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月亮我问你
今天你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我已长大了
你却依然很平静
——赵雷 ·《月亮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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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去过两次，一次春天，一次冬天。一次是陪母亲去旅行，一次是父亲在那里办书法展，每次去时间都不长，却都留下很好的印象，对这座城市有熟悉的好感，对那儿的美食念念不忘。
对于我这个失落了故乡的人来讲，旅行途中遇到的一些让我喜欢和感觉自在的地方，总会让产生错把他乡当异乡的微妙感觉。
第一次去的时候，晚上从坡子街吃完美食，在解放西路随便晃荡的时候，已是夜深，看到戴头巾的老妇在卖荸荠，筐子里还有很多，她兀自蹲在那里削荸荠，仿佛和这喧嚣的市井隔着好一段距离，我买下了她筐子里多半的荸荠。“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我淡淡地说。她嘴里念叨着的方言我没太听懂。
第二次去，夜里去蔡锷南路县正街寻美食。到那之后发现好多吸引人的小食店，米粉店里深夜依然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吃得好满足。自己心里默想这些街头巷尾的小店年复一年，不知在多少个深夜慰藉过每一个食客的心。吃完东西出来，在巷子里逛，一串串灯笼高悬，红得格外暖心，安静的巷子，每个店里都有人在喝酒、聊天或者吃东西，一种温暖的氛围，一种藏在深巷里的烟火气息，让人格外触动。
在长沙短暂停留，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喜欢的地方，离去之后，总是会想念，也总是想着再去。纵是异乡，有些地方却不会让人产生陌生和不适的感觉。只是啊，想着那回不去的故乡，心里也会泛起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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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赵雷唱着《月亮粑粑》，想起了童年和故乡。老家那一栋破旧的房屋，门前有大大的花池，里面种着一种叫夜饭花的植物，每到盛夏，白天花朵闭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它们就悄无声息的灿然盛放，长势旺得大有把整个屋门都遮住的趋势。
于是，年年秋天，父亲总会把它们放肆疯长的枝叶砍掉一些，但来年夏天它们依旧疯长，密密匝匝的花朵远远看去像一团紫色云霞。
祖母总是裹着藏蓝色的头巾，坐在水泥砌成的花池旁边，等我放学，等我周末放假回家。她会跟每个过路的人聊天，给他们盛水喝。踮着小脚，一次次张望，盼我回家。
夏天的傍晚，邻居们总是端着碗，坐在我家门口一起吃饭，聊天，拉家常，笑声和炊烟混在一起，好像要升到月亮上去。一顿饭，常常从夕阳西下吃到了月亮升起，繁星渐布满天空。那时，邻居的哥哥就会四处跑着捉萤火虫给我，捉来把它们放在大葱的叶子里。夜里，我把它们放在床头，不停地去看，生怕会飞走，如果夜里醒来发觉那光亮已消失了，就会很失落。
再后来，时间好像变成疾驶的列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驰向前。祖母在我高中的时候去世了，门前的花池因为道路扩建被夷为平地，我们的老屋变成了一座荒废的屋子。
孩子们在外面读书上学，母亲在外做生意，老屋再也没人回去，邻居们做起了生意，跑出去打工，再也没人会在晚饭的时候到处串门，又出生的一批小孩，再也没有吃百家饭的经历。给我捉萤火虫的邻居哥哥，因为工作的缘故去了遥远的贵州，后来定居那里，再也没见过。
老街上除了我们家，其他邻居的房子全都拆掉盖起了高楼。再后来，我大学毕业了，我们举家搬去了郑州。
故乡，于是不知不觉变成异乡。
几乎没再回去过，老屋被卖掉了，而当我再回去那条街的时候，它陌生到我完全认不出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一种虚空和仓皇的感觉，在每一次忆起童年和故乡的时候，都会充斥心房。
那小时候常见的夜饭花，今天已见得很少了，每次见到却总能一瞬把我拉回童年时光。月亮，缺了又圆，每抬头仰望，就会想起小时候祖母给讲的月儿奶奶的故事。在很多地方，看过或缺或圆的月，似乎是没有差别的。
月亮，依然是那样高悬夜空，而大地上的一切，早已沧海桑田，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或缓或疾的巨变。有时候，那月亮的光黯淡的就像小时候家里那盏微弱的白炽灯，就在那样的灯下，祖母陪我在多少个深夜做家庭作业，为我变着法儿鼓捣好吃的。就在那样暗而暖的灯下，多少个夜一家人围炉而坐，猫咪睡得打鼾，黄酒在炉子上咕嘟，聊不完的家常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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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月亮我问你
今天你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我已长大了
你却依然很平静
这首古老的童谣改编成的民谣里用他一贯温暖的嗓音歌唱着。他的声音，似乎真的很适合演绎这样的作品，也总能让人的心绪牵扯其中。
小时候看过的月亮，今天依然还是那么亮。小时候数过的那些繁星，这些年里几乎没再见过。那繁星如织的盛景只在新疆和青海的夜空看到过。
月亮没变，其他的都变了。这些年，走走停停，经历亲人离世、定居他乡，祖父、祖母合葬的坟茔上杂草丛生，怎么也拔不完。背包上路，在陌生的小城短暂停留，姿态却像那片土地的原住民，试图把自己的身心安放在途中经过的任何一片喜爱的土地。
隔着岁月的万水千山，原乡距离虽近，不过两三小时车程，反成了回不去的地方，童年的时光，慈爱的老祖母，友善可亲的旧邻，下着齐膝深的大雪的春节，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们……那遥远的一切，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思念和怀恋从没变。
异乡也好，失落的故乡也好，在时光的旅程中，在一首温暖的民谣里，它们总会互相辨认，以温暖为最后的依归……
那来自他乡的童谣并不显得陌生和难解。因为世间有很多东西和感受是相似相通的。
月亮粑粑 肚里坐个爹爹
爹爹出来买菜 肚里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绣花 绣扎糍粑
糍粑跌得井里 变扎蛤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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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梦醒
#你那里，看得到月亮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