胭脂天真烂漫,骨子里却执拗得可怕。
一个身在红尘中,心在九天外;一个身在俗世外,却心系红尘人。
起初,她追,他避;后来,她弃,他拾。
却不知,一旦错过,就是一生,遗憾既成,只有留待来世再续。 ----渝人
3、“胭脂……你何其狠心!”
“未完的话,下辈子说……”
却见两行血泪滑落。
第二天,穆家公子被人发现七窍流血死于桃花树下,不多时,秦府传出消息,三公子慎之汲水洗墨之时,堕井身亡…… ----渝人
4、在一间干净整洁的西式书房,巨大的黑檀木书桌横亘书房中央,其后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副肖像油画,画中人军装笔挺,持缰勒马,虽年纪轻轻,但将帅英姿一览无遗。
黑檀木所制格架,并不摆放青花白瓷,亦不见珍贵古玩,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型青铜方鼎,沾染了泥土的颜色,散发出自然的土腥味道。
无疑,这是一间冷硬的书房。从布局色调、装饰摆放,便足以揣摩其主人是何等铁石心肠!
5、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初,军阀割据时代,北有奉系军阀,南有皖系军阀,战火不断,可夹在两系之间的大上海,却依旧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入夜之后,霓虹闪烁,歌厅乐坊灯火通明。
当真应了那句歌词——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酒不醉人人自醉…… ----渝人
6、伸手勾起女子精致白皙的下颌,秦慎之风雅一笑,目露痴惘,“思之如狂,念之入骨,今时今刻,我竟不知姑娘芳名……”
那怀中女子娇怯一笑,“名何以为名?称呼而已,不唤也罢。”
“哈哈……好个不唤也罢!我见你一身桃粉,倒真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后,我便唤你桃夭吧……”
女子掩唇一笑,媚态婉转,轻声喃道:“桃之夭夭……桃夭……”
“是。桃之夭夭,我的——桃、夭。”
从此,便是三个人的纠葛,生生世世!她是穆清远的胭脂,却也是秦慎之的桃夭!
一场风花雪月,一笔欢喜情债。都道,情惑人,爱迷离,恨不得,却也放不下,三个人,三辈子,注定坎坷! ----渝人
7、秦政献美,将胭脂拱手相让,送到穆垣手中。
督军府大门一闭,从此,萧郎是路人!
身世飘零,如水中浮萍,多年风尘的洗礼,柔情女儿早已练就一颗顽石之心,只谈风月,不论感情。
柔弱是她的保护色,眼泪是她的杀手锏,烽火乱世,才子佳人,逢场作戏只为偷生苟活。
美貌之于女人,尤其乱世之中的女人,可悲可叹!
如同一件精美的器物,从这个男人手里,辗转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把玩,狎戏,最后弃如敝履。
胭脂从不信命,可是这次,她认命了。
8、彼时,穆垣雄踞上海,文韬武略,纵横捭阖,南方势力尽握掌中,宛如一头脾胃大开的雄狮,饕餮盛餐,却仍觉不足,紧盯北方奉系之势,蠢蠢欲动。
好马配好鞍,英雄配美人。长达三年的朝夕相对,交颈而眠,这个男人如同天将临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胭脂从不知,世间竟有如此儿郎。静如青松翠柏,岿然屹立;动如出鞘寒剑,凌厉逼人。
书房研磨,她见识过男人铁血杀伐、临危不惧的一面;动荡出逃,她深陷囵圄,是这个男人带着千军万马将她护于怀中;夜阑人静,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最契合的伴侣。
他也曾百般柔情,将她捧于掌心;也曾力排众议,于公堂前,信她清白。
9、兰儿却像受到莫大惊吓,连忙为他让路,目露惶恐,“秦老板言重,您请。”
拾级而上,秦政目露柔光,看着床榻之上,那酣睡好眠的绝色佳人,脚步一滞,仿佛灵魂都在震颤着,一颗飘浮游荡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竟如同醉了般,喃喃出声,就连女子睁眼也未曾注意,便这样痴痴看着,好像他已在桥的这头凝望千年,心怀执念,只为远远瞧上她一眼网游之魔弹射手。
“《凤求凰》?”女子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却依旧灵动,婉转如诉。
秦政猛然回神,继而温雅一笑,明明私闯香闺却面不改色,光是这份从容便叫识人无数的胭脂暗暗赞叹,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10、穆垣眉目沉稳,持杯慢品,不矜不躁,铁血硬朗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若有似无的儒雅气质。
秦政眼观鼻,鼻观心,却终究忍不住先开了口,却只是一些恭维之词,并不急着进入主题。
听了半晌,穆垣眉心一皱,将茶杯放回桌面,却早已见了底,“秦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督军爽快,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
穆垣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11、“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女子却顺势接口,“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胭脂好才情。”
她却嗤之以鼻,“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在夸我?”
“是啊,夸你像关公。”女人笑得意味深长,“面黑,心黑。”
秦政面色一变,眸光阴晴不定。
“也罢,都怪我自作多情了,本以为,是不一样的……”
“胭脂,你听我解释,我……”
12、秦政面色微变,旋即镇定下来,“督军有何要求,不妨开口明言,秦某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老板言重。”穆垣轻呷一口茶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馅饼即将到手的雀跃和兴奋,不偏不倚,冷静克制!
“听说,朱雀街的店铺瑞丰占了一半,我督军府却正想建在那繁华之上。”“督军喜欢,秦某之幸。”
“外界相传,秦家古宅之中特供一方朱雀灵圣,护佑出入平安,家宅兴旺。我督军府新建,正欲请灵兽镇宅,就是不知秦老板能否割爱。”
13、众人笑着围拢,寒暄开口——
“秦老板好雅兴,听说您为了胭脂小姐,不惜豪掷千金,夜夜捧场,这般艳福,我等着实羡慕不来啊!”
“敬方兄客气,可观可赏,才叫佳人。”
“都说胭脂小姐从不多看男人一眼,登台之后,便自行离去,却独留秦老板彻夜话谈,这世上果真有人占尽诸般荣光,不由得人不嫉妒!”
“杜老板哪里的话,秦某自知先天不足,便只盼望后天勤能补拙。正值雨天,不过是胭脂小姐心善,收留秦某一宿罢了。”
“秦老板真是太谦虚了,上海滩朱雀街将近一半的店铺是您瑞丰银号的资产,为佳人一掷千金,也不过九牛一毛,实在羡煞我等。”
“瞧,表演快开始了,我们都别堵在门口,先进去吧。 ----渝人
14、打板声响,汽车发动。
秦政坐在车内,窗外景物飞逝,一边是青萝藤蔓爬满山壁,一边是烟波浩渺笼罩江面,林荫道徐徐盘山而上,梧桐栽种两侧。
天边晚霞渐渐消散,暮色四合,两旁路灯次第亮起。
近山腰处,道旁停满各式豪华轿车,几乎将道路堵塞。高高的铁花围栏后,大片常绿灌木修剪得姿态端雅,玲珑大气,乳白大理石砌出罗马式喷泉,悠扬乐声自水晶大门内传出。
这里,便是传说中纸醉金迷的存在——全上海滩最大的销金窟,迷迭香!却不想竟隐没在一片依山傍海的林荫去处,远离浮世的喧嚣,以淡然出尘的姿态傲然立于山水林间,却引得上海滩无数青年才俊、大佬富豪竞相折腰。
车缓缓停下,肤色棕黑的印度侍者拉开车门,秦政躬身而出,一身笔挺的纯黑色西装,身段倜傥,举止间贵气十足。 ----渝人
15、秦公子笑意舒朗,“小弟心有一题,各位兄台万勿见怪,一时愚作,实在难登大雅。”
“秦兄客气,且说与我等一听,可饱耳福。”
秦公子眺望远处古寺,悠悠开口:“众兄以为,古寺鸣钟,如何?”
“好题!”
“生花妙笔,画龙点睛,亦不过如此罢!秦兄好文采,小弟拜服。”
“哪里哪里,这一拜慎之愧不敢受。”
16、“原来,这就是艳名远播的胭脂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一人闻言,轻嗤一声,“好没见识的乡巴佬,你以为,胭脂小姐是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的?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话的空档,便见台上灯光骤然一暗,却不知何时,那七名美艳舞娘已经退场而下。
幽蓝色灯光投射在舞台之上,一扇墨梅屏风被缓缓推至台前,映出一抹纤细素影。 ----渝人
17、只听一番恭维寒暄之声,就在大家赞不绝口,目露崇拜之时,穆清远却不羁一笑,伴着清风朗月,恍如独立红尘,俗不沾身。
秦慎之拨开恭维人群,朝穆清远俯身一拜,“穆兄文采卓绝,传言五步成诗,比那三国曹子建有过之无不及,小弟献丑,愿做这青白之砖,引那剔透白玉,还请不吝赐教。”
穆清远折扇一挥,手中轻摇,墨色木兰点缀白色扇面,清雅绝俗,卓然而立,只见凤眸潋滟,一步踏行,却道:“烟寺晚钟。”
一个古寺鸣钟,流于表面;一个烟寺晚钟,意境脱俗。谁高谁低,霎时分明。
“穆兄好题!”
“不愧是湘州才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我等叹服。”
穆清远却狂放一笑,就着手中残酒一口饮尽,脚步踉跄却自有章法,“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渝人
18、当她爱上一个男人,她会全心全意;当她不再爱的时候,就义无返顾地放弃。
放荡不羁的卡门轻而易举地诱惑了年轻的士兵何塞,却在遇到了斗牛士埃斯卡米洛时陷入了疯狂的爱恋!
在何塞的疯狂与艾斯卡米洛的爱情面前,卡门选择了真爱的同时也选择了死亡。
当何塞的匕首被卡门的鲜血染红,与她所钟爱的红裙一样鲜艳刺目的颜色!
弗拉门戈舞静若凝松、动如疾风的踢踏、扬腕、击掌、转身,与卡门爱情中非理性的灼热交相辉映,就这样一步步滑向爱情和宿命的终点。
用死亡,结束一切!
一舞毕,全场寂静,三秒之后,掌声雷动! ----渝人
19、秦慎之仍旧一身白衣,襟带飘逸。
秦慎之手持折扇,目光之中带着鄙薄的讥讽,“都说穆大才子放浪形骸,不惧世人目光,潇洒不羁,超脱物外,却不想,竟是个想爱不敢爱的可怜虫!”
穆清远狠狠一震,“秦兄……”
“我与你从此不再兄弟相称,如今割袍断义!”水墨扇收,白袍袖裂,秦慎之目露狠绝。
“可怜桃夭一心为你,不惜舍弃妖身,用五百年沉睡,换取与你一世相伴,可恨你竟伤她至此,令她心灰意冷,最终形神俱灭!穆清远,你、该、死!”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穆清远一个踉跄,嘴唇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堂堂七尺男儿,竟蓄满泪光,“桃夭死了!她死了——” ----渝人
20、秦家,泼墨斋,秦慎之的专用书房,白衣翩翩的公子执笔立于案前,镜头扫过王凯宽阔的肩膀,镜头切换至人前,却见容色俊逸的男子正痴痴呆愣,眼中涌现出一抹流连,似追思,又仿如回味。
镜头下移,却见雪白的宣纸之上,龙飞凤舞两行大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吱嘎——推门声响,他倏然回神,只见那门槛处粉色下摆清扬,随着门被推开,女子天真娇笑的容颜跃然眼前,他竟有些急切地伸手,试图掬起一捧粉色炫光,却不小心碰翻了砚台。 ----渝人
21、凤眸之中倏然一寂,甚至超脱了悲喜,只剩无尽苍凉,穆清远背过身,孤傲的背影带着一种决绝的苍凉,声音却无比平静——“你走吧……”
“穆清远!你没听见吗?!桃夭死了!胭脂死了!是你的无情逼她形神俱灭!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放手,任她飞蛾扑火。我秦慎之对天发誓,来生必在你之前遇见她,即便让你夺得先机,我也会不择手段拆散你们,哪怕负尽天下人,我也绝不让她再为你神伤半分,殒命身死!”
言罢,大步离去,白衣飘摇,却生生带出决绝的苍凉。
桃花树下,青衫落拓,花瓣跌落公子肩头,却再不是他的胭脂。
心灰意冷,形神俱灭……
你为何就不能听我说完?!怎知我不曾心悦你?!凭什么就这样消失于人间,却独留我一世孤寂?! ----渝人
22、拜占庭建筑风情,带着异域古国的浓烈情怀,大厅穹顶之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亮起,投下一道道光柱,洒下一片片朦胧。
秦政被一群人簇拥着入场,谈笑间,潇洒风姿,不像商人,反倒有种文人的磊落清高,不流于俗。
待众人场下坐定,灯光倏然一暗,秦政淡笑举杯,啜了口红酒,望向那高台舞池,目光灼灼。
幕布缓缓拉开,一层轻纱袅袅拂动,借着灯光的投影,却见那青纱帐后映出一个袅袅婀娜的侧影,长发如瀑,腰细如柳,便是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态便叫在场男士无不心驰神往。
幻想着亲自伸手,撩开那层薄纱,得观美人全貌。 ----渝人
23、整整三年,从一开始疏离淡漠,到后来相知相爱,铁血男子用他独有的柔情将女人心底坚冰逐渐融化,强势的姿态,霸道得根本不容她半分拒绝,就这样闯开胭脂心门,从此,伊人为君,生也,死也。
第二年,南方桂系军阀疯狂反扑,督军府沦陷,穆垣向北征讨,根本无暇抽身,上海掀起血雨腥风,满城草木皆兵。
胭脂于战火危难中,拼死产下一子,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儿交托穆垣心腹,请其务必将穆家血脉送至督军手中,而她自己,却于逃难人群中走散,至此下落不明。
眼见奉系必败,坚持三日便可将张氏父子逼退东三省,穆垣尚且不知上海危难,怀揣着南北一统的雄心壮志,铁蹄所到之处,战不无胜,攻无不克大清太子爷。
24、没寻到穆清远,反而先撞上了秦慎之。
“姑娘小心!”一双大掌托住女子纤细的手臂,啪嗒一声,手中折扇滑落。
秦慎之与胭脂伸手去拾,终究是女子快了一步,男人一双白净温和的大掌便不期然覆上了那只雪白柔荑,一阵电流自秦慎之心底划过,使他一个激灵,垂下眼睑,连连作揖——
“小生无礼,唐突了小姐,万望勿怪。”语气惶恐,表情慌张。 ----渝人
25、一个风尘女子,一个乱世军阀,一个富商大贾,纠葛痴缠的三角恋关系赚足看点,但结局注定辜负广大看官,因为,仍旧悲剧收场。
胭脂入府,成为督军八姨太,而与最爱失之交臂的秦政在遭遇军阀政权铁血打压之后,家财散尽,远走北方,历经三年风霜,战场拼杀,成为奉系军阀手下一员强将,手握重兵,挥斥方遒。
张先生说,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于秦政来说,即便权势在手,美人卧膝,金银财帛用之不竭,但当年的胭脂,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想放放不下,想舍舍不掉,辗转反侧,备受煎熬。
26、第一篇,《桃之夭夭》,少年公子邂逅桃花小妖。
彼时,她是湘水河畔懵懂的花妖,而他是画舫之上,随众人出游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第二篇,《灼灼其华》,千年等待,只为再次相逢。
再相见,记忆不复,两人从头开始,她是大上海最有名的交际花,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军官少爷。
第三篇,《花逝水流》,辗转轮回,最后一次相识相知。
繁华的二十一世纪,她是身患癌症的坚强女孩儿,而他却是她的主治医生。
相逢注定分开,相爱终将离散,若非这一世的分离,如何等到下一世的相遇?! ----渝人
27、胭脂作为风月场中受尽追捧的名伶,看惯了痴男怨女,尝尽了世态炎凉,秦政之于她,不过是万千恩客中的一位,顶多算得上之音,这样的女人,心冷心硬,对情爱早已看淡。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她早就认清了现实,所以,她安然自处,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所以,对于秦政将她推给穆垣的做法,她或许一时伤怀,却不会平白失了骨气,软弱地倒进男人怀里,企图用眼泪换取同情。
28、从临时督军府告辞,返回秦家,秦政将自己反锁在书房,整整一天一夜。
秦家众人战战兢兢,无人敢扰,就连送饭的下人,也收敛了平时嬉笑打趣的劲儿,低着头,步子迈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先生被赶出秦家。
现下兵荒马乱,这秦宅却安安稳稳,无异于乱世之中最好的庇护所,谁都图个安定,自然不想失了这份好工。
第二天,书房大门终于开了,秦政还穿着昨日的衣衫,满脸憔悴,本就漆黑的瞳孔,更添幽深,仿佛万丈深渊之下,那一汪黑潭,沉沉窥不见底。
洗簌完毕,用过早餐,他唤人备车,穿过那条林荫大道,行至一片曲径通幽之处,最终停在一幢白色小洋楼之前。
29、秦政心头一恸,俯身在她面前,低下了高昂的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不起。纵有万贯家财,终究抵不过军政强权。时至今日,我才知,钱财尽握,不如大权在手!对不起……”
女子婉转一笑,眼中了无悲喜,仿佛下一秒就将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秦老板,我不是你的谁,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所以,不用对不起。”
“不,胭脂,我爱……”
女人却伸手掩住他的口,缓缓摇头,“你的心意,胭脂,承受不起。”言罢,背过身去,纤细的背影在阳光下挺直如荷茎,却生生带上了寂寥和苍凉。
30、秦慎之死前,发誓来生定要在穆清远之前遇见胭脂,哪怕不择手段、负尽天下人,也不会再让胭脂为情而伤,殒命身死。
千年时间一晃而逝,沧海桑田,早已事过境迁。
昔日湘州才子秦三公子慎之,成了如今瑞丰银号的大老板,十里洋场将近一半生意归其名下,是全上海公认的银号巨头。
胭脂虽然还是胭脂,但灵魂不复,早已脱胎换骨。
昔日,天真烂漫的桃花小妖形神俱灭,本该消失于天地间,奈何执念太深,痴心太重,一缕芳魂投于人世,化作媚胎,成就了如今令整个上海滩男人趋之若鹜的绝世名伶! ----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