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风|情|月|债
治|女|怨|男|痴
1
那天，我听到她给一个朋友打电话，据说那人认识一位知名的心理医生。
我妈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我儿子是名牌大学毕业，本来有很好的工作，结果他不干了，说没意思；他有个不错的妻子，孩子也才几个月，可他却要闹着离婚，说婚姻也没意思。他还说想出家，什么都不要了。哎哟，真是急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一笑了之。她说我有病就有病吧，我是她生的，她想把我说成什么样，我都没意见。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很顺从她的安排，去“看病”，去和心理医生谈。但是每次谈完，对方都很认真地答复我妈：你儿子没病。
“没病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辞职，要离婚！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妈近乎歇斯底里。
妻子杜昀则抱着只有8个月的儿子在一旁默默流泪。
在这个家里，只有爸爸还能理解我，当着我妈和杜昀的面，他总是这样说，“你们就别逼他了，他也30岁的人了，该怎么做由他自己判断、决定吧！”
但私下里他也会劝我，“儿子，你是个丈夫和爸爸，做事千万不能只考虑自己。一旦你做出了决定，你就必须为这个事情可能产生的所有后果负责啊”！
我不是一个不能理智思考的人，正是因为想到了很多问题，所以我的“胡闹”仅仅停留在“闹”的阶段，并没有付诸行动。
可是，我的内心似乎总有一种我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力量，怂恿着我去推翻现有的一切，去和全世界对着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甚至一度我也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2
最让我妈抓狂的，当属离婚了。
对杜昀，我妈是非常满意的。
因为杜昀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的感情从校园就开始了。在我妈看来，杜昀学历和我不相上下，又是最单纯的校园恋情，互相知根知底，不会有那么多暗礁、险滩。
那个时候，我是很爱她的。或者说，年轻的我，对爱情怀有很高的信仰。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时的那份紧张心情，自己都能清楚地听到心跳的声音了。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它让我们都深深地沉醉在彼此的吸引中。
我以为，那种感觉是可以长久保持下去的。
毕业后，杜昀考进了一家事业单位。而我，对朝九晚五、毫无新意的工作没有丝毫兴趣，我顺利应聘进了一家国企。
但是，我还不想。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愿意过早地被婚姻束缚。在这个问题上，杜昀和我保持着高度一致。
所以，尽管两家父母很想我们早点结婚，但鉴于我俩的态度，也只好作罢，不敢催促。
那几年我觉得挺开心，工作的时候投入工作，闲下来了就约个会，或者来一次恋爱旅行。那时的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有很多事可以做。
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我们眼看都要步入30岁的门槛。
我们的同学很多都已经结婚，有的甚至已经有了孩子。每次聚会或相互联系时，我们都会被问：“你们俩怎么还不结婚啊？”
加上我们两家的父母也都沉不住气，开始上演各种催婚大法。无奈之下，我们这才去拿了结婚证，举办了婚礼。
所有这些程序，都是在家人的推动下一步步完成，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因为，我和杜昀恋爱了9年才结婚。我不知道杜昀是怎样，反正我结婚时早已没了那份兴奋和激动。
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们结婚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3
恋爱时我就发现杜昀的脾气不太好，容易急躁，一旦什么事情不按她的想法去做，或者做得慢了点，她就爱发火。
但恋爱期间，我们有空间距离进行缓冲，心态也和结婚后不一样，包容性更好一些，所以并未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然而结婚后就不同了。
两人朝夕相处，各方面的差异、矛盾无处遁形。它们就那样摆在你的面前，解决不了，便一直横亘在那里。
我曾尝试着告诉自己：爱情终究会转变成亲情，以前我能包容她的缺点，那么现在我更应该做到这一点，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只是，这样的尝试在一次次落败后将我推进了对婚姻的失望。
事实上，我自己非常清楚，杜昀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杜昀和我妈相处融洽的场景，我就莫名烦躁。甚至我心里还会有一个阴暗的想法：她们婆媳关系不和就好了。
我对婚姻的失望没有因为儿子的降生而有所改变。相反，情况似乎变得更加糟糕。
这两年，我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几乎没有一个婚姻不出问题的。他们的问题、烦恼我都真真实实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于是我常常想，难道婚姻就是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互相折磨的工具吗？
我不要那样的婚姻！
4
我们的婚姻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到来而得救。
自从生了孩子，我和杜昀之间彻底无话可说了。她和我妈永远只会对孩子展露笑脸，永远只会对孩子保持无限的耐心。而我，似乎被她们排除在外，没有获得的快乐，没有参与的渴望。
下班回家，我成了多余的人。聊别的，他们没兴趣；想帮忙，他们觉得我碍手碍脚。我只好躲进游戏的世界里杀伐决断。
对此，杜昀不能容忍。只要我和朋友约着出去打游戏，她就会和我吵，甚至认为我有外遇。
我可以用生命保证没有她想的那种事。可是她不能理解，既然外面没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为什么总往外跑？
于是，我们之间渐生嫌隙，维持婚姻最基本的要素——信任也逐渐被消磨。
我看过很多女性写的文章，知道女性在生孩子之后会比男性成长得快，男性这个时候要主动担起自己的责任，才能让妻子有幸福感，也能给孩子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
可是，我妈说，“你上班就已经很累了，孩子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好。你把自己管好就够了！”
我妈就是这样，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其他的事不用你管，你把学习搞好就行。
我这不是责怪我妈。我哪有资格责怪她呢？至今我都觉得我欠她太多太多。
为了照顾我，让我安心读书，我妈很早就没有上班了。可以说，这二三十年来，我就是我妈的生活重心，她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一切只为让我有出息。
从小学开始，我就格外刻苦地学习，每天早上5点准时起床读课文、背英语单词，吃过早餐就自己背着书包坐轮渡去江对面上学。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一路读下来，每次考试几乎都没有让爸妈失望过。
他们以我为傲。
5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为自己活过，我的人生完全由爸妈安排。
他们让我上培训班，我就去；他们让我学奥数，我也学；他们觉得打球浪费时间，我就自动放弃这个爱好。上什么中学，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都是他们说了算。我没有反抗过，因为我觉得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也应该为他们付出些什么。
虽然我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做。但是，无论我取得怎样骄人的成绩，我却从来没有快乐过，甚至从来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满足亲人的愿望，甚至像还债一样地去偿还他们对我的付出？
我这么说，可能会被误会我爸妈很强势。其实不是，他们总是表现出很尊重我的意愿。
当然，除了人生重大事情。
就拿这次离婚来说吧，我爸妈和杜昀都表示，除了离婚，其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再干涉。但是，他们这样做反而激起了我的愤怒。
我辞掉了年薪50万的工作，跑到批发市场进了一批货，摆起了路边摊。
我换过三份工作，几乎每一份工作我都可以超前完成自己的规划。在这三家公司，我都是一年内被破格提拔到很高的职位，老板们都很器重我。
但是三份工作做下来，我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恶性循环——起初充满激情地投入，继而成绩斐然，但很快就觉得兴味索然。我的目标都达到了，我还能做什么？
就拿我刚辞掉的那份工作来说，我已经坐到了总监位置，其实不用再做什么，就可以轻松拿到丰厚的薪酬。甚至，老板为了挽留我，主动提出将他手上的股份分给我。
可是，我要的只是钱吗？好像不是。
那我要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6
我摆了一个月的地摊，虽然常常会被城管赶得到处乱窜，钱也没挣到多少。但是，我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但是我的家里却闹开了锅。
一生好强好面子的妈妈，哪里能接受自己堂堂名校毕业的儿子跑出去摆地摊？她哭过，也哀求过我，让我珍惜现在安定、幸福的生活。
我对妈妈和杜昀说，“如果你们再逼我，我就出家”！
这不是吓唬他们，我真有这样的想法：那是怎样的生活？我想知道。
……
那天，他跟我说，“我觉得，你好像是身体里一直被压制的另一个你突然醒了”。
见我不明所以，他冲我坏笑一下，“你小子就是叛逆了！我们都是十几岁叛逆，你倒好，30岁了才开始。也难怪，你妈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他摇摇头，继续说：“你的婚姻问题和我们不一样，你更多的是源于你自己，杜昀没做错什么。而且你们有孩子了，你真的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但这个叛逆期还是得想办法过去啊，所以我建议你回去好好和家人谈谈，给你一段自由时间，你想干嘛就干嘛，出去流浪也行。但是，任性完了必须回家，承担起你该承担的责任。否则，咱哥儿几个都不饶你！”
说着，他冲我挥挥拳头。
朋友的话我听进去了。
不管他说得对不对，我都知道，30岁的男人已经没有任性的理由。
我和爸妈、杜昀认真谈了一次，中心意思就是，我会出去放松一两个月，请他们务必给我这个机会。回来后，我会负起我的责任。到那时，希望爸妈不要再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们辛苦了大半生，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旅游、跳舞、上老年大学，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钱不用你们操心，我来给！”
我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更辛苦，可那是我自己的生活。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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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说，婆婆自杀是我逼的
人人都说，儿子越长越不像我了
02.金三姐：半个文艺女青年，十年情感记者生涯，用倾听交换故事。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男欢女爱里，看百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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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情感记者
心理咨询师
愿继续做“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