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去看了一场演唱会。演唱会开始不久,有一对情侣急匆匆在我前面落座,男生刚坐下,便转头问身边的女生:“你冷吗?这个位置刚好被冷气吹到。”然后,男生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女生身上,牵起她的手。
又过了一会,我听到前面的女生突然说:“手出汗了。”男生不得已把手放开了,但是女生把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男生的手。
当时演唱会好像在唱一首关于分离的歌,我就觉得舞台的灯光很柔和,就算是哀愁的歌词听起来也不过如此。
《逾秋》
文丨
1
辞职后一直是阴天,气温也很低。还处在秋末,尚未见到雪,我的心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凌晨一点,我醒过来,在枕头下摸了摸,只捞到一个空烟盒,紧跟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也适时刷了刷存在感。
就着宽松的运动裤,裹上一件黑色风衣,我披头散发地出门,迎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下来的细雨,去了楼下那间24小时便利店。
先是买了烟,在店外冷清的夜色里抽了两根,直到手指头冰凉凉的,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又进店,买了泡面和一堆零食。
接了开水倒进泡面里,又坐着吃蔓越曲奇,吃完蔓越曲奇又吃夏威夷果。
店外有人进来,听到开门的那个响动,我才蓦地停了下来,掀开泡面盖子,眼见泡面疲软地浮着,我用叉子挑了挑,又吃起来。
辞职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是长时间地陷入睡眠,就是停不下来地抽烟和进食,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那么一点儿。
我妈在电话里跟我说,朋友并不会都这样的,你只是看错了一个人而已,不要否定全部人。我在电话这头像条死鱼似的躺着,嗯嗯地应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又一头扎进被子里睡过去。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而已两个字一笔带过的。我想着,喝了一大口泡面的汤水,却猛然被呛到,不由一阵剧烈的咳嗽。
就在这时,我面前突然伸出了一瓶矿泉水,顺着握水瓶的手往上看,一张陌生的带着笑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在他的示意下,我快速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在这间隙里,他又给我递了一包纸巾。
“谢谢。”我说。
他笑了笑,说没事,褐色的眼睛在便利店的灯光下衬得像琥珀一般,端着泡面在距我两个座位的位置上落座。
我看了他一眼,起身又钻进货架之间,买了包纸巾和矿泉水。出店的时候沉默着放在了他的身旁。
他大概是想客套两句,说不用了之类的话,但声音很快被我甩在了后面。我厌恶于与人周旋,便只好装作听不见,打开门,一头撞进雨里。
只是在便利店里待了一会儿,这雨已经大了起来,哗啦哗啦的,恨不得把这人间都淋得狼狈起来。
好讨厌雨,我想。
2
“诶,好巧。”
和昨天一样,我坐在便利店里吃着泡面,抬头又看见了他。
他依旧笑着,看起来是个自来熟,见我望着他,便问,“昨天你走的时候,我叫了你来着,但你没听见。”
“嗯。”我说。
“昨天外面的雨很大吧,我包里放了把伞,又把公司里的伞带着在,本来是想借你一把的,但你走得太急了。”他说。
我心下一晃,想被什么突然触碰到一样,静了一会儿,才放下泡面叉子,不由朝他笑了笑,“谢谢。”我说。
他说没事,说完又看了看我身旁的一袋药盒,“感冒了?”
“只是有点鼻塞。”我说。
“那也是生病了,可以多吃吃香蕉。”他说。
“嗯?”
“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吗?”我说。
“嗯。”他毫不犹豫地应到。
半晌,他结完账,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往便利店门口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我叫住他,“你带伞了吗?外面在下雨。”
“雨已经停了。”他说。
我看着他的笑,愣了一会儿,朝他挥了挥手。
3
雨真的停了。
一连阴了好久的天终于放晴。隔天早上起床,搁在阳台上的撑开的雨伞浸在清晨的阳光下,我收了伞,一道道沿着褶皱折叠起来,收进了抽屉里。
洗漱后换了身衣服,时隔好多天终于吃了顿热腾腾的早餐,路过街边的水果店,看见一串串香蕉被整齐地摆放着,新鲜的明黄色,于是又想起他的话。
“研究表明,吃香蕉会让心情变好。”
再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现代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是极其脆弱的。相互见了两面,便能客客气气又若无其事地许下再见这样的结束语。可是若没有一个电话号码,任何一辆车、任何一架飞机都能让两个人隔开如同平行世界那般的距离。
我并没有特地去那个便利店里等过他,只是偶尔,从公司下班回来,会过去坐一坐,喝一瓶酸奶。再或者是周末的晚上,下楼去那儿买包烟。
那天碰到他的时候,我正在货架间徘徊着。
他买了瓶矿泉水,结完账转身,看见捧着泡面的我。
“嗯。”我说,“当夜宵的。”
他笑了笑。
“你要不要吃?我请客。”我说。
他怔了怔。我转身拐进一个货架上,拿了桶泡面,又走过去递到了他面前。
这座城市的冬天快要来了,泡面热气腾腾的,驱逐着肃杀的冷空气,升起让人无比心安的香味。食欲恢复正常后,我鲜少靠泡面度过一日三餐。今天遇到他,却不自觉想一起吃顿泡面做夜宵。
原来他叫江声。
前段时间经常在深夜遇到他,是因为他们公司在赶一个项目,所以才会加班到那个点。
“那今天呢?今天是周末啊。”吃下一大口温热柔软的泡面,我问。
“今天去看LIVE了。”他说。
“好看吗?”我问。
“嗯,挺开心的。”他说。
“真的吗?我从来没有去过诶。”我说。
“下周还有一场,要不要一起?”他问。
正合我意,我想。
4
L里的彩色灯光横冲直撞,昏暗又很热烈。音响声鼓动着耳膜,心也跟着突突的跳。虽然是不熟悉的独立乐团,但不知为何,主唱的歌声与台下乐迷的欢呼交相辉映,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亲切感。像从什么地方挣脱开,完成了一场逃离。
江声全程都很开心,我也是。尽兴地看完了演出,从店里出来的瞬间,一阵冰凉的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个颤。
沿着人行道的路灯往地铁站里走,走了没一会儿,我俩钻进超市里买了一串香蕉。
江声冲我一笑,“我骗你干嘛。”
吃完了一根香蕉,依旧很冷的我掏出了香烟,点了一根,指尖这才感受到了一丁点的暖和。
“好冷啊。”我说着,掸了掸烟灰,“就只有手指这儿暖和。”
江声笑着,从我指尖抽走了烟,一只手握了上来。“这样呢?还冷吗?”
大概是才看完演出,就像喝酒喝到微醺一样,胸里那股柔软而孤独的心事像小溪似的潺潺流动起来,途经谁,就爱上谁。
我感受着江声比我还冰凉的手指,说,“不冷了。”
5
看完演出的隔天,我往便利店里跑了三趟。
之所以没跑第四趟,是因为我遇到江声了。
两杯奶茶,两个座位,一扇透明落地窗。我跟江声对坐着,他尝了口奶茶,放到一边,望着我说,“是不是太甜了?”
“大概吧。”我说。
“你昨天为什么要牵我的手。”我旁敲侧击。
“不知道,就觉得应该握着了。”江声一派镇定,问我,“那你问什么说暖和?”
我捂住热奶茶,说,“因为暖和。”
“哪里暖和了。”江声看了我一眼,手掌摊开,搁在桌上,眼睛里带着些捉弄的笑意,往我抬了抬下巴。
我把捂过热奶茶的手放进他手掌里。不出意外,江声的手还是很凉。
“你是不是没穿秋裤?”我收回手,重新捂住热奶茶,急匆匆换了个话题。
“你穿了吗。”江声问。
“嗯,穿了。”我说。
片刻后,我把江声的手覆在奶茶杯上,又握住,说,“明天记得穿秋裤,又要降温了。”
江声说,“好。”
6
昨天又降了温,天气预报里都在报道着这座城市冬天来临的前奏。从短袖到长袖,然后换上了毛衣。这座城市越来越冷了,而我最近交的那位男朋友,他偏偏还不暖和。
“怎么能送保暖衣呢。”江声埋怨。
“你不暖和,天冷了我找谁取暖。”我说。
江声听了这话,将我的手放进了他口袋里,下一刻,一颗小小的暖手宝被塞进我掌心里。
他挑了挑眉,笑着看向我,“还冷吗?”
不冷,很暖和。但是。
“你保暖衣还是得穿。不然我要你干吗,自己也能去买一堆回来。”我说。
江声没了话头,接过我手里的衣服袋子,“行行行,一定穿。”
本周,一股冷空气又将携雨南下,新一轮降温迫在眉睫,昭示着今年寒冬的到来。
这个冬天好像会很冷很冷,但却不会很难捱了。
编辑: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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