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船有无数次涌上波涛之山,又沉下波涛之谷。普照一次又一次听到业行的喊叫,看到数不尽的经卷一一滚落清澈的潮水中。 ----《天平之甍》
2、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我会一个个拿出来检视,然后一次又一次说个不停。一直说个不停没什么要紧吧?你们老说我丢三落四的,那是因为我想把那些不足挂齿的琐碎小事都忘掉啊。有什么事必须牢牢记住不能抛到脑后的? ----《我的母亲手记》
3、她脸上的皮肤像羊皮纸一样坚硬,五官和脸部轮廓并没有在漫长的岁月中变形。她闭着眼睛,眼窝几乎没有塌陷。唇边依然挂着许多世纪来未曾消失的微笑,这种神秘让她更加楚楚动人。
但是,她没有向我们透露往日的秘密——楼兰多彩的生活、湖边的盎然春意、小船和独木舟里的旅途回忆。
她一定见过出城迎战匈奴和其他蛮族的楼兰守备部队,见过满载弓箭手和长枪手的战车,见过经过楼兰或在楼兰停留的大商队,见过驮着中原华贵丝绸布匹沿“丝绸之路”去往西方的无数骆驼。她一定爱过,也被爱过,也许就是因为爱情悲剧而死。然而,这一切都无从知晓。棺木内侧长五英尺七英寸,不为人所知的女王是个身高约为五英尺两英寸的娇小女子。 ----《楼兰》
4、老虎是异类,没有什么顺逆的道理可谈。更何况我们已经抛弃了父亲,如今又说什么父子纲常之类的话又有何用? ----《楼兰》
5、到底是值得,或是徒然,端看你审视的角度,你要说作为一辈子的结发夫妻、肉身的连结,等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可以,但从即使是细微难以察觉的精神爱恋,都可以在一个人漫长的一生中持续而不会消失的情况看来,你也可以说,人生一世,并非徒然。 ----《我的母亲手记》
6、对父亲而言,在一起生活这点上,我是一个与家缘浅的孩子,然而父亲对我和其他三个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孩子毫无差别。不管任何场合他都力求公平,而且他并不是勉强自己这么做。孩子离得远所以没什么感情、住在一起因此特别疼爱之类的分别心,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的。对自己的小孩和亲戚的小孩也是这样。他的不偏心、没有大小眼超乎想象,说得极端点,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好,认识不久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也好,他都—视同仁。在儿女眼中,这样的父亲多么冷淡,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一种温暖。 ----《我的母亲手记》
7、“我想象这样的事,迄今有很多日本人经历过,不知有几百几千人葬入海底,活着回国的人可能很少。一国的宗教、学问,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这样孕育的,靠许多人的牺牲而来,幸而不死的话应该好好用功。” ----《天平之甍》(感人故事大全 www.wenzhangba.com)
8、命运从不理会个人意志,无数小细节在扭转人生,一见一念,和风落叶春水微澜在时间里汇成细流。年轻时,游移不定,任飘零四方,追逐模糊的执念。等到岁月汇成苍茫大河,无法改道的时候,只是被动的奔忙。行德死前方能明白自己在神的意旨下艰辛的命运,已是幸运。多少人,到死也不解为何人生如此。 ----《敦煌》
9、只有当深深隐藏在内部、如生命般的东西开始活动时,命运才会浮现出妖艳、会心的微笑。 ----《楼兰》
10、“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障碍,他决定一概不躲避,徒步走下去,这么做见不得会坏到哪里去。” ----《敦煌》
11、”乖僻是不行的。在人类具有的感情中,它是最得不到赞同的一种。他很卑贱,就像堕落的女人。自己的朋友干出了事业,在报纸上受倒赞赏,就应该和朋友一起感到高兴。不然,就是乖僻了。心里想的是:’那家伙居然也成名了,我的名声要比他的更响才好。’哼,哪有这种事!无论怎么说,朋友做出了一番事业才成名,而自己却无所成就。对此心怀叵测,就是性情乖僻。他以为只要有了金钱语时间,就能更加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可是,倘若着二者不是与生俱来,就一筹莫展了。既无金钱,又无时间。没有的东西,却要假定为有。这种想法十分荒唐。喂,你说对吗?” ----《北方的海》
12、求观音者,不心补陀,求补陀者,不心海。 ----《楼兰》
13、经历几次战斗后,他觉得打仗也不过如此而已,有何难哉。投几个石头,然后就昏死过去,听天由命。能否回营,那要由他的老马来决定了。 ----《敦煌》
14、母亲遗失了所有关于欢乐的记忆。同样的,不愉快的记忆也消失无踪。她失去了父亲的爱,以及对父亲的爱;父亲对她的颐指气使不再,而她对父亲的冷淡也无存。就此而言,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借贷关系是彻彻底底清理一空了。母亲今天晚上追忆起接父亲、擦军靴、做便当等事情,基本上不能说是苦差事吧。她实际上做这些事的年轻时代,一定也不会把它们当作苦差事。虽然不是什么劳苦,可是等到年纪大了以后回头一看,有如长年堆积的尘埃一样,那些事也就变成相当的重量积压在母亲的肩上。活着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尘劳,飘降到我们肩上,而如今的母亲正在感受它的重量吧。 ----《我的母亲手记》
15、赵行德遣走朱王礼派来的信使,再度埋首提笔抄译经典。偌大一座城已几为空城,战火随时可能延及,局势危急,但对行德而言,却有了一段宁静的时光。从窗口可以望见一大群飞鸟,尘埃似的自北向南飞去。 ----《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