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 ◆ ◆
凌晨五点,终于下了夜班。
我拖着一天一夜没睡的脑袋,走在医院空荡荡凉飕飕的走廊上,很冷,不止是皮肤传送到大脑神经系统的刺激,还有内心深处的寒冷。
我在这个医院工作了七年了,我才发现三年之痛,七年之痒这句俗语不单单是用来形容婚姻的,七年了,我对我的这份工作渐渐失去了信心。
并不是对职业失去信心,身为一名医生,还是名女医生,我很骄傲,救死扶伤是我最自豪的本事。
可是医院这个地方,是看清人性善恶的最佳场所,而往往人类憎恶的一面,要比善良的一面在这里体现的要多得多。
就在四个月前,医院来了一位年轻的宫颈癌患者,接诊时,她已经是晚期了。
我坐在门诊看着这个年轻女孩的病例,再看着墙上的CT照,一直无奈的摇摇头,她叫温知夏,这名字真的很好听。可是她的肿瘤,长达13公分,毫无手术的机会。
而正当我在就诊室里研究病情的时候,走廊外面还掺杂着温知夏的婆家和娘家的争吵声,可想而知,肯定是医药费的事情。
“你的女儿得了癌症,还想让我们出钱不成?治好了她也生不出来,我们出什么钱?”显然,是婆婆的声音。
“这个病,本身就跟男方有这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不出钱,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这肯定是亲妈的声音。
我头疼欲裂,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多。这时,温知夏的母亲走进了房间,握着我的手,激动的颤抖着。
“医生,求求你帮帮忙,救救我女儿,我们已经转了很多家医院了,他们都不愿意接诊,可是人还活着啊,活着就得治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医生求求你了。”
可是这个病人,恕我直言,真的不敢接,这么巨型的肿瘤,在国内外,那都是罕见的,医疗技术不敢肯定是否一定能治好,治好了,是白衣天使,治不好,就骂你丧尽天良,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跟家属纠缠。
“大夫…不治疗我还能活多久?”坐在轮椅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温知夏开了口,虚弱的问我。
“如果你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搏一搏。”我握住了温知夏的手腕说道。
“我信你。”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最后,我还是接了这个病人。连主任都震惊了:“你还真是给我们科室接了一颗定时炸弹,这么高危的病人都敢接。”
我当然知道我接了一块烫手山芋,不仅仅是高危病人,一旦有什么闪失,家属引发的医闹也必不可免。
可是,温知夏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年轻,她多想在这世界上活下去,我该帮她,这也是我身而为医的责任。
可当他们拿到缴费单的时候,婆家就开始闹了。
“你们怎么这么黑心哪?我们的钱都是刮来的是吗?这什么医院哪?赚人命钱你们亏心不亏心哪?”
温知夏的婆婆是最起劲的,她站在缴费大厅对着收费窗口的同事破口大骂,温知夏的公公在一旁劝也劝不住。
而温知夏的妈妈,一直在打电话筹钱。我心中不由感慨,同样身为母亲,为什么不把别人的孩子当一回事,凭什么不当一回事。
“怎么啦?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接了个病人,家属实在让人头疼。”我扶着额,坐在办公桌前。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晚上妈给你炖了乌鸡汤,她说你最近脸色不好,怪让人心疼的。”
“老公啊..”有时候想说肉麻的话,但又说不出口:“我真庆幸我嫁到了你们家。”
“好啦,别多想啦,先工作吧,下班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我便去了温知夏的107号病房,此时的她,孤独的躺在病房内。
“吕医生…”温知夏见到我,想坐起来。
“没事,你躺着,你母亲呢?”
“您是来说医药费的事情的吧?”
我点了点头,被她说中了。
“你放心,我们会自己协商好的。”
“嗯,那你老公呢?我好像就看见了你婆婆公公和你妈妈,你老公没来吗?”
她笑了下,看得出挺勉强的:“他工作挺忙的。”
这个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再怎么忙,自己老婆得了这么重的病,没有理由不来看一下的。我沉默没有说话。
“吕医生,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温知夏突然间的这番话,让我内心很复杂。
“好,你说。”我在隔壁病床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是不敢跟我妈说,可是,我不是本地人,这里没有朋友,想说点心事都没个人听…”她有所顾忌,估计是怕难为了我。
“没事,你说吧,病人的心理情绪跟身体健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应该了解的。”我安慰道。
“…我从很远的地方嫁过来的,我妈也是知道我的病之后,大老远跑来照顾我的。我很心疼我妈,所以我不忍心跟她说。其实,我老公经常打我….”说着说着,她红了眼。
“在我们蜜月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开始了。我当初就下决心要离婚了,可是他跪在地上求我,我看他那样子,我又忍不下心来。可是家暴这种东西,只有零和无数次的区别,可是我还是抱着他能改过的侥幸心理原谅了他。”
“之后的日子,他每天都来接我下班,我们经常去散步,他每天都对着我笑,很开心。在外人看来,我们的感情真的是很好,所有人都说我嫁了个好男人。可是谁知道,他每次一去应酬回来,就会拿我出气。我们的性生活,那不是性生活,我觉得他是在强奸我。”
我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你还不离?你生这么重的病他都不来医院看你。”
“他说他这几天在香港出差,回不来。”她无奈的说道。
“他原本是个很善良的人,他连陌生人都充满同情,他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带一根糖葫芦,我不爱吃,他也不爱吃,后来我才知道,小区门口有个卖糖葫芦的婆婆,他觉得婆婆怪可怜的。他真的很善良,凡事先为别人考虑,可是我不明白,他对陌路人都可以这么好,为什么可以狠心对我下毒手。”
她坐在床上,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病床被上,我站起来,递给了她纸巾,我忍不住心疼的抱抱她。
确实,这种事情,又怎么忍心再让自己的母亲再难受一遍。
这时,温知夏的母亲推门进来,看见在我怀里哭泣的女儿,瞬间皱了眉。
“怎么了夏夏,哪不舒服吗?”伯母急忙走到床前握着温知夏的手。
“没事,刚刚腹痛,吕医生给我缓了缓。”温知夏抹掉眼泪,慌张的说道。
“吕医生,谢谢你啊,真是麻烦你了,你放心,医药费的事情我们一定谈妥。”伯母又望着我说道,从那双疲惫的双眼看得出,估计也是很久没合眼了。
“不急,慢慢来。我先去忙了,你们聊。”说着,我往门外走去。
“妈,你别把我的病告诉爸,他身体不好,一定劝他别来,这么远他吃不消。”我在病房外,听见了房内的琐事。
“你多操心你自己吧,也不知道付铭那小子什么黑心,都不来医院看看你,”伯母的声音开始哽咽:“都怪妈,就不该让你嫁这么远。”
“哎哟,没事,他在出差嘛,回来就会过来的。”
我不忍再听下去,回了办公室。
下了班,老公接我回了家。喝着婆婆炖的乌鸡汤,在医院听到的悲伤故事的难受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诶,老公,我有个朋友,他老公人特好,特别善良,看见谁都有怜悯心,天天在小区楼下买串糖葫芦,吃也不吃,就是看着卖糖葫芦的婆婆可怜。就这么一个老好人,为什么他就舍得打自己老婆呢?”我端着鸡汤,忍不住想诉说心里的疑惑。
“你啊,就是把‘好人’定义的太草率了。”老公喝了一口汤,放下了碗。
“他所做的,不过是一些廉价的善良,他只要每天买根糖葫芦,花那么几块钱,就可以满足自己当‘好人’的愿望,多划算?那他肯定平时也不少帮人忙吧?这种不要钱的‘好人’更划算啊,不是做了这点小事就是好人了,你啊,太天真了!”
“哼,就你老司机。”我对他撅了撅嘴。
“人心难测,千万不要轻易判断一个人。老司机我来当,你就一直这么天真吧,反正有我保护你。”老公一把搂过我。
我笑着,我觉得至少自己是幸运的,所以老天安排我在医院这种地方工作,是觉得我太过幸运,想让我看尽人间疾苦吧…..
过了几天,温知夏的家属终于沟通成功,放射治疗的费用决定各付一半。
我也好像看到过一两次温知夏的老公付铭,说好像,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正面看过,每次看见他,不是在走廊窗户边上打电话,就是在和他爸妈在谈论事情。
不过我也没兴趣更多的了解这个人。
然而温知夏的婆婆自从缴了费开始,就不停的闹,只要温知夏有什么不适,就来指着我鼻子骂,说我乱用药,把他们家媳妇给药坏了,分分钟都止不住的想找茬。
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18号病床家属又找事了。”
还时不时的找护士麻烦,有一次,她把我们值班护士给骂哭了,我真的做好了进法院的心理准备,就想去病房里把这野蛮的泼妇给暴揍一顿,还好,我们主任把我拉住了。
这期间背负的压力,就如同被人钳住了脖子,死都不肯撒手,每天上班前就想着她今天又用什么理由来找麻烦,我又该如何应对。我的前辈们都说我自讨苦吃,把当初给我的提醒当耳旁风。
我看着他们冷漠的背影,才明白,其实医生的冷漠也不是天生就如此的。
而温知夏的母亲,每天都在替她亲家向我道歉,伯母对我说:“她找你们茬,是因为恨你们,因为你们帮她救回了一个没用的媳妇,既花了钱,人又没死,呵呵。”
一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早,我才真正正脸看清了付铭的长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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