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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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心最近发生的虐童案，对于受害小孩而言，悲剧是无法逆转得了。但对于那些亲眼目击虐童的小孩呢？他们的人生会受到影响吗？
这篇文章，作者讲述了他童年目击虐童的心理历程，看完只想感慨：愿每位小孩的童年都是彩色的。
很多人说他们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了。
我很羡慕他们。
我的记忆是从三岁亲眼目击暴击事件开始的。
那时正在上课，我和同桌都在打瞌睡。老师猛地冲到我的眼前，我被一阵可怕的气场震醒了。
但同桌还在睡，我看着老师将她一把提到半空，又把她垂直扔下来。见同桌还没醒，又把长而薄的指甲戳她的脸（我是从那时候很讨厌留指甲的）。
同桌放声大哭，但很快被她掐住了脖子。
同桌不哭后，老师继续上课，课堂上很安静，好像刚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后来的梦里我偶尔会梦到同桌当年课上忍住眼泪的样子。
每次压力大，我就会梦到这件事，梦里我总是祈祷千万别轮到我。
如果在你看来，这不算什么，那只怪我薄弱的语言功底，使这件童年的梦魇变得失去了原有的震撼力。或者这件事在长大后的人看来很平常，不就是打架吗。
但在那个时候，在我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同桌被打的时候，我就像看着一个庞然大物在摧毁自己的同类，成年人在小孩眼里，永远都是庞然大物。他们的手脚那么长那么粗，情绪那么饱满，饱满到占据了我整个感官。所以大人们对我们是善意还是恶意，我们是很快感觉出来的。
更何况老师平时对我们那么好，怎么会突然间就变了个人？我们适应不了这样的突然转变，我们害怕。
在我们眼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父母叫我们远离坏人。可是当好人变坏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所以那个时候，脑子里就有这样一个很朦胧的意识，在困惑着我。
渐渐长大，我发现每次有人为了图方便，懒得走过来给东西便朝我扔过来时，我都会紧紧闭上眼，想躲开。我会本能地想到当年那个老师猛地朝我冲过来。
有次去游乐园坐过山车，我就死也不敢上去。别人笑我胆小，我也知道上去了不会死，但我害怕的不是死，而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把她一把提到半空又扔下来的感觉。因为我总觉得接下来被提上去又扔下来的就是我。
指甲一长我就剪短，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她很爱留长指甲，但我有次实在忍受不住，就让她剪短。
她问我原因我只说不喜欢。次数多了，我有次忍不住甩了她一巴掌。看到她狠狠地哭，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恶魔。于是我毅然提出分手，她说她可以把指甲剪掉，但我坚持要分手。
她哭着挽留的样子，只会让我更坚定是自己的错。
那是我第一次失恋，并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怪？很不正常？加上青春期作祟，我一度变得很自卑，也开始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初中那会，调来一个新班主任。人美声甜，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也是。
但有次一个女生在课堂上冒犯了她，她当时表现得很宽宏大量。结果没想到不久后的一次宿舍调整，她把那女生调到了其他班的寝室；班里有活动，女生们需要参与的，她都唯独没让她参与；班级聚会，她要求班长别让这个女生参加（这个我是后来得知的）。
这样的事多了，班里的人渐渐认为：这个女生是有问题的。
谁也不会想到问题出在报复心极强的老师身上，因为老师比学生更容易获得学生的信任。
那个一开始很开朗的女生也渐渐变得孤立无援。她以前会在课上开小差，现在连课下也变得很沉默，没有人理她。她一个人上学下学吃饭睡觉，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属于这个集体的，那么现在她已经成了真正的异类。
那个老师在我上高中时被革职了，原因是教唆学生干违纪校规的事。
可是那个女生她现在还好吗？
她会不会很后悔那次在课堂上冒犯了老师，因为一次冒犯，所以这一生就此阴差阳错地拥有了孤僻的性格？
这个改变导致她不愿多交朋友，就像我不敢再次谈恋爱一样，生怕自己祸害了他人。
而那个三岁时的同桌，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当时我还记得她的家人来学校闹过，这个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对方家长问她女儿的脸怎么回事？
但那时候没有监控，老师说是女孩子调皮，玩的时候不小心割破的。
对方家长在那个老师面前，当着女儿的面问是不是她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妈说女孩子好像要哭但又拼命忍住眼泪，一直摇头。
我马上就想起了老师掐住她的脖子，命令她不准哭的情景。
这个情景后来一直存在我的梦里，有时候我就是“被掐醒的”。
之后再也没看到同桌来上学了，我很后悔，要是当年懂事点，勇敢点，站出来指证那个老师。会不会那个女孩就相安无事了？！作为一名曾经目击虐童的儿童，我感到这是我的罪孽，有时沉重得还不如直接让伤害降临在自己身上。
所以每当一次又一次的虐童事件被报道出来后，我都恨不得那些禽兽下十八层地狱！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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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19日广州，4岁的小力幼儿园内被老师“轻轻一拉”扭断右手
2013年11月，福州一3岁男生因向幼儿园班上的贾阿姨多要一块蛋糕，却被后者用夹蛋糕的夹子夹伤了耳朵
……
怎么下得了手？他们还那么小，那么纯净的生命，却因为某些人的“一时冲动”造成了永远的伤害！而那些并没有被正面伤害的小孩，比如我，仅仅只是目击虐童的儿童，也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啊！
别人说没当过父母的人看完整个虐童事件，很难体会那种切肤之痛。其实何止是父母，凡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报道之残酷。因为它所揭露的人性黑暗令我们感到无从下手，因为处罚作案人并不能弥补受害人的内心残缺。
而从小带着缺陷长大的孩子，是很难处理好情绪的，他会把很多事都看的很负面，或者是看成是自己的问题。他也许表面很正常，但总会在某个积压已久的瞬间将所有负能量爆发，使一些原本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变得很复杂。
我不敢想象，一旦受害的孩子们没能通过正确的引导长大成人（而这种教育引导也注定更为曲折），未来的中国会变成怎样？
作为一名曾经目击虐童的儿童，穷极一生，我都不过在努力做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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