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秘之花》是一部由佩德罗·阿莫多瓦执导,玛丽萨·帕雷德斯 / 胡安·埃查诺维 / 卡梅·埃利亚斯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一):《我的神秘之花》视听语言
就视听语言来说:
第一,剪辑。
转场不露蛛丝马迹,譬如雷欧在打字机上写关于阿曼达的评论,下一秒切到安吉尔在传真机上拿到这篇评论,利用一张纸做到了无缝衔接。
最令人难忘的剪辑则是雷欧从浴缸中奄奄一息地爬出来和之后的尖叫声相连,明显向希区柯克的《精神病患者》致敬,不过这里的戏仿有自己天才的创造性发挥。雷欧爬出的浴缸镜头下一秒接的是尖叫比赛,叫声和《精神病患者》里几乎一模一样,将雷欧内心撕裂的痛苦表达出来。《精》的尖叫是在浴缸奄奄一息的镜头前,本片的尖叫则调到了浴缸奄奄一息的镜头之后,暗示的则是更为绵长的痛苦,这实在是神来之笔,与希氏名片形成极富趣味性的互文。
影片利用环境镜头过度也是十分明显的特色,几乎成为定则,每到一处新场景,一定总是先给一个全景纵深镜头,像雷欧和女友贝蒂在餐馆吃饭、雷欧去报社见安吉尔、雷欧和安吉尔在剧院前会面等等。当然,在逼仄的室内不会沿用这个原则,而是改靠摄影机的摇移来完成另一种更为细腻的展示,这样的例子出现在影片开头介绍雷欧的家以及影片中段介绍母亲和妹妹的家。
第二,构图。
首先,是丈夫帕科为我们带来的两处不均衡构图,在这两张图中,帕科均处于清晰、强势的前景,占据画面多半,雷欧则处于模糊、弱势的后景。第一处是帕科洗澡,雷欧来到浴池布帘前,帕科本能地转过身去,露出难堪的表情,紧接着反打到雷欧,也是一个类似的构图,但表情却完全不同,雷欧露出的是疼爱的表情,两人表情的对比在这里已经在做暗示、铺垫,像这样的层层暗示在两人相见的这一整场戏中做得极其扎实。第二处则是帕科匆匆离开家门,在楼梯上被雷欧叫住,回答她问题的时候,此时雷欧直接模糊成一片红色的影子,构图本身就带来了伤心欲绝的力量。
前后景构图在表达人物关系上实在好用,还有一处,影片中段雷欧去贝蒂家,雷欧接到帕科打来的电话,雷欧坐前景,贝蒂坐在背景梳妆打扮,紧接着一个反打,贝蒂在前景刷着脸,雷欧在背景,当贝蒂听见帕科要回来24小时的时候,她刷脸的手顿了一下,这个反打镜头会是无用的吗?细心的观众已经隐约猜到内幕了。
其次,是片中无处不在而又处处精心设计的镜子构图。第一处是影片开头,雷欧给仆人打电话,但是电话铃声被踢踏舞声淹没,踢踏舞者背后特意摆放了一面镜子,形成一幅人很多、很热闹的构图,与雷欧的孤独做反衬;第二处是雷欧初次去见安吉尔,匆匆躲进厕所补妆、喝酒,厕所中多重镜子里的她反映了人物内心的脆弱和易碎;第三处是雷欧和帕科接吻,好几面小镜子做成的构图,非常别致,几乎能同时反映两个人的内心,雷欧的激动、疯狂,帕科的矛盾、冷酷;第四处是帕科洗完澡后,雷欧的脸映在小镜子里,帕科的半身占据着旁边的大镜子,同时喻示两个信息:男人的主导地位、两人关系的破裂;第五处,帕科整装完毕离开更衣镜,镜子里显露出空荡荡的景象,而雷欧还不知道丈夫已经走开,仍独自坐在床边吐诉衷肠,挖掘出了空镜子构图的美感;第六处是在结尾,雷欧和安吉尔在门前,两人小小地映射在一面小圆镜子里,非常非常温馨的构图。
在利用细小的景物构图方面,阿莫多瓦实在是苦心经营。还有一个例子,是雷欧去出版社的时候,大量书籍、书架构成的压抑式构图,暗示了这些畅销书给雷欧带来的负担,与此同时,音效上安插的是女编辑对雷欧作品的吹捧,一处精妙的反讽。
第三,色彩。
色彩用得稍嫌直露了一点,不过仍然饶富趣味。
光影是阿莫多瓦惯常的高调风格,轻喜剧的节奏,悲伤永远不沉重,似乎也契合着西班牙民族的性格。
衣服色彩非常明显地象征人物心境。在影片大半部分,雷欧在家里只穿红色,在公共场合则只穿蓝、白、黒等冷色系或中性色系,出门还要戴墨镜,这当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外冷内热。事实上,红色除了象征火一般的热情外,更多时候是隐喻雷欧内心痛苦的挣扎和翻腾,所以影片一开始她说“潜在的暴怒没办法避免”的时候穿着一身红衣,艰难地在打字机前推进着小说,一边忍受对丈夫的思念。
雷欧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穿红色,是在去出版社要求解除合同的时候,这是她对抗命运的第一次爆发,红色在此时被赋予了另一层涵义。
至于蓝色,在片中基本担负冷漠的象征,比较幽默的一处是,雷欧在热情地给丈夫擦身子的时候用的就是一大块蓝色浴巾,她亲手将象征冷漠的蓝色牢牢裹在了丈夫身上,这也暗暗指出雷欧的过度热情和疯狂就是婚姻问题的一个诱因。
为了突出蓝、红两大色调,影片中其他人物的穿着都做出了退让,穿一些杂色衣服以便衬托。而女友贝蒂作为帕科的秘密情人,则时常穿粉色。
安吉尔也喜欢穿红色,每次见到雷欧,必穿红色,心思如何实在是不用猜了,可惜的是雷欧在一开始缕缕拒绝他的热心,在他面前穿的都是蓝或黒。直到雷欧从村庄回来后,剧院见面时,她终于在安吉尔面前穿上了鲜红色。
第四,细节密度。
延续了欧洲电影高细节密度的传统,同时让细节做出比较难察觉的前后呼应,这里的前后呼应与情节无关,而是隐喻上的呼应。
经典的有两处,一是影片开头用横摇展示雷欧家的时候,强调了一下床头柜上两人接吻的相框,相框是用弹珠围成的。直到影片过去大半,雷欧与帕科闹翻的时候,雷欧顺手摔碎了什么,镜头给出四处散落的弹珠,观众则回忆起这些弹珠是来自那副接吻相框的,紧紧围绕着两人的珠子终于还是四分五裂了。
第二处是雷欧找贝蒂帮她脱掉紧紧裹住脚的靴子,再到影片后来,贝蒂向她承认她是帕科的情人时,说了一句饶有趣味的话:“如果你的整个世界因为你的靴子太紧而分崩离析,那该如何做?”这说明贝蒂确实是雷欧的好朋友,她太了解雷欧了,雷欧和帕科的分崩离析就是因为她被他困扰得太紧了,而贝蒂帮她脱掉靴子和贝蒂作为情人而“帮”她脱掉帕科不正好也是同一个意思吗?
第五,摄影机运动。
摄影机渐渐升高之后的俯拍是本片令人难忘之处。
第一次升高后的俯拍是在出版社,雷欧与出版社决裂,拉到俯拍的角度后,老编辑处于被俯视的状态,显得无足轻重,再配以一旁雷欧掷地有声的:“整个世界都可能一夜颠覆”,显示出了这个女作家的尊严和骄傲。与此对应的是,之前有一个仰拍雷欧的镜头。
第二次升高后的俯拍技巧更加复杂,是雷欧悲恸欲绝地从酒吧出来,正好撞进游行队伍,和安吉尔抱在一起,随后摄影机大幅升高,俯瞰着前后跳动的茫茫人群中紧紧依偎的两人,当众孤独的两人,有一股悲悯情怀。紧接着,摄影机再做向上直摇,摇至苍白的天空,人群的喧嚣使观众想着画外空间的两人,并同时仰望苍穹,是影片最深沉的一段(又借助人群欢快的动感而保持不脱离整体的风格节奏)。
第三次这样的俯拍就是在结尾了,安吉尔跳舞时可爱地摔倒在地,我们感到有一个上帝在空中微笑地看着两人。
第六,声音。
音效上有两处令人印象深刻。一是影片开头,踢踏舞欢快的节奏和孤独挣扎着的电话铃声的反差,两种声音的对比就已经将女主人公的困境暗示出来。第二处是雷欧摔碎弹珠镜框后,弹珠在地板上刺耳地摔落、刺耳地滚动,撕心裂肺。
音乐上的规律,一是雷欧情绪起伏时,会有各种音乐伴奏;二是每当雷欧顽强地挑战命运、改变人生的时候,总会响起一段低沉又雄浑的音乐,共有三处:雷欧去报社找安吉尔、雷欧和母亲一起回村庄、雷欧和安吉尔终于走到一起在剧院外散步。
好了,分析到这里,以影片中的雷欧一句话做总结吧:生活是如此让人难以置信,如此残忍,如此矛盾,如此不可预测,有时又如此公平。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二):妇女心思捕手
剧情虽不强,但女作家李鸥的心理折线起起伏伏太多变了。看到她和出出轨的丈夫吵嚷、痛苦尚觉得平淡,到她陪母亲回乡下疗伤,坐在太阳底下听纺织娘们齐声歌唱,忽然心头一暖,再到胖编辑在没有人的石板路上跳舞跳到跌跤,她苍老的中性脸难得焕发孩子般纯净的欢笑,就想按赞了;然而里欧说,因为脆弱,所以要适应没有老公和酒的日子;偷过她手稿的男孩上门坦白,真正解开了她的心结:福祸相倚,很难有绝对的公平。这时,她放下了,不是找一个情感宿主,而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同样孤寂的胖编辑,看到这里,一肚子的满足填上了…还有里头的女人,争吵也罢,矛盾也好,终究都是坦坦荡荡的独立个体,都可以为了女人,伤情人或是儿子的雄性心灵,喜欢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三):《我的秘密之花》电影剧本
《我的秘密之花》电影剧本
编剧:佩德罗·阿尔莫多瓦
导演:佩德罗·阿尔莫多瓦
摄影:阿方索·贝亚托
主演:玛丽莎·帕雷德斯
胡安·埃查诺维
翻译:傅郁辰
题图:周铮
本片获第31届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和最佳女演员奖;1996年第68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
西班牙埃尔德塞奥电影公司、法国CIBY2000公司联合出品
注:本文译自普拉萨和汉内斯出版社1995年9月出版的电影剧本《我的秘密之花》。完成的影片略有改动。
一个用2—3个屏风隔成的直角形的狭小空间,里面没有零七八碎的东西。一张式样模糊不清的桌子,三把椅子,墙壁被布帘遮盖。
这个小天地是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被屏风隔开。从整体看,并不雅观。摆设的全部家俱是一张桌子、三把椅子,而且看不出风格。一幅宗教画占了一面墙的大部份。
两位穿着工作服(白大褂)的医生各坐在一把椅子上。两位医生所讲的话令人难以信服,他们过分做作(医生们并不专心谈话),给观众的印象是演员表演水平差。另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40来岁的女人。她的外表很普通,就像不惹人注目的桌子、椅子。这个名叫曼努埃拉的女人和两位医生相比,她显得更为投入。
医生A: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您的儿子胡安死了……
曼努埃拉:绝不可能!刚才我看到他还在呼吸……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也有错的时候……
医生A:这次我们没错!
曼努埃拉:我的胡安!我要见我儿子……
医生B:可以……但我们得先提醒您,您不能看外表。您看到他,感到他在呼吸,但这不是事实。那是人工呼吸机器。
曼努埃拉(茫然地):他是不是昏迷不醒?
医生B:不是。
曼努埃拉(突然地):我……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要把他带走。钱,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有可能,哪怕只是一线希望……
医生B:没有希望,夫人!很难弄明白脑死亡是怎么回事……(解释地)我们用机器给您儿子输送气,所以看上去他像是在呼吸。但是,他的大脑已经死了。
曼努埃拉:胡安很强壮,他只有16岁……(对医生B)如果像你说的,他看上去像是在呼吸……最好他的确在呼吸……
医生A:那是人工呼吸机……正像我的同事解释的那样。
曼努埃拉:对不起,可是我不相信……
医生B:我们有足够的证明……胡安最后一次脑扫描的图像是一片空白。
两位医生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曼努埃拉:对我来说,他成了白痴也不要紧,只要他活着。……
医生A(斩钉截铁,而且有些不耐烦地想尽快了结):夫人,您的儿子死了!
曼努埃拉:胡安!(用手捂住脸)
医生A(重复着):他死了……(稍停,让她接受这一事实)您愿意让我们通知家庭的其他成员吗?
曼努埃拉:家里只有我了,两年前,我丈夫因脑血管栓塞去世了……我婆婆还在,但她挺难处,是她买摩托车送给胡安的……我曾对胡安说过,如果你骑摩托出了事,以后我的日子……
医生B: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
曼努埃拉:每天都有?可我不可能每天都死儿子!
看上去她已信服了,但突然,她又紧盯着医生。
曼努埃拉:你们要向我发誓!
两位医生相互交换着奇怪的眼神。
医生B:什么?
曼努埃拉:向我起誓,我的胡安死了!
医生A:任何人都没向我们提过这种要求!
医生B:好吧,夫人,我们向您起誓。
曼努埃拉手捂着脸哭起来。医生们利用曼努埃拉看不见他们的瞬间,交换着表情,好象在说“终于明白了”。在他们的脸上显出一种解脱的神情。
第一次让观众看到,在被屏风隔起来的空间并不只有曼努埃拉和两位医生,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台摄像机(一位技术人员在摄像)正在摄下这一场景,三个人谁也没看摄像机,对他们来说,好象这台机器根本就不存在。
1.学校大厅·内景·白天
曼努埃拉和两位医生的形象出现在大厅中间的电视屏幕上。
在大厅中央,有很大的空间,用绿色桌布罩住了20多张桌子,周围是红色的椅子,年轻的医生们坐在那里,并在做纪录。在他们的前面,贝蒂站在录像机监视器和黑板旁边。贝蒂和医生们通过录像监视器了解被隔起来的角落里所发生的事。但这不是场景0的结束。
贝蒂是位心理医生和护理人员,她负责一个为医生们举办的讲座。在场景0发生的事就是讲座实践的一部份,把典型的和假设的场景戏剧化:如何去通知家属,他的一个亲人意外死亡了。
曼努埃拉是贝蒂的朋友、助手,她自己是护士。她扮演因意外事故死亡的小伙子(胡安)的母亲,为了让医生们能够合理处理这类事情。
讲座的表演是教医生们在通知死者家属意外死亡的消息时,要以更近人情的方式,来减少他们的精神创伤,然后再向他们表示要求捐献死者的器官。
随着这两个场景,插入职演员表字幕,但每条字幕停留在银幕上的时间只有四五秒钟,并不影响叙述这条线,继续可以听到对话的声音。
2.莱奥的房间·内景·白天
莱奥睡在床上。对一个女人来讲,这张床太大了。莱奥(40多岁,外貌美丽,年轻人的体形,若有所思的表情)抱着枕头,蜷曲着胳膊和腿沉沉入睡。
在床头柜上放着两摞书,在下边也有书,有的翻开了。床头柜上,摆着莱奥与她的丈夫帕科的照片。像框的四周镶嵌着蓝色玻璃球,这种装饰十分精美,是莱奥在一次去外国旅游时买的,照片是夫妻俩在接吻。
3.外景·白天·仰视的天空
马德里冬天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色,阳光被乌云遮住。预示着要下雨。
回2.房间·内景
一阵风吹开了莱奥卧室的窗户,风把胡安·何塞·米里亚斯的小说《她在想像》中的几页掀开,(书在床边的地上)吹动的风将书快速掀翻着。在一页上划着一道横线,在边上拐出个三角形,上面写着:“面对疯狂,无能为力。”
听到打字机键的声音。
4.莱奥的书房·内景·白天
(莱奥在家里从事自己的写作)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窗外的光线照射在写字台上,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马德里居民区。
莱奥在用打字机写作:
“面对着疯狂,无能为力。”
“面对着疯狂,无能为力。”
莱奥重复了几次这个句子。画着线的那本书就在打字机旁。那里还放着好几本书,书中有些句子用圆圈勾出来。在一张纸上,重复着几句话。
“痛苦地惊呆住……”
“痛苦地惊呆住……”
“容易发怒的样子”
“容易发怒的样子”
尽管桌上摆着电脑,莱奥还是愿意用她的电动打字机写作。她喜欢它的声音,她已经习惯它了。打字机的声音陪伴着她。
摄影机在向我们展现了第一行写的“无能为力……”之后,接下来是一个全景,展现了在书桌上放着的各种杂乱的东西。装圆珠笔的各种容器,弗纳塞蒂的烟灰缸,各种不同产地的练习本:有些是新的,另一些是半新,这些都是在不同国家买的。每个练习本都写着题目(比如:“计划”、“句子”、“剪报”、“约会”等)。
在书桌上还放着药瓶。书的边上记着标记。还有文件夹,在其中的一个文件夹中露出题目为“剪报”的字迹。在文件夹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一些报纸剪报,还没有进行整理。第一份剪报报导了歌唱家尼瓦纳自杀的消息(《国家报》),标题是:“我受够了”,这个标题用圆圈画上。
桌子的全景(桌子上还有杯子,里边剩的东西是头一天的,以及酒瓶),可以听到从打字机上传来的纸声,莱奥卷上了一张新纸。画外音可以听到她的话,好象莱奥在念着(没发出声音)。有时,莱奥对着打字机自言自语。桌上,在堆满的纸张中,有一个精致的小镜框,里边是莱奥丈夫帕科的照片。
莱奥(画外音):每天我都要穿上你给的……今天我穿上了两年前你送给我的靴子。你记得吗?晚上得你给我脱靴子,因为我脱不下来。今天早上,看到这双靴子我就想起了你,为了你,我穿上了它们。靴子太紧了。有时想起你就像这些靴子一样,使我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最好把它们脱下来。
莱奥(对自己):我感到窒息。
莱奥几乎没有化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外表干净,朴素。穿的是衬衫和长裤,足蹬一双靴子,这在她的写作中已提到了。
莱奥放下笔,把椅子往后推,离开桌子,然后开始脱靴子,但她脱不下来。她试了几次,还是脱不下来。
莱奥又重新坐到桌旁,继续写作。
莱奥(画外音):我脱不下靴子!
这使得她感到孤独无助,她愤怒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5.莱奥的家·内景·白天
莱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等待对方的回答。
6.排练场·内景·白天
A:在排练场的走廊上,一架挂在墙上的电话不停地响着,但是没有人接电话。
:这是一个租用的场地。木地板、白色的墙,在一侧的墙上有一面大镜子,几把椅子。是个典型的跳舞排练场。
安东尼奥在母亲和其他人的手掌声中,用脚后跟在跳舞。
敲打声、掌声和脚跟跳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一片喧哗,根本无法听到在附近走廊中继续在响着的电话铃声。
布兰卡:消瘦,严肃,具有希腊外型的安达鲁西亚人。年龄在45岁至50岁之间。他的儿子安东尼奥很帅,和他母亲一样,深色皮肤,当他跳舞时,就变得光彩照人。
回5.莱奥的住宅·内景·白天
莱奥颇为失望,挂上了电话。
回6.排练场·内景·白天
A:走廊里,电话铃声不响了。
:这时,布兰卡和安东尼奥停下来议论舞蹈。
7.大街·外景·白天
天气灰暗、沉闷,开始降下稀稀落落的雨点。雨点使莱奥一惊。但她并没有回家去取雨伞。
莱奥怏怏地站在人行道上,没有等到出租车。
她开始步行,手提着一个塑料包,里面放着一双鞋。她仍然穿着那双挤脚的靴子。
一个吸毒者走近她,向她讨钱,想讨1000比塞塔。开始,莱奥紧张地望着他,没注意吸毒者提出的要求。但是,吸毒者继续跟着她,奴颜婢膝地乞求,说他并不想伤害她,只想要1000比塞塔。莱奥站住了,盯着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莱奥:如果你能帮我脱下靴子,我给你5000比塞塔。
吸毒者对这种特殊的建议不但不奇怪,反而热情地接受了。
吸毒者:来吧,我干!
莱奥:我们以前没见过吗?
吸毒者:我不认为见过……
莱奥坐到喷泉边,把腿伸给了吸毒者。看到小伙子笨手笨脚和虚弱的样子,莱奥告诉他,该怎么做,怎样抓住鞋。
莱奥:拿住鞋跟儿,往外拉。
吸毒者照办了,但是靴子一点儿也没拉出来。天开始下起雨来,两个人谁也没管天气。莱奥收回自己的脚。
莱奥:看着,你应该这么干,抓住后跟,朝下。动作要快……咱们快成落汤鸡了……
吸毒者:没关系……我喜欢下雨……
小伙子又使足劲脱靴子,对他来说,5000比塞塔是生死攸关的事,他的脸上和头发流着汗水和雨水。
莱奥:算了吧……
莱奥收回了腿。
吸毒者(建议着):我去找个伙伴,我们一起来脱……
莱奥(站起来,递给吸毒者一张钞票):不用了,你拿着走吧。
吸毒者还没来得及道谢,莱奥便沮丧地消失在雨中。
8.酒吧·内景·白天
一家普通的地区酒吧,从机器中传来了音乐声,充满了欢快的气氛。莱奥(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向在吧台里的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加白兰地,她一饮而尽。酒帮助她提了神。她把硬币投放在挂在墙上的电话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对方电话声音:这里是国家移植器官中心。
莱奥:你好!我是莱奥,贝蒂的朋友,我能同她讲话吗?
对方:她不在,今天她有个讲座……
莱奥:啊!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对方:在马德里公众饭店学校。
莱奥:像平常一样……
对方:是的,我估计要到很晚才会结束。
莱奥:谢谢。
她挂上电话,沉思。她看了看四周。请求酒吧的某位顾客帮她脱靴子,这可能吗?这样做有失体统。
酒吧的气氛嘈杂欢快,正如下雨使人们心情好一样。但这些并没有感染莱奥,她的痛苦像个小气候包围着她。
9.学校大厅和角落·内景
两个高的屏风把大厅的一部分隔出了一块空间。(场景0的继续。同样的环境,还是医生A和B坐在同一张桌旁与曼努埃拉对话)。这组镜头交替在隔出的空间和在荧屏上出现。贝蒂站在大厅中间的电视机旁。
医生A:您的儿子气量大吗?他关心社会问题吗?
曼努埃拉:我不知道……他反对暴力、战争……总之,像应该做的那样……
医生A(急忙地):这说明他关心别人。
医生B:肯定是这样!
医生A:他经常谈到死亡吗?
曼努埃拉:怎么会谈到死亡呢?他只有16岁!
医生B(纠正着):我们这么问是因为有些人在生前就决定死后捐献他们的器官……我们想知道胡安是否……
曼努埃拉(打断):你们要给他移植吗?你们认为他还有救吗?
医生B:能有救的,但不是救您的儿子,而是其他病人。
医生A:您误会了,您儿子的器官可以救活好几条命。
医生B:胡安年轻,身体强壮,他的器官都能用,可以救活5个人。
医生A:但我们要得到您的许可。
曼努埃拉(拒绝,感到可怕):别再折磨我了。在候诊厅里一位夫人已经提醒过我,你们不能肢解我的儿子……
医生A:不是肢解,只是做一个身体内部的手术,身体外部还是完整无缺。
曼努埃拉:我要见我的儿子!
医生A:您好好考虑一下。80%的家属在和他们商量时,他们都愿意捐赠,认为这样做是一种巨大的安慰……我是凭着经验这么说的……
曼努埃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在思考。
在大厅里,贝蒂和其他参加“讲座”的医生们观看录像监视器里的表演。有些人在做笔记。
曼努埃拉:那么,把器官给谁呢?
医生B:给最需要的人。
曼努埃拉:会不会给阿拉伯人?
医生B:阿拉伯人?我们给最需要的人,不管他的种族和社会地位。
曼努埃拉:我在报纸上看到,阿拉伯的有钱人什么都买。
医生B(气愤地):夫人,这种事只发生在第三世界的国家……西班牙属于捐赠器官欧洲计划组织的成员,所有的过程都具有非常高的透明度。
曼努埃拉已了解情况。
曼努埃拉:至少是给马德里的人吧?
医生B:移植法律规定不允许我们说出来……
曼努埃拉(茫然地):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们不能等几天吗?我要想想。
医生A:我们不能等了,遗憾的是没有时间了……您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决定了……
医生B(纠正医生A):您好好利用有限的时间吧……您有任何问题需要帮忙,告诉我们……我们在这儿不仅仅是为请求您准许捐赠器官,而且是要帮助您……对不起,我们开始就应该这样的……
曼努埃拉(热情地自言自语。此时她已不再是母亲了,而是护士):现在这样并不晚吗……行了,我们走吧……
10.学校大厅·内景·全天
曼努埃拉、医生A和B结束了在屏风里面的表演。他们站起来,离开桌旁,来到参加讲座班的其他人中间。
正像前面所介绍的那样,在大厅的中间,用桌子组成了U字型,20多位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的医生坐在红色椅子上,靠在铺着绿色台布的桌子上,继续听着贝蒂主持的讲座。
桌子上摆着一堆参加者的名单。
曼努埃拉和医生们走到笑容满面、站在录像机旁的贝蒂(在录像屏幕上我们看到了他们怎样站起来和走出屏风隔成的空间)。
贝蒂(对曼努埃拉):曼努埃拉,你演得太好了!
两位医生(医生A和B)走到其他“参加讲座”的人之中,也就是说,回到了U型桌旁。曼努埃拉站在贝蒂身旁。
曼努埃拉:谢谢,可我认为,我的表演有点太多愁善感了……
贝蒂:哪儿的话!每一次讲座你都是最好的演员……(对两位刚刚扮演角色的医生)你们有什么意见,请提,停止播放录像带。喂,罗贝尔托,(望着医生A)你觉得怎么样?
医生A:糟透了,特别是当曼努埃拉拒绝理解脑死亡时。
曼努埃拉(驳斥着):哎,不是我拒绝,你忘了,我是护士。但很多人根本不懂得脑扫描是什么。
贝蒂:脑死亡是很难解释的,也很难懂。家属在这个时候非常难过,他们会抓住任何一个细小的、渺茫的机会。在家属没有理解和接受亲人死亡的事实时,是不能提捐赠的事。因而,要以一种明白易懂的和尊重的方式去进行解释。
11.学校·内景
A.大厅的门开了条缝,莱奥的头伸进来,没有人看到她。贝蒂正在讲到“非常难过”时,莱奥听到了她的声音,然后把门关上。
.(走廊)莱奥坐在靠近门的沙发上。挨着大厅门口,有个告示牌,上面写着贝蒂主持的讲座题目《捐赠器官的全套节目》。
12.大厅·内景·白天
贝蒂倒回了录像带。她转身对着医生B。
贝蒂:喂,费尔南多?
医生B:别提多糟了……
贝蒂:最后演的不错,但是开始就应该提出帮助。(对其他人)你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家属,减少他们在得知亲人死讯时所产生的紧张,为捐赠铺平道路……你们注意,我用的是铺平,而不是“获得”……(又转向医生B)在什么地方你感到糟糕?
医生B:当说到阿拉伯人时……我感到气愤,无法控制。
贝蒂:因为你在“判断”曼努埃拉的反应。
曼努埃拉:不是我啊,是那个母亲的反应。我不是种族主义者。
贝蒂:好了……(对医生B)你拒绝她是完全合理的,但你们不能“判断”家属,这是基本的原则。痛苦和恐惧会导致任何反应,包括最粗野的。
13.过厅·靠近大厅的门
讲座班的成员们走出来,议论着刚才的事。贝蒂与曼努埃拉也走出来。她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的莱奥。在这里见到莱奥,她感到意外,但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朋友有了问题。
贝蒂:莱奥,你怎么会在这儿?
莱奥(由于清楚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而惶惑、难为情和忧心忡忡):我需要见你……我知道你很忙,但只要一分钟,我保证……
贝蒂向曼努埃拉告别。
贝蒂:曼努埃拉,你在咖啡厅等我。
曼努埃拉问候莱奥,她们认识。曼努埃拉已不扮演母亲了,恢复了护士身份之后,比在演戏时更显年轻。可能是因改变了头型(头发披散下来)。
曼努埃拉:出什么事了?莱奥?
莱奥:没什么,外边正在下雨……(强装笑脸)我想和贝蒂谈谈……
曼努埃拉走了出去。
莱奥:哪儿有没人的地方?
贝蒂:这儿,跟我来。
贝蒂带莱奥来到了大厅,此刻已空无一人。
贝蒂比莱奥年轻,显得自信。她的一切都很外露,美丽,但有些冷冰冰。也许这一切取决于她的头发……金黄色的直发,与肩并齐……
她真诚地关心周围的社会问题。她充满活力、时髦、孤独。有时,她的同情心使她糊里糊涂地插手别人的生活。她穿着高档衣服,但并不显眼,使她的美更为内在。她戴着透明的玻璃眼镜。莱奥戴着深色墨镜,掩盖了她眼中的泪水。而贝蒂戴眼镜不是为了遮丑而是为看东西更清楚。深色墨镜使莱奥显出神秘的模样,透明玻璃眼镜使贝蒂增添了受人尊敬的外表。
14.大厅·内景·白天
莱奥坐到刚才医生们坐过的扶手沙发上。
贝蒂仔细端详着她。
贝蒂:好吧。出什么事了?
莱奥(结结巴巴地):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傻瓜,可(哭泣)我来这儿是为了让你帮我脱靴子……我脱不下来……
贝蒂的眼神显示出了她对莱奥哭笑不得。她心想“为了这个,她竟然好意思跑来打断我的工作?”但她克制自己什么也没说。
莱奥:我不知该去找谁……我的女仆布兰卡今天休息,我给她打过电话,可是她不在(流出眼泪)。
贝蒂(尽量掩饰自己的惊愕,装出一种自然的温柔模样):来,把脚给我……莱奥伸出一只脚,贝蒂抓住皮靴,开始拽。但鞋拽不下来,她的头发有点乱了。
莱奥(解释着):这是两年前帕科给我买的……晚上在饭店里也是他给我脱靴子,因为我自己脱不下来……
对不在身边的丈夫的温存回忆使她又哭起来。
费了好大劲,贝蒂终于把莱奥的靴子脱了下来。但她也感到精疲力尽。她面向莱奥,望着她。莱奥从塑料袋中拿出另一双靴子穿上了。贝蒂一边注视着莱奥的动作,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明显看出刚才的一幕使她心烦意乱,她要顾及自己是位心理医生。
莱奥:谢谢,贝蒂。
贝蒂:莱奥,你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莱奥(天真地):继续什么?
贝蒂:大部份时间都在哭……
莱奥:那你让我怎么办?(她悟到,贝蒂还有工作,便改变了语调)好吧,我不再耽误你了,我走了……
莱奥起身朝门口走去,贝蒂茫然地注视着她。
贝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莱奥:如果你可以的话,我愿意……
她们相互吻了一下。莱奥在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说:“你别为我担心,我还行……”
她关上了门。贝蒂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她忧虑地把手插进了裤兜里。
15.餐厅·内景·夜晚
(马德里一家特别的餐厅,简朴但很吸引人,是那种墙上挂满了酒瓶,价格昂贵的酒店。)
贝蒂和莱奥在用餐。莱奥的情绪明显好转,这是因为一瓶葡萄酒已经喝得所余不多了。莱奥的穿着很适合这种场合。她们两个人都没戴眼镜,显得更漂亮。
莱奥:贝蒂,我再这么喝下去,就要变成一个酒鬼了。
贝蒂:你去找过我的朋友,在《国家报》工作的安赫尔了吗?
莱奥:还没有……
贝蒂:你不感兴趣吗?
莱奥:太急了点……你得给我介绍……
贝蒂:别傻了!安赫尔有魅力,是我的好朋友。他答应过我,你明天或者后天去找他……
莱奥:好吧,你告诉他我是谁了吗?
贝蒂:没有,你自己去说吧,如果你认为合适。
一个服务生从餐桌旁走过去,准备招待其他的顾客。
莱奥喝的又多又快。
莱奥:哎,贝蒂,除了酒,其它一切都不顺心!
贝蒂:莱奥,你该出来做点事……不能整天呆在家里等帕科的电话。
莱奥:那你让我干什么呀?
贝蒂:如果你不行,告诉我,我们找专业医生帮忙……
莱奥:我不需要专业医生帮忙,我需要帕科……
贝蒂:莱奥,不是只有你存在着婚姻问题。
莱奥:这不是安慰。
16.莱奥住宅·书房·内景·白天
莱奥在散乱的文件夹、笔记本、敞开的书中找着,显然,她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她拿起了一个纸口袋,里边有200多页纸,还拿起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两篇用钉书机钉上的有删改符号的文章。刹那间,我们看到其中一篇文章的标题是《痛苦与生命》。
可以听到厨房里传出的弗拉门科舞的乐曲声,这是女仆在听收音机。
16A.莱奥住宅·厨房·内景·白天
布兰卡在厨房边干活(或者削土豆皮),边听收音机里的弗拉门科舞曲。她就是在排练场所的那个女人(第6场景),她在这里当女佣。莱奥不安地走进来。
布兰卡:要我帮您找吗?
莱奥茫然地望着她,这是个老一套的问话。布兰卡说话带有安达鲁西亚的语调。
布兰卡:今天您又丢了什么?
莱奥:我不知道……我在找两个像这样的活页夹(指给她看),里面有纸张,上个星期我收拾过……它们应该在某个地方,当然,你怎么会知道呢!
布兰卡:您找写字台了吗?
莱奥:写字台上什么也不会找到的……
布兰卡:您不让我整理您的桌子呀!让我去看看…
莱奥:封面上有“文章”的字样……
16B.莱奥住宅·客厅·内景·白天
布兰卡来到客厅。在中间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些杂志,布兰卡翻找。这些文学和时装杂志刚刚被剪过。在壁炉上有一本与纸张一样大的练习簿,她查找里边,发现两个活页夹,但不是塑料的,而是绿色纸板做的。她拿出来,交给了莱奥。
布兰卡:是这些吗?但不是塑料的……上面写着“文章”。
莱奥:就是这些,布兰卡……你真行!(思考着,突然)我本想对你说点事……
她尽量想,但记不起来了。
16C.莱奥住宅·厨房·内景·白天
莱奥与布兰卡来到厨房。
布兰卡:吃药吧!
她接了一杯水,把水和药递给了莱奥。
莱奥: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可是这个药让我性欲高涨……你知道吗,这个药是春药?
布兰卡:是什么?
莱奥(手拿药):对了,我想起来了,如果先生来电话,你让他晚上再给我打。如果他问你,我怎么样,你就说,我很好。
布兰卡点头同意,莱奥把上面有各种删改符号的两个文件夹扔到了垃圾桶里。
门铃响了,传到厨房里。
布兰卡:是安东尼奥,我的儿子,我让他帮我拿酒瓶,我拿不动……
她们走到门口,开了门。
莱奥和安东尼奥互相打招呼。
安东尼奥手提装着酒瓶的两个塑料袋。他就是在排练场跳舞的小伙子。
小伙子在莱奥面前显得拘谨,门还没关上,莱奥就离开了母子俩。
17.莱奥的厨房·内景·白天
安东尼奥从口袋里拿出瓶子,有矿泉水、啤酒、可口可乐、两瓶威士忌和几瓶姜味汽水、杜松子酒等。他一边往冰箱放这些东西,一边与母亲聊天。布兰卡继续在削土豆,准备做土豆饼。聊天时,布兰卡一直未动,继续干自己的活。安东尼奥放好瓶子之后,关上冰箱门,倒了一杯刚刚用英国咖啡壶煮好的咖啡。
安东尼奥(情绪低落):不吃,而总是喝酒……
布兰卡:作家喝酒多……
安东尼奥:也是酒鬼!
布兰卡:安东尼奥,(突然地)我不高兴你说她坏话!
安东尼奥:得了……你和她说了吗?
布兰卡:没有……
安东尼奥:还等什么?
布兰卡:现在我不能离开她,她需要我。
安东尼奥:妈妈!我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机会!
布兰卡:什么机会?没有看到合同之前,我不相信!
安东尼奥:我请求你的唯一事情就是排练,其它的由我负责……
布兰卡: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不明白,制片人什么都没看见,怎么就给你200万…(变语调),你去倒垃圾。
安东尼奥回避问题,走到垃圾桶旁,从里边拿出注有两个标题的文件夹,其中一个标题是《痛苦与生命》。
布兰卡:他们是不是向你提出什么要求来交换?
安东尼奥(抗议地):你说的什么话!
他看了一眼后,把文件夹放进垃圾袋里,包好。
布兰卡:安东尼奥,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呢?我好久没跳舞了,再说,我的肾不好!
安东尼奥:又来了,妈妈,(气愤地)你是最好的!
布兰卡:最好的……那是以前……
继续靠在洗碗池边削土豆。
18.《国家报》大楼的正面·外景·白天
莱奥望着写有《国家报》字样的大楼正面,她有点胆怯,但同时又具挑战性,她走进大楼。
19.《国家报》大楼4层·内景·白天
安赫尔正和一个同事在一起,莱奥来到他旁边。这是一间用现代化的轮转机印刷报纸的大车间。安赫尔像孩子似的骄傲而得意地指给他的同事看,就像是在指一辆庞大的空中电动火车。运转的装置确实壮观,令人神往。莱奥也激动地注视着这一切。安赫尔年龄不大,胖胖的身体,善解人意,也喜欢喝酒。他性格外向,感情丰富。常用嘲讽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孤独和失望,外表上看他却是一个古怪的、快乐的人。他的无情嘲讽有时让人觉得他过于尖刻和假斯文。在冷酷、自嘲的面孔后面,很显然,隐藏着他一颗受过伤害而又充满渴望的心。
莱奥年过40,棕色头发,意志薄弱,并有点神经兮兮,一个情感上的恶痛渐渐损害了她的自信。这种危机型的特性又会使她成为胆大妄为的人。有时,她又大胆地抗拒不该失去的东西。
安赫尔离开他的朋友,在轮转机的响声中,他们对望着,安赫尔靠近她:您好……
莱奥:您好,我叫莱奥·马西亚斯……是贝蒂的朋友。
安赫尔(惊喜地):啊,是您?贝蒂来过电话,说您要来……我能帮您什么忙?
他们离开了轮转机的大厅,机器的响声影响他们谈话。
19A.过厅·内景·白天
他们走在一个非常宽敞的走廊中,一边是电梯的门,另一边有很多张桌子,上面放着报纸的样板:这是另一种更具人性的设备,没有嘈杂,但它的活动也具有同样的疯狂。空间又被隔成了小的空档,里面有人,有的在用电脑,有的在接电话。
莱奥惊奇地望着这一切。
莱奥:我想给您的报纸写稿……(确指)是关于文学方面的……
莱奥(腼腆地,但有说服力地):我是作家……但我更是个好读者。我可以写文学评论……或者关于小说评论。我提醒您,我是胆大妄为的……
安赫尔:有点大胆的文章刊登在副刊很合适…我正想改变点……我不知道是否欣赏过您的大作……
莱奥(斩钉截铁地):没有,您没看过。
安赫尔:您怎么知道?(开玩笑地)难道我孤陋寡闻?
莱奥:不是的,因为我从未发表过。
莱奥(表白):我不希望因为我是贝蒂的朋友您就给我工作,我带来了一本小说和两篇文章,这可以使您了解我是怎么写作的……
他们走到了安赫尔办公室的门前,在上边有块牌子,写着他的名字和职务:文化副刊主编。莱奥看了一眼牌子,然后从包里取出几个活页夹子,两个小的和一个装有200页纸(小说)的夹子。她把这些都交给了安赫尔。
莱奥:好了,我不想再占用您的时间了。谢谢您接待我。
安赫尔:您没打搅我,您愿意进办公室再谈谈吗?
莱奥:那好吧……
莱奥被邀,她惊奇地望着安赫尔。她没料到安赫尔对自己会如此关注。
莱奥:我要去洗手间……
安赫尔指给她里边的一个门。(莱奥走过去,推门而入。)
20.洗手间·内景·白天
莱奥照镜子,这会儿她不需要修饰。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威士忌小酒瓶,喝了一口。她又重新照了照镜子,然后走了出去。
21.安赫尔办公室·内景·白天
安赫尔的办公室非常宽敞。空间很大,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在一个小桌子上,有一台咖啡机,安赫尔给莱奥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莱奥接过咖啡坐下。安赫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坐到莱奥对面。为了显得随和,他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小瓶威士忌,往咖啡里倒了几滴,并递给莱奥。莱奥笑着拒绝了。在喝咖啡的时候,安赫尔看了看最重的活页夹上的标题。
安赫尔(看着标题):《冷藏库》,是您写的小说吗?
莱奥:是的……当然。
信任的气氛。安赫尔和莱奥比刚开始见面时显得轻松。
安赫尔:您没署名。
莱奥:我忘了……
安赫尔:您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
莱奥:10多岁开始的。由于经济原因,我们家搬到了埃斯特拉马杜拉。我们住的那条大街文盲很多,邻居们来找我,给我几个比塞塔,让我给他们写信。……他们接到信,也来找我,让我给他们念。从那时起,我就不停地念和写……
安赫尔:太好了!
莱奥:夏天,有时在门口乘凉时,我给他们读小说……
安赫尔:哪类的小说?
莱奥(难为情地):爱情小说……可现在我谈的是我小时候的事……
安赫尔:您擅长写哪种类型、题材或者哪个时代的东西吗?
在桌子上有两册刚刚出版的不同作者的书。最上面的是阿曼达·格丽斯文集。莱奥偶然地发现了。
莱奥:没有,我只写我喜欢的东西,如果能避开西班牙文学,那最好了……啊,还有一件事。
安赫尔(笑着):另一个条件?
莱奥:是的,我愿意用笔名。
安赫尔越来越被这个女人所吸引,她所具有的大胆和难以捉摸迷住了他。
安赫尔:很好……您喜欢哪些作家?
莱奥:我特别喜欢女性的,冒险经历,自杀倾向的,疯狂类型……她们是自己的牺牲品,也是她那个时代的牺牲品。比如:朱纳·巴恩斯、雅内·鲍里斯、多萝西·帕克、琼斯·里斯、弗拉里内·奥康纳、维尔吉尼亚·伍尔夫、伊迪斯·沃顿……
安赫尔:这么多!
莱奥:我的文章中(指指活页夹)就涉及了这些人……所以我一连串地说出他们的名字。
安赫尔:我也喜欢女性文学。您觉得阿曼达·格丽斯怎么样?
莱奥:您怎么知道阿曼达·格丽斯是女人?
安赫尔(茫然):这……
莱奥:谁也没看到过他的照片……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安赫尔:您说的有道理……可是他的写作风格是绝对女性化的……风格类似巴巴拉·卡兰特和委内瑞拉的肥皂剧。
莱奥气愤地望着他。
安赫尔:我看您不喜欢伤感式文学。
莱奥:是的。我不认为您所说的这种文学有多少情感。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公式化的多愁善感……
安赫尔:我尊重您的意见,但我并不同意。您能否把刚刚说过的写成5页纸?
莱奥:我认为我不是合适的人选……阿曼达·格丽斯让我感到可怕……
安赫尔:最好不过。这个专栏我们正好要登正、反两面的文章,您的稿子可以作为反面的……
莱奥(冷冰冰地):我不喜欢写反面的文章,在我的世界中已经有不少反面的了……我不想再受罪了,尤其是为钱而写作……
坦率地说了这些之后,她站了起来,准备收起活页夹,但安赫尔抢先将手放在了莱奥的手上。莱奥注视着他,好象在问他,你在玩什么把戏。安赫尔也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同喜欢的人在一起,经常会发蠢的……
莱奥:我不明白!
安赫尔担心莱奥会流下眼泪。
安赫尔:忘了这回事吧!你不用写关于阿曼达·格丽斯的文章了。我会尽快看你的书和文章,但,别用那种眼光看我……
莱奥(犹豫不决):好吧。再见!
她转过身,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出去,又关上了门。安赫尔注视着这一切。当莱奥关上房门时,他自言自语:我真蠢!
22.《国家报》大楼附近·外景·大街
莱奥擦干了眼角上的几滴泪水,戴上了黑色墨镜。
音乐起,持续到下个场景。
23.通往城郊的公路·刚刚进入下午
莱奥驾驶汽车,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在回荡。
她全神贯注地开车,无视车外的风光。她换了衣服,在旁边的座位上有两个装满衣服的塑料袋。
24.城郊·马德里郊外的一个小区·刚进入下午
这里住的大部分是工人家庭。是从南方、埃斯特莱马杜拉或者拉曼查来的。
莱奥驶入一条街道,把车停在一座大楼对面。她手里拿着两个塑料袋下了车。莱奥按四层楼的门铃,问话的声音:“谁呀?”
莱奥:是我,莱奥。
传来对方高兴的叫喊,门自动打开。
莱奥用身体推门而入。
25.罗莎住宅楼·内景·下午
楼里没有电梯,莱奥上到三层就感到累了。在她到达四层之前,罗莎开门迎了出来。她看到姐姐莱奥站在楼道里,便喊了起来:“莱奥!”
罗莎拾阶而下,与莱奥接吻。她帮助莱奥拿塑料袋。她们上台阶,罗莎看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姐妹俩见面非常兴奋,但她们都显得疲惫。
罗莎:你拿的是什么?
莱奥:几件衣服。
罗莎:何必又要麻烦?
莱奥:如果你不喜欢,或没什么用,就告诉我。
罗莎:怎么会没用呢?我穿不了,孩子还能穿呢!这都是新的呀!
她们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26.罗莎住宅·内景·下午
门刚刚打开,母亲就出现了。她的年龄在65岁左右,头发往上梳,结成一个发髻,尽管是在房间里,也戴着深色眼镜。她穿着一件罩袍,上面打着补丁,围裙也很旧。
母亲(吻莱奥,欣喜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来了!
莱奥:妈妈,你好吗?
母亲:就那样……我还能怎么样!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穿过小门厅,进入不大的客厅。这里有个玻璃长方形桌子,一个长的衣柜,电视机,小的圆沙发。
从客厅出来有个很窄的走廊。在另一边有个通向阳台的玻璃门。这一切说明,这是个干净,但又寒酸、简陋的天地。
莱奥:怎么回事?
罗莎:她情绪低落。
母亲:因为天气……这个马德里!
三个女人坐到玻璃桌旁。
罗莎:天气?是因为她神经质……!爱乱发脾气!
母亲(厉害地):住嘴,马脸!(对莱奥)你妹妹总是咒我神经质!
罗莎比莱奥稍小几岁,穿着家庭主妇的衣服,她丈夫是金属工人,喜欢手工艺(失业),在房间里可以看到不美观的几件他的“个人”作品。姐妹俩尽管不经常往来,但她们之间充满柔情。
莱奥尽量避免母亲和妹妹相互顶撞。
莱奥:你们别争了!是因为天气,我也心情不好……
母亲:我的腿像铅一样沉。
莱奥(对母亲):妈妈,你该出门……该出去走走……不然就闲出毛病……
母亲:我已经闲出毛病了……
莱奥(对罗莎):你为什么不带她出去?
罗莎(反驳):是她不愿意出门!
她们坐到了餐桌旁。
母亲:我干吗要出去?让小流氓宰了我,或者让车撞了我?(对莱奥)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怎么盯着我……
罗莎(对莱奥):她的眼神越来越糟……可她就是不去看眼科医生。
莱奥拿出了《阿曼达·格丽斯文集》,这是《纯真的爱情》选集中一部分,由梦幻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是安赫尔给她的,并请她写评论。
莱奥:我给你带来了阿曼达·格丽斯最新出的一本书,第一版已售光了。
母亲(抱怨着):女儿,我已经不能看书了,也没法织东西了。(几乎哭着)我整天瞎呆着。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呀……
莱奥只好把书放到了桌子上。
罗莎:眼科医生说,如果她做手术,可以恢复视力……
母亲(对莱奥):你妹妹就想把我推进手术室,(对罗莎)我不想进手术室!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把我送进手术室……等我死了,你们可以拿我的身体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莱奥:妈妈,上帝啊!
母亲:你们不关心我,我不会再给你们添多少麻烦了。
罗莎不耐烦地摇着头。
罗莎(对莱奥):你看到了吧!只说了句让她去看眼科医生,就这个样子!
母亲:你知道什么?
罗莎:什么我知道什么?是医生讲的。
母亲:医生说的,对我不合适。(对莱奥)莱奥,做手术就象一个没打开的香瓜,没打开就不知道里面是好还是坏。
这种比喻令莱奥忍俊不禁。突然,母亲急匆匆地站起来。
母亲(对莱奥):我去洗手间……我大便干燥,如果我不放一个甘油栓,就没法大便……
在一个酒吧柜的架子上,阿曼达·格丽斯的小说被整齐地摆放着。罗莎把文集也放进去了。在墙上,有孩子们受洗礼的照片。房间里只留下姐妹俩。
27.罗莎住宅·内景·下午
莱奥伤心地望着母亲离开狭窄的走廊。她发现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但对罗莎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罗莎:她没耐心。她总往厕所跑,每天都要放甘油栓塞……(摇头露出冷漠的神情,突然,她表情变了,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啊,我还没给你拿东西呢!瞧我这脑子!……我给你做了点吃的……
莱奥起身,随罗莎来到厨房。
莱奥:我只要一杯咖啡,我跟你说了,什么也别做。
28.罗莎家厨房·内景·下午
简陋的厨房看上去像个晾东西、堆废旧杂物的地方。
罗莎(煮咖啡):我不能跟她对立,不然她就扑过来。你不知道她有多凶呢!
莱奥:她感到无聊……因为她过惯了乡村的生活……这儿让她压抑……
罗莎:她像贝德拉姨。
莱奥:别这么说。贝特拉姨从小就精神不正常……妈妈是由于年纪大了,才神经质的。
罗莎:那么,妈妈的姨呢!还有姥姥呢?后来她们都疯了……妈妈与她们有血缘关系……(变换语气)我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鱿鱼。
莱奥:不用了,不了,谢谢。(变语气)你已经告诉我了,将来我们也会疯疯癫癫,因为她们也会遗传给我们的。
罗莎没理会姐姐说的话。
罗莎(不理会地):你看到她怎么穿衣服了吗?像个乞丐……来点布丁吗?只是用牛奶和鸡蛋做的,这个你可以吃!
她拿给莱奥看,布丁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样子很好看。
莱奥:我吃点……
莱奥尝了一点布丁,味道很好。两个人坐下来。
莱奥:我给你带来了(交给罗莎一个装着钱的信封),给你。
罗莎(勉强接过来):圣地亚哥找到工作后,我会还给你的……
莱奥:他好吗?
罗莎:不怎么样,干零活……酒喝得越来越多……和妈妈吵,妈妈叫他酒鬼……而我夹在他们中间真够受的……
罗莎起身,从火上拿下咖啡壶。
莱奥(有些勉强):也许母亲该和我过……
罗莎:跟你?她怎么和你过呀!
莱奥:你的负担太重了。
罗莎:我习惯了……
罗莎打开碗柜,取出茶杯,母亲出现在通向过厅的门口。
29.罗莎家厨房·内景·下午
母亲在厨房喊叫起来。
母亲: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罗莎:吓死我了!差点把茶杯都摔碎了!
母亲走进小厨房。
母亲(对莱奥):别理她,莱奥……(露出疼痛的表情)但愿两条腿能像脑子一样……我的腿糟透了……
罗莎:你不该吃那么多咸的……
母亲:我真受不了她!
莱奥:别吵了!妈妈,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新罩袍?
母亲:太漂亮,只能摆着。
莱奥:我给你买,是为了让你穿的。
母亲:最好还是留着吧……
罗莎:她像个叫花子,和她一起儿上街,真丢脸!
母亲(对着莱奥):我干什么,你妹妹都看不顺眼。她和我死去的妹妹贝特拉一样古怪……她们很像……
母亲走到厨房里边冰箱和柜子旁。
罗莎:你才像你的妹妹、你的姨,还有你姥姥!
母亲:还有谁?
莱奥:求你们了,让我的亲戚安息吧!
母亲(在冰箱旁找着什么):我要回乡下去住,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罗莎:谁说你麻烦我们了?
母亲:吃完午饭后,我打会儿瞌睡,她就像个军曹,把我推醒……
罗莎:如果不把你叫醒,你晚上就要失眠了……
母亲:她推醒我,让我干什么呀?最好早点死了,这样就谁也不麻烦了。(喊着)东西怎么找不到了?什么都收起来!
罗莎(喊着):你在找什么?
母亲以同样的喊声回答女儿。
母亲:烤辣椒!
罗莎用手指的位置恰好是母亲站立的面前。
罗莎:就在这儿。
母亲(对莱奥):我对你说了吧,我什么也看不见!
母亲在找塑料袋,想把瓶装的烤辣椒放进去。
罗莎:什么也看不见,还要回乡下……也不等到孩子们放假……
母亲:我不喜欢马德里!
莱奥(调解着):妈妈,你不能一个人住在乡下,我们得找个人帮你做家务活,而且晚上要陪你……
母亲:行啊,他们从柜子里偷走我的香肠……别说这些了。
母亲把烤辣椒放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莱奥:妈妈,你住在乡下对身体会更好。但从现在起,不能一个人住了。
母亲没理她,改变了语气。让人很难相信她能从愤怒的腔调变得充满柔情。
母亲:拿着,这是我给你做的烤辣椒,放在口袋里了。
莱奥从母亲手中接过装着辣椒瓶子的塑料袋。
莱奥:干吗要添乱呢?我让女仆干嘛……
母亲:那个吉卜赛女人怎么会做的好!
罗莎:真是个种族主义者。
莱奥:她表现很好,很会熨衣服,帕科说,没有谁熨衣服比得上她,可我不行。
母亲(打断她):我认为,打仗可不如呆在家里舒服。
莱奥的表情变了,但她什么也没说。
母亲:我看你精神不好,莱奥……非去打仗!(望了一眼罗莎,后者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不要太担心了……我每天为他祈祷,保佑他平安……
莱奥:也为我祈祷吧。
母亲:当然了,我的女儿,首先是为你……
罗莎:你怎么不为我祈祷。
母亲:因为你不信教。
罗莎:那管你什么事,你就祈祷吧!
罗莎在母亲头顶上面的柜子里找一个塑料盆。
母亲(对莱奥):你给我点钱,好给村里捐款。
莱奥拿出另一个信封,交给了母亲。
莱奥:我没忘记……给你。
罗莎:你不再吃点布丁了吗?
莱奥:不了。
罗莎:我给你包好,你带走……我再把鱿鱼给你包上。
母亲:你别忘了,你外甥下个星期过生日……
罗莎:妈妈,天啊,别再要了!孩子什么也不需要……
母亲:给他买套牛仔服就行,因为他总是穿着那一身。他已经长大了!他的学习、品行都好,不像那个疯姐姐……连内裤都不会洗……
罗莎:他们俩一样大。你们是姥姥和外孙女呀!(对莱奥)给你,布丁。
她把打的包放到桌上。母亲在数莱奥给她的信封里的钱。
母亲(不停地数钱):我真受不了她!
她指的是罗莎。
30和30A.莱奥住宅·写字台·内景·晚上·安赫尔住宅·内景·晚上
莱奥在看胡安·何塞·米里亚斯著的书《她在想像》,并用铅笔勾划一些句子。
电话铃声响了,莱奥放下书,喝了一口威士忌,拿起了放在写字台上的电话听筒。她以为是帕科来的电话。
安赫尔:您好!我是安赫尔。
莱奥:哪个安赫尔?
安赫尔:《国家报》的安赫尔。对不起,我等不到天亮,就一定要给你打电话……我看了您的两篇散文和一本小说,我认为写得太精彩了……
莱奥:(疑惑地):您是说您喜欢这些作品?
安赫尔:非常喜欢。
莱奥:您不是在嘲弄我吧?
莱奥又喝了一口酒。
安赫尔:我?
莱奥:您喝酒了吗?(呷了一口威士忌)
安赫尔:喝了,但我一喝酒就说实话。您赶快找个笔名吧,因为我要在下一期增刊上发表《痛苦与生命》。我可以称呼您为你吗?
莱奥非常激动,说话都不成句。
莱奥:好的,好吧……就称呼我为你吧……
安赫尔:我喜欢《痛苦与生命》这个题目。
莱奥:是“雪球儿”这首歌中的一段……
安赫尔:我知道……“留给我的只是痛苦和生命,啊,爱情!你让我无法生活。”谁也没能把古巴情怀与朱纳·巴恩斯结合在一起,他们确实有许多共同之处……
莱奥:是的,这正是我想要表现的。
安赫尔:你的小说有出版社了吗?我可以帮忙。
莱奥(吃惊):因为……事实上,我不想出版。
安赫尔:那么你为什么写呢?
莱奥(犹豫不决地)为了好玩儿……我喜欢写作……我已告诉过你。
安赫尔:好吧,你来见我,谈谈你的工作……请原谅昨天的事……我并不是个坏家伙,可有时我很蠢!
两个人都挂上了电话。
31.莱奥的写字台·内景·夜晚
莱奥满意地瞧着电话机。她需要与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她看了看手表,虽不算太晚,但也快午夜了。她又喝了口酒,壮了壮胆,然后拨他丈夫在布鲁塞尔驻地的电话号码。电话机里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
莱奥:帕科,是我。
帕科(画外音):莱奥,几点了?
莱奥:不算晚。
帕科(画外音,反驳):差不多12点了!我正在睡觉……出什么事了?
莱奥(犹豫不决地):我很高兴,我想和你共享……我去《国家报》找工作了。
帕科(画外音):你喝酒了吗?
莱奥:没有,为什么?
莱奥显出自责的模样,望着酒杯。
帕科(画外音):这个时候你还那么兴奋。
莱奥情绪低落下来。帕科的反应让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莱奥(眼睛湿润了):在马德里这会儿不算晚……
帕科(画外音):在马德里永远不算晚,可我们在布鲁塞尔。
莱奥(茫然地):好吧,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
帕科(画外音,感到莱奥语气的变化):你没事吧?
莱奥:是的,我很好,亲爱的……吻你,明天见……明天我再告诉你。
帕科(画外音,怏怏不快地):如果事情特别重要的话……(打哈欠的声音)。
莱奥(情绪低落地):不用了,明天见,亲爱的。原谅我吵醒了你……
帕科(画外音):晚安。
莱奥失望地挂上了电话。
32.莱奥的写字台上·内景·白天
电话机仍放在写字台的原来位置上,但已是第二天了。莱奥再次拨布鲁塞尔帕科的号码,等了一会儿,一个讲法语的人应答了。
莱奥:请问弗朗西斯科上校在吗?
对方(画外音):他不在,请问您是哪一位?
莱奥:我是他妻子,从马德里打电话。请转告他,让他给我回电话。
莱奥挂上了电话,这次她的情绪更低落了。
33.梦幻出版社库房·外景·白天
工厂区,让人想起了纽约的特里贝卡。汽车库、库房林立,但显出工业萧条的景像。一辆卡车停在梦幻出版社库房门前的便道上,车后门敞开,正在卸货,出版社里面是一个装满了书的庞大库房。
在马路另一侧的人行道上不断有英杜伊科企业的工作人员经过,这是附属于“英国公司”的企业。
装满书的推车由几层金属架子组成,停在了便道。莱奥从便道走过来。她走到库房门前,阿莉西娅正向卡车司机吩咐事情。她看到了莱奥,向她打招呼。阿莉西娅年龄约在40~50岁之间,长得不出众(她可以是生产部主任、女秘书或者女管家。也可以是家庭主妇)。
阿莉西娅:噢,莱奥,你总算露面了!
34.梦幻出版社库房·内景·白天
莱奥向阿莉西娅打招呼,装有金属架子、架子上装满了书的推车停放在库门入口处。莱奥和阿莉西娅进入出版社库房大门。阿莉西娅从架子的最上层迅速地拿下来一本书,递到莱奥面前,这正是莱奥熟悉的《阿曼达·格丽斯文集》,也是她在《国家报》办公室中,安赫尔向她介绍的那本书。
阿莉西娅:你看,第二版已经出来了!
莱奥点头同意。
阿莉西娅: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
莱奥:我太忙了……
她们在装着五光十色书籍的架子中穿行。有些架子一直顶到天花板。这里除了是梦幻出版社的办公室,还是存放书籍的库房,书出库后再投入发行。有各式各样的出版物,有教科本、叙式体的书籍等等。书有序地堆放在屋内的架子上。库房里面就像一个书籍和垃圾的包装箱组成的“摩天大楼”构筑的“地下城市”。
莱奥和阿莉西娅穿过狭窄的通道,走向办公室。
莱奥:你们收到上个星期我寄给你们的书了吗?
阿莉西娅(严肃地):是的,我们当然收到了。
莱奥:那么?
阿莉西娅:莱奥,你寄来的不是阿曼达·格丽斯写的小说,你为什么要改变风格?
她们继续行走,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声。在得到安赫尔的赞扬之后,莱奥期望得到阿莉西娅正面的肯定。
莱奥:我认为,我正在变……
阿莉西娅:为什么?
莱奥(嘲讽地打断了她):也许因为我活着……
阿莉西娅:我想说,既然销售量那么好,为什么要改变风格?(不等莱奥回答)莱奥,你别忘了,我们的选集叫《纯真的爱情》。你怎么可以在新小说中描写女儿因被父亲强奸后,而杀死了她的父亲,母亲得知后,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女儿的罪行,还把尸体藏在了隔壁餐馆的冷藏库里呢?
莱奥:毁尸灭迹并不容易,重要的是,母亲要救女儿。为了挽救你的孩子,难道你不也会赴汤蹈火吗?
35.阿莉西娅办公室·内景·白天
她们来到阿莉西娅办公室门口,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又大又脏的办公室。墙上贴着海报,其中有阿曼达·格丽斯著作的海报。插图借用了电视连续剧的美学。除了两张大的写字台外,还有几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咖啡壶,到处都是书。
阿莉西娅轻轻向托马斯打招呼,托马斯看上去挺阴的,他酗酒,是个很平淡无奇的人。阿莉西娅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莱奥跟在后边。托马斯倒了一杯酒,望着她们。有人在抽烟斗,烟云在房间中缭绕。
阿莉西娅(倒了一杯):我们现在谈的不是孩子,而是在谈小说。孩子们要夺去我们的生活,而小说则会燃起我们生活的希望……当读者买了我们出的一本小说,他就是想忘掉生活的重负……幻想着美好的世界,尽管他知道这是假的。谁愿意去想像住在贫民区、失业或者提前退休的那些行尸走肉呢?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小说《冷藏库》,这与在《国家报》办公室,莱奥给安赫尔的那本一模一样。
阿莉西娅:谁愿意去看女主角是一个医院里的清洁工,她的婆婆是吸毒者,而她的儿子是同性恋,他们还喜欢黑人的这种情节呢?
她又把《冷藏库》放回桌子上。
阿莉西娅:莱奥,你疯了吗?
莱奥:也许吧,但现实就是这样。
阿莉西娅:现实!我们每个家庭都有相当多的现实!现实是由报纸去刊登,由电视去转播……你看看结果,由于读了和看了这么多的现实,国家快要爆炸了!现实应该被禁止!
托马斯:阿莉西娅,你放松点,你儿子吸毒,别人没有责任……
阿莉西娅(对托马斯):管你什么事!(对莱奥)正好,我要问你,有一天你给了我儿子5000比塞塔,有这么回事吗?
莱奥:我?我并不认识你儿子……
阿莉西娅:他说他认识你。他是这么讲的……我猜钱是他偷的……(解释着)不能信他!可他发誓说,他在街上碰到了你,你让他帮助你脱靴子……他编造故事!简直让我发疯!
莱奥:那个青年是你儿子?确实是我给他的钱……
阿莉西娅:真的吗?事情太荒唐了……无法让人相信……
阿莉西娅一提到儿子,便心神不安。两个女人短暂的沉默被托马斯打断了。
托马斯:我们谈正题吧……如果谈起毒品,其它的事就别想谈了。
阿莉西娅(恍惚地):对的,当然。
托马斯:莱奥,我们和你签合同,是为了让你写爱情故事……
莱奥(并没有想说服他,也不是自我辩解):在新小说中也有伟大的爱情呀……
阿莉西娅: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莱奥(情绪不好地):餐馆老板那一段就是,他忘不了前妻,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
阿莉西娅(气愤得近于疯狂地):就是那个决定雇佣杀手,杀死她岳母的人?因为他认为,这样他的前妻就会前来参加葬礼,他就可以见到她并和她谈话了,他还确信他的前妻就会回到他的身边,是这个人吗?
莱奥:是的,就是这个人……
阿莉西娅:你认为要见一个女人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死她的母亲吗?
莱奥:你认为这是虚构的,但我是根据真实事情写的,就发生在波多黎哥。
阿莉西娅:你在嘲弄我吧!
莱奥(心情沉重地):不是的,我很遗憾你们不喜欢我的新小说。
她站起来,准备离去。托马斯的话令她停住。
托马斯:请等一下,我们有问题了,莱奥。
莱奥冷漠地望着他。
托马斯:根据合同的规定,3年内,你每年要交给我们5本爱情小说。(念一份合同条款)要豪华版的爱情小说。世界风光……性的联想……只是联想……冬季运动,阳光,大城市,部长,不涉及政治,不涉及社会道德……可以写私生子……但结尾一定大团圆,等等。(所念的是一份合同)
莱奥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地望着他。
阿莉西娅:在合同上也详细说明了,你提前拿到上百万的报酬。而你的条件是(怒气冲冲地):我们不能用你的真名,不透露你的情况,也不能够刊登你的任何照片,不接受记者采访……我们容忍了一切,至今严格地履行了你的条件。
托马斯:可是你违约了,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托马斯冷冰冰、清清楚楚地讲明了这些。莱奥仍站着不动,她解释说:问题是颜色。
托马斯:莱奥,咱们要把话说明白,你别和我玩深沉。
莱奥:我不会再写浪漫小说了,写出来是黑色的了,我努力了,但每一页都更加黑了。
阿莉西娅:蠢话!你写了20年的爱情小说,不可能一个晚上就忘了。
莱奥:世界是可以一个晚上改变的……我走了。
阿莉西娅:在托马斯控告你违约之前,你能不能再努把力?你想想你的别墅、你的独立生活、你到加勒比的旅行、你用的骨胶原、你的家庭、你的隐名埋姓的生活……
莱奥(气愤地):再见,阿莉西娅!
她迈步向前。
托马斯(威胁地):你别打算坑我们,莱奥。
莱奥:坑你们?我只是要自己坦诚,尽管合同没有这样要求。
托马斯:你去找你的律师吧……他会告诉你目前的处境……
莱奥走了。阿莉西娅冲她大喊。
阿莉西娅:莱奥,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如果托马斯告你,那么所有的人就会知道你就是阿曼达·格丽斯!(对自己)尽管这对文集第二版的发行并不是坏事……是制造丑闻的好材料……大家就会知道她是谁,她的丈夫是谁……(望着托马斯)应该告他,托马斯!
莱奥消失在库房的拐弯处。
在门口处,莱奥走过装满她的著作的推车旁。她的第一个文集。一本书的近景结束了这个场景。这时听到打字机的键盘声。
36.莱奥住宅·写字台·内景·下午
打字机键盘的声音逐渐减弱,莱奥读所写文章的画外音一点点大起来。
莱奥坐在打字机面前,马德里下午的阳光洒满了写字台。在凌乱的桌子上、打字机旁边的一杯威士忌酒特别显眼,它与潮湿的烟灰缸成为不可分离的一对儿。莱奥写的文章标题为《神游文集》。
画外音:我所认识的阿曼达·格丽斯的唯一特点就是她隐姓埋名,在称霸长达20年的时间里,他从不敢公开自己的真实面目。幸好他未炫耀自己,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一点也许值得让人尊敬。但是,关于他的写作方法并不为人所知。我不知道他是用手写,还是用打字机写。著名作家杜鲁门·卡波特把作家分成作家和打字员。我们甚至不知道阿曼达·格丽斯是不是个好打字员。他的作品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任何人也不会把这样的东西同文学创作联系在一起。我说“凭空捏造”的意思就是说“谎话连篇”。阿曼达·格丽斯不是位作家……
37.安赫尔办公室·内景·下午
莱奥写的文章出现在安赫尔办公室的传真机上,安赫尔拿起来,开始看。他被莱奥的批评言词所打动。
安赫尔(喊起来):真了不起!
38.外景·大街·下午
莱奥面对一个“岩石牌”卫生洁具展示窗,在6米多远的地方,有个展示窗(俯拍为了看得更清楚),里面是卫生间的全套设备。莱奥盯着画有红十字标记的医药箱。因为在她家的卫生间里也有这样一个医药箱。橱窗的底座是印花图案,商业广告是:“我爱你,岩石”。
莱奥向隔壁的贝蒂家走去。
39.贝蒂住宅·外景·大街·下午
贝蒂的家与卫生间用品商店为邻。莱奥按大门口的自动门铃。她穿的依旧是去梦幻出版社时的那套衣服。
她连续按自动门铃。传来贝蒂的声音。
贝蒂(画外音):谁呀?
莱奥:是我,莱奥,开门。
贝蒂(画外音,说谎):莱奥,我正要出门……为什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莱奥:我打过了,但是占线。
贝蒂(画外音):那你就不能等会儿吗?
莱奥(生气地):不能,如果你不给我开门,我就走了……
自动门响了,莱奥不高兴地推门进去。
40.贝蒂住宅·内景·下午
莱奥来到楼内贝蒂家的门前,贝蒂已把门打开,她不像要出门的样子,而狠命地抽烟。
莱奥(发脾气):贝蒂,我并不想打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四):关于《我的秘密之花》及阿莫多瓦的一切
关于阿莫多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阿莫多瓦,我记得不是从他最有名的《对她说》。大概是在看过《回归》之后吧,这部新作在自《关于我母亲的一切》这部在思想和手法集大成者以来不但保持了他应有的深沉和洞悉力,更将后来自《不良教育》开始加入的犯罪元素完美的结合起来。
所以在我的眼里,《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和《对她说》已经是足够好的片子了,但是个人而言我却更喜欢《不良教育》和《回归》。在这两部作品里,阿莫多瓦电影里的典型元素:女性的悲惨与坚强、男人的缺失和无良、以及性别错乱、同性恋、乃至虐待等带有畸变色彩的元素无一不在一个似卷心菜一般层层剥开的故事被融合的几近完美。
然而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之前的作品中(在这之前的时期我个人认为属于阿莫多瓦不完全成熟的时期),大多数作品并没有我迷恋的那份魅力,这些作品包括《烈女传》《激情迷宫》《斗牛士》《捆着我,绑着我》《基卡》和《活色生香》。在我看来这些作品都可以看作阿莫多瓦成熟前的一次次大胆尝试。他在这些作品里把他所中意的元素和一以贯之的主题以不同的方式从不同的角度加之以不同的搭配方式表现出来。从单部电影而言,更像是往某一个方向执着的实验。而到后来,他才得以把这一切都融会贯通,方有今日大师的模样。
但是在不成熟的这段时期,有两部作品我是和他成熟后的作品一样喜欢的。一部是《高跟鞋》,另一部就正是《我的秘密之花》。
在我看来,《高跟鞋》就好像是早期的《不良教育》和《回归》,是后者的原始版,没有那么多的技艺和修饰,但是内核已经成型。在略带刻板和生涩的手法下,所展示出来的,是他后来一直想讲述的。那就是在女性的世界里,在亲情的缺失中,人物的挣扎与改变,再辅以犯罪的情节和元素,让故事跌宕起伏的同时,不仅给观众以意外,更在意外中令人觉得合理而值得深思。
而《我的秘密之花》,则更近似于《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和《对她说》的风格,是一种深沉而内敛的含蓄情感。在平静中令人觉得沉痛,却好似用一种深厚的内力,化解伤痛于无形。
那么,就让我具体的谈一点我对《我的秘密之花》的看法:
关于女性
阿莫多瓦一直都以“女性关怀主义”而闻名于世。在本片里,这种关怀几乎达到一个极致。我们不难发现片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帕卡不但抛弃了莉奥,令人发指的是他好上的正是莉奥的闺中密友贝蒂;佣人布兰卡的儿子安东尼奥虽然是位颇具才华的舞蹈家,却偷窃了莉奥的首饰甚至手稿;而出版商爱丽丝的儿子更是个彻底的废柴。只有安吉尔(谁都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天使),像位真正的天使,拯救了深陷水火的莉奥。
而反观片中的女性,则完全是另外一面。除了莉奥,她的好友贝蒂虽然瞒着他与帕卡好上了,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意识到对莉奥的伤害与不公,断绝了这段关系,且在莉奥的生死关头对她关怀备至;莉奥的母亲虽然絮絮叨叨外加一点神经质,但是她对莉奥的爱却是傻子都明晰可辨的;就连原本不起眼的佣人布兰卡,不但是个对偷窃一类的事深恶痛绝的老好人,骨子里甚至还是个颇具才华的舞蹈艺术家。
这样的角色设置固然脱离了现实,但是从中我们却能清楚的看到阿莫多瓦对女性的态度和关爱。在他的电影世界里,好像女人的这半边天总是拥有了世上90%的真善美。
关于执着
阿莫多瓦的电影里不乏执着的人,尤其是女人。但是执着如本片的主角莉奥者,却属罕见。莉奥的执着,几乎全部都献给了她的爱人帕卡。所以帕卡送的一双靴子也足以成为她一整天最大的烦恼;所以当全部的人(包括观众)都早已发觉她和帕卡的关系早已无可挽回,她也依然固执的要等到他一句可以令她死心塌地的“不可能”方才醒悟。这里又不得不提片头中那位“母亲”,她也执着的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事实已死(脑死亡)的现实(虽然只是一次排练)。所以莉奥更加不可能觉察到帕卡原本怎么都不应该打到贝蒂家的电话(虽然这也不难发觉蹊跷)。而莉奥的执着不止于此,她在已经接受了帕卡无法挽回的时候,依然拒绝另一个男人(一个对她很好且真心的人——安吉尔)。可是最后,这执着还是被化解。
关于原谅
有人曾说,懂得遗忘和原谅的人,才是勇敢和坚强的,我深表赞同。
所以在本片中最令我感动的不是莉奥与安吉尔的相拥相吻,而是莉奥隐忍的原谅。
这原谅,在他从安东尼奥口中听到布兰卡是个对偷窃深恶痛绝的人时的会心一笑体现的不难更明显。此刻的她,不但早已原谅了安东尼奥自私却结局美好的偷窃,更真心的为布兰卡高兴。
这原谅,其实还有着更不易察觉的一面。当她勇敢的面对永远的失去帕卡这个事实的时候,她就已经原谅了帕卡和贝蒂。
而当她决定了接受安吉尔的时候,她终于原谅了那个执着的近乎疯狂的自己。
写这样一篇文章,算是我个人对阿莫多瓦的一个小小纪念。到我今天看完《我的秘密之花》,我已经看完了他大多数主要作品。除了《在黑暗中》《我为什么命该如此》和《神经濒于崩溃的女人》。(哪位有资源的,若有肯分享者,在下感激不尽)
总的来说,我是看到一直在变得更好的一个阿莫多瓦,一个我所喜欢的大师。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更加期待《破碎的拥抱》。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五):#回頭看以前看過的片沒有寫影評的壓力
很難想像第一次看《窗邊的玫瑰》,是完全沒字幕的狀態。重看的時候加了字幕,但覺得和當初沒字幕狀態下、猜測的感覺沒有多大的差別。攝影和美術指導沒話說,毫無挑剔之處。最喜歡男女主角在一場震動的遊行中相遇擁抱的鏡頭,鏡頭隨著人群跳動,白色群眾頭上飄著細雪,男女主角各穿紅藍毛衣(「你那天也穿藍色,」後來男主角對莉歐回憶起他們度過的那晚,「就如《北非諜影》亨弗萊鮑嘉初見英格麗褒曼的那天。」),像一顆心的兩半被群眾擁簇著一樣。
阿莫多瓦在這部1995的電影作品中,就埋下了2006《玩美女人》的故事種子:莉歐被出版社退件的新風格小說《冰箱》,內容就是《玩美女人》大綱。看來阿莫多瓦也和蔡桑一樣,是很喜歡在作品中藏線頭的人啊!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六):原谅是宽恕,接受何尝不是
热情鲜艳的色调,阿导总能把一个有着血淋淋伤口的故事讲得哀而不伤。这部电影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情感救世主般的男人,让女主的命运最后被托底,阿导很少很少让这么人畜无害的男人出现在电影里。虽然结局比较世俗,但并没有狗血:胖编孩子般起舞时观众内心已经狂喊“在一起、在一起”了,可女主依旧不为所动,用“独立宣言”泼了这堆爱情篝火一盆冷水;而当稍后女佣儿子夜晚造访,坦白偷窃并想献身赎罪时,女主却欣然宽恕且拒绝回报…直到这时她才来到胖编的家,接受了他那还隔着一个肩膀的吻~也许这时她才意识到:原谅是宽恕,接受也是,尽管他们之间还差一个身子的距离……片中有很多镜头上的隐喻,尤其是镜子的运用形式感很足:在镜子反射的影像中,女主内心的脆弱空洞一览无遗。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七):如果波兰斯基是余华,阿莫多瓦就是苏童吗?
有人说,波兰斯基好像余华,阿莫多瓦则仿佛苏童。阿莫多瓦和苏童一样关注女性的命运,但他则在苏童的苍凉灰暗的底色上涂上一层温暖的力量。
唯有那份温暖是属于阿莫多瓦的,真喜欢他的电影。
雷欧就像一条困在水洼里濒死的鱼,她不得不隐匿在笔名下20年写着言不由衷的言情小说,不得不在老年痴呆的母亲和妹妹中间和稀泥,不得不接受丈夫的冷酷与背叛。就像影片开始那双充满寓意的脱不下来的靴子一样,生活对于雷欧俨然已成桎梏。然而就在“精神濒于崩溃的时候”,一次乡下之旅,一次现代舞的表演,让雷欧获得了生命的自我拯救。
保姆的儿子偷了雷欧小说卖给片商换得了现代舞的演出费用,雷欧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感谢他的现代舞,甚至他的道歉的十五分钟让她至少忘记了前夫十五分钟。所以雷欧最后有这样的感悟:生活总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此残忍,如此矛盾,如此不可预测,有时又如此公平。
影片的结尾是阿莫多瓦似的幽默和意味深长。暗恋雷欧的出版商和雷欧在新年前夕举杯对饮,出版商说:“现在是新年前夕,如果你想和我在今年有肉体接触,那只有现在了。”两人相吻,影片结束。
《我的神秘之花》影评(八):《我的秘密之花》——婚姻脆弱后的坚强
因为海报的选择,我还斟酌了好久。面对西班牙这个电影鬼才,无法畅快淋漓的诉说这部电影的点滴。但是海报却让我内心掀起一丝波澜。面对《我的秘密之花》这个无法很快切入主题,但又很迷离的名字,我选择用这张海报去诠释。一个中年妇女的感情危机问题,潜藏在自己设置的花笼里,每一寸触摸,都是伪装好的栖息地。鲜艳的地盘,却躺着一个装置着不幸福不快乐的躯体。如此说来,海报让我们用眼睛透射出了关于一场危机中的故事。
中年妇女的婚姻,浑浑噩噩的,永远都有一个秘密的话语圈,我们无法打通。爱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一个借口。不爱了,还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继续假装爱下去。多么悲伤,甚至是有些悲凉。故事中的女主角,在被爱的谎言编骗的情况下,还一头雾水的倾诉着自己的悲欢离合,当然,是对她的闺中密友。这个闺中密友,又伪装的那么好。姿态的优雅,心灵的拷问,似乎在最终一刹那,才从胸口迸发出来。受伤的其实,不是一个人,是无数个人。父母,姐妹,女友,还有对面的那个曾经发誓照顾彼此一辈子的他。爱情隐喻着无数的秘密之花。盛开的时候是美好的,衰败的时候,谁还会太在乎呢?
女人总是喜欢在不惑之年之前,给自己的婚姻很多蒙混过关的桥段,这些个内容完全符合自欺欺人的把戏。然而,这些个内容说辞,都是在外人的看法。婚姻一旦变得脆弱,败下阵来的很有可能,就是女人。那个曾经试图用全部的爱,去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家庭。然而,当有一天,这种全身心的爱,被一双眼睛中融合的事实情况打破的时候,全部的热血变得沸腾,整个人像是被支离破碎一样。
爱情隐喻着无数的秘密之花,这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能否一直在婚姻的尽头掩埋不被发现?也许不会,逃避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谁会希望婚姻中有逃避的做法,而非正视呢?尤其是犯了错还依旧趾高气昂的男人,丈夫。
尔后,就是我们看到的那眼泪,那迷茫,那慌张……
打开那扇窗,所有的花都会凋零,尔后,是新的希望和新的花蕾。