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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来自网络
这就是我的红尘
须臾花开，霎那雪乱
我可以握住每一把杀人的刀
却握不住一滴真心的泪
——慕容雪村
用饱含泪水的低姿态表演脆弱，让愚蠢的男人误以为将我牢牢掌控；后一秒就杀伐果决，将遭受过的痛苦加倍奉还。
妈妈那时候30出头，美貌而风流，虽然她不再工作，但我家日子过得比周围邻居都滋润。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同的叔叔进出我家门，彩电冰箱空调鸟枪换炮，菜肉油盐时鲜水果从来不缺，流言蜚语从来不断。
尽管我成绩不错，一向循规蹈矩，可同学们依然孤立我，背后骂我“破鞋的女儿”；开家长会时，老师也从没给过我妈好脸色。
可能会有人质问：“你说这些就想博同情吧？你妈就是犯贱，就是贪图享受！端盘子洗厕所摆地摊难道不能生存？那么多捡垃圾收废品的不也照样把孩子拉扯大，还培养成大学生！”
我只能说，我很羡慕你们，活在云端，不识凡间疾苦，可以毫无负担地秀出道德优越感，肆意唾弃地底挣扎的人们。
我妈和我爸结婚十年，什么苦没吃过？最后换来什么？换来我爸卷走家里所有存款，跟一个卖菜的寡妇私奔。
她换了一种活法，只想让我过得轻松点，不用每天放学后，只能窝在脏兮兮的手抓饼小摊旁写作业，还要帮忙算账收摊。
我比同龄人都敏感早熟，我理解妈妈，更感激她的坚强，没有将生活的不如意化作暴戾的负能量，发泄到我的身上。
我不会撒娇，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但我会疯了似地去和那些对她极尽羞辱之辞的男生打架。
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重要的人。尽管到后来，我无法再拥有她百分百的照顾和关怀。
大二时，妹妹突然降生，我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和我妈吵架，我骂她“老不羞”，她骂我“白眼狼”，我们赌气开始冷战。
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平时里亲切又合群，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笑容爽朗，精力饱满，看似充满正能量；可夜晚熄灯后，蜷缩在黑暗里，就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无人懂我，无家可归。
陈牧出现得恰逢其会，他同样单亲的背景让我惺惺相惜，他契而不舍的执着让我沦陷。
他是我室友的前任，和他公开关系后，我就变成了众矢之的的第三者，再次体会到被全班孤立的滋味。
请大家注意“前任”二字。事实上，在我答应他之前，他已经恢复单身。
然而所有人都选择性无视，她们用最恶毒的语言谩骂，将我说成偷人的婊子、倒贴的背叛者，甚至联合起来找宿管，要把我赶出寝室……
她们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陈牧主动，每晚找我尬聊，无数次约我和他看他戏剧社表演，还把我微博里发的矫情文字全部整理出来，亲自设计封面，制作成一本纸质书……
之前，我谈过几次无疾而终恋爱，有过几次寡淡无味的性经验，但并没有真正动过心；纯粹出于一种“从众心理”和“魅力证明”。
我不希望被贴上“高冷”、“装逼”的标签，不想在别人眼里，活成带贬义的“与众不同”模版；我刻意想证明自己的生动鲜活，证明自己和其他正常家庭的女孩没有不一样。
我不否认，陈牧当时的确打动了我。
因为他契而不舍的追求；因为他说，以后要努力赚钱，给妈妈买大房子住……
我承受舆论苛责和辱骂时，他隔岸观火，没有挺身而出，为我辩驳一句。只私下承诺：“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于是，我再也不向他提及自己的压力和烦恼，就连搬出寝室，顶着毒辣的太阳，挨个小区找好出租房后才通知他。
他得知后，火速将行李搬了过来，激动得抱着我转了几个圈，一遍遍说着“我们有家啦！”，“我早就不想住寝室啦！”，从头到尾没提分担一分钱。
当然，以后的三年里，除了偶尔交交水电费，更是连一卷抽纸都没买过。
他“室友前男友”的身份，让这段“禁忌之恋”充满了多么动人的戏剧性美感。
同居伊始，尚处于“蜜月期”，两人好得像连体婴，他也做了些让我感动的事。
公开在校园里和我牵手，不再避忌别人眼光，并将我带入他的朋友圈；我参加社团活动，不管多晚，都会等着我一起回家；陪我逛超市买菜，照着菜谱为我做糖醋鱼……
不厌其烦的开导我，终于让我解开心结，和妈妈缓和关系，又拖着我上街给妹妹买了许多小衣服寄回去……
然而，障眼的滤镜总会被时间魔术师抹去痕迹，相处越久，矛盾便暴露得日益明显。
我仅剩的2个朋友是一对拉拉，偶尔会约我吃饭看电影，他反感同性恋，死活不让我去，甚至对外造谣，说其中的T对我有意思……
他爱玩游戏，时不时会去网吧杀个通宵，而且必须要我陪着；我讨厌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但也会开台机子旁边看剧，哈欠连天地陪到半夜。
他玩输了就摔键盘黑脸，打赢了就大呼小叫地来亲我两下，我趁机提出回家，他就假装没听见。
我讨厌他这样，但又不敢发脾气，因为发脾气也没用，他不会和我吵架，只会甩脸色，一赌气就是几天不理我。
大三时，我那抛妻弃女的亲爹鬼一样冒出来，开着个奔驰越野车到学校来找我。
是的，他发达了，在那寡妇的老家承包了大棚种蔬菜，又承包了山林种樱桃，折腾几年后开了农产品公司，摇身一变成为龙头企业家。
我知道，他想和我修复亲情。
那寡妇生不出孩子，做试管也连续失败，我亲爹年过不惑，突然了悟人生，舐犊之情日益旺盛，唯恐老去归西，清明无人上坟。
我曾经恨他，也恨那寡妇，甚至想过怎么毒死他们；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他无爱亦无恨，就像对一个最陌生的路人。
我爸在五星级酒店摆了极大的台面，俨然是暴发户熟练的做派；我带着陈牧去见了他，冷淡又不失礼貌的与他寒暄。
自然也怀了点小心机，刻意夸张地说起他离开后，我妈短暂摆过摊被城管驱逐的凄惨事，语带哽咽……
效果很明显，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红了眼眶，对我近乎于讨好的弥补。
吃完饭拖着我去买了好几件名牌衣服，给陈牧也买了双上千元的Aj鞋。
那是陈牧有生以来最贵的球鞋，也是他向往已久的牌子。他展露出最乖巧懂事的一面，哄得我爸喜笑颜开，宛如亲生父子，我跟在后面倒像个外人。
我爸临走前塞给我一张银行卡，说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钱，陈牧的眼睛再次灼灼发亮。
可我爸刚上车，他就拎起AJ的袋子，不屑地说：“这算什么呀，其实只要我开口，我爸也会买给我，我只是觉得不该浪费父母的钱。”
他好像不记得，他爸下了岗后在洗车行干活，一个月工资只有3000。
我淡淡地回：“是啊，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我陪你去退了吧，把钱还给我爸，把卡也还给他。”
他没料到我会来这手，像被打了一记闷棍，好半天才底气不足的出声：“你神经病啊，跑来跑去的不嫌麻烦啊。”
没多久，他带我去见了他妈，他妈改嫁给一个小公务员，可能他觉得有面子，想扳回一城。
住了两天，他继父借口有应酬，根本没露面，他妈似乎把所有压箱底的金首饰都披挂上身，却像个怨妇般跟我诉说着自己独自养育儿子的艰辛……
临走前，给了我一根纤细的白金项链当见面礼，款式很旧，明显是她戴过的；我微笑着接过来，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
他似乎又选择性失忆，忘了他曾经立下的豪言壮语——妈妈过得很苦，要努力赚钱把妈妈接出来……
他的确努力，更加努力的投入在游戏事业里，也更加心安理得的花我的钱，照着“富二代”的路线改头换面，却从没送过100元以上的礼物给我，不是39包邮的肥皂花，就是45包邮的星空棒棒糖，或者是盗版毛绒玩偶……
用他的话来说：“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呵呵，“一家人”这词真洗脑啊！天知道，破碎家庭出身的我，是多么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毕业后，由于我成绩不错，履历也漂亮，面试了几个大公司都收到offer，他却处处碰得一鼻子灰，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型创业公司落脚。
我没觉得差距会分化感情，反而生起久违的踏实感。因为工作后的他，表现得格外上进，总是主动要求加班，每天似乎比我还忙。
反应迟钝的我，三个月后才发觉，原来公司里有个人，远比游戏更令他沉迷。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早就跟我打过预防针，要在公司忙项目，没时间和我庆祝。
我心疼他，下班后赶回家做了爱心晚餐又烤了个小蛋糕，兴致勃勃地拎去他公司，想给他惊喜。
他公司黑灯瞎火，大门紧闭。我拨通他电话，没说我在哪里，只平静地问他吃饭没；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临时出来陪客户，一会儿就回去。
嘈杂音乐声交织着男女放肆的调笑声，不啻于对我的羞辱，我的心脏像被冰锥扎穿，血珠一颗颗往下滴。
纵然他虚荣又自私，可几年相处下来，我从没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我总是对自己说：“他本质是好的。”
然而此时此刻，我浑身毛孔都在爆炸，我强烈的预感到，他所谓的陪客户，一定有问题！
我再次拨通电话，压抑住怒火，轻快而俏皮的诈他：“亲爱的，我知道你在哪里哟，我就快到了，我想把蛋糕送给你，放久了不好吃。”
他果然上套，既慌乱又生气：“你胡闹！我在应酬，你跑来添什么乱？你马上掉头回去，我半小时内到家！”
我挂掉电话，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从他公司回家，不堵车的话，打车要20分钟；从他现在的地方，到家是20多分钟，这个点也不会堵车。
那么，他“陪客户”的地方，肯定离公司很近。
我打开手机地图，先搜索“夜总会”，发现最近的一家在10公里外，地理位置不符合；再搜索“KTV”，2公里外就有一家连锁。
为了节约时间，我拦了辆出租，5分钟后到达，一问“XX公司”的预定，服务生便殷勤地将我带到包间门口。
桌上放着大蛋糕，插着已吹灭的蜡烛；陈牧戴着生日帽坐在正中间，男男女女围在一起玩骰子游戏，看起来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一个女人软绵绵地靠在陈牧肩膀上，他也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腰。
我的出现，导致了所有人片刻的石化。陈牧反应敏捷，一把将那女人推开，准备站起来迎接我。
我动作更快，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饭盒和用心包装的蛋砸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用手去挡，依然无济于事。饭菜的汤汁撒了他一身，蛋糕也摔出来滚落在地，面目全非。
我丝毫不留情面，恶狠狠地剐过去一眼：“说你MB！”
我无视他的尴尬和狼狈，转身就往外跑，他想追出来，被那女人拖住……
当晚，我反锁了家门，他在外等到半夜，给我发了无数条微信，赌咒发誓地解释，说和那女人只是同事，关系好闹着玩的，绝对清清白白……
我一个字都没回，他只好灰溜溜的去住了个快捷酒店。
原来，真相就像碎片一样散落在四处，不时发出琐碎又细微的信号，我却一叶障目，视而不见。
有人说，眼前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的全部。
是的，我并没有实锤，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在怀疑产生的那一刻，这段感情就注定不得善终。
我可以包容他所有缺点，不介意经济和感情上，谁付出得更多。可我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背叛，在我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亵渎。
我偏执的阴暗面，不受控的被激发出来，我不要干脆利落的分手，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三天后，我假装原谅了他，痛哭流涕地抱着他道歉，一遍遍说对不起，不该当众让他丢脸，说我离不开他……
他对自己的魅力实在自信，对我的表演深信不疑。当然，他面子功夫也做得到位，再三保证会顾忌我的感受，以后和女同事保持距离。
呵呵，他不知道，就在头一天晚上，我已经搞到了他的开房清单，数十次中午时分，他去了公司附近的快捷酒店。
为什么他不和我分手？
因为他知道，只要我结婚，我爸就会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为我买房买车。
他的新欢，应该没有暴发户老爸。
我的计划很简单，实施起来也相当容易，因为我找准了他的软肋——虚荣、贪婪。
一个多月后，我约他去了宝马4S店，指着X6问他：“喜欢吗？”
他点头如捣蒜，我柔情蜜意地告诉他：“我怀孕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故作惊喜的表态：“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我牵着他的手，走到休息区，郑重万分地告诉他：“爸爸妈妈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他们商量过，准备给我买这款车和XX楼盘的房子，车子写你的名字，房子我俩联名。”
他的笑意越来越深，直接捧起我的脸亲了一口，我却轻轻叹口气：“但是……”
“但是什么……”他着急追问。
“但是我爸私下跟我说，希望他未来的女婿有赚大钱的能力，这样他才更放心把女儿交出去，并且在这边投资一个项目，开一个公司，让女婿去打理……”
“我马上跟叔叔保证，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他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拨电话。
我按住他的手：“没用的，我爸提了要求，你得两个月内赚到30万来证明。”
他沉默不语，我知道他根本没有30万，个人小金库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六万。
我翻出微信聊天截图给他看，是我和那对拉拉朋友之一的对话，她现在在香港证交所工作，校友里很多人都知道，玩股票的都会找她刺探情报。
朋友跟我说，最近买入一支股票，一个月后再卖出，能赚个翻倍。
我问他：“要不要试试。”
他眼珠子转了转：“能不能用你的钱去投呢？只要你不说，你爸也分不清是谁出的本，钱上面又没写名字。”
我早料到他会来这招，立马泫然欲泣：“我也拿不出那么多啊，你就不能为了我和肚里的孩子，独自拼搏一把吗？”
话已至此，他只能咬牙应承下来。
一星期后，他转给我15万，其中有他妈借的5万，找同事朋友凑齐的5万。
可以说，一次性掏空了他的家底。
我当然不会拿到钱就翻脸，我还专门找了律师，出具了一份授权协议，让他签字按手印。表明这钱是他自愿授权给我，用于共同投资的，以免将来他告我诈骗。
办妥一切后，我偷偷辞职，再干净利落地把他所有东西收拾收拾扔到垃圾桶，换锁搬家拉黑所有联系方式，一气呵成。
其间，他当然有过怀疑，但我都一一堵死了退路。
比如，他要求和香港的朋友亲自对话，我说：“行了吧，人家现在还记恨你当年造谣呢，我都是好不容易才修复关系。”
他只好讪讪作罢。
其实我没有怀孕，验孕棒和检查报告，我某宝上买的。
那位香港的拉拉朋友，我盗了微信头像，用小号假扮的。
比如，他两三次背着我，给我爸发微信，想探知我爸到底有没有提出过让他赚钱的要求。
呵呵，我早就将他出轨之事和我的报复计划对爸妈透露过，他们表示会全力配合。
我爸出色完成了任务，对他好一番严肃的敲打和鼓励，但是言语间又没留下一个字的，关于自己让他拿出15万去赚钱的确切答复。
姜还是老的辣，他根本抓不住我爸一点点漏洞。
他即使找到我又怎样？
钱是他自愿给的，协议是他自愿签的，他打官司都告不赢。
说到底，我还是利用了他对我的感情和信任，若你们问我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心痛？
呵呵，一点都不。
我曾经心掏给他，他却接过来把它捏死，然后血淋淋地掷还给我。
爸妈离婚的时候，我痛过；跟着妈妈风吹日晒的时候，我痛过；被室友辱骂孤立的时候，我痛过。
可亲眼目睹他和那女人搂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所有痛觉，只剩愤怒和恨意。
我处心积虑的报复，可能更深层的原因，只是想杀死从前那个愚蠢而天真的自己。
爱情是这世间最诡谲的事，许多人一旦付出，就像被判了无期徒刑。
被伤害了却不死心，自欺欺人地等着故人回头，期盼着对方某一日记起旧情绵绵，执念终成心魔。
有的人快刀斩乱麻，一枪把过去的自我崩掉，背负着慢慢凋残的孤独重生，然后百毒不侵。
从今以后，我会放飞自我，将那些虚伪又花心的男人玩弄鼓掌之间，反正我也不再奢望能拥有平淡幸福的婚姻。
当个祸害人间的妖孽也挺爽的，你们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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