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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那些事
日期:2017-11-13 作者:李中美 阅读:

那年的那些事

明知道

有些回忆定然会触动伤感

思绪还是要定格在那个年月

明知道

岁月渐行渐远

我们终将在寻觅自己的路上

渐渐老去

可这一路走来

我们一直在寻找着自己

那人问我呢,中美你是个老师,你知道教师节哪年颁布的。我不假思索地说,大概是九二年。我说九二年也有我的道理。那年我参加了区里举办的全区教师法比赛,我把教师法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落地背得烂熟,生怕为学校丢了脸。没想到在比赛的时候,大家都在抄,只有我一个人在默写。我那时一下子就沮丧的很。不是开会的时候,明确要求不许抄袭,咋就没人管呢?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被骗了。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幼稚了,总是把别人的话当成了真话。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不美好的回忆,于是,现在问起教师法的颁布时间,我自然就想到了九二年。那人很坚定地说:“不是九二年。”“哪年?”“八五年。”“绝对正确?”我有些怀疑,也不敢怀疑的太厉害,那人对于年限的记忆真是有的一拼,这一点我真的佩服。“绝对!”“为啥这样绝对?”“因为就在那一年,也就是第一个教师节的晚上,我做了一次贼。”他说着,头低垂了下来,继而又抬起来,眼里似乎在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但是,那东西没有掉下来。那人不看我,只是边吃东西,边说着。

那年月,肚子里实在没有一丁半点儿油水,当他闻到学校为庆祝第一个教师节,伙房正在给老师们炖羊肉,他的馋虫无法抵御这飘入鼻腔的浓香。他一整天都没有心情学习,就想着那一锅羊肉。于是,他在伙房门前绕了好几圈,肚子叽里呱啦乱叫,他强忍着饥饿,眼睛馋溜溜地瞅着伙房。这时候,他看到了伙房窗户上竟然有一块不大的窗户没有玻璃,大概能钻进去一个瘦小的他。他心里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亮堂堂的,他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爬进去,饱饱地吃一顿肉。他回到教室,假装很安定地学习着,但是内心那个七上八下地翻滚啊,似乎是大河里的水漂,摁下去又倔强地漂上来。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他不住地咽着口水,等着夜晚快快到来。这一夜那人睡得忐忑不安,不住地翻着身子。月亮已经升到最高点,投下来的光亮照得宿舍影影绰绰。他埋怨月亮太亮了,跟白天一样,这如何进到伙房吃肉呢?但是,一转念,也好,要不黑洞洞的连肉锅也看不见,万一把一锅肉给弄翻了,那可闯大祸了。他暗暗笑着。宿舍里的呼吸均匀了,没有翻身的声音,他估计他们都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大约这个时候是后半夜的一两点了,他想。他慢慢退出被窝儿,轻轻走出宿舍,鬼迷六眼地四处张望着。夜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地怀着一颗不安的心走到了伙房前。那个窗户还是个黑洞洞的空窗户,其它窗户反射着月光,照着他的眼睛,他有点犹豫了,胆怯地往后推了几步。肉香又一次飘进他的鼻子,肚子接二连三地乱叫着,怎么办呢?他跑到窗户前,身子轻轻一跃,上了窗台,一条腿伸进了那个窗户里,头也伸了进去。他的胳膊扶着窗户棱儿,另一条腿很迅速地跟着也进来了。他站在地上,月光正好打在那锅肉上面,亮晶晶的。他不管不顾地抓起肉就吃,就那样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气,感觉肚子饱饱的,甚至有些撑得难受,他把饭盒拿出来,用勺子挖了一大勺,盖好盖子,迅速地离开了伙房。第二天一早,他假装跑操,走到伙房边儿看了又看,发现伙房已经有人在忙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那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但是肚子依旧在撑得难受着,他需要去厕所呆上一会儿。这一整天,他都在闹肚子,一天去了十几趟厕所。他一去厕所就觉得太可惜了,好好的肉都跑出来变成了大粪。不过,幸好他那个饭盒里还有一勺子肉,还能享受一下。不过,他可不敢在众人面前吃,他得偷偷摸摸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地拿出来再吃。

这一天就是八五年的第一个教师节,那人记忆犹新,说,闭着眼睛,往事历历在目。说着,那人哇地一声哭起来了,我吓了一跳,但不敢劝他,也不知道如何劝。只是听着他由大声哭泣直到不哭。最后,他擦干眼泪,笑了起来。“中美,你会小瞧我的,是吧?”“不会的。”“那时候真是饿得慌,饿得也就没了尊严,没了架子,没了自我。”他把手指插在头发里,不好意思地说。“我妈在早年前也为了吃饱饭当过贼,现在我妈一说起来,我倒是觉得我妈很伟大呢!没有我妈忍辱负重,也许我比现在还瘦小,不健康呢!我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我娘,她是我生命中的恩人,贵人,也是我生命的另一半。”我慢慢地诉说着我对于我妈当年做贼的自豪感,也看到了他目光里沉甸甸的感动。他似乎不再为做过贼沮丧,笑容又在他脸上浮现出来,并且荡漾开去。不过,那人说,他做贼的那件事,始终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在他鲜活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个烙印无论过去多久,只要一想起来就隐隐作痛。他后来就因为吃了肉,饭盒里还有肉,那个冬季,他再也没有馋过。并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一股的肉香,同学们因为这味道,给他取了个很解饥解馋的名字“常吃肉”。这个名字每让同学们叫一次,他的肚子都要随着抽动一次。直到上了大学,在他的生命里才将“常吃肉”这个名字抽离。他感叹着,现在每天吃肉,真成了“常吃肉”倒是没人那样叫他了。他很坦然地笑了说:“如今人人都是‘常吃肉’了,不稀罕了,也就没人想起那个名字。”那年的那些事情很清晰,也很牢固地镶嵌在那人的记忆深处。时而感动,时而沮丧,不论什么,都是对岁月的一种眷恋。那年走远了,那事却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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